《权宋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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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宋天下- 第1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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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多人围着的一个摊主,竟然是个汉人,这有些稀奇。呼勒还从来没见过一个跑这么老远来做生意的汉人。据他所知,汉人都喜欢在城镇中开店,受不得风吹雨淋。以他们瘦弱的身子骨,进了草原,会被野狼轻松撕碎。
    摆摊的是一个方脸短须、年近四十的汉人。那汉人看着身子不算厚实,但音色洪亮,操持一口不太利索的蒙古语。三四个随从之中,有女真人也有高丽人。
    与其他摊位上的杂乱不同,这几人把所有的东西都归置的整整齐齐,甚至还有一个专门摆放货物的木架。木架上的货物其实并不多,算下来只有三种。
    一种是陶质器皿,有碗、盆、杯、勺。呼勒摇了摇头,这些东西看着好看,其实不耐用,一摔就坏。
    第二种是铁器农具,有锄、锹、剪及一些小把刀。只是看不到好的弯刀,当然呼勒原本也不指望在这种摊上看到一些好兵器,好的兵器肯定是得让族中头人先挑选,而且即使有好的弯刀,呼勒也不一定买得起。
    腰间的这把刀已经用了十年的刀子,磨一磨应该还是可以用的。
    第三种是盐,摆在货架上,白花花的一堆,让呼勒眼睛一亮!
    “这盐什么价格?一只羊羔,能换多少盐?”呼勒急急地问道。
    “十只大羊,或二十只羊羔一斤盐。”一个随从很温和地答道。
    “怎么这么贵?去年五只大羊就能换一斤盐!”
    “这位大哥,不是盐贵了,而是羊便宜了。如果是马的话,一匹好马便可换两斤盐。”
    呼勒在心里默默地算了下,好像是这样的。今年羊多了,自然就便宜。只是跌得未免也太厉害了些。
    家里总共就三匹马,自己开春后出征得带上两匹,留一匹小马给儿子,肯定是不能拿来换盐。
    “牛呢?”呼勒顺口问道。
    “牛与马同价。如果有牛角、牛皮、牛筋,也是可以的。”
    呼勒摇了摇头,这些东西他自己都不够用,也就是随便问问而矣。
    他的目光在木架上来往扫视,突然有一丝酒香漂来,顺着自己的鼻尖,呼勒在木架后面看到了数个半个高的木桶。
    呼勒的身子打着轻轻的摆子,指着木桶问道:“你们后面,那个木桶里面的,是酒吗?什么酒?”
    “是的,那是南京府新产出的酒。”
    “石忽酒?”一提起这酒的名字,呼勒便觉得两颊生津,唇角却在发干。自从去年尝了一点点南京府产的这种酒后,呼勒便觉得全蒙古的马奶酒简直就跟马尿一般。
    但他现在依然还是只能喝这些如同马尿一般的东西,石忽酒实在太贵了,根本就不是他这样的人喝得起的。想起那些王爷与部族长老们,天天都可以毫无顾忌的喝那种美酒,呼勒心里突然生起一股莫名的烦躁。
    “不是石忽酒,是南京府所产马奶酒。”那个随从指着木桶上的一个标志说道。
    这个刻在木桶上的标志有些奇怪,这是一个人首马身的画像,马身后蹄踩实在地,前蹄高高抬起。人首左手指月,右手执一短矛,对着左手指出的天空正欲挥掷而出。
    “马奶酒啊,我们自己都有,你运来干嘛?”边上有人不屑地说道。
    权宋天下

第四百七十八章 人头马
    “这可不是你们自己酿的酸马奶酒,我们这是‘人头马’酒!”那个随从依然笑咪咪地说着。
    “人头马?什么鬼?”
    “马奶酒不就是把马奶放酸了喝吗?有什么区别?”
    “汉人做生意不地道,不会是在骗我们的吧!”
    边上人叽叽喳喳,一阵吵囔。
    呼勒抽了抽鼻子,凭着他对酒的敏感,他可以断定这个随从说的不差,这“人头马”确实跟他们自己弄的马奶酒有所不对,因为他没有闻到那股又腥又酸的味道。
    “这酒什么价?”呼勒问道。
    “抱歉,我们这酒不是卖的。”
    “不是卖的,摆这好看吗?”边上人更加不满。
    “这酒是赠送的,只要在我这买了东西,就可以免费品尝一碗马奶酒。”
    “先来点,我试喝下吧。”呼勒说着,口水都已经快要滴出来了。
    “对啊,先来点!”
    “不喝怎么知道你们是不是骗人的!”
    “反正是赠送的,先送一点来!”
    一听说不要钱的,大伙叫得更加起劲了,甚至已经有人开始准备冲进去搬木桶。
    几个随从一起过来,左挡右阻,却渐渐败退,只好用求助的目光看着站立在一旁的汉人。
    “大家别急!”那汉人一声清亮的叫喊,总算暂时摁住了开始兴奋的一群人。
    “我张赫第一次行商到贵部,承蒙诸位兄弟照顾,我今天就请诸位先喝一碗人头马!”张赫说着,示意随从开桶取酒。
    张赫又让人摆出十几个陶碗,说道:“抱歉啊,实在是带来的酒有限,每人只能一碗。而且这酒性烈,不可多喝!”
    “好啊!张兄弟,我记住你了!”
    “兄弟爽快!”
    “每人一碗,就一碗!”
    呼勒好不容易挤开其他人,护着夺到的酒碗。他微闭着眼,对着碗中的酒长长地吸了一口气。果然没有酸味,没有腥味,除了一股淡淡的马奶香之外,还有一丝莫明的甜香。
    呼勒又睁开眼,这酒清色透亮,没有任何奶花。
    呼勒酒未入口,边上已经响起一片的赞叹声。
    “好酒啊!”
    “再来一碗行不行?我拿羊羔子跟你换!”
    “这酒比石忽酒还好喝啊!”
    酒一入口,辛辣混合着甜香,直接俘虏了呼勒的味觉与身体。这酒虽然没有石忽酒醇柔,但绝对是呼勒喝过的,最好的马奶酒!
    当一群人还在吵闹的时候,呼勒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交易。他用五只大羊、二十只小羊,换了一斤盐、一个铁锹,还有一把剪子与小刀。
    当那个随从提着一斤赠送的人头马,随着呼勒回帐取羊的时候,呼勒费了好大的心思,才从这位随从嘴里探听到了一个对他来说,极为诱人的信息。
    原来,那个名叫张赫的汉人,之前主要做的是锦州至南京府的行商。前不久,南京府在火罗村开设固定交易集市,他们这次带来的所有货物,都是从火罗村贩卖而来。当然也包括人头马酒,这酒在火罗村,每斤不过三只羔羊的价格。
    最关键的是,在火罗村,二十只羔羊就可以换来三斤盐。三倍的利润啊!这让呼勒禁不住在心里暗暗地骂了声:汉人果然都是奸商!
    斜堆距火罗村,也就三百多里的路程,如果把羊赶去那里卖,岂不是可以换来更多的东西?别说自己的装备与武器,连婆娘天天念叨的新衣裳也都能够添置了!
    呼勒越想越心动,当天晚上,呼勒就去找自己的安答格根商议,格根听后也颇为心动。两人又特地去请示了族长。
    吉利吉思部属于开元府管辖,这两年来,开元府与南京府战事不断,听说只不干王爷都是死于南京府手中。而且去年塔察儿小王子还在南京府损失了数百名部下。
    不过,开元府始终没有禁止属民与南京府的往来,那石忽酒就是南京府通过撒吉思大人,向蒙古各部落售卖的产品。
    对于呼勒与格根想去火罗村贩卖部落中的牛羊,族长也表示了支持。今年整个部落的情况,与呼勒家的基本一样,只是有些人家里羊多了,有些人却是牛多了。再不尽快处理,当第一场雪来临之后,这些多出的牛羊只能直接宰杀,否则斜堆的草场根本养不了这么多的牲畜。
    两天之后,呼勒与格根,赶着近两千头牛羊,在张赫一个随从的带领下,往火罗村而去。
    只是呼勒不知道的是,张赫前前后后,已经往其他部落派出了近二十个这样的随从。
    斜堆往东,翻过雁鸣山,顺合兰河而下,便可达火罗村。
    与呼勒同行的随从,是东真人,名为丁慕。他也赶着七百多只在斜堆交易而来的牛羊,一起到了火罗村。
    丁慕对于火罗村显然非常熟悉,快到火罗村时,他便引着呼勒等人将牛羊全部赶入一个山谷之中。那个山谷不小,密密码码已经有不下万只的牛羊,各自圈着。
    “南京府收购这么多牛羊干嘛?”呼勒有些惊讶地问道。
    “牛可以耕田啊,羊就杀了送南京府售卖。今年府城中人口增加了不少,肉类需求量就增加了许多。而且从这里扎个木筏,就能顺流而下,直到府城。”
    “可是,这么多羊,府城有多少人,能吃得完吗?”
    “吃不完,可以腌起来啊!”
    腌肉?这是呼勒想都不敢想的事,腌这么多的羊,那得需要多少盐啊?
    安置完牛羊,呼勒与格根,又随着丁慕往火罗村交易市场而去。
    拐过两个河湾,便看见河岸之上,矗立着一座即将完工的圆形围楼,围楼样式奇怪,却并没有吸引呼勒太多的注意力。
    他的眼神一直盯在已经人潮如涌的河滩之上。
    合兰河已经进入枯水期,河滩的面积便显得无比宽大。整个河滩已经被平整干净,分割出一条条长方块,每个方块里,又有面积如一的摊位。
    大半的摊位都已经有人占据,有蒙古人、汉人、胡人、高丽人,还有水达达人、兀惹人、达卢古人,以及一些呼勒根本就不知道,从哪里冒出的野人。
    摊上摆的货物也是千奇百怪,有刀枪弓盾,有各式皮毛,有锅碗勺盆,有针线布帛,有米面粮菜,还有许许多多呼勒根本没见过的东西。
    呼勒拉着格根,急急的便要冲向河滩。却被丁慕扯住,把他们俩带到河滩边上一座小木屋前,跟他们说道:“这个集市,是开元府撒吉思大人、帖木迭儿王子与南京府共同设立,因此有些规矩得跟两位说下。”
    呼勒一怔,随之一喜。既然有撒吉思大人与帖木迭儿立的规矩,那就说明自己可以放心地在这交易,而不用担心被奸诈的汉人欺骗。
    权宋天下

第四百七十九章 有酒就有快乐
    小屋的外墙壁上,贴着两张盖着章的布告,一张汉文一张蒙古文,当然这对于呼勒来说没有区别,他都看不懂。
    丁慕很自觉地当起了讲解员,他指着布告对呼勒俩说道:“规矩很简单,总共有三条。”
    “第一,自由交易,不得强买强卖;第二,保证交易货品的质量,不得以次充好;第三,交易货品需要纳税。”
    “纳税?”对于前两个规矩,呼勒都能理解,可是为什么还要纳税?
    “是的。”丁慕手指着诺大的河滩说道,“开拓场地、市场管理,还得保证你们这些人的安全,这都需要人手啊。而且这税有很大部分得上交给你们的斡赤斤王爷。”
    “那要按什么标准纳税?”
    “你们交易以牛羊为主,十五税一。”说话的是在屋子里一个十岁左右的少年。
    呼勒在心里算了算,似乎不算多,但还是有些怀疑地看着这个少年,又看了看在木屋里相对而坐的两个人,其中一个是汉人,另一个则是蒙古人。
    “是的!”那个蒙古人说道,“你们是吉利吉思部的?巴图族长可好!”
    呼勒与格根同时弯腰,答道:“谢大人问候,族长安好!”
    那蒙古人点了点头,说道:“规矩他们都跟你说好了,你们记住了,不要触犯规矩,要是受了什么委屈,可以过来找我。但是绝对不能逃税!”
    “是的!”
    在蒙古人的示意之下,那个少年取出一张布告,在上面填上呼勒两人准备交易的东西与数量,又带着他们去确定了河滩上的摊位。
    摊位方不过三尺,立着四根木棍,后面拉着一些绳子。呼勒把发给他们的小木牌挂起,木牌只有三种,分别刻成牛头、大羊头与羊羔头模样。
    这让呼勒很满意,即使无法沟通,人家也可以知道他们在卖什么。
    一天的交易,呼勒便卖掉三成的羊与所有的牛,收益果然远远超过了在部落时与来往胡商的交易。
    集市中空余的摊位已经被占一空,但是过来恰购的人却并没有多多少。丁慕偷偷过来告诉呼勒,他已经帮着联系了南京府的一个大客商,如果呼勒走时,还有牛羊没有交易掉,那个客商可以全部收购。
    呼勒与格根闻言大喜。两个人便很放心地用羊换了近百斤的盐,这些已经足够整个部落两年所需。
    呼勒又咬着牙,终于给自己的婆娘与儿女都换了件新袍子。只是自己的马具与兵器还没着落,虽然在一个胡商那看中了一把弯刀,但要价太高,呼勒只能忍着欲望,希望再过两天那个胡商可以把价格降下来时再看看。
    夜色降临时,呼勒与格根交割完牛羊,刚摘下木牌,丁慕又过来了。
    “转过这个河湾,便是火罗村所在地。那里有一些客栈,你们可以住那,不过现在不一定有客房。你们也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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