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谱下的大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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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谱下的大明-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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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是,派出探子应该是确认钱渊手上有没有那份秘方,现在知道了当然用不着再辛苦了。
  钱渊在心里琢磨,父兄是从舟山群岛回宁波途中遇害的,这也说明了一件事,金宏是没有能力在杭州杀人放火抢秘方的,那他到底会怎么做呢?
  此外,父亲在临行之前曾经郑重其事的嘱咐家人要严加保管,绝不能向外人泄露,而且出货的时候也都是小批量销售,本来量就不大,还是嘉兴、苏州、杭州、绍兴、宁波各地分销,对白糖的价格影响也都不大。
  那金宏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份秘方的存在的呢?
  虽然不知道金宏是如何知道的,但可以确定他知道,但这厮会如何巧取豪夺呢?
  钱渊皱眉细想,自己是松江府院试案首,二叔是两榜进士徽州通判,只要不出杭州城,不落单,金宏能拿自己怎么办呢?
  不过,你想做什么,需要尽快……钱渊幽幽叹道,老子现在很缺钱啊。
  想在杭州城买屋置产可不是一笔小钱,现在住的宅子还是租来的,而且前后只有两进也太狭窄,周围都是商户也影响自己日后读书。
  虽然去年胆怯没敢去参加乡试,但钱渊很清楚,不管日后自己想干什么,一个举人甚至进士的身份将事半功倍。
  还好自己穿越而来没把原主的记忆给清空,后来在养病时候慢慢恢复……钱渊在庆幸之余也在暗暗叹息,也是受到原主的情绪的影响,否则自己这个讲究成本的利益主义者绝不会有杭州一行。
  说到底,短短几个月的相处,再加上十多年的记忆,让钱渊将家人视为真正的家人,为父兄报仇,为母妹在即将而来的乱局中争的一席之地,这是他的责任和义务。
  书房里,钱渊靠在椅背上盯着时不时跳跃的烛火,在脑里反复盘算……有没有毕功于一役的可能?
  钱渊从来不是个畏难而退的人,但他的习惯是,动手之前需要考虑到方方面面,尽量不给对手任何翻盘的机会。


第5章 肉包子
  从正月底开始到二月下旬,短短时间,钱家铺子堪称日进斗金,毕竟红糖和洋糖之间的价格相差太大,这门生意简直就是空手套白狼。
  甚至不少于各个城市间贩卖货物赚取差价的商人来采购白糖,销往宁波、苏州、徽州、绍兴各地,这使得“钱糖”的名声一时间响遍浙江,就连南直隶、福建都有人提及。
  不过这也带来了不少麻烦,比如马管事就很操心银库里的银子越来越多,多的让他胆战心惊睡觉都不踏实。
  结果一天晚上,还真有人强闯后院,巡夜的张三发现后敲锣将贼人惊走,结果一番检查下发现,银库没问题,但搭建起来的小作坊里被人偷了。
  钱渊低头看看散落在地上的活性炭,撇嘴笑道:“真希望你们别太失望。”
  在现代人看来,用黄泥水给红糖脱色有点匪夷所思,但在明朝人看来,用木炭给红糖脱色可能更加天方夜谭。
  转头看看沮丧的张三,钱渊笑着说:“没什么,你做得对,惊走贼人就行了,没必要抓个活的。”
  李四是钱家的家生子,而张三是钱家的佃户子,他不甘心种地,没门路经商,倒是跟人学了身“武艺”……自认为是高手,但实际上只是打手。
  不过钱渊也没小看他,因为这就是晚明历史上大名鼎鼎的打行的前身,只不过现在还不具备后来的黑社会团伙性质,现在的他们自视为“替天行道”的好汉……
  钱渊初来乍到在庄子里养病,请来的大夫应其所请救下了几个误食毒草的农夫,其中就有张三的父亲,就是因为这点渊源,他做了钱渊的长随,这次出行还特地招来了一帮以前的兄弟,为此李四还不太服气呢。
  “也不知道是谁派来的……”李四在一旁嘀咕。
  钱渊捡起活性炭丢回袋子里,“无所谓,是谁都无所谓。”
  当然无所谓,在松江钱渊已经成功试验复制出了黄泥水脱色法,但在杭州一直是使用活性炭脱色的,这年代有人能仿制活性炭?
  不过几天之后,钱渊再也不觉得无所谓了。
  似乎对方摸清楚了钱宅护卫的习惯,基本每天晚上都进来转一圈,然后被张三李四的锣声礼送出境,甚至上半夜来一波,下半夜再来一波。
  一晚上被闹醒三四次的钱渊无力吐槽,恨不得举个大喇叭冲他们喊,“来去自由,但能不能动作小点,别打扰我睡觉!”
  一番统计下来,被偷走的有红糖,有洋糖,有铁锅,有鸡蛋,有活性炭,甚至有一天晚上钱渊吃夜宵喝剩的半锅鸡汤都被人端走了,但银库里的银子从来没少过。
  呃,准确的说是没被偷过,少……是一直在少的。
  为此马管事天天在犯嘀咕,这位渊少爷可真是个败家子,天天带着人在外面闲逛,今天买套文房四宝,明天买幅书画,要不是还在孝期,估计都想去西湖上的画舫逛逛了。
  不过,钱渊从来不敢逛太远的地方,一直在内城转悠,出了城还真怕出事,虽然张三那帮兄弟懂些拳脚,在打行里也见过世面,但毕竟强龙不压地头蛇啊。
  这天钱渊在西湖边逛了整整一天,直到夕阳下山才回来,刚进门就看见已经好久不见的金宏金老板堆着笑脸迎了出来。
  “哎,金叔什么时候来的,也不让人去叫我。”钱渊笑着行礼,“今天在松鹤楼会文,回的迟了。”
  对杭州很熟悉的马管事和金宏都神色僵了下,松鹤楼是西湖边的一家酒楼,招牌是每日不断的说书,什么样的文人会跑到那儿去会文……
  “哈哈哈,贤侄是松江才子,没想到还是位当世陶朱公。”金宏笑得那张胖脸上的肥肉都在颤,“去年末那批洋糖就是贤侄的手笔吧。”
  “恩。”钱渊羞涩一笑,“去年赶赴乡试在路上重病,后来在庄子里养病从古书里找到的,说起来复杂,但也简单……”
  “好了好了,别说了。”金宏两手在胸前一挥,“这种传家秘方要好生保管,可不能随随便便说出口。”
  钱渊不以为然的摇摇头,不顾边上打眼色的马管事,笑着说:“金叔又不是外人,来来,换茶,就用我今天刚买来的松萝茶。”
  “贤侄喜欢松萝茶?”
  “习惯了而已,最近两年二叔时不时派人送些徽州特产过来……”钱渊笑吟吟的解释,松萝茶就是后世黄山毛峰的前身,在明朝中后期已是天下皆知的名茶了。
  三个人在客厅坐下品茶,钱渊点评天下名茶,滔滔不绝让人都插不上话,马管事只懂得低头喝茶,金宏不时附和几句却有些坐立不安……特么刚才说到关键地方却换了话题。
  一直到钱渊说完唐宋茶饼和明朝茶叶的区别饮用,金宏这才终于找到机会说起正事。
  “欠账?”钱渊诧异的看着一脸诚恳的金宏,“多少银子?金叔,有借条吗?”
  “当然有,喏,这就是。”金宏苦笑着说:“去年末我也在舟山沥港,当时你父向我借了五百两银子置办货物,今年买卖不好做啊,越来越多倭寇上岸劫掠,金家也是实在撑不下去了。”
  钱渊接过借条瞄了眼,转头递给张三,“去提五百两银子出来,对了,让李四算算利息。”
  “利息就算了。”
  “要的要的。”钱渊脸上笑容愈浓,“去年末金叔雇人在海面上打捞,无果后又冒雪亲往华亭报丧,小侄刚到杭州金叔就来帮忙,这点利息算的了什么?”
  “贤侄啊,今天实在是……”金宏长叹一声。
  将金宏送出门,钱渊让人拿了两小筒松萝茶出来,还一个劲儿的抱歉实在是守孝期间不方便上门拜访。
  关上门回到正厅,马管事拉着脸脱口而出,“渊少爷你……那借条你不看签名,不看画押,不看暗记,就直接给钱了?!”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嘛。”钱渊漫不经心的说:“对了,张三你把借条给收好了,以后用得着!”
  马管事气得脸色发青头也不回就走,钱渊一脸无所谓的将残茶泼在厅前的天井里,冷笑道:“让他吃吧,小爷喂狗的肉包子里都藏着七步断肠散呢!”


第6章 吓死人的误会
  杭州城东,金宅。
  已是深夜,但宅子的最右侧屋子里还亮着,两个身材窈窕的侍女端着果盘、茶具推门而入。
  大马金刀坐着的大汉贪婪的目光落在侍女的腰臀上,惊的侍女脸色煞白。
  肥胖的金宏吃力的搬过一个椅子坐在桌子下方,擦擦脸上的汗珠,讨好的冲对面的大汉笑笑。
  “他真的给你银子了?”
  “真的给了,五百两银子还加上利息,算的是三分利。”金宏笑着说:“以前倒是有些傲气,现在嘛……就是个稚,不用动手估计都能骗过来。”
  “稚?”大汉脸上有道疤痕,在昏暗的油灯照映下像条趴在脸上的蜈蚣,“连续五六天去偷都没能偷到,下人也收买不了,那秀才可没那么简单。”
  金宏不敢反驳,迟疑道:“下手绑了?但杭州城里不好下手吧?”
  对面大汉沉吟不语,要是在杭州城里就能下手,去年也没必要跟那对父子到舟山沥港去了。
  “要不就说找到尸首了,让他去宁波认认?”金宏咬着牙说:“那秘方可是细水长流的大买卖啊,几代人都不愁吃喝。”
  大汉沉默了会儿挥挥手,“暂时不动,最近闹得有点凶,今日刚到的邸报,有御史弹劾中丞大人剿倭不利,纵容海商私设草市。”
  “什么?”金宏急的一跃而起,额头冷汗直冒,“难道又要禁海?”
  自嘉靖二十年后,东南福建、浙江频频受倭寇侵袭,朝廷于嘉靖二十六年设浙江巡抚,首任巡抚朱纨厉行海禁,擒杀许栋、李光头等海盗头目,如今的汪直当年只不过是许栋手下的一个账房先生。
  不过朱纨在嘉靖二十八年自杀身亡后,海禁就成了一纸空谈,东南几乎每家每户都涉足走私贸易,汪直更是卷土重来甚至和两任海道副使默契合作,在舟山重设商贸港口,从那之后,浙江巡抚一职空缺将近三年。
  即使朝廷于嘉靖三十一年重设浙江巡抚,新任巡抚王忬还提督军务,但也一直对海贸报以温和态度,只顾着四处绞杀上岸劫掠的倭寇。
  如今朝中有御史弹劾王忬,这如何不让金宏心惊肉跳,这会不会是禁海的先兆?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啊!
  “先别急,看看风头。”大汉瞥了眼过去,金宏立即老老实实坐下。
  “好好好,不急不急。”
  “如今的浙江巡抚王忬,嘉靖二十年进士,是太仓人。”大汉嘴角勾起一丝笑意。
  本地人嘛,好说话,太仓王家再了不起也要吃喝拉撒吧,那就不可能不和海贸没关系。
  金宏小心翼翼的说:“当年的朱纨也是苏州人。”
  当年朱纨也是本地人呢,还不是禁海禁得大家都想跳海。
  大汉哼了声,“朱纨在上任浙江巡抚之前做过地方官,还曾任兵备前使平定瑶乱,而王忬……”
  金宏也笑了,如果王忬并没有率兵平乱的经历,那么他铁腕禁海的可能性就不会太大。
  “时间不早了。”大汉转头看了眼门外,两个侍女还在窗外默默等待。
  “放心,这两个都是没经事的。”金宏陪着小心说:“对了,小女的嫁妆单子明儿我改改,有两个庄子和一个作坊忘记填上去了。”
  大汉满意的点点头,“秘方拿到手,留给你两成利。”
  ……
  “什么?”
  “你再说一遍?”
  “你没听错?!”
  钱渊目瞪口呆的看着书桌对面的李四,这家伙心思巧,嘴皮子利索,擅长交际,所以被钱渊打发出去探听各种消息,毕竟初来乍到在杭州城里一点消息渠道都没有。
  半个月下来什么有用的消息都没有,但今晚一来就是两个重量级的消息。
  前一个还好,虽然让钱渊极为意外,但是好事,但是后一个消息……
  钱渊端起茶杯稳了稳心神,咳嗽两声第四次问:“你确定是这个名字?是不是姓章……这个章?”
  “不不不,确定,非常确定。”李四有点莫名其妙,“是弓长张,没错啊。”
  “张四维……”钱渊手撑着桌面使了把劲却好悬没能站起来,“怎么可能?”
  钱渊开始怀疑自己穿越而来的这个世界是不是有先行者了,尼玛金宏的女儿是张四维的小妾,这是搞笑吧。
  晋商和浙商可是死对头,山西人想在海贸上分一杯羹,但始终被浙商、粤商、闽商挡在外面。
  这不会真的是历史上那个名臣杨博、王崇古的外甥,后来被称为小张相公的张四维吧?
  张家是山西豪族,有钱有势,吃饱了撑着纳一个浙江小商人的女儿做妾啊?
  难不成金宏那头肥猪还能有个如花似玉貌若天仙的女儿?
  钱渊掐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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