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忧心张杨痛下杀手……如此吴先生等人因违反宵禁被捉,便正好给了张杨下手的借口。”
司马懿压低了声音答道。
“结果呢?”
司马防倒并未立刻训斥,而是面色阴沉的询问起了后事。
“结果吴先生虽嘴上答应,但到了夜里却并未依计行事,因此孩儿有理由认为吴先生已经洞悉了孩儿的计谋。”
司马防接着答道,“如此司马家与吴先生的梁子便算是结下了,倘若吴先生能够最终逃脱张杨之手,今后极有可能会做对我们不利的事情,毕竟他手中握着我们司马家祖坟的秘辛,光是将此事说出去,便已经足以阻断我们家的崛起之路。”
如今司马家的祖坟虽然被掘。
祖坟内的先祖尸首亦是没有保全,但这条“潜龙”却依旧还在,只要能够藏好这条“潜龙”,那处风水宝地总还能用的上,因此司马家依旧有借此崛起的机会。
这是司马家一些核心人物的共识。
他们之所以坚持追查那伙掘墓贼人,其实也是想搞清楚那伙贼人是否已经看出了这条“潜龙”,尽可能将其赶尽杀绝,避免“潜龙”的秘密泄露出去,至于先祖的尸骨,就算真找不回来,其实也没那么打紧。
而司马防此前之所以不同意司马懿对吴良下手的提议。
则是因为吴良表现的实在高深莫测,使其摸不清吴良的深浅,因此不敢轻易下手,免得为司马家引来更大的麻烦。
“嗯……”
听到这里,司马防闭上了眼睛似乎开始养神,如此沉吟了片刻之后才道,“你可知你在这件事中所犯的最大的错误是什么?”
“孩儿不该擅作主张……”
司马懿连忙说道。
“错了!”
司马防却是立刻打断了他,正色说道,“你错在准备不足,既然已经决定要做这件事,你便该做好应对所有结果的准备,而不是一计不成便没有了后手,如此非但打草惊蛇,还令自己落得一个十分被动的局面。”
“父亲的意思是……”
司马懿若有所思。
“事已至此,就算不知这个吴先生究竟是深是浅,哪怕必须冒一些风险,也必须尽快将其除掉,否则今后我们始终难以安心。”
司马防摆了摆手,说道,“你先下去吧,罚你在房内禁足,好好他会我方才说的话,若是想不明白便永远不得出来……接下来的事情,我来收拾便是。”
“唯。”
司马懿应了一声,低着头退了出去。
其实他现在便已经明白了司马防的意思:不动则已,动便要设必杀之局,方可不留后患!
否则,便应像司马防此前一般克己隐忍,如此方为生存之道。
他到底还是太年轻了些。
既没有能力设必杀之局,又不能做到克己隐忍,如此贸然行事实属下下之策,最后还是得父亲亲自下场来擦屁股……
……
接下来的两天。
温县城内各方势力都出奇的平静。
没有人来找吴良等人的麻烦,司马家也没有任何动静,张杨似乎也准备在温县继续驻扎一段时间,一切都按部就班。
然而在这平静的表象之下,却是暗流涌动。
司马防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却一直在暗中进行着一些安排。
已经基本被吴良“策反”成功的杨丑亦是对张杨阳奉阴违,私下做着一些不为人知的准备。
而吴良则始终在静静等待着时机。
终于到了第三日。
司马防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总共三步连环杀招,只要吴良不是已经成了不死不灭的神仙,定可教他埋骨于此。
时间也已经定下,就在今夜,还是丑时,永绝后患便在此一举!
然而还不到夜里,才刚过中午的时候便发生了一件令司马防始料未及的事情。
当然不只是司马防一人。
这件事情令除了瓬人军之外的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张杨死了!
今日午时张杨设宴犒劳麾下部将,不成想宴会之上竟发生兵变,张杨遇刺身亡,几名忠心于他的部将一同被杀。
此事正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名叫杨丑的都伯所为。
如此张杨所部陷入群龙无首的状态。
杨丑又顺势发放粮饷收买各部将士,竟轻而易举的将兵权握在了自己手中,一跃成为执掌三千兵马的大佬。
这個结果吴良也并不意外。
历史上杨丑暗杀张杨之后,亦是顺利掌握了兵权,带着兵马便要跑去投奔曹老板,由此可见杨丑肯定多少是有一些手段的,至少在收拢人心方面颇有心得。
若非途中遭遇张杨的另外一个部将眭固截杀,杨丑或许真有机会成为曹老板麾下说得上名字来的将领之一。
毕竟曹老板对于这种主动投诚的将领,向来都会以礼相待委以重任,也算是一种收拢人心的手段。
“稳了!”
吴良心中大定。
如今杨丑已经掌控住了局势,并且依照甄宓的狐仆给他的引导,杨丑下一步便一定会率领这只军队前往偃师“勤王”。
这与投奔曹老板也没什么区别,何况历史上杨丑本就心向曹老板,而那历史上将他截杀的眭固又不在此处,应该也不会再出什么岔子。
如此一来。
只要吴良亮明了身份,杨丑便绝对不会对他不利,甚至还要一路将他与瓬人军护送至偃师,以此来作为送给曹老板的见面礼。
吴良等人自然转危为安。
而这次的功劳,吴良则不打算再要了。
反正他在曹老板那里最不缺的就是功劳,反倒是与曹老板解释起这件事的始末来要麻烦许多,而且有些细节上的事情根本就没有办法明说,恐怕得不偿失。
然而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曹纯却是立即瞠目结舌。
“这……”
难以置信的望着吴良,曹纯心中已经产生了一丝惧意。
太可怕了!
掐指一算便可断人生死,这根本就是曹纯小时候听过的神话故事中才有的桥段,想不到竟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直至此刻。
曹纯才终于明白曹老板为何如此倚重与看中吴良,如此能耐的人足可做国师,有他忠心辅佐曹氏何愁办不成大事?
“哈哈哈,子和兄,我也不与你打马虎眼了,其实我是一脉相承的乩童,只是到了我这一代已经没落,乩术亦是时灵时不灵,不过这次倒是恰好灵验了一回,如此才能在伱面前冒充一回高人。”
吴良也不与曹纯计较此前的那些小矛盾,颇为亲近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
这番说辞曹老板已是不止一次听过,因此用来搪塞曹纯自然没什么问题,总好过将瓬人军所有的秘密都暴露出来。
“哈哈……”
曹纯只得与其干笑,也不知该不该信吴良的话,只觉得吴良高深莫测,根本不是他能够轻易揣度的。
不过即使张杨已经被刺,曹纯也并不认为他们的处境便会比之前好上多少,于是又有些担忧的问道:“虽然如今张杨死了,他麾下的兵士已经易主,但这并不代表情势便变得对我们有利,如此情形之下,不知吴将军可有什么计划助我们脱困?”
正说着话的时候。
此前被吴良派出去打探消息的杨万里赶了回来,一脸喜气的冲进屋内对吴良报道:“公子,好消息!”
“说吧。”
吴良瞟了他一眼,淡定说道。
“杨丑接管了张杨麾下兵马之后,如今正在与那些将士动员,打算率军南下前往偃师与王师汇合,还承诺要为那些部将讨要一个名正言顺的朝廷官职!”
杨万里喘着气颇为激动的道,“这不就是要与使君会师么?如此一来,咱们与杨丑便算是同僚,他又怎会似张杨那般为难咱们。”
“你说的是真的?!”
一听这话,曹纯立刻显得比杨万里还要激动,竟一步跃上前去,捏住杨万里的肩膀大声确认道。
“废话,难道我会对我家公子胡说八道么?”
杨万里对曹纯并没有什么好感,一边推开他的手,一边没好气的说道。
“太好了!太好了!这可真是太好了!”
曹纯喜上眉梢,笑得后槽牙都露了出来,“这便叫做因祸得福吧,我们非但转危为安,孟德哥哥还因此得到一支几千人的军队,妙啊!吴将军,你可真是孟德哥哥的一员福将,有你在旁辅佐,孟德哥哥必成大事!”
“子和兄谬赞了。”
吴良淡然一笑,道,“准备一下,稍后我们便去拜见杨丑,另外,温县还有一件事需做个了结。”
吴良向来以直报怨,司马懿意欲加害他的仇怨,当然不会就此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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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七十四章 吴良的报复手段(4000)
吴良等人做好准备的时候,杨万里也带回了吴良想要的消息:目前温县城内局势已经稳定下来,各个大小部将皆已拜入杨丑麾下。
这种情况就真的可以出门前去拜见了。
毕竟如果还在乱局之中,任何人在城内走动都可能会被当做敌人,甚至连解释清楚的余地都没有便可能刀剑相向,吴良自然不愿去触这个眉头。
不久之后。
司马府上,如今的司马府亦是暂时被杨丑接管,此前半个司马府都被张杨征用,杨丑杀了张杨之后,于是便也顺势在此暂住下来,为了防止出什么乱子,戒备自然也要比此前更加森严一些。
“慢着,什么人!”
门口守卫的兵士见到吴良等人到来,立刻将手中兵器指向了他们。
“劳烦将此物交给杨将军,杨将军一看便知。”
吴良也不废话,直接将自己最近才拿到手的太史令印绶交给了杨万里,示意他递交给过去。
“这……”
领头的守门兵士接过印绶先是一愣,他其实并没有见过朝廷的印绶,因此也认不出来,但这东西一看就不是民间百姓有资格持有的东西,再加上吴良开口便是与杨丑有些交情的样子,却也不敢似之前那般无礼。
“诸位请在此处稍等片刻,我先进去禀报。”
那兵士客气的施了一礼,而后便转身快步进入府内禀报去了。
与此同时。
“吴先生,你们怎么来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然自身后响起,此人不是旁人,正是此前未司马懿传话的那个仆人,此刻他的表情略有些意外,接着便又压低了声音说道,“吴先生,如今城内发生了些变故,你应该已经听说了一些消息,因此现在我家家主与二公子皆是分身乏术,若你想求见他们,还是改日再来吧。”
“无妨,我这次前来并非求见你家家主与二公子。”
吴良笑呵呵的说道。
“那你这是……”
那仆人顿时又面露疑惑之色。
“我与杨将军乃是旧识,听闻杨将军如今已今非昔比,因此前来拜访。”
吴良轻描淡写的道。
既然要进司马府,哪怕这名仆人不看到吴良,其他的人也照样会看到他,届时司马家的人自是立刻便会知道吴良前去拜见了杨将军,这件事想瞒也瞒不住。
不过这并不影响吴良的计划。
双方身份有别,杨丑既然似史书上记载的一样,杀了张杨之后便立刻决定率军前去“勤王”,那么在得知了吴良的身份之后,杨丑自然也会更加看重吴良,而不是如今奉行“养志闾巷,阖门自守”策略的司马家。
何况此前甄宓给杨丑托梦的时候,甄宓便已经大概了解到了杨丑的身世。
杨丑出身十分卑微,与士族没有半毛钱关系,而他能够在张杨麾下混到都伯一职,完全是因为他作战时特别勇猛,运气又比其他人稍好一些,活得更久一些,因此才有了这样一个基层军职,并且还是个副职,也就只比伯长(百人长官)高了一级而已。
以杨丑这样的身世,见识与眼界通常也较为有限,因此通常是对司马家这样的士族不怎么感冒的,反倒认为与吴良这种正有官职在身的人结交更加实惠。
就算除去这些不谈。
此前那封“策反信”,本身也是吴良与他之间的羁绊,绝非司马家可比。
“?”
闻得此言,那仆人明显吃了一惊,不过很快他便又恢复过来,正色对吴良说道,“既然如此,小人还有些家主交代的事情要办,便不打扰吴先生了。”
“嗯。”
吴良微微颔首。
那仆人则又多看了吴良一眼,而后同样脚步匆匆的向司马府内兴趣,剩下那些守门的兵士显然认得他,只是点头示意了一下,并未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