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民兵队长,掺和到这事里干嘛?
宋子豆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学校的砖瓦不够了,村长让我来问问,看您能不能在帮忙买些。”
“不够!”老爷子明知故问道:“怎么会不够?加上祠堂拆下来的砖瓦,那可是五间教室,两间教师办公室的量。”
“那个,村里的大队部扒了,重新盖了四间。”
“呵!”老爷子冷笑,终于说到点子上了,遂冲宋子豆摆摆手,“我们做到了自己的承诺,余下的是你们的事。”
真当老子是开砖瓦窑的啊!
“九爷!”宋子豆一脸为难,“您今早从外面回来,也看到了吧。一溜五间教室,就差山头的一些砖,和两百多块瓦了。您说,就那么停了多可惜。”
“不!”老爷子冲宋子豆摇了摇手,“一点都不可惜。可惜的前提呢,必然是觉得他珍贵,你们真觉得那学校来之不易吗?不觉得吧,只要有一点点为孩子后代着想的心思,你们这些龟孙子,就不会朝他伸手,盖什么大队部。”
“九爷……”宋子豆不甘,还待要说什么,老爷子摆摆手,“回吧。”
蒋兰把淘好的米倒进锅里,添上水,傅慧搬了小凳,乖乖地坐在灶前。
用围裙擦了手,蒋兰给闺女拿了顶草帽戴上,帮她点了火,又细细讲了遍添柴的要点。
“妈妈、妈妈,”傅慧推了推蒋兰,“我会了。”不就是把柴不停地往里送吗。
第51章 送礼
“咳咳……”
“福宝!”蒋兰也没想到; 她就去堂屋拿了只风干鸡; 再回来厨房里就一片浓烟滚滚。
“咳咳……妈妈; 咳咳; 柴柴不听话……咳咳,我能用术法吗?”
“怎么了?”老爷子侧头一看; 忙从躺椅上一跃而起。
蒋兰把手里的鸡; 往门口的水缸盖上一丢,掩着口鼻冲进了屋,“咳,福宝别怕; 妈妈抱你出去。”
蒋兰摸到灶前; 捞起小家伙,跑了出来。
老爷子瞅了眼蒋兰怀里抱着的孙女; 惊呆了; '哎哟喂!这……这……'
一个多月来; 福宝吃得好,营养足,头发长得贼快; 再加上蒋兰手巧; 下山前给仔细地修剪了番。
那齐刘海的碎剪发,趁着圆圆的脸蛋,大大的眼睛,别提多可爱了。
现在……刘海被火燎得,弯弯曲曲焦糊一片; 就是眉毛,也缺了半边,更别说脸蛋上左一块又一块蹭的灰了。
别外,应该是被蒋兰抱出来的急,人家两只手里还各拽着一根木柴。
木柴经了风,在她手里正燃得欢呢。
“快看看孩子,有没有烧伤。”老爷子吩咐完蒋兰,忙拎了水进厨房。
先前应该是灶里塞了太多木柴,空气不流通,燃不起来,光冒烟了。
蒋兰带她出来时,抽落了些木柴出来,这会儿灶里灶外,大火已经烧了起来,在不拿水浇灭,窜起的火苗要把房子点着了。
火灭后,一家三口站在厨房门口,看着里面的一片狼藉,相顾无言。
傅慧偷偷看看老爷子,再悄悄看看蒋兰,绞着小手,忐忑不安。
蒋兰看得心疼,立马就想弯腰将她抱在怀里安慰,被老爷子用眼神制止了,他想看看孙女会怎么做。
“蒋兰妈妈,”傅慧扯了扯蒋兰的大手,“对不起哈,我,我没按你教的做,以为柴柴填多了,饭会熟得快。还有,还有,我会把厨房收拾好的。”
老爷子蹲下身,冲孙女招招手,“来告诉爷爷,你怎么把厨房收拾好。”
“我……”傅慧一下子卡了壳,她能说,她想用术法吗。
傅慧两手交叠着往嘴上一捂,大大的眼睛扑闪扑闪,特心虚地支吾道:“用,用扫帚……先把水扫出来,再把湿了的柴柴抱出来晒晒……”
老爷子无奈地点点她的鼻头,“你啊!刚才火都燎到脸上了,咋不用术法,后期打扫,倒想偷懒了。”
“爷爷之所以给你定下规矩,是怕你用惯了术法,不小心在人前泄漏了,引人觊觎。可你也要记住,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在生命、危险面前,什么也没有你个人来得重要,明白了吗?”人都要没了,还守着规矩干嘛。
傅慧的手从嘴上移开,大大的笑容绽放在脸上,她猛然朝前一扑,抱住了老爷子的脖子,嘻嘻笑道:“爷爷,我有没有说过,我好好好喜欢您哦。”
老爷子抱着她软乎乎的小身子,怔愣了下,斥道:“调皮。”眼里的笑意却是遮也遮不住。
“福宝,”蒋兰吃味道:“你就光喜欢爷爷吗?”
傅慧闻声回头将手放在嘴上,狠狠亲了一口,朝蒋兰平举着一送,“爱你哦。”
蒋兰愣了下,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老爷子倒先变了脸色,“福宝,你跟谁学的这个。”当年潜伏在十里洋场,一个‘飞吻’他又怎会认不出。
小山村闭塞,绝不会出现这个动作。想着老爷子不免就有些阴谋论,莫非在他跟蒋兰不在的时候,有什么人……
“悟空啊!”傅慧道,“当年他追求小蝶时,就老这么跟她打招呼,说是这样显得贼亲。妈妈,我跟你贼亲贼亲的。”
老爷子的嘴角抽了抽,叮嘱蒋兰道:“日后,少让福宝跟悟空接触。”
蒋兰:“……”
叫她看,老爷子这是吃醋了,“贼亲”可比“喜欢”的含义重了两分。
老爷子去清理厨房,蒋兰带了傅慧洗头,洗脸、换衣服。
“妈妈,”傅慧看着镜子里的焦头无眉娃娃,不敢置信道:“这是我吗?”
蒋兰拿着剪刀,在她额头上比划道:“没关系的福宝,妈妈给你修剪一下就好看了。”
“那眉毛呢。”头发还好,左右她又不是没有光头过,只是这少了半边眉毛,看着是不是太怪了些,“妈妈您说,我出门会不会被人叫'怪物'啊?”
蒋兰被她的杞人忧天,逗得“噗哧”一笑,忙把手里的剪刀从她脸前移开,“那等会妈妈找点木炭,给你画个眉毛好不好?”
“会跟真的一样吗?”
“近看会有些区别,不过不大。再说,谁会趴在你脸上看啊。”
“哦,”傅慧长舒了口气,用小手拍了拍胸,“那就好,那就好。”要不然顶着少了眉毛的脸,还怎么出门啊。
“九叔!”
听到宋长明的声音,老爷子眉头拧了下,眼里闪过丝不耐,放下手里的扫帚走出厨房,在看到宋长明身后跟着的宋冬月时,不觉愣了下。
“冬月怎么来了,有什么事吗?”老爷子一边说着,一边在水盆里洗了洗手。
宋冬月收回四下打量的眼神,“九爷,我跟村长一起来的。”
……老爷子手下的动作一顿,片刻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这丫头进村部了,也就是说,她成了村里干部队伍的一员。
有点意思,若他没记错,宋冬月小学没毕业吧,不满20岁的姑娘,没怎么出过门。胆识吗……想到月前在县城废品站的相遇,胆识倒是不小,就是见识不足,那么多东西,也就找到了一个真品。
就这么个丫头入了村部!不知道宋南升、宋长明想搞什么鬼?
“九爷,您跟村长谈。蒋婶在吗?我给她带了盆花,”说着,她举了举手里捧着花盆。
老爷子知道蒋兰在福宝房里,帮小家伙剪头发,只是福宝房里有些东西并不能轻易示人,“你蒋婶在房里有事,过来等一会儿吧。”
老爷子招呼两人,在葡萄架下的石凳上坐了,一人给倒了碗水。
“九叔,我带了酒和炒花生,咱爷俩喝一杯?”宋长明不是没看到老爷子不欢迎的态度,可那又怎样,得到实惠才是真。
老爷子摆摆手不吃他这一套,直接挑明道:“宋长明,砖瓦有多难弄,你应该很清楚,要不然你不会再来求我。”
“当初,为了学校那些砖瓦,我跟你兄弟走了多少人情,填了多少东西。你当我还有能力,或者愿意再给你弄一批,让你糟蹋。”
“九爷,”宋冬月觑了眼宋长明难看的脸色,忙道:“我插一句,学校关系着村里孩子们的未来,要建是必须的。可大队部它也关系着,咱桃源村的脸面不是吗……”
这种官腔调调,老爷子听得好笑,当年在部队,争资源争物资,哪个人说话不是一套一套的,这些都是他们玩剩的。
老爷子也不说别的,直接朝宋冬月做了个‘打住’的手势,“若是为砖瓦的事,你们可以走了。”
宋长明:“九叔是想过河拆桥。”
“什么意思?”老爷子问出这话时,心中已多少有些猜测。
“九叔是不是认为,福宝上到你们家户口上,就一定是你们家的人了。”消户,他现在又不是办不到。
这话里的信息量不小,看来他不在村里的这一个月,宋长明搭上人了,就不知是县里的哪位?
老爷子端起了碗,“拭目以待!敬请出招!”
宋长明脸色几经变幻,旦见老爷子一身气势,岿然不动,压不下气不过,一甩袖子丢下宋冬月走了。
宋冬月一时尴尬地留也不是,走也不是。
老爷子朝她摆了摆手,“你蒋婶现在的心思都在福宝身上,这盆花,她怕是没时间,也没精力养了。连同宋长明白带来的东西,一起拿着走吧。我们今天刚回来,光收拾家就收拾了一上午,这会儿还没吃上饭呢,九爷也不招呼你了。”
“这……这是素心兰,很难得的……”
“那我们更不能要了,回吧。”
“九爷……”
老爷子忍着脾气,又摆了摆手,才将人送走。
九房住的偏避,院子又不是太大,几人在外面说话,屋里的傅慧听得一清二楚。
待两人出了门,傅慧见蒋兰的注意力都在她头上,悄悄地念着宋长明的名字捏了个法诀。
将巫力运转于眼上,傅慧看着宋长明走着走着,脚下一滑跌了个狗吃死,磕掉了颗门牙。
自觉为爷爷出了口气,傅慧捂着嘴嗤嗤笑了起来。
蒋兰听得一怔,放下剪刀托起傅慧的下巴,仔细打量了下她剪的发型,没什么问题,遂疑惑道:“福宝,你觉得妈妈给你剪的发型,很可笑吗?”
“啊?”傅慧忙竖起镜子,左照照又照照,夸道:“好看呀!妈妈不是我自夸,整个村子里就没有,比我长得更好看的姑娘了。”前提是要把眉毛补齐。
这是个含蓄的年代,蒋兰被闺女这么自夸的话,听得惊呆了,“所以呢?”
“所以呀,你就放心大胆的剪吧。就是剪光变成小尼姑,只要补齐眉毛,我仍然是最好看的小尼姑。”傅慧觉着这不是自夸,这是事实。
她每天修炼,巫力时刻在体内运转,身上有点渣滓就被排出来了,不好看,才怪呢。
可蒋兰不知道呀,“哎呀,让我看看,我闺女的脸有多厚。”
“嘻嘻……”傅慧作怪地扯了扯脸蛋,“两尺呢。”
刘海修完后,脑门上就多了层短短的毛茬。
这点傅慧不在意,她更关心的是眉毛。
看看时间,老爷子摆手打发了蒋兰去做饭,自己在灶下扒了根木炭,仔细地用刀削尖一头,另一头用布条缠了。
托着孙女的小脸,老爷子帮她画了起来。
炭条轻轻从眉峰上滑过,有些痒,傅慧抓了抓小脸,不太信任道:“爷爷,你行吗?”
“应该……可以……”话还没落,那炭条顺着眉峰一下子划到了鬓角。
老爷子对比了下另一边完好的眉毛,默默地拿了条湿毛巾,将多出来的一截长度给擦去。
然后,又画了起来……
画了擦,擦了画,最后没办法,老爷子将那条完好的也给涂了涂,全涂成了黑粗黑粗的,两条肥壮的毛毛虫。
“好了!”老爷子长出了口气。
“终于好了!”傅慧跟着心累地吁了一声。
傅慧举着镜子,好奇地轻轻摸了摸,然后摸了一手灰,毛毛虫好像又大了一圈,“爷爷?”她仰着小脸让老爷子看,两个又不一样了。
“哎,不能碰的。”老爷子实在不想再重画了,跟孙女瞎扯道:“福宝,其实这样也不错,一大一小多么与众不同啊。”
“哦。”傅慧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反正她有眉毛就行。
吃饭时,蒋兰背着老爷子悄悄问傅慧,要不要重新帮她画?傅慧摇了摇头,觉得这样挺好的,而且她问了灯笼果和人参,她们俩说她这样像极了钟馗,贼威风了。
吃完饭,蒋兰忙着在杂物房里,给她的药材腾地方。
老爷子一觉睡醒,不见孙女,推开她屋的门,就见她盘膝坐在榻榻米上,头一勾一勾地轻轻打着呼噜。
察觉到有人,傅慧猛然惊醒,“爷爷。”
“嗯,是我。”老爷子撑着一旁的小几,往她身边一坐,“要不要跟爷爷出去走走。”
傅慧揉了揉双眼,含糊道:“去哪啊?”
“上次咱走的急,爷爷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