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鸣水浒满江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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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鸣水浒满江红- 第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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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蒙古人呼地一个大翻身,到了张保处,一出手箍住了他。张保已可算是熊背虎腰,彪形大仅,但跟这蒙古人相比,还差了一截,蒙古人的摔跤,世所闻名,张保一旦被他拿住,铁棍便挥动不得。心中早骂个一千八百遍,这胡儿偏在此时捣乱,又力大无穷,挣脱不得。张保急中生智,忙把铁棍后插,铁棍刷的下去,恰好插中了浩特雷的足踝。浩特雷大叫一声,不由撒手,却刚在此刻,一黑衣人用枪刺在张保腹部,枪头透出后背,张保登时没了命。

    这时那边的王横在浴血苦战中,仍耳听八方,眼观四面,乍见兄弟身亡,怒急攻心,吃了一鞭一肘,挥扫铁棍,也伤了一人,便向蒙古人背后冲来。

    吴化站在浩特雷正对面,眼瞥及此,正想示警,却见完颜亮森沉地摇了摇首。吴化登时将喊到了口边的话,吞了回去。

    原来完颜亮见浩特雷一上来,就制住了悍勇无比的张保,心中已然不快;又见张保反败为胜,心中倒有些希望他们拼个同归于尽。不然一个蒙古人,岂不是比自己金国的兵员,秦桧的部下都威风?

    众人见金国王爷如此,便都不再阻拦;王横认定这光头巨人一上来,兄长便遭横死,悲痛之余,再不讲究武林规矩,背后一棒,便已砸中蒙古人的左肩!浩特雷乍受重创,狂嚎一声,头昏眼花,一时未能恢复,忽听半空两把飞刀,飞投而来,分左右击中两人。两人中浩特雷被飞刀刺中咽喉,砰地一声,栽在地上,永远再也起不来了。王横也被飞刀刺中前胸,一声不吭跌倒在地。这时吴化等纷纷走了过来叫好,大吹猛捧王爷刀法。

    中间只有浩特雷死得不明不自,不知金王爷何故杀他,完颜亮这时却在别人赞美声中,心底里暗忖:宋人气数已尽,有的忠臣良将,都给昏君奸臣丧尽,不足畏也;倒是北边苦寒烁热之地,这些鞑靼人真个勇悍无比,而且声势日益壮大,不可不虑,此番回去,定要禀告宗弼王叔,要严防北疆。

    完颜亮想好,便示意部下检查现场,众人忽然发现张保竟还有口气在,在地上挣扎。吴化一声冷笑,向一名手下使了个颜色,那人提刀便向张保走去,那刀被月光照射的寒光闪闪。那人走到张保身前,举起刀正要砍下。

    突然之间,半空中如鸣琴,如击玉,发了几声,接着悠悠扬扬,飘下一阵清亮柔和的洞箫声来。众人都吃了一惊。完颜亮等抬起头来,只见一白衣蒙面人坐在关帝庙正脊上,手按玉箫,正在吹奏。这人坐在上面却是平稳无比,似乎全身心意融入萧音,根本对下面这场死战不感兴趣。完颜亮和众人不知庙顶之人是敌是友,正要喝问,这时箫声连绵不断,却见刚才挥刀要砍张保的黑衣人,慢慢倒地而死。完颜亮又惊又怒,知道那人中了暗器,便摸出三口飞刀,奋力往那人头、胸、腹三路打去。眼见射到那人身边,却被他轻描淡写的以箫尾逐一拨落,而那萧声竟无丝毫混乱停滞。众人惊诧中,完颜亮旁边一名黑衣人又倒地而死,完颜亮趁着火把光亮一看,那人脑门上竟插着一枚银针!

    完颜亮只吓得魂飞魄散,知道自己和部下与庙顶之人武功差得太远,再不走便是死路。急忙策马狂奔而去,吴化等也相随金王爷逃窜。随着众人马蹄声远去,那萧声也渐渐停散。白衣人从庙上跳下,走到张保面前,扶起他上半身说道:“张将军,我们是同路人,在下来晚了,你还有何话说?”张保听了,用尽最后一点气力道:“多谢好汉,请把我和王兄弟葬在这路旁,我俩生不能等到元帅,死也要阻止他会临安。”说罢头一歪,死了。白衣人想了想,拾起地上一把刀,在庙两旁树下掘坟两座,一座葬了张保,一座葬了王横。两人的铁棍插在坟前。再把坟后树木的树皮砍去,在露出的树干上分别刻上【马前张保】【马后王横】【壮士赴死】【请君回头】字样。自己则回到关帝庙,纵上了房梁。

    大约一个时辰后,又有人声、马蹄声已近庙门,白衣人屏息静听庙外动静,

    这时已有人推开庙门,只听“依嘎”一声,门开了,一个武将打扮的人。这人虬髯满脸,但脸容也给头上军盔遮盖,故看不清楚。带着两名军官进来,绕到神像后面仔细搜查。又拿火把向上照看,幸好房梁粗大,挡住了白衣人全身。那武将对外喊道:“启禀元帅,庙中没有埋伏。”

    只见火光忽地照了进来。只见一人军戎打扮,从梁上看下去,那盔帽顶的澄铜,映着火光,耀眼眩目。人虽着军装,却有好一种文气!

    当中那人,一入庙门,立刻毕恭毕敬,对庙中神像,拜了三拜,叹口气,悲咽说:“关二爷义薄云天,护汉尽忠,张保王横死在这里,也算死得其所了。只是那张保我特意让他去外任总兵,那王横我调他冷艳山送信,如何都折在此处?真是所谓命数吗?”

    只听旁边那武官气呼呼说道:“大哥,我看那几具没掩埋的尸首有的是金人模样,想来他们在这里设伏害你。正遇到张保王横和他们拼命,又有好汉安葬了两位兄弟,提醒你不要再去临安。如今奸相当权,咱们去临安,岂不受死?死倒不打紧,但大丈夫焉能受辱!咱们回到朱仙镇,带兄弟们杀到汴梁去!要是皇帝反过来咬咱们的尾巴,咱们干脆袖手旁观,看要是咱家不打,韩老将军不打,刘、张不打,看秦桧、张俊他们能不能打!要不,赵构自己打去!”这人说得性起。

    岳飞忽低喝了一声:“张宪,不得无礼!”

    张宪“腾腾腾”退了三步。而这一喝声低沉,却有一种威势,令梁上白衣高手,也为之一震。只听张宪惶恐地道:“将军息怒,属下知罪,请处置。”

    岳飞默然了半晌,叹道:“这怪不得你,确是佞臣当途,万民于水深火热之中。只是天子为大,圣恩如天,不可稍加冒渎。若人人如此,则礼法何在?规矩无存!败一家之礼,不成体统,丧一国之法,则祸亡无日矣!”

    张宪垂首道:“是。”

    岳飞踏前几步,端视神像,白衣人在上正图看个清楚,却因木梁遮挡,反而看不见,又怕稍动惊扰了岳将军,便屏息静聆,只听岳飞又道:“大家的活,不是没有道理。‘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话虽如此说,但国家多难,正是尊王攘夷之际,若作此忤行,恐怕正中了贼子所谋,坏了社稷,成了千古罪人哪。”

    那张宪忍不住又插口道:“金兀术命秦桧‘必杀飞’,杀的就是大哥您啊!‘必杀飞’才是他们的阴谋,就算咱们回去,也不必急在一时啊!”

    岳飞喝断道:“张宪!”张宪陡然住口,隔了半晌,岳飞才平静了音调,道:“一会咱们辛苦一趟,和家将们在附近买两口棺椁葬了张保王横,那几具尸首不论何人,你们先一并掩埋了吧。都出去吧,我要在这儿……”

    张宪答:“好。”怏怏然退了出去,只留下岳飞一人在庙里。

    白衣人在上,默默倾听。

    这时忽闻“噗”地一声,只见两只鞋跟,并齐踮企,原来岳飞跪在神像之前,只听他说:“关二爷,此刻家国多难,外有女真入侵,内有奸贼通敌,您护汉抗贼,义胆忠肝,这等局面,可要开开眼、发发威,保佑保佑,我岳鹏举实在山穷水尽,内外交煎了啊。”

    语音恳切,听得白衣人眼眶一热。不想一个戎马倥偬的大将军,竟在此时对神像这般泣诉。只听岳飞又道:“我这番去,大概难逃一死,秦桧要杀我而放心,皇上杀我而安心,金人杀我而甘心。我岳飞死不足惜,只是山河未复。宋人金人,本无分别,但女真一族,无故入侵,把我国百姓当做牛马随意杀戮欺凌,故我誓师杀敌,只是皇上怕我真个大捷时,接二帝还,他就皇位不保了,故甘心受秦桧之利用……唉。”

    隔了半晌,只听岳飞又道:“现今我只有几个愿望,求关爷庇佑。我一求家国安宁,天下太平,若下官能以一死,唤醒天下民心,逐佞臣,护法君,还我河山,直捣黄龙,吾将含笑于九泉也!”

    这时门外几声马嘶,马蹄声不安地踏响着。只听岳飞又道:“我的第二个愿望,系求秦桧奸贼,杀我一人便可,万勿连累军中兄弟,以及无辜百姓,和岳某家人!还有朱仙镇布阵,绝撤不得,一撤则前功尽弃,为此流血流汗的弟兄,都白白牺牲了!关二爷庇佑,求关二爷庇佑!”……

    这时,张宪在门口说道:“主帅,那几具尸首都埋了,我等是否上路?”岳飞说声好。

    只见他脸朝外,映着月光,出神了一会儿后,毅然自语道:“就算上刀山,下油锅,我也要去,否则国不为国,家何以为?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望韩将军等,能力挽狂澜矣。今夜埋葬张保、王横者,也是关怀我岳某人的,岳某心领,但请成全我岳某人,岳某并非意气用事,或图名传后世,而是以死全忠而已。”说罢向着神像,深深一拜,又向梁上,双手一揖,便霍然步出庙门。

    “依呀”一声,庙门又告关上。马蹄忽起,马嘶远去,庙门缝隙中的火光,也逐渐淡去,只剩下月色,仍幽淡的渗进来,一绺一绺的洒铺在地上。

    白衣人跳下房梁,掸落身上灰尘,也向关王神像谢罪告扰。然后推开庙门。此刻夏季,天亮得早,那月光已经惨淡,东方露出鱼肚白,那白衣人正是许贯忠。他喃喃自语道:“如此,只能一起去临安了。”

    欲知后事如何,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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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宋高宗昧良定冤狱 周三畏寒心挂冠章

    绍兴十一年九月? 临安皇宫高宗书房

    赵构听了秦桧奏报,哼了一声道:“怎么,连朕的金牌都调不动他岳元帅?”秦桧奏道:“前后圣旨两道,金牌十二道,岳飞才勉强动身,到了临安后便辞去枢密院副使,圣上准其奏,令其带职休息,然而岳飞并不安分,还上书阻挠合议,这个陛下是知道的。”赵构道:“大臣各有职守,岳飞身为武将,有战听令杀敌,无战操练兵士,国家和战大事,岂容他做主?”秦桧道:“不止此也,臣已经获得岳飞罪证四款。罪一,淮西大战收到陛下督战御札十三道,却拥兵不动坐观成败;罪二,朱仙镇屯兵克扣部下粮草;罪三,平日里持功高多次口出狂言,对圣上朝廷不敬;此三条先不提,尤其第四条,他明里自动辞官交兵权,却暗中让其子岳云鼓动张宪、王贵二将挑动兵乱,要挟朝廷夺回兵权。现有其部下王俊,王贵口供。请陛下御览。”

    赵构看了看秦桧送上的罪证,皱皱眉问道:“金国那边对和谈怎么说?”秦桧道:“金国主帅完颜宗弼信中说【尔朝夕以和请,而岳飞方为河北图,且杀吾婿,不可以不报。必杀岳飞,而后和可成也】,指名道姓要我国先杀岳飞才肯和谈。”说罢又把宗弼亲笔信呈上。

    赵构听罢,在桌前踱了几步,面向窗外道:“朕不是那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的汉高祖,各位将帅为国血战的功劳朕都记得,也愿意他们富贵终身,封妻荫子。即便小有过衍朕也不计较,那刘光世虚报战功,那张俊贪污扣饷,甚至那韩世忠出言顶撞朕,朕都容得,前几日韩帅上奏要买田地,朕高高兴兴地答允了。可是唯有这岳飞,拥兵自重不听朝廷调遣,他一心想当诸葛武侯北伐留名千古,拿朕当成那虚君阿斗,如此久而久之必成国家之患。爱卿传朕旨意,命杨存中带兵拘押岳飞至大理寺听审,其子岳云,部将张宪也一并拘押;此事全权委托爱卿处置。”秦桧跪地接旨。

    赵构又道:“朕所以言和,一则为了两国军民不再生灵涂炭;二则朕身为人子,自己在都城享有天子之尊,父母却在关外受苦?何为人哉?”说到此,也抹抹眼泪,道:“朕知道金人条约苛刻些,但如今宣和皇后(指赵构生母韦太后)春秋高,朕思之不遑宁处,屈己请和,正为此耳。父皇已经驾崩关外,母后再不归来,朕岂不成了千古罪人?爱卿可告诉金人,别的都依他,宣和皇后必须送还!”秦桧听罢跪地落泪道:“陛下仁慈爱民,纯孝格天,必能感动上苍,和议必成!”

    临安城外护城河边

    许贯忠找了个挨着河边的酒家,挑了个僻静座位坐了,此刻还是早上,便点了少许酒食。自己拿起玉箫吹奏起来。萧音婉转悠扬,但不一会就滞涩了。他知道自己有心事。岳飞、岳云、张宪三人已经被杨存中带禁军拘押在大理寺,不久就要提审;而宋金两国达成了《绍兴和议》,规定宋向金称臣,金册宋康王赵构为皇帝;划定疆界,割让从前被岳飞收复的唐州、邓州以及商州、秦州的大半,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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