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革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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革秦- 第2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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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甚至针对历史上的少年“秦政”而修改了自己的义理!

    嬴政做出这样的判断,最初是很迷茫和难过的,但后来就觉得很有趣。

    这要比对付朝中那群虫豸有意思得多。

    在鞠子洲身上,嬴政看得到一条清晰的,属于“嬴政”的路。

    成为秦王、捏合朝廷、通过征伐六国而缓和国内矛盾、并且在最后破灭六国,一统天下。

    然后,像秦国过去的所有王者一样,毫无尊严,毫无意外地作为“秦王”而死去。

    一死皆休!

    很寻常的一条路嘛!

    嬴政看着面前的鞠子洲,眼底是久违的笑意:“师兄,许久未与你闲饮了。”

    “的确是很久没有闲下来一起饮酒了。”鞠子洲轻松笑着。

    肩上陡然轻松,鞠子洲觉得很是梦幻。

    “师兄接下来打算去哪里?”嬴政好奇问道:“想要做的事情做完了,是该去歇一歇,醇酒美人,享受一下了吗?”

    鞠子洲略微迷茫。

    好久,他喝了一口酒,摇摇头:“还是算了,那些是不适合我的。”

    “为什么?”嬴政笑问:“道阻且长吗?”

    鞠子洲点头:“道阻且长,我不愿变为我所陌生的模样。”

    “这么说,是怕自己享受了之后流于贪污吧?这的确是个问题。”

    但是目下而言,贪污是正常,是寻常,是任何国家和任何部落里都会存在的常态。

    “但也没办法。”鞠子洲叹息:“还是人才储备不足。”

    “人才储备足了,也就只是把习惯贪污的人换成未来会习惯贪污的人而已。”

    “这一点,也是痼疾了。”鞠子洲叹息。

    “但,如果人才储备足够我们换一遍,总会好一些的吧?”嬴政好奇:“所以接下来是在农会当中,选取一些年轻人教授文字和管理吗?”

    “还是选小孩子吧。”鞠子洲回答:“我们现在的劳动力太匮乏了,让年轻力壮者学习,有些浪费。”

    嬴政点头:“也好。”

 第一百四十四章 戬 (一)

    关于教授谁人,嬴政并没有太多的顾虑。

    因为无论教授谁,一时半会儿都不会有什么成效。

    反而,这些被教授了知识的人,如果没法儿好好管控,甚至会变成一种负累和阻力。

    扶苏坐在一边,吃着烤得恰到好处的狗肝,听着父亲与伯父两个讲着自己所听不懂的话,有心想要插嘴吸引注意力,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时有些纠结。

    秦喜就没有这个顾虑。

    “父王,你叫我问城中贵族找的方士,我已经找了一百多人来了,找他们有什么用啊?”秦喜好奇地问。

    扶苏眼前一亮,立刻邀功:“对啊对啊,这些人多半还是我找的呢!”

    鞠子洲眉头一皱。

    嬴政笑了笑:“这些稀奇古怪的角色,总有些叫人意想不到的用处的。”

    “你说对吧,师兄?”

    鞠子洲迟疑:“或许有些用处。”

    但是,有什么用处呢?

    方士不是炼丹求长生不死的吗?

    鞠子洲谨慎地没有开口发问。

    于是嬴政也就不解释。

    他如今的一些行事,已经叫人看不懂了。

    “那父王,你答应了我的呢?”秦喜眼巴巴看着嬴政。

    嬴政叹息:“就那么想找这些东西吗?”

    “非常想!”秦喜小鸡啄米一样的点头。

    “什么?”鞠子洲心中有些不妙的预感。

    “我应了他的,叫他帮我找些方士,我为他向你问一问似面粉那样的能够炸开来的东西……”嬴政摇头:“先前为他寻了一些医师,但那些人以合药的手段去帮着做炸物,一无所成。”

    “这样啊。”鞠子洲无奈:“就那么想要那种危险的东西吗?”

    “嗯嗯!”秦喜毫不迟疑。

    这个年岁的男孩儿,总是热衷于酷炫的声光效果的。

    而在这个年代里,符合条件的,就只有炸药。

    “伯父,你就帮帮我吧。”秦喜缠着鞠子洲。

    嬴政笑吟吟看着,并不发表意见。

    鞠子洲想了想,推脱道:“等以后有机会吧。”

    “好!”秦喜听到肯定的答复,欢喜无比。

    扶苏眼珠子滴溜溜转着,忽而问道:“争流大兄怎么不来呢?我还打算让他教我为父王处理政事呢!”

    嬴政脸上笑容戛然而止:“这话不是你母后教你的吧?”

    扶苏缩了缩颈子:“这是我自己的想法。”

    “果然不是你母后的主意。”嬴政揉了揉眉心:“这群楚人呐!”

    鞠子洲叹息:“急什么呢?”

    楚人急的是太子之位。

    大家都觉得,这当该是扶苏囊中之物。

    然而鞠子洲捡来的那个叫做争流的贱人实在惹眼。

    他甚至已经帮助嬴政处理政事许久了!

    这如何能让人不急?

    尽管大部分人的理智都明明白白的指导,争流是没可能成为太子继任秦王的。

    可万一呢?

    万一再出现什么幺蛾子,那又该怎么办呢?

    大家都想要一个确定的太子,以便投资。

    而嬴政的想法……

    谁知道嬴政怎么想?

    “算了,不提这个……”嬴政摇头:“暂且让他们急一急,没坏处。”

    扶苏乖巧地坐着,时不时偷眼看看嬴政,不敢再说什么。

    胖虎打了个呵欠。

    嬴政吃了些肉食,对着鞠子洲说道:“师兄,你去一趟楚国吧。”

    “什么?”鞠子洲一愣。

    “去一趟楚国,帮我把荀况击败。”

    “什么意思?”鞠子洲迟疑。

    这是明显的想要把自己支开。

    但是,目的呢?

    而且连个借口都不给的吗?

    “我们现在要做的事情,是要被因循守旧、抱残守缺的人谩骂和抵制的。”嬴政一本正经说道:“所以无论是六国人杰,还是别的什么人,有的选的情况下,都不会选择来投效我们。”

    “而你要做的事情,就是与荀况辩经,正面击败他。”

    “届时,我为你造势,我们一面手握利益,一面手握名声,如此,便可招揽一些民间的士子为我所用。”

    这是要争夺话语权。

    鞠子洲缓缓点头:“好吧,我尽量。”

    “我可派人保护你。”嬴政笑了笑:“希望师兄要赢得漂亮。”

    “但愿……”鞠子洲忧心忡忡。

    到底是要做什么,才会在这个关口将自己支开?

    “师兄放心。”嬴政为鞠子洲斟酒一杯:“法都已经确立下来了,造反的人都没有因‘秦王’心情判杀,而是依法处置,更有什么可以叫我突破法的约束的呢?”

    鞠子洲点点头,觉得这话说的也有道理。

    ——以造反那么大的事情作注脚为法律赋权,之后再突破法律,那么先前所积累的一切就都被否定了。

    这其中得失,嬴政是最明白的。

    理所当然,不会有什么变故。

    可,话是这样说,鞠子洲心中总有几分愁绪和不祥的预感。

    但,抓不住症结。

    “我先回去了。”酒足饭饱,鞠子洲告了辞。

    与荀况正面辩论,是一件大事。

    而且,这件事情只是被拿出来把自己支开的事情。

    那么后续嬴政要做的事情一定比争夺话语权还要重要。

    在既定的法律框架之下,他能做什么呢?

    鞠子洲需要仔细思考,并且有所准备。

    但……他是没有权势的。

    从一开始,嬴政就有意的将他鞠子洲与具体的权势分割开。

    这是一种保护,更是一种变相的圈禁。

    鞠子洲本来以为没什么。

    可如今,他才感觉束手束脚。

    然而,已经迟了。

    鞠子洲回望秦宫。

    幢幢灯影。

    ……

    “赵高。”吃饱喝足,嬴政没有休息。

    才入夜而已,嬴政的作息里,这时候就不是休息的时间。

    “陛下。”赵高规规矩矩地跟随,脚步声细微,但可以分辨。

    “你统兵的能力,自己心里已经有数了吧?”嬴政问道。

    “奴婢已经有所自知。”赵高苦笑。

    什么统兵,什么战功,什么纵横捭阖。

    赵高如今已经不抱希望。

    自己的能力极限在哪里,他自己是很清楚的。

    这次没被那些兵士杀了,只怕都是他们敬畏秦王政,才有所收敛。

    “有些自知之明就好。”嬴政看着天上明月:“你是有些能力的,只处理简单的事情,你可以办的比谁都好。”

    “之后伐韩,记得这一点,你就不会有事。”

    “陛下?!”赵高一惊。

    还要我统兵?

    “该见见血了。”嬴政笑起来:“新法有了信任基础了,接下来,就需要用血来铸就它的威严。”

    “就用,韩人的血!”

    革秦

 第一百四十五章 戬 (二)

    秦王还未休息,作为起居相伴的史官自然也就不能休息。

    然而,人老了,总归精力不济。

    史官艳羡看了一眼还在散步的赵高与嬴政,低头叹口气,又捶了捶自己的腿。

    之后的片刻之间,嬴政做出了摆手的姿势。

    赵高便就此离开。

    史官打了个呵欠,算算时间,觉得还有些时间要熬,不禁心中哀叹:君主太过勤勉,也不是什么好事情。

    如史官所想,送走赵高,嬴政果然又回到了殿中拿起竹简。

    那些大约是还未处理完的国事吧。

    史官摇头晃脑,跟随着在自己熟悉的位置坐下来,就着明亮的灯光检查自己一天以来的记录。

    “还记得过去秦国国内庶人造反的次数吗?”嬴政的声音响起来。

    史官愣了一下,下意识就要记录。

    然而面前一暗。

    光线被遮住。

    史官抬头看来。

    是嬴政。

    嬴政走近了一些,问道:“记得的吧?你们素来都有记录东西的习惯。”

    史官迟疑,随后起身恭敬行礼:“陛下。”

    “礼数就算了。”嬴政丝毫都不在意礼数。

    “陛下所问,臣想知道,为何。”史官不答反问。

    嬴政点了点头:“那就是说,你有记录。”

    “有的。”史官点头。

    否认并没有什么意义。

    “果然是有记录的……”嬴政点点头。

    按照规矩,秦国是不应当有这些记录的。

    秦的习惯,一向是记喜不记忧,记功不记过。

    因此史料在诸国之中,算是比较简陋。

    而民众的造反,无论在何种语境之中,都该说是一种绝对的恶和绝对的过。

    因此正常的官方史书之中是不记录的。

    但是秦国的史官和别国的史官其实一直都有所联系。

    他们同行世代记录史实,各家之中,多有联姻、通信。

    尽管交通不便,一封信要送上一两个月,花耗成本巨大,但这种联络几乎从未中断。

    由着这个,嬴政就觉得,造反这种事情,只怕史官们也是记录了的。

    如今一问,当真有所记录。

    “那么,历年之来,秦国庶人造反,自先王之任,有多少次?”

    “十六次!”

    十六!

    嬴政瞳孔骤缩。

    “如此多么?”

    “灾年里头,一年可以有四五次,只不过在不同的地方而已。”史官奇异看着嬴政。

    “那么朕即位以来呢?”

    “四次。”

    四次,也很多了。

    “都发生在何事,何地?”嬴政发问。

    他脸上只有探究的意味,而看不到愤怒或者不解之类的意趣。

    史官越发觉得奇怪。

    “王初年,二年。”

    “都在巴蜀地带。”

    嬴政缓缓点头:“这么说,最近这几年,没有发生过庶人造反的事情?”

    “据臣所知,没有。”史官摇头。

    他是距离历史和事实最近的人,很多时候,不言不语,心中对于一个国家的兴衰,都有自己的判断。

    往上上溯三位君主,数十年中,史官一直那么沉默着。

    官方的史书和私下里的史书他都在记录。

    这些事实沉淀下来。

    他对于治国练兵等国家大事并没有什么了解。

    然而对于一个国家未来是会兴盛还是衰亡,他却能够有所预判。

    近些年虽然做事多了,但很奇怪的是,这种种杀戮,次次动员,不成规模的庶人造反却比以前更少。

    史官并不把这件事情告知旁人,自己也尽量不放在心上。

    与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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