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能帮帮我们吗?我们真的是没有办法才”他别扭地跽坐在跽坐在面前。
鞠子洲摇了摇头:“我可以帮你们想一个法,这个法子,可以管你们以后吃用不愁,但,这是可能需要让一部分人坏了性命的,你回去商量一下,看看能否接受。”
“我们不怕死哦!”巴人青年立刻昂首挺胸:“只要是能给族人家人挣一个饱,我们山里人是不怕死的!我们有的是力气,也能做活的!”
山林之中的捕,说来潇洒自在,但即便是把山林当作家园的巴人,每年被毒蛇咬杀、被虎狼分食、被不知道哪里的瘴气毒杀、被物反杀,也都是时常发生的。
他们居于山林之间,自然的,是没有冶炼铜铁的技术和能力,武器装备上落后,加上食料不足,营养并不充分,族中最魁梧的丈夫,也不会比山外的贵人精壮。
鞠子洲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伸手倒了一碗浊酒。
这酒水未曾过滤,一经倒出,碗里飘着半碗地杂质,那都是酿造时候,原材料未能完全过滤而留下来的残渣。
鞠子洲喝了一口,慢慢嚼食酒渣。
酒水苦涩,酒精含量,约略也不会比啤酒更多,照理,喝了也不会醉人,然而鞠子洲这一时意识竟然有些模糊,抽离。
这该死的,世道!
鞠子洲深深呼吸,将胸腔里的火焰压抑下去,用勺子盛了一碗锦鸡汤,慢慢悠悠喝完,而后起身:“我先回去了,明日里,你到我家里来对了,小同志,你叫作什么名字啊?”
“我叫做獒,没有字。”巴人青年恭谨回答。
鞠子洲点了点头:“那末,就这样说罢,你明日里,到我家中来,带一个能够做决定的人,我们一齐,去找找销售的路子,帮你们把山货卖出去一些,好叫你们渡过去这一场难关。”
“谢谢您。”獒喜出望外,“砰砰”地在地上给鞠子洲叩头。
鞠子洲皱了皱眉,没有说什么,只是转身离开,不受人磕头,也并不打断他。
回到家,鞠子洲没有吃东西,只简单洗漱,便就躺在床上睡觉。
徐青城见此,有些奇怪:“喝了酒了么?平时没有睡过这么早的啊。”
争流抱着书卷,看了看书上用来启蒙的简单秦篆,又瞪了徐青城一眼。
山呼海啸。
人数达到上千之后,一眼望过去,是无边无际的,任何勇力强绝者见此,都只能俯首。
暌违许久的,秦人与赵人的战争,开始了!
大军修养数月,度过吃饱喝足的一个冬天之后,兵士面颊红润,马匹膘肥体壮,呼号起来,尽管声音并不非常整齐,却也声震四野,令人听之,头皮发麻。
蒙骜眯着眼睛,听着耳边秦人的呼号,遥望对阵的赵人,已经有了阵型涣散的迹象。
秦人是凶猛的。
这样的传闻是在犬天下范围内的人都有所了解的。
传闻当中,秦人捐甲徒裼以趋敌,左挈人头,右挟生虏。
传闻当中,秦人悍不畏死,闻战则喜,刀斧加而不亡,箭簇落而不避。
这样的传闻,变为现实,进一步,变为在耳边回旋的浩荡声浪,变为眼前黑压压一片无边无际的整齐敌阵的时候,人的一切理智都会消失,随之而来的,是深深切切的恐惧。
赵军的阵型出现了一定程度的涣散。
但很快稳住。
赵军里的贵族在嘶声呐喊,赵吏在拼命咆哮,他们诉说着秦人的可怖,诉说着赵人降卒被秦人残酷坑杀的旧仇,诉说着秦人不会留下活着的俘虏,诉说着秦人没有人性,不胜则必死。
很快的,赵人们心底因恐惧、因仇恨、因求生欲,而爆发出来了一定的斗志。
但,很可惜,作战积极性再高,都不如把粮食拿出来,叫人吃的饱饱的养上几个月。
秦人有备而来,将养士卒一整个冬天,一日两餐,人人饱食。
而赵人
蒙骜见时机差不多了,于是一挥令旗,鼓声顿时起来,秦人们咆哮着开始了冲锋。
这是列阵对撞,是毫无花哨,也完全无法取巧的正面战争。
以刚克刚,以命换命。
在这种战斗之中,强者的优势会被无限的放大。
也就是这种战斗之中,装备的优势、士兵体力和爆发力的优势、以及人数、士气的优势,都会成倍放大。
所以,最终的结果就是
“啪。”
一声脆响。
王翦拍死了一只早起的蚊子,将生鸡蛋打进碗里,用手指划开蛋黄,而后倒入浊酒,喝了一口。
“主君,我们何时能上战场啊?”身边侍卫问道。
王翦咂摸着酒水的味道,听到侍卫的话,摇了摇头:“没机会了,如果是列阵诱敌入狭窄地形,两侧侧翼布箭阵,后军备置火牛军冲阵,而后以大军袭杀,这一战我们才有上战场的机会,但赵人选了正面接战,这一仗很快就打完了,我们没有出战的机会了。”
第十八章 军功爵 (四) 第三更
王二年,春三月,王师破赵,夺城。
史官运笔如刀,凿刻着秦王的武功的成就,挥洒着秦人勇武的见证。
吕不韦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看到这一句话时候,稍稍思考,说道:“这句以复字是否更好?”
“复?”史官轻捋胡须,思考了一下这个字的含义,觉得齿冷,笑着抚掌附和:“妙啊,这字用得绝妙,吕老弟不来修史,当真可惜了啊!”
“不韦旧曾有过仿照先贤仲尼的笔法,再修一部春秋的打算。”吕不韦笑起来,忽而瞧见抱着只幼犬的小女孩儿,问道:“兄长,这是?”
“宁芷,你爹爹不是叫你在房中读书么?怎的又跑了出来?还抱着条小犬。”史官立刻做出不悦神色。
“不要对小孩子这么凶嘛!”吕不韦笑着:“兄长,我瞧你家这小孙女,眉宇之际,倒是透着一股灵秀啊!”
“她能有什么灵秀?”史官随意笑了笑:“她整天不是催着小犬去逐人家的狸奴子,就是赶着自养的狸奴子去咬人家的雉鸡,性情恶劣,殊无静气,也权看不到做淑女的态势,以后怕是并不好嫁人!”
女孩儿听到自己的大父如此贬低自己,当下便感到十分委屈,小嘴一撅,把怀中的幼犬一摔,三两步跑到了大父身旁,伸手去揪他的胡子。
“你做什么?”史官熟练地护住飒然柔顺的美髯,避开孙女的突袭。
吕不韦在一旁看着女孩儿不屈不挠地与史官斗智斗勇,越看,越喜欢。
于是他摘下了身上的玉佩,将女孩儿拉到自己面前,说道:“不揪胡须了,来看看这玉佩你喜不喜欢。”
女孩儿看了看吕不韦。
吕不韦人长得好看,于是女孩儿对他没有多少防备心理,目光顺着手便去看他手中的玉佩。
玉佩镂空刻画天凤,华美精致。
女孩儿看了看,情不自禁地将玉佩从吕不韦手中摘下来,拿到自己面前仔细查看。
玉佩很好看。
但女孩儿只看了一会儿便不再感兴趣,而是丢还给吕不韦:“不好看。”
“不好看?!”吕不韦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玉佩,与史官对视,问道:“为何不好看?”
“我喜欢雕狸奴子的,要雕得胖一点。”女孩儿脆生生说道。
胖
吕不韦苦笑,随手将玉佩丢在一边,不再系上:“兄长,这玉佩都被小孩子嫌弃了,那我也不好再佩了。”
史官同样苦笑:“她从小就是这个性子,勿怪。”
“我瞧她啊”吕不韦嗟叹:“我瞧她这个性情,倒是与太子殿下很相配。”
一言既出,史官脸上笑容刹那间僵住,消失。
他皱纹纵横的老脸上浮现不安:“这是”
“别着急,我也就是说说。”吕不韦拍了拍史官的手背,笑着安慰他。
“不过说真的,太子殿下还未有定下正妻”吕不韦似有意,似无意地轻叹。
“太子殿下是谁啊?”女孩儿忽然问道:“他有养狸奴子吗?胖不胖?”
吕不韦挑眉:“我不知道太子殿下的狸奴子胖不胖,不过他肯定会很喜欢你养的幼犬和狸奴子,你要不要跟着去见一见他,向他炫耀一下你的狸奴子有多胖?”
女孩儿想了想,点点头,却又转了转眼珠,娇俏狡黠:“但是如果他的狸奴子没有我的胖的话,你能给我买雁鹅吃吗?”
“额。”吕不韦愣了一下,随后哈哈大笑:“哈哈,好,若是太子殿下的狸奴子没有你的狸奴子胖的话,叔祖我就给你买雁鹅吃你叫什么名字?”
“砰”
东宫之中又传出炸裂声响。
又一个铁盒子被炸开了。
宦官呛声从“实验室”里走了出来。
打开门,面粉飘飞。
宦官整个身上都沾染了些面粉,看来格外白皙。
“这是第几个成功炸响雷声的了?”宦官咳了几下,冲着旁边记录的人问道。
“第一百四十七个。”旁边的宫女大声说道。
“一百四十七了啊”宦官咕哝一声,随后拍打了身上的面粉,朝着嬴政的书房走过去。
这样的实验,其实在很早之前,就已经可以结束。
但嬴政出于谨慎和想要了解麦粉炸响的一切原因的理由,并没有停止这样的实验,反而使人坚持下来。
如今,负责实践的这名宦官已经可以很清晰地知道麦粉爆炸,炸出惊雷之声的原因。
干燥的麦粉极易燃烧,碾得越是细碎,燃烧越是迅速。
而这种燃烧速度,放在狭小、密闭,却又有些空隙的空间里,就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砰”!
雷鸣般的剧烈声响出现,向这个人世昭显属于物理现象的桀骜不驯。
宦官使人搬了实验记录和那鸟用没有的实验报告去到嬴政的书房之中。
嬴政见到这些实验日志,问道:“已经研究清楚了吗?”
“禀殿下,的确是已经研究清楚了。”宦官小心地说话。
“是么,将报告拿与朕看。”嬴政低下头,仔细看着手中的家信。
那是农会众人在冬季岁首的时候通过秦国的邮路寄回来的家信。
这些家信,因为内容与一般士兵的家信极不相同,嬴政觉得这种不同是很具有研究观察的价值的,所以他使人抄录了一份,留了下来。
“唯。”宦官立刻将记载着技术总结的一册竹简找出,准备递给嬴政。
嬴政此时看着家信,摆了摆手,说道:“不必拿与朕看了,你且读一遍吧。”
宦官立刻调转了竹简的前后位置,一字一句很清晰的念着。
嬴政一边听,一遍看书。
好久,当宦官停下来的时候,嬴政猛然抬头,问道:“这件事情,前前后后都是你在忙吗?”
宦官丝毫不敢居功,而是说道:“平日里是奴婢在帮衬着忙活,偶尔也有其他人。”
“历经了这么许多次实验,你没有受伤?”嬴政随口问道。
宦官立刻否认道:“奴婢有上天护佑,并未有受伤。”
“你做的不错。”嬴政问道:“你想要钱,还是爵位?”
“奴婢不敢居功。”宦官立刻说道。
嬴政抬头看了他一眼,冷笑一下,问道:“你叫作什么名?”
“奴婢赵高。”宦官回答。
第十九章 军功爵 (五) 第一更
山里人的所谓山货,在他们自己而言,是聊以糊口的散碎点缀食物,是用来保暖的皮子,是与外界不太相同的生存物资。
但,对于外界的人而言,则就是稀罕物,是“山珍海味”中的二分之一,是一般人吃不到的尊贵。
这样的东西,经过简单的包装,加上鞠子洲和徐青城两人手中的秦王赠予的令牌的加持,很快便成为了江州县城里的紧俏物资。
当第一笔虎皮、熊皮、猛兽鞭物等货物销售出去之后,鞠子洲知道,山里人的问题,大部分都已经解决。
于是下面便是具体的去了解他们的生活模式和实际需求。
鞠子洲将争流安置在了巴郡郡守府中,随后与徐青城带齐了装备,便随着巴人獒一齐进入山中。
巴地,与蜀地相连,虽然具体地形有所差异,但是似乎,路途的情况是一致的,山路崎岖难行,这一路上,鞠子洲等人遭遇了两条毒蛇、五只野狼。
幸而巴人们都已经意识到鞠子洲是个会给他们带来好日子的贵人,派来迎接鞠子洲的人比较多,因此野狼只是站得远远的望了一会儿,便转身钻入山林。
到达獒这一支的巴人所聚集的地方的时候,天色昏瞑,有持火把的巴人前来迎接,人数极多,态度极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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