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尽量避开为妙。
看样子今年的春夏之交就不必做什么大事了,到了夏秋时节农夫们又要忙着抢收,现在还是一个比较纯粹的农业社会,时刻表就只能围绕着农业运行打转,这么看来今年一年就不必办什么大事了。
至于秋冬季节,那正是游牧部族秋高马肥南下抢劫的旺季,北方的防秋还来不及做呢,更不会有精力主动做什么了。南下倒是可以考虑,总算是农闲嘛,郭荣的第一次南征就是十一月仲冬开始的,不过这又不符合自己的战略计划了。
算了,今年就老老实实地从事内政吧,把朝堂给完全理顺了,冬天还可以把金明池的改扩建工程彻底完工,顺便在自己的宫中完成造人的使命。嗯,既然有一年的时间不用打仗,是不是整编下军队玩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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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大整训
第十五章 大整训
六月初的东京,往日白天街上常见的人潮汹涌已经消停了许多,城外的官道上更是人迹寥寥。
都到了入伏的时候,每年最忙的夏收夏播早就干完了,城郊田地里面虽然还是少不了农夫在锄草耘田照看着豆苗棉苗,却已经没有了个把月以前的热火朝天景象。城里面的市民更是早早地出门忙完了生计,不等午时到来就缩回了家中纳凉,小户人家比不得高官显贵家里有水榭凉台甚至郊外别墅以供避暑,却也自有道边井畔的树荫凉棚躲晒。
喧闹了两个月的禁军大整训也不得不给伏季让路,撒出去操练的禁军纷纷从东京周边的临时营地撤回到了外城的兵营。除了日出之后早起晨操一个时辰,军士们绝大多数时候都是窝在营房里面背习着旗鼓军律。晨操的那一个时辰里面,其实也就仅够军士们走走队列、变换一下队形,更多的操练都是没有办法再进行的了,在这伏季休训的七十天里,能够保持住之前的操练成果就算是不错了。
好在室内还能练习火铳的操作步骤与保养——除了实弹射击以外,室内也可以背习旗鼓号令与诸般军律,让这些殿前司和侍卫亲军司的军士们习惯因为火铳手的出现而需要稍加改变的指挥信号和条令。
因为在郭炜的计划中一年之内将会没有大战,而周边政权的一般性军事骚扰用州兵加上驻屯禁军就足以应付,郭炜在与枢密院和三个军司充分协调之后,从四月初起对驻在东京周边的殿前司和侍卫亲军司部队进行大规模的换装整训,锦衣卫亲军司则派出大量的将校军士充任临时教习,至于渔政水运司,他们的那些备选军士都在船上巡游呢,此时正在从扬州到鄂州一线的江面上炫耀武力。
殿前司的部队被全部纳入了第一批的换装计划,而侍卫亲军司的部队则被分成了两批,列入第二批换装的主要是各地的驻屯禁军和留下卫戍京师的小部分部队。驻屯禁军以侍卫亲军马步都虞候韩令坤为代表,分别戍守在针对契丹、北汉和南唐的边境,将会在京师禁军全部换装完毕以后再调防回来完成换装;卫戍京师的小部分侍卫亲军由马军都指挥使柴贵和步军都指挥使袁彦指挥巡检;因为殿前司的部队都被调出,大内和郭炜的护卫临时从锦衣卫亲军司抽调了一个军负责。
参加换装整训的两个军司部队,副指挥使以上将校全都进入武学和内城的几个兵营,组成临时的教导营接受武学博士和锦衣卫亲军将校的教习,这个“教导营”的创意与命名当然也是出自郭炜,柴贵和袁彦及其部下将校也要分批轮流参加;两个军司的都头以下军士则被打散了重新编制,在城外的临时营地中接受锦衣卫亲军司派来的教习操练,到了现在的伏季虽然回到外城的兵营,却暂时还没有分配军司,所以那些军营也暂时没有定其归属。
两个军司的中高级军官那都是历经摔打熬出来的,即使是在近年来主要靠着军功起家,也比那些大头兵知道应该如何处事,所以教导营里面是波澜不惊缺少故事。在教导营教授这些军官的人中间,那些个武学博士多有宿将出身者,还能让他们心存一定的敬意;来自锦衣卫亲军司的教习可都是嘴上无毛,其中职位高年纪大的也不过就是不到三十岁的马军都指挥使马仁瑀,众军官心中或许有不服,却都很谨慎地根本没有表现出来。
不管怎么说,锦衣卫亲军那些火铳手的威力,他们都是或多或少地见识过或者听说过,冲着这种换装的诱惑,在先期使用者那里好好学着一点经验教训乃是应当的,为此暂时对这些乳臭未干的毛孩子低个头也是值得的。
被打散重编的那些军士们可就不同了。虽然在城外练习过试射火铳,那种威力已经深深地震撼过他们,虽然去城外操练经过了混编,入驻外城的兵营又经过了一次混编,导致大家身边的熟人都不多,这多多少少遏制了众军士扎堆起哄的本事,可是面对眼前这些毛孩子教习,因为心中的顶天不服气,还是时不时的会有军士挑头起哄,奋勇挑战着教习的权威。
“皇甫继明,身高体壮,膂力出众,善骑射,由刺史推荐进入殿前司,那又怎样?在军中就要依军中的阶级之法,非比州郡中民间莽夫的好勇斗狠,到了这里就要听从教习的指点,莫说你只是一个都头,就是刺史到了这里也要乖乖地。你咆哮课堂,我依军律命执法武士打你十军棍,你究竟服还是不服?”
袁继忠在被看作毛孩子的诸位教习中都算是年纪偏小的,这时候也就是二十二三岁,为人又一向是敦厚严谨,个头又不够高大威猛,他负责操练的那帮手下没有挑衅他的意思,却也并不怕他。
等众军回到繁台西边的兵营以后,这群军士中间被换掉了几个,新来的人里面就有这个不明状况的皇甫继明。这皇甫继明比袁继忠也就大了个三四岁的样子,老爹是个不大不小的县令,自己又是武艺精强得刺史赏识,在州郡中是嚣张惯了的人物,所以甫一进营就因事顶撞了袁继忠,就此触犯了军律。
到了袁继忠板着脸严格执行军律的时候,那些明白他背景的军士们才知道了害怕两个字怎么写,于是一个个噤若寒蝉,别说是为皇甫继明求情了,他们就连发声都不敢,尽在一旁屏住气息簌簌发抖呢。
皇甫继明方才被几个军汉摁在地上苦挨军棍,直到这时候才忍着疼爬起来,脑袋还一直是耷拉着的,猛然间听到袁继忠这样喝问过来,两眼一瞪就要抬头梗脖子喷回去。幸好就在这个时候,打皇甫继明的背后吹过一阵热风,扇得他的屁股火辣辣地疼,深刻地向皇甫继明提醒着军律到底是个什么样子,袁继忠执行起军律来又是多么果断狠辣。
“咝……”皇甫继明疼得抽了一口气,低着头快速扫了一眼身后,似乎发现殿前司御马直军使崔翰在自己背后搞着什么小动作,转念这么一想,马上低头向着袁继忠认错:“服!小的今日方知军中的阶级之法严厉,今后一定好好背习军律,再不敢违抗的了。”
袁继忠点点头:“这样就好,你今日就站在一旁继续听讲吧,明日早起先去围着校场跑十圈方可吃饭,早操之后再到我帐前背诵十页军律。”
吩咐完了皇甫继明,袁继忠却又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皇甫继明的身后,双目如电地瞪了过去,随后才继续开讲。
崔翰被袁继忠的这一瞪眼直吓得脑袋一缩,只是随后看教习并没有继续追究的意思,这才轻轻地舒了一口气,正要抬头认真听讲,却不想侧后方传来一声细语:“仲文你的胆子也太大了,袁教习训人你也敢救?那个皇甫继明与你有甚关系?”
“噤声!方才袁教习没有追究,再要吵闹可就不好说了。”崔翰用小动作警示皇甫继明的时候还是够胆,吃袁继忠一瞪却是再不敢造次了,连忙悄声制止身后的殿前散都头李怀义。
兵营内一时间迅速肃静下来,就只剩下了袁继忠在讲课时的那平缓沉静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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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生老病死
第十六章 生老病死
晡时,让军士们脑仁疼的旗鼓军律讲习总算是结束了,若不是中间还穿插有火铳的操演,光动脑不动手的日子可以使他们彻底疯掉。
伏季休训,军士们当初在城外临时营地操练时候享受的一日三餐又变回了一日两餐。日出之后早起晨操一个时辰,正好就是食时也就是辰时,吃过饭食以后在营房中学习四个时辰,又到了晡时也就是申时,再进一餐以后军士们就获得了一天之内仅有的自由活动时间,在兵营内闲逛聊天消消食,差不多就该各自回营睡觉。
军士们在一起吃饭的时候,其实也是有军律要求不得喧哗的,不过这个时候就没有谁过来煞风景严格要求了,只要不是把饭堂给吵翻了天,三五成群地围在一起进食的军士们互相之间小声地聊上那么几句,教习们睁只眼闭只眼也就放过了。
皇甫继明右手端着一个粗瓷碗,大碗里盛着满满一碗粟米粥,左手抓着两个大蒸饼,一面大嚼一面凑到了崔翰的身边,小心翼翼地蹲了下来,压低了嗓门问道:“崔军使,晌午的时候袁教习训俺,还打了俺十个军棍,俺本来还想理论来着,你为啥在后面扇风吹俺的腚?咝……好疼啊……”
不提还好,皇甫继明这么主动地提起自己那刚挨了军棍的腚,马上就觉得即便这么小心地蹲着,那里还是绷得生疼。
“你也够胆!袁教习是什么人?别看他年纪不大,样貌也看着有些文气,平日里温温和和的没有脾气,真要教训起人来可没谁敢咋呼。崔军使那是为了你好,在那个时候你还要与袁教习理论,怕是会换来一百军棍了,还不是打你的腚,是脊杖。”
接过皇甫继明话头的却不是崔翰,只因为这厮虽然是有心压低了嗓门,那声音还是吸引了边上的好几个军士,还没等崔翰答话,当时就有一个二十出头的少年凑过来插话。
见皇甫继明奇形怪状地蹲着皱眉看向自己,少年笑了一下,自我介绍道:“孔守正,开封府浚仪县人,刚从东班承旨补内殿直,就碰上殿前司和侍卫亲军司一起整训了。方才若不是崔军使在后面点醒了你,一百脊杖下来,你可就甭想像现在这样蹲着嚼蒸饼了,该是趴在土榻上面哼呐。崔军使你说是不是?”
“皇甫长行也是刚刚来,尚且不知道这其中的厉害,想必他在冀州也算是一号人物,有些豪气原是怨不得他的。”崔翰先代皇甫继明向孔守正解释了一番,这才转头望向皇甫继明:“孔殿直也是好心,殿前司和锦衣卫亲军司一帮少年人的事情,他比我们知道得更多,你有甚疑问都可以问他。”
“嘿……也没啥,就是当初锦衣卫亲军司在殿前司选人的时候,我有事错过了,不过我有好几个年岁相仿的知交被选中,在平日碰见闲聊的时候会说些营中杂事,所以我知道点锦衣卫亲军的事情。”
看到皇甫继明听了崔翰的话以后就转向自己,还不等对方问起,感觉受到了重视的孔守正挠挠发髻就说开了:“袁教习只比我大一岁,不过他很早就得到了官家的赏识。据说还是太祖在前朝起兵邺都的时候,袁教习就与现在的官家有过交道;高平之战中,先帝用第一杆火铳击毙河东军先锋大将,为先帝装铳递铳的就是时任右班殿直的袁教习;先帝征伐晋阳回京以后,命官家筹办锦衣卫亲军司和武学,现在的锦衣卫亲军郭步帅去武学做教习,袁教习就代替他做了官家的护卫。”
“所以别看袁教习平常不发火,可是真没有谁敢去招惹他的。”孔守正最后又拿话提点皇甫继明:“官家对身边护卫要求严,所以他们几个平常也不会酷虐军汉,不过要是真有谁犯了军律,他们行起军法来却是严厉得很,那时候也是没人敢去求情的。”
皇甫继明抬头望了望同样在场中吃饭的袁继忠,看着他那张严肃认真一丝不苟的脸,缩了缩脖子感叹道:“娘诶……俺还真是不知道,差点就触了大霉头,还要多谢崔军使提点得是时候,孔殿直的指教俺也记得了,两位日后有啥用得着俺的,尽管说话。”
军士们进入伏季都可以休训,郭炜却没有办法过暑假。
显德七年的夏天特别酷热,守司空致仕李谷因为风痹经年,在年初求归洛阳终老,郭炜给他加开府仪同三司,进封赵国公,赐钱三十万让李谷回洛阳老宅安居,不想到了夏天就传来李谷中暑热被病的消息。
同样染病的还有翰林学士承旨、判太常寺事窦俨。
李谷是几朝老臣,虽然已经致仕退居洛阳了,朝廷还是要有优容的表示,郭炜当然是要派出翰林医官去给他看病的;翰林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