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大明太凶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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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大明太凶猛- 第5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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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于优免,当然有啦,按照大明朝的优免则例来——还是嘉靖二十四年定的,乾圣皇爷仁义,为了鼓励士人向学,没有克扣丝毫。崇祯朝可都取消生员优免了。
  举人和监生、生员一样,免田赋二两,丁2人——折丁役银给付。算起来朝廷每年给他足足二两一钱三十六文“巨款”呢。不过在此之前,他要先把田赋以及附加全都交上去。等到第二年再“优免退税”。虽然费了些功夫,可二两优免银对于贫寒子弟而言,也是一笔不菲的收入。
  出了正月,又到一年“优免退税”的时节。
  和往年一样,在家仆将官府“优免退税”的告示禀报李麟孙时。
  “老爷,咱家啥时候去领优免银啊?和往年一样,有两个月的时间。”
  李麟孙终于忍不住了:
  “领,领个屁!那点地,一年足足交了两千多两银子,比先帝在位时十几年交的都多,优免,咱们李家两个举人,三个生员,一个监生,加在一起不过才免了十几两银子,那点银子是优免吗?分明是打咱们李家的脸,李家的脸啊!”
  看着大哥恼怒的模样,李鹤孙说道。
  “兄长,李家还有脸吗?打从乾圣八年,李家交了罚款,让官府给收了田,李家就再没了脸面,脸面……都堂李的脸面,怕都比不上城外的那些军户,咱们李家这么多举人进士,一年的优免才十几两银子,算起来才相当于一百来亩地的田赋,可军户呢?一家军户少说也有百亩田产,优免,优免,人家才是真正的优免啊!两个举人,三个生员,一个监生,加起来都不如一个军户啊!”
  兄弟的话,让李麟孙郁闷道。
  “六个士人不如一个军户,陛下苛待我等如此,当真是以我等士人为鱼肉啊!”
  六个士人不如一个军户!
  这种事情搁在乾圣朝之前,这简直就是不敢想象的事情,可搁在乾圣朝这却是事实,非但如此,在不少乡绅看来,陛下绝对是苛待他们啊!
  这些年他乾圣皇爷干了什么事儿?
  改革优免,先缴后返,让大家种田要交税。
  对乡绅来说,过去的优免才是真正的优免啊,那是真不交,现在,那几两银子算个毛,他们赏下人的都不止那个数。
  真正受益是谁?当然是贫寒秀才了!
  还有呢?
  就是打击投献。
  过去诡寄也好,投献也罢,都是为了不交皇粮,把田寄在他们这样的“乡绅士宦”名下。可现如今,朝廷“照顾”他们啊,诡寄、投献不是“巧取豪夺”,抄家时,诡寄也好、投献也罢,一并抄没。
  那没抄家呢?
  现如今主家都要交税,况且是寄献的,主家吃的“租”,也就是比皇粮国税稍微少点。现如今躲不掉了,自然要让投献的人多交“租”。
  于是乎,那些拿自家田地投献的人顿时傻了眼,一个个纷纷围着主家要退田,碰到脸厚心黑的,往官府一打官司,官府居然支持主家的“土地所有权”。那地可就真成主家的田了。那些诡寄、投献的奸徒,全都傻了眼!
  主家占便宜了吗?
  要补税啊!
  还有清田。
  你要如实申告啊!
  龟孙子才说实话。
  得,交罚款吧!
  这他么的是有心算无心啊!
  乾圣皇爷也太黑了吧!
  从八年前改革税票的,一式三联起,就断了他们偷税漏税的念想。什么申告,什么补税,什么罚款。
  一桩桩,一件件,他们苦啊!
  简直就是苦不堪言!
  “可不就是如此,都堂李,那还有什么都堂李啊!每每想到那些军户种着咱家的地,居然还不纳粮,我,我的心里就堵啊!”
  往日里,这可只有老爷我才是这样的待遇,那些丘八,他们怎么就能如此骄横呢?
  “我也咽不下这口气啊!”
  李鹤孙闷声道。
  “谁能咽下这口气啊!”
  李鹤孙郁闷无比。
  “不过,大哥,眼下有个机会,要是抓住机会的话,地不一定能要回来,但至少能让那些个军户日子不过那么舒坦!咱们缴税,他们也别想不给朝廷做贡献。”
  瞧吧!
  这觉悟多高!
  这绝对的高山仰止的高,甚至比珠穆朗玛峰,比喜马拉雅山都高,这觉悟。
  狗屁!
  他们从来就不是一群有觉悟的人,要是早有这份觉悟,崇祯皇帝也不至于吊死在煤山上。
  其实,归根结底他们就是眼红而已!见不得别人拥有他们曾经拥有的那些特权!
  因为他们拥有过,才知道那些特权的珍贵!
  而现在他们失去了那些特权,又怎么可能容忍别人拥有他们所失去的呢?
  于是乎自然而然的也就把所谓的大道理摆了出来。
  总之一句话。我失去的,别人也不能得到!


第1027章 绅苦似海
  谁能咽下这口气啊?
  所谓的气,无非就是利益受损,利益损失的越多,自然越难咽下这口气,可是想办大事,单靠一家之力是办不成的,还得拉上其它人。
  出了门,李鹤孙并没有去找号称颖州第一家的张家,为啥?
  因为张家的张鹤鸣是有崇祯皇帝诏令以尚书之礼安葬的忠烈,当年流寇攻城时,张家父子五人,都死于城头,所以才有了“金头御葬,五门出棺”的说法。乾圣朝褒奖忠烈时,对天启、崇祯两朝的忠烈义士同样给予了认可,张家每年可以领百两的忠烈免优。而且张家的子弟通过县试后,却可以免试进入国子监就读,虽然这个恩惠只惠及一代人,但是这样的恩惠仍然让其感恩戴德。
  至于李家……他爹虽然死于流贼之手,可却是“阉党”,崇祯自然没有给任何褒奖。所以,李家自然也就不是“忠烈之家”,优免没有,免试入国子监的……更是想都别想。
  不过颖州府,不只有一个张家。张家对朝廷感恩戴德,可对朝廷不满的人更多!
  李鹤孙直接去了宁家,宁氏先祖宁宽,追随燕王立下了汗马功劳,封为“世袭罔替与国同休”的卫指挥使,永镇颍州卫。“世袭罔替”即子孙接替,级别不降;“与国同休”即与明朝共丰存亡。指挥使职位由长门代代继承。李家顶多是风光了一百多年,可是宁家却从成祖皇帝那会,一直风光到现在……
  哦,对了,现在宁家已经风光不再了——乾圣二年,清理卫所军田,宁家被查出吞没军户军田六万七千余亩,宁家长门杀的杀,流得流,六万七千亩宅田,和长门家产全都被查没入官。
  为什么后来朝廷对乡绅“下手”时,没有人敢动弹,就是因为乾圣皇爷下起手来,那可是真的心狠手辣啊!
  长门是不在了,可宁家在颖州还有旁支,现在的颖州宁家长门,万历年间出了个宁中立,进士出身,官居二品的尚宝承。其子宁予庆现任的户部员外郎;其孙宁诰,现任台北知府,在颖州要论显赫,还是宁家。
  “小弟见过宁兄。”
  宁李两家是亲戚,这边家仆禀报说李鹤孙求见,那边自然就被迎了进去,现在家这主事的宁予理是宁予庆长兄。
  两人一见面,先是客气了一会,话题又被李鹤孙引到了旧事上,提到当年宁家的风光,还有乾圣二年退田时的仓皇。
  “与国同休,与国同休……陛下苛待忠良啊!”
  宁予理一脸怨对道。
  “想我宁家先祖从龙成祖皇帝,南征北战,可谓是劳苦功高,凭着军功才世镇颖州,可陛下不念成祖之诏,夺我宁家指挥使一职,又尽夺宁家家业……”
  愈发不满的宁予理又说道:
  “查没长门田产也就罢了,可最后还说什么‘虽然分家百年,然吞没军田亦需收回’,非得让宁家各门退田,就连我家也退了三百多亩,这不刻意在羞辱我们吗?”
  李鹤孙感叹道。
  “不是羞辱啊,你没看,这边从你们宁家手里清理出了田产,那边就重置了颖州卫,不抄你们宁家的田,那有田安置乾圣朝的军户?不抄你们宁家的银子,那有银子给军户建房?你没瞧见嘛,那些个军户一个个的,瞧着那可比咱们还风光呢!不当差,不纳粮,就是打了人,衙门里也问不着他们!”
  “狗屁!”
  宁予理骂道。
  “就是一群丘八,他们得瑟什么,一朝天子一朝臣,等到乾圣皇帝崩了,新皇继位,他们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当年,先祖镇颖州的时候,那会那些个丘八一个个的不也是趾高气扬的!现在……不过只是刚开个头!”
  “何必要等着呢?”
  李鹤孙掏出一张报纸,然后给宁予理:
  “老弟,你瞧这报纸上写的,军户不粮不差不法,专横跋扈如此,早就激起了民怨了,民怨乡怨如此,我等乡绅难道不应该站起来为乡人主持公道?”
  所谓“乡绅”,并不是指地主,地主……就是有两个钱的土财主而已,乾圣朝之前,他们都是依附“乡绅”的存在,什么是“乡绅”,说白了就有功名的读书人,乡绅和普通地主、富人的区别就是他们的家门上有悬牌——什么“进士及第”啦,什么“钦赐翰林”啦,什么“尚书第”诸如此类悬牌,再加上宅前的牌坊,只有这样的人家才是“乡绅”,没出进士人家,那怕就是再有钱,那也就是“土财主”,是“暴发户”,“绅”,他们不够格。
  那些个乡绅有相当一部分人是致仕官员,为官一生的他们,致仕后,却是闲云野鹤的悠游山林,吟诗作词。钓鱼啦、吃酒啦、喝茶啦、听大唱、打闲牌,安享晚年,好不自在。
  不过可别以为这群老家伙当真是闲人一个,没什么存在感!
  历任知县,若在一个地方做稳了,必须获得他们的认可。
  民间普通纠纷,往往也是请他们来调解裁判。
  知县想要筹集钱粮,办学啦、修路啦,也是请他们来号召募捐。
  就是巡按御史奔走地方,听取的民间舆论,也是跟这些老家伙交流。
  所谓的“乡愿”其实就是“乡绅之愿”!
  这个圈子靠的不是钱财,靠得是名望、是身份。
  这个圈子在乾圣朝虽然势微,但仍然存在,毕竟,一般民间的纠纷,乡民更愿意让他们主持公道,而不是官府。尤其是家务事,更是如此。
  说白了,在很多时候,地方乡绅扮演着“基层政权”的角色。官府当然也乐意如此,为啥?
  基层政权是要花钱的,乾圣朝的官员俸禄仍遵循旧制,由米、银、钞三部分构成,那怕就是从九品末流小吏,一年也需要禄米十二石,银19。25两,钞180贯。至于衙门吏员,最普通的衙役,一年要禄米十二石,银12两,钞12贯。
  多吗?
  不少。
  在崇祯朝之前,除了有品级的官员以及衙门有编制的六房吏典之外,还有里很多衙差、帮闲都是没有薪水的。他们是不拿薪水,可他们为什么愿意白干?这些“白役”,也就是临时工之所以愿意白干,不还是为了对敲诈勒索百姓?
  为什么古代地方官员明知道临时工白干的目的,还愿意用他们,说白不还是因为需要人干活。
  又想马儿跑又想马儿不吃草,可能吗?
  朝廷不给地方编制,地方官员自然就要想办法解决问题。为此乾圣朝的解决办法就是增加吏员编制数量,同时禁止使用“白役”。相应的也就增加了朝廷的财政开支。
  而与此同时,面对广大的乡村,即便是乾圣皇爷也是无能为力,为啥?
  全国数十万个村镇,每个村派上一个镇长和两三个吏员,镇长怎么着也得从九品的品级吧,至于吏员,不说参照六房吏典的薪水了,那就最不入往的衙差薪水,再加上办公经费,一个镇子一年起步也得五百两。
  两万个镇,一年一千万两。
  要是三万个镇呢?
  一年开支至少几千万两起步。
  建立基层行政机构,是需要成本的,它的核心是什么?
  是要够本!
  一个几千人的镇子,一年收田赋才多少?可能只有三四百两,但是行政支出却要五六百两,这个成本谁负担?
  除非乾圣皇爷准许基层政权在田赋之外收取“乡镇提留”,让基层官吏“自收自支”,否则,所谓基层政权根本无法维持。让那些官吏“自收自支”,能不能取代乡绅,不清楚,但官吏们必定会刮地三尺的,尤其是末流小吏。
  既然如此,那也就只能遵循旧制了,乡绅在乾圣朝仍然是发挥作用的,当然,他们的头上有个紧箍咒——分散于各地的缇骑就是他们的紧箍咒。
  乡绅替乡民发声,那更是……义之所在啊!
  “为乡民发声,实为我辈本分!”
  看了一眼报纸上的文章,宁予理瞳孔一缩,立即对一旁的高丽婢说道:
  “你们都出去。”
  屋里只剩两人,气氛有些微妙。
  宁予理问道:
  “你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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