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盖苏文只能无奈苦笑。
你们是有多健忘,才不记得大唐皇家钱庄高句丽分部撤离平壤之事?
但是,大唐皇家钱庄高句丽分部的重新入驻,真的让高句丽内部平静下来,该流通的货物开始流通,实物铜钱完全不缺,票据、纸币也被百姓完全接纳。
但问题是:铜钱也好,票据、纸币也罢,都是大唐发行的啊!
莫名其妙有种高句丽是大唐藩国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木江很沉默。
作为文官里的佼佼者,木江敏锐地感觉到不对劲,却根本没有能力化解。
这种无能为力的虚弱感,真要命!
货币的发行,在古代是不重视的,因为发行金属货币的成本就很高,就是私铸钱币也没有太高的利润。
可是,大唐皇家钱庄用部分票据与纸币掺杂,成本就低得令人发指,其间的利润高得吓人,这才是李世民独断专行要大唐皇家钱庄高句丽分部重驻平壤的原因。
早年穷怕了的李世民,对钱格外看重,貔貅性子从来不变,哪肯放过这大块送到口中的肥肉?
高句丽看不穿这伎俩,也无从与大唐皇家钱庄争夺这一块的利润。
即便如木江,能感觉到里头不对劲,那又能怎么样呢?
这是阳谋啊!
降维打击的阳谋!
就算你有极高的智谋,也无法破解的阳谋。
……
王宫的一角,高藏肥胖的唇角扬起一丝笑意。
在他的推手下,大唐皇家钱庄高句丽分部重新进入平壤,所有取回的现钱悄然化为票据,在高男福的悄然打点下,已经落入一些中下层官吏、校尉手中。
高级官员、将领,想都不用想。
从渊氏掌权到现在,绝大多数官员、将领是他家提拔的,只有中下层还有高男福的操作空间。
哪怕是王宫护卫,在大统领豆方顺之下,也有两名队正悄然接纳了高男福的“好意”。
抗衡是不用想的,最多只是给自己家稍微加了点砝码,保命的砝码。
这还是渊盖苏文被大唐皇家钱庄高句丽分部吸引了注意力,否则的话,逃不过他的眼睛。
但是,好歹不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了,不是么?
“别傻,我们父子没有与莫离支搞对抗的意思,也没那本钱!更不可能指望你们去搞事!我们只是希望在遇到事的时候,你们能略略行个方便。”
高男福已经轻车熟路地解说无数次了。
贞观匹夫
第四百六十六章 贞观十三年先人板板
开山裂石进行得很顺利,建桥的技术活有工部阎立本这样的高手盯着,也很难出问题。
便是潼关高落差之地,阎立本也想法搭建好桥梁,理论上可供试车了。
毕竟,潼关才是整个铁路段最艰难的所在。
这些紧要的地方,铁路署都会安排人员每日巡查,以保证万无一失。
越过贞观十二年,到了贞观十三年,潼关段已经修好,抵达了虢州地段。
幺蛾子总是要发生的。
任何地方都有民风淳朴者,也都有胡搅蛮缠者,更有聚众闹事者。
当然,敢明目张胆与官府作对的,也必须有面对官府铁拳的胆量。
虢州官府也头痛,铁路占了十里长的良田,之前早已通过虢州衙门签订了搬迁契约,可谁想到,这板上钉钉的事,也能让人翻腾起浪来。
姬家寨为首,寨主姬泰美串联了五个村庄,坚决不许铁路从他们地头上经过,说是会打搅列祖列宗的长眠。
契约?
抱歉,那是上任寨主(村老)签的,额们不认!
当然,如果铁路署的“诚意”能够打动列祖列宗,也不是不可以商议。
几个村庄都是人口过千的大庄子,不能轻举妄动啊!
虢州刺史头痛了几天,果断飞起一脚,通过“踢皮球”的传统技能,把皮球踢到了铁路署。
铁路署署丞萧胜为此特意从长安赶来虢州调停。
不过,听了几句姬家寨众人七嘴八舌的话,萧胜便气笑了。
诸般拙劣的借口,归根结底就一句话:要加钱!
事先也不打听一下,铁路署是谁在当家么?
萧胜往椅背上一靠,嘴角露出嘲讽的笑容:“一文钱都不会加。并且,因为各村寨阻碍铁路建设,延误了铁路署的工期,铁路署将扣除所有征地赔偿。”
就是这么刚,就是横到没朋友。
铁老大的名号,是白喊出来的么?
姬泰美几人面面相觑,谁也想不到铁路署的人,竟然比州衙口气还硬。
不对呀,据那个在衙门里当差的、八杆子才勉强打得着的表亲说,衙门里最近不是提倡爱民,对百姓要怀柔么?
怎么这铁路署的口气,竟然那么横?
明白了,这是在虚张声势、色厉内荏?
“铁路的修建,会影响到姬家寨等各村庄先人的安眠,没有一个像样的交待,休想从额们地界上过去。”
姬泰美自信满满。
听说皇帝还被奉为天可汗了,能不在意风评、能不爱惜羽毛?
大方向如此,区区铁路署,难道还敢与皇帝唱反调不成?
每一个人都觉得自己智珠在握,结果却总在亮牌之后才知道,自己是智障在握。
“本官代表铁路署下达最后通牒,三日之内,各村寨无条件服从铁路署安排,勿谓言之不预。”
萧胜眼皮子都没抬。
一帮土鳖也敢与滚滚车轮相抗,真是不了解宽仁大度王端正的名声。
跟官府讨价还价,胆儿肥了你!
当然,若是铁路署哪里行差踏错,萧胜也不是不讲道理之人。
想讹铁路署,那纯属想多了!
三日之后,姬家寨等地仍旧顽固地阻碍铁路署施工,甚至刀枪棍棒都拿出来了。
坐镇施工现场的萧胜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既然上赶着要去领教朝廷的手段,那么便好生见识一番罢。
地面隐隐震颤,仅听脚步声,就知道来的人很多、很多。
姬泰美一回头,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
黑压压的军士快速扑来,已经将整个姬家寨包围。
横刀出鞘、硬弓撅张
哪怕姬家寨等村寨聚集的人手其实比军士们多,却也只能惶恐地弃了刀枪棍棒,仓皇出逃。
虚张声势、闹事求财,虽然有点过分,还有一点余地可以挽回。
真与军士刀枪相向了,那就是造反的罪名,谁也救不了!
然而所有的有利地形全部被占据,外围的空间一步步被压缩,即便没有放箭,那压力也足够让所有桀骜不驯的村寨民众两股战战了。
在露出獠牙的军士面前,姬泰美比没长角的小绵羊还温顺,强行挤出的笑容里充满了讨好与震惊。
就姬家寨等村寨闹出的动静,虢州的不良人、弓马手对付起来或许力有不逮,折冲府对付他们绝对手拿把掐,至于出动卫军吗?
对付一只小小的耗子,有必要拿滑膛炮轰吗?
姬泰美这只耗子已经无处可逃。
在绝对的武力面前,再刁滑奸诈的小民,也能瞬间变成顺民。
王恶大马金刀地坐在萧胜前头,笑容可掬,却让姬泰美莫名地心寒。
“本官听说姬家寨为首的村寨对铁路施工有想法,说是惊扰到先人。本官一想啊,也是,哪能因为铁路惊扰到诸位的先人呢?”
“所以,本官苦思冥想,终于得到了一劳永逸的办法。搬迁!你们几个村寨,连同你们先人的坟一起搬,往东、再往东,出了海,就是大唐倭岛府,那里随便你们安置,绝对不会有人惊扰到你们先人。”
“可能有些先人的棺椁都已经腐朽了,没关系,本官已经预备了一批棺材板,嗯,应该叫先人板板。你们可以带着先人板板一起去哈。”
萧胜无力吐槽。
其他的也就算了,扯甚么先人板板!
你又不是蜀州人!
姬泰美“嗷”的一声,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直接跪地下了:“官爷呀!青天大老爷呀!你不能这样啊!姬家寨无罪,罪全是姬泰美一人所犯!是姬泰美贪得无厌,唆使姬家寨阻碍铁路修建!”
“求官爷将姬泰美千刀万剐,放过姬家寨老小!”
姬泰美狠狠地磕头,脑门上迅速青肿了一大块。
“三日前,署丞说过,勿谓言之不预,可惜你们不听。人呐,总得为自己的野心付账。”
开甚么玩笑,即便是颇得宠信,王恶找李世民借调卫军也并不容易,为此还挨了李世民几大脚,岂肯就此轻易放过?
虢州刺史闻讯赶来,看着那些泪流满面地迁坟、搬家的寨民,只能感慨一叹。
恶人自有恶人磨。
小小的村寨就狂得不知道北了,这回满意了吧?
有能耐,倭岛府狂去啊!
数千人哭丧似的搬家,还专门有马车拉着棺椁,让沿途的大小势力吓出了自闭症。
魔王嘴里掏钱?
敬你是汉子!
贞观匹夫
第四百六十七章 通车
王恶的凶名昭彰又多了一笔记录。
再没人敢对铁路打丝毫的主意,终于在三月末,长安到洛阳段开始了试通车。
一整列火车皮的稻谷、麦子进入长安时,连一贯无情的李世民都忍不住热泪盈眶。
长安为都,江山永固;洛阳为都,粮草富足。
而今,朕的长安,同样能粮草富足了!
正常人一个月大约消耗三十斤粮,火车一转就是六十万斤,可以养二万人一个月啊!
(备注一下,当年供应粮的标准是33斤/人/月。)
就算一个月里,火车只能每天一个来回,粮食也足够供给六十万人!
几乎消减了长安大半的粮食压力!
李世民曾经悄悄问过王恶,将来能不能每天两趟,王恶只是笑而不语,李世民却已经心花怒放。
铁路畅通,就像一个壮汉全身的血脉畅通,这样就能积蓄更多的力量对付外敌!
不,不仅仅是装载货物!
想过吗?
日后一旦洛阳有变,长安兵马乘火车平叛,朝发夕至,对大唐的长治久安起何等重要的作用!
这可是近八百里啊!
以往凭骑兵全力赶路,至少也需要三天的时间啊!
房玄龄、高士廉则在疯狂地计算,以火车恐怖的运力,要运支撑一场国战的粮草需要多久,彻底满足赈灾的粮食又需要多久!
以现在收益与支出相抵,多久能完全回本,进入纯利阶段!
火车开始正式营运,每日的收益与支出都会明明白白地张贴到露布上,今日运行了多少路段,承载了多少货物;收取了多少运费;运行中所需的石炭多少斤,折合多少价钱;沿途维护铁路的职员、护卫队人工多少钱;相应的火车、铁轨折旧合多少钱,都明明白白的。
就连李义府的发妻都会隔几日跑来看一遍,然后满眼兴奋地回府,与李义府盘算着十贯的本钱这几天应该赚回了多少文钱。
虽然她识字不多,可每一条都写得那么清晰,还会有买了份子的人在旁边兴奋地讨论,能看不明白么?
离完全回本还很需要很久,却不再让人感到遥不可及!
一个月后,第一次分红,李义府家凭着十贯的股本分了一百文钱,直让李义府两口子欣喜若狂。
这只是开始啊!
李义府家只是众多缩影之一,对经济不太敏感的人群之一。
敏感的人群已经冲去了渭北开挖石炭了。
渭北不是单指某州、县,而是泛指渭水河以北,那里的石炭资源丰富,即便是在后世,仍旧没有挖完。
有火车做消耗,还怕石炭卖不出去吗?
渭北拉到长安火车站,还能缺了韦家的车马行?
于是,韦笑预计中要萧条下来的车马行,莫名其妙地满血复活了。
真是败也火车、成也火车。
……
吐蕃,逻些城,王宫。
越发显得威严的松赞干布最近有点憔悴,每一根胡须都黄得没有生命力,只是闷闷不乐地喝着青稞酒。
熟悉的淡薄味道,不知道要喝多少才能真正醉去,才能释去心中的愁。
“赞普为何闷闷不乐?”
大论噶尔·东赞坐到松赞干布对面。
“吐蕃,我费了小半生谋划,甚至还搭上了赞蒙赛玛噶的性命,却被大唐阻止于苏毗。西线,虽然确实可以杀下高原,可辎重运输的成本实在太大了。”
“总感觉,这辈子功亏一篑!”
不甘与无奈交织。
噶尔·东赞深深地叹气:“赞普,以后的日子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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