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晓得人家这么杀伐果断!
话说,张慎几一边给张亮戴绿头巾,一边为他效命,这心态还真奇怪。
刘仁轨办事,干净利落,一顿笞刑回身,打得张慎几痛哭流涕。
与这时代男人比较刚强的风格不同,张慎几油头粉面,很有后世“小鲜肉”的感觉,估计李氏也是拿他当面首了。
有了族兄张慎用的供词,加上这一顿杀威棒,张慎几这软不拉叽的家伙立刻供出了一切。
不知是不是因为张亮坐在公堂上,反正张慎几的供词与张亮无关,只是陈述他自己因为义父与王恶有嫌隙,想恶心王恶一番,以讨义父欢心。
第三百六十八章 李氏
张慎几、张慎用、张慎起被判发配庭州,张亮看似脸色阴沉,心里却乐开了花。
自己的坐镇没有白费,张慎几没有泄漏机密。
长安城到庭州,山高水长,发生点甚么,谁能保证呢?
正好,义子公孙节的家就是玉门关附近的,他也需要回家省亲了。
大业,总是需要有人做出牺牲的。
勋国公义子行刺蓝田侯的讯息还是满天飞,顺带的结果是,张亮在工部里慢慢被疏远了,别说侍郎员外郎之类的,就是小小的掌固都避之不及。
皇帝的宠信直线下降,三省议事,涉及工部也是直接找工部左侍郎,张亮近乎被架空。
回到府里,张亮闷哼着坐下,恨恨地端起丫鬟送上的茶盅,一口饮尽,随即又喷了出来。
烫!
张亮抓起茶盅,狠狠地砸到丫鬟头上。
可怜的丫鬟额头渗血,却只能诚惶诚恐地跪在地上磕头。
烟视媚行的李氏缓缓进入正堂,淡淡地开口:“国公气成甚么样了,你们没看见吗?把这烂蹄子拉下去。”
“国公饶命!夫人饶命!”丫鬟惨叫着被奴仆们拉了下去。
或许,勋国公府又多了些花肥。
即便是上报到京兆府,顶多也就是缴纳一些铜钱为惩罚。
在主人的眼里,奴仆的性命还不如大牲口值钱。
“夫君是公事上不顺心吗?”
李氏也是个聪明人,轻易判断出张亮的状态。
张亮鼻孔里重重地哼了一声:“还不是张慎几这个蠢货闹出的事?现在朝野对额都有排斥,连工部那边都是阳奉阴违!”
李氏安抚道:“夫君莫急躁,欲成大事,先修心性。孟子云: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张亮哼了一声:“公孙节还没到长安?”
李氏轻轻一笑:“正在客舍呢。管家,请公孙郎君到此,让其他人离开。”
公孙节到正堂微微躬身:“见过义父、义母。”
李氏微微叹息:“公孙节啊,你也知道你义父近来不顺畅,你一向足智多谋,可愿为你义父分忧?”
公孙节直起身子,一脸严肃:“孩儿义不容辞!义父也无须多虑,孩儿在洛阳老君庙为义父求得一谶,谶语批注‘弓长之主当西都’,孩儿以为眼下这点小劫难不过是未来的基石。”
弓长为张,西都者,长安也。
张亮的心立刻火热起来。
不过,谶语终究是虚无缥缈的,想要成功,必然是要做实事的。
“义父忍耐一段时间,待此事风头过了,拼着折损些颜面,将那些义兄弟逐渐塞入各卫中,到时候义父登高一呼,应者如云,能不成事?”
公孙节的建议,确实很有操作性,即便细节值得商榷,也是难得的好主意,比张亮手下那一大群只会倚仗权势吆五喝六的义子强多了。
“还有,你已经许多年未曾回玉门关探亲了,额安排好了,你有一个月时间来回。”张亮轻描淡写的说。
公孙节却看到张亮眸子里瞬息即逝的杀机。
结合前因后果,公孙节很快判断出真正的用意。
一个没有挽救价值、却知道不少隐秘的人,不死何为?
虽然有些寒心,但这就是大唐勋贵圈子里默认的规则。
何况,张亮图谋甚大,又怎敢将希望寄托在骨头并不硬的张慎几身上?
还有,张亮再怎么有乌龟肚量,对与李氏有染的张慎几怎么会手下留情?
“知会下去,所有义子、部曲,沉默一年。”李氏淡淡地发话。
张亮默认了李氏的话。
其实,停妻另娶之时,张亮便知道李氏对男女之事的放纵。
之所以心甘情愿的把绿头巾往脑袋上戴,自然是因为李氏背后有一股庞大的能量。
不是陇西李家、不是赵郡李家,是武德五年死于蓝田县的李子通家!
曾经在武德二年称帝、建立吴国的李子通家!
所以,张亮甘忍头上一点绿,也就说得过去了。
毕竟,不是谁都扛得起违背大众价值观癖好的大旗。
既然是利益结合体,对私德就别抱甚么奢望。
……
万年县,靠山坳。
钢铁作坊。
管事成昙接到王恶的订单,几乎没把眼珠子瞪出来。
车厢、挂钩、弹簧、各种零件、运动连杆、古怪的钢铁轮子订单都没有式样单一的铁轨订单来得吓人,王恶这一单,直接把半年的钢铁产量耗尽了!
“这,这个,蓝田侯,偌大的量,下官委实做不了主啊!”成昙几乎要哭了。
有订单是好事,意味着作坊可以大赚,自己那一点提成也水涨船高。
可是,这天上掉的饼有屋子大,能撑死人啊!
幸福的苦恼啊!
成昙觉得,自己的良心在痛。
“笨呐!”王恶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你就不会上报到陛下那里?就不会提议在万年县之外再建一座钢铁作坊?本侯之事,又不是见不得人!”
成昙松了口气。
之前一直在担心蓝田侯要这数量庞大的钢铁制品,会不会出甚么岔子,蓝田侯自己提议上报到陛下那里,就不用担心出问题了。
“那个,蓝田侯能不能说说,这海量的钢铁,是拿去做甚?纯粹是下官好奇。”八卦之心人皆有之,成昙也不例外。
当然,也是王恶的态度给了他这熊胆。
“要做很大的车子,修很长的路。”王恶随口说了一句。
成昙更无法想像了。
作为变革时代的产品,还未问世之前,即便你口述给外人听,外人也无法想像。
这是常事。
……
“做车子、修路?”李世民、李承乾看到这奏报,神情几乎一致。
要是换个人要那么多钢铁,这爷俩肯定会认为是造反。
王恶么?
不说在小王庄搞出那么多好东西的口碑,就说人家连晋爵都懒得要,你觉得他可能抛弃身家去孤注一掷么?
“太子,待小王庄的材料就位后,你抽时间去巡视一下,权当是替朕给王端正撑腰了。朕估计,到时候弹劾他的奏折会不少。”李世民苦笑。
撑腰归撑腰,落实一下王恶有没有将钢铁用在实处也是一个重要目的。
当然,这个目的就不便细说了。
第三百六十九章 拔剑四顾心茫然
高句丽被揍老实了,吐蕃臣服了,倭国被租界隐藏实力牵制,薛延陀被王恶威慑了一次,西突厥内部还没稳定。
所以,大唐拔剑四顾心茫然,对手呢?
暂时是没有对手了。
偶尔的天灾人祸、邪教蛊惑导致的造反,一般的折冲府就能处理掉了。
边境的小摩擦,开玩笑,你以为是司马光呐,还让自家子民退让?
大唐不憋着劲找人麻烦就不错了。
到处的府兵都盼着跟前辈一样建功立业,好凭功分得土地呢。
可惜,最近几年恐怕是没有机会了。
开疆拓土固然是极好,打下来你也要守得住。
安西都护府、北庭都护府、新罗府、百济府已经算是大唐目前扩张的极限了。
大唐的军队很给力,可再扩张,后勤的压力太大了。
运输能力是一个很重要、很关键的问题。
其实,哈立德当初就被王恶唬住了。
如果大食铁下心要打波斯,大唐还真的头疼。
雇佣兵一年消耗的手雷数目惊人,靠马驮牛拉补充,对大唐也是相当大的负担。
所幸,王恶凶名在外,生生镇住了哈立德。
再加上在则拉岗遭遇的困难,王恶决定,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
王大妹这头,钢铁、材料王恶几乎都解决了,三千贯研发经费切切实实砸到实验室上,就算王大妹全部拿去胡吃海喝王恶也认账了。
王大妹也没让王恶失望,三天两头解决一个难题。
比如说轨道,小王庄是没那么多土地去承担过长的轨道建设,王大妹居然想到了建环形轨道,让王恶都震惊了。
丢穿越大军的脸啊!
这种简单的思路,王恶居然落后于王大妹。
好吧,王恶好歹能在最小曲线半径上给出合理建议。
坡度不许超过三十度,最小曲线半径建议在五十米。
这里王恶参考了阿里山森林铁路,它最小半径四十米,因为材质上未必能达到米轨的水准,王恶略微放宽了标准。
列车在高速通过弯道时,由于离心力作用向弯道的外侧产生横向力,会对钢轨产生挤压、外翻。
为了保证列车的行驶安全,在铁路的设计和建造时,《修规》对不同速度等级的铁路规定了车辆可以安全通过的圆曲线的最小半径,就是线路的最小曲线半径。
至于多久能出成果,王恶也不得而知。
虽然基本原理差不多了,轨道建设也初步完成,可具体上路时间,随缘吧。
也许就在下一刻,也许三五年。
这事急不得的。
所以,在小王庄带娃、偶尔去小王庄学院露脸,成了王恶的日常。
鸿胪寺那头,头痛的李世民只能让他每旬坐衙时间不低于五日,朝堂上无召可以不至。
没办法,这混蛋竟然准备乞骸骨了。
这才多大年纪就乞骸骨,搞笑呐?
王恶就是看见大唐没有太大威胁,想躲懒了。
李大老板遇到这号奇葩打工仔也只能退让,王恶筒子也就提前进入半退休的休闲模式。
“大兄,教额写字。”
王仁凑过来抓着王恶的右臂。
“阿耶,王延也要。”
王延抓着王恶的左臂。
“好,钱管家,摆桌子!”
两套小桌椅刨得极其光滑,一点刺都没有,两个娃儿端正地坐着,看得王逸仙发笑。
“两个小人儿还有模有样的。”
王恶一会儿捉着王仁的手掌,一会儿捉着王延的手掌,耐心地教他们写一些笔画结构简单的字。
看着稚气十足的字跃然纸上,王仁与王延满是成功的骄傲。
终究娃儿的注意力不会集中太久,两个小家伙很快又跑去撵大黑、小黑了。
诶,从阿耶的角度看娃儿分神,和理论上的咋会有那么大的区别呢?
不生气,额不生气。
王恶仔细回味了一遍自己的教育理论,终于让自己心平气和,又被王老实冷不丁的一刀破了功。
“想当年,你就是一样的淘。”
“阿耶,不兴这样。”
看着王恶的窘态,王逸仙咯咯偷笑。
愣头愣脑的昆六跑进来:“郎君,太子殿下来了,不是来找麻烦吧?”
王恶暗暗庆幸摆脱窘境,随即板着脸正色道:“胡说八道!太子前来视察是小王庄的荣幸,甚么麻烦?出来迎驾!”
李承乾不是微服私访,是摆出卫率的仪仗,是以储君的身份驾临,万万不能怠慢,否则那帮御史的唾沫星子能喷死人。
“请殿下下銮驾。”
王恶的迎接,开口也别具一格。
没办法,虽然现在李承乾体格健全,可史书上的李承乾是落马伤了腿,成了跛足太子,虽然李世民也没有放弃他,却终究导致他的心理扭曲,又因为魏王超越规格的待遇心存怨怼,亦因称心之死伤了心,最终在一群狐朋狗友的怂恿下,头脑一热,举兵逼宫。
王恶可不想自己与小王庄成为导火索,万一王大妹真搞出第一代火车,汽笛一响,把李承乾从銮驾上吓掉下来怎么办?
王恶表示,坚决不背这口锅。
“蓝田侯,你失礼了。”
侍立在銮驾旁的称心冷冷地开口。
除了龙阳君的角色,称心还扮演着谋士与发言人的角色,李承乾不便开口说的,称心来说。
王恶拱手:“请殿下回宫。”
既然不想守这个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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