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匹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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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观匹夫- 第2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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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王庄祠堂里,所有庄民齐聚。

    “王大妹,你与薛磐的亲事定在甚么时候?”

    王恶扬眉。

    “日子定在明年六月。”

    王恶摇头:“改了,在年前办酒。还有全庄的老少,要办喜事的趁年前!”

    “这时间有点赶啊!”

    乡长王狼、乡佐王平面面相觑。

    王恶的话,他们早已习惯不会去问理由,只考虑执行的难度问题。

    最后还是王狼拍了板:“小王庄出钱,统一请人重新看日子,全部定在冬月间办酒,吉日不够用,大不了一日办两场酒!酒席统一庄上出钱办!”

    肯定会有人不乐意的,但王狼决定庄上出钱办酒,则将这一点抵触之意压了下去。

    对庄户人家来说道,省钱就是最好的事,哪怕自家不缺钱。

    王仁与王延像模像样的坐在小板凳上,身前伏着大黑、小黑,两双小眼睛很捧场地看着王恶。

    受他们的影响,小王庄的孩子们渐渐安静下来。

    “还有,额再说一遍,小王庄的娃儿、妹娃子,到了七岁必须送到小王庄学院读书。”

    王恶郑重地开口。

    “看看王大妹,人家妹娃子现在是小王庄学院的先生,一年挣的就能抵得你们在土里刨几年的!谁再说妹娃子读书没用,额会亲自上门说道说道。”

    “小王庄开的作坊越来越多,需要更多的本庄人去管事,你们说说,不读书,怎么管得了人?”

    王狼挺立,一身滚刀肉气息尽情的释放:“今后在小王庄再听到不给妹娃子读书的屁话,腿打折!”

    三老理事就是这样,有足够的能力、足够的威望才能担任,三老真打折了谁的腿,你告去县里都无人受理。

    简单粗暴。

    “还有,今日的事不许外传,否则赶出小王庄!”王狼咆哮道。

    一个庄民怯生生地举手:“族老,呃,乡长,那额们咋跟外庄的亲家说道啊?”

    王狼把胸膛拍得山响:“有问题,让他们找额!”

    瞬间没有问题了。

    ……

    屠宰作坊都在加班加点的开工,王恶给武功县下的生猪任务,在明年六至九月有一个很大的空窗期,温翁念百思不得其解。

    问王恶,王恶只是摆手不语。

    温翁念毕竟家学渊博,仔细一想,吓出了一身冷汗,立刻让县丞把计划排下去。

    至于原因,“不许问,不解释”!

    武功县三老们照搬计划,回去但有村民敢细问就是一通臭骂。

    ……

    香胰、胰子的发行,把独孤氏的澡豆买卖冲垮了。

    永崇坊内,再次叫骂一片:“独孤飞鹤,上次骂你幼稚还不服?如今可服了?家族三足鼎立的产业,生生被折了一足,就便是你说的‘又能如何’!”

    独孤飞鹤嚅嚅的欲言又止。

    独孤氏长安主事独孤飞云轻轻摆手:“那些置气的话就不要说了。现在要讨论的,是如何挽回损失,重新杀出一条生路。”

    “别的不说,光是堆在库房里那些澡豆,够在座各位洗几辈子的了。”

    沉默。

    独孤飞云觉得心累。

    这都是一帮甚么玩意啊!

    内讧时个个化身诸葛、周郎,做事时一个个变身蒋干,出主意时一个个失聪失语。

    “能不能偷方子过来?”

    被盯得浑身不自在的独孤飞鹤期期艾艾的出主意。

    独孤飞云指节扣着桌子,满脸的疲惫。

    “方子不用偷,人家就没想过保密,药王孙思邈道长抄录在《千金翼方》之上,额已经请人看过,回来抄录了一份。”

    看着桌上那一张薄薄的纸,众人眼里满是惊讶。

    没有任何保密措施,方子就到手了?

    “会不会有诈?”

    独孤飞鹤吃惊的道。

    独孤飞云微微摇头:“不止你们不信,额也不敢信。拿到方子,额让下人照做,制出的香胰或许与蓝田侯店里的有细微差异,但大体是一样的,奴仆们用过也没有不良反应。”

    “天佑独孤氏!这下,额们又要重新站起来了!”

    一群没脑子的!

    “你们就没有想过,人家为甚敢大大方方的将方子显露出来?”独孤飞云冷笑。“大量的猪脂、猪胰子,又去哪里收集?难道为了这澡豆,独孤家还开个屠宰场不成?”

    瞬间冷场。

    人家敢把这初级方子摆出来,就不怕你上场去争。

    独孤氏收集猪脂、猪胰子,小王庄自己的屠宰作坊免费提供,成本肯定比蓝田侯家高,再拼个降价,独孤氏上哪儿哭去?

    霜糖,人家能拿到岭南成本价供应的,独孤氏能办到么?

    。

 第二百九十八章 曲阜投献

    曲阜县衙,挂着素白的麻布。

    常景平的棺椁停在公堂上,孤儿寡母披麻戴孝。

    没有哭声,眼泪已经哭干了。

    秋风凉,人心更凉。

    县衙里一片死寂,只有几名佐官与六曹吏目在苦苦支撑。

    将近三个月了,县衙没有一文结余。

    就那么熬着吧,谁让身上还背了个官身呢?

    右屯卫浩浩荡荡进曲阜县,将那些城狐社鼠惊得四处乱窜。

    马周进县衙公堂,吩咐军士将棺椁、灵堂移到旁边,自己接着上了三炷香。

    虽然不认同常景平走绝路的做法,但是,死者为大,香还是要上的。

    转身,马周坐到公案后,闻讯起来的县丞交上代管的县令大印,几个佐官手忙脚乱的摆上签简、笔架、朱砚、惊堂木,忐忑不安地等候御史发落。

    不管怎么说,事情闹到这一步,谁也逃脱不了责任。

    马周其实很想给他们一通杀威棒的,只是看到每个官员都面有菜色的模样,忍不住叹了口气。

    论能力,这确实是一帮渣渣。

    可论操守,还是让人敬佩的。

    “多久没领钱粮了?”马周随意发问。

    一众官吏眼圈红了。

    县丞关守声音哽咽:“下官无能,致使曲阜县钱粮尽空,已经有小半年,官吏未曾领过俸禄,所以县君才气怒攻心、自缢身故,县衙差役迫不得已,四散讨生活……”

    “义仓呢?”

    马周不动声色地问。

    关守愕然抬头:“那是义仓啊!下官再无能,也不敢妄动义仓。真到灾荒时节,无粮赈济,那是会血流漂杵的!”

    还有点底线啊!

    “把之前的差役召回来,先从义仓里补足钱粮。皇帝尚且不差饿兵。”马周微微扬手。“另外,从义仓里支出费用,准备把常景平的丧事办了。”

    “下官不敢动义仓啊。”关守愁眉苦脸的回答。

    “陛下赐与本官先斩后奏之权,此事自然由本官担着。”马周肯定地回答。

    召集人手、分发钱粮,一日的时间便过去了。

    马周次日上堂,让民曹交出自贞观年始的所有土地、钱粮卷宗,让察院的监察史与典事核算。

    至于常威这个临时征辟的典事,只能给他们打杂,按他们的要求抽送卷宗,并将审核过的卷宗分门别类的另外安置好。

    没办法,专业技能为负的常威除了打杂,就只能喊溜溜溜了。

    看看那精巧的算盘,再看看自己萝卜粗的手指头,常威只能叹气。

    连学的勇气都没有啊!

    除了打杂、记录,常威也在努力地学习着。

    那些典事一人打两架算盘,左右开弓、指掌翻飞,那眼花缭乱的速度,常威跟不起,只能转过来看监察史比对贞观元年与现如今土地卷宗。

    这个速度慢一点,大致还在常威的理解范围内,就是数目太多,看得头痛。

    监察史知道常威是上官的舅兄,上官有意拉他一把,所以有意放慢一点速度,仔细指点了一遍常威,然后让常威自己支个摊子,拿一册卷宗给常威练手。

    常威有点惴惴不安,万一自己干砸了怎么办?

    “谁开始都会犯错,没事的,最后额还会审一遍。”

    监察史鼓励道。

    常威开始逐字逐句的核对内容,唯恐错过一个细节,连书写的别字都能记录下来。

    渐渐地,常威发现了异常。

    贞观元年,还是正常缴纳税赋的百姓,如今却已成了某些人家的佃户,那片土地于数年前竟然成为了某些免税人家的田产!

    更可怕的是,这不仅仅是一户两户的的投献,而是一个村庄一个村庄的投献!

    竟是如此的肆无忌惮!

    常威手上这一册,三个村落,竟然有两个投献到了那些人家名下!

    常威想骂娘,转头看到堆积如山的卷宗,果断地闭嘴。

    一边是紧张地翻阅资料的御史队伍,一边是默然守灵的常景平遗属,诡异地互不干扰。

    三日之后,结果出来了。

    整个曲阜县耕地约八千顷,贞观元年各大家族占地不过约千顷,如今占地超过四千顷,还是整个曲阜最肥美之地,泗河、沂河冲积平原沦为各大家族的后花园。

    这么严重的投献,导致了曲阜县衙无税赋可收,

    应马周的要求,每一笔投献,同意过户的官员名称都记录了下来。

    不要以为调离或致仕了就可以不负责任,那也得看马宾王同不同意!

    “哪怕在座各位没有营私舞弊,本官也得说一句,曲阜县糜烂到此地步,各位还是有不可推卸的责任。”马周挑眉。“本官给你们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去颜家将那家主传上堂。”

    关守苦着脸应承。

    确实如马周所说,他们终究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不去是不行的。

    五进院落,建筑占地六亩,主建筑八十四间,四周是云雾缭绕的山林,门口两块巨大的雅石,分别刻着“安贫乐道”、“贫而好学”的字样,对比这以楠木为梁、为柱的建筑,让人分外唏嘘。

    大门两侧站着两名膀大腰圆的奴仆,虎视眈眈地盯着曲阜县衙一行人。

    在他们眼里,天大地大,诸子之后最大,官府……算个屁!

    关守拘谨地打了个拱:“本官曲阜县丞关守,奉命来请颜家主。”

    “县丞算个屁!你没资格请家主!滚犊子!”

    一名奴仆嚣张地怒骂。

    “本官奉监察御史之命,请颜家主到曲阜县衙问话!”

    关守怒喝一声。

    没用,五进院子,关守的声音也就能传到一进。

    然后,这声音激怒了颜家的奴仆,十八名奴仆提棍冲了出来,对着关守等人一通乱打,偏偏曲阜县衙这一群人不敢拔横刀相抗,只能用连鞘刀抵挡,每个人身上都吃了几棍,连关守的手臂都吃了一记。

    狼狈地逃回曲阜城,连伤势都顾不得处理一下,关守等人直接冲进县衙公堂。

    是劳苦、是伤痛,要让上官知道了才有价值。

    关起门舔伤口的,想升官……很难。

    “被打了?”

    马周也没有甚么意外。

    “右屯卫,来人给他们包扎一下。”

    右屯卫的药还是很管用的,敷上去后,伤处立时一阵清凉,疼痛也减少了许多。

    就是右屯卫随军郎中包扎的手艺有点潮,明明只是手臂红肿,包扎着像是整条手臂都折了;明明是肩头挨一棍,包扎得像是很快要去世似的。

    “带路,再去颜府。”

    马周微笑道。

    闲得无事的常威自然选择了随行。

    这个手无缚鸡之力、只会喝酒的妹夫,凭甚得阿耶青睐?

    常威表示不服。

    常何都懒得出马,只是点了一千兵马随马周出行。

    颜府大门处,即便是面对一千兵马,两名奴仆也嚣张无比:“颜先师祖宅,尔等岂敢以粗鄙军士辱之!”

    (注:李世民尊颜回为“先师”。)

    马周斜眼乜着身旁的鹰扬郎将武魁。

    “敢不敢在这里杀人?”

    武魁是个地地道道的粗人,从来没把所谓的这家那家放在眼里,闻言只是傲然一笑,手臂一挥,两名军士拔刀疾行,在两名奴仆惊愕的目光中,斩下了两颗倨傲的头颅。

    “杀人啦!”

    惊叫声中,颜府的大门仓促关上。

    马周笑了笑:“手艺不错。”

    武魁咧开血盆大口,得意地笑了。

    在马周身后的常威一个哆嗦。

    原以为自家妹夫是个性格温和的老好人,没想到竟是个杀伐果断的狠人!

    原本以为,妹夫即便杀人,那也是先过了公堂、定了罪才砍头,哪晓得那么生猛?

    想起自己三番五次的使小性子,常威突然觉得后颈有点凉。

    “武魁兄,要不,让你的儿郎演示一下攻击手段?”马周半真半假地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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