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不管打扮成怎样,都是好看的。”高明轩微微一笑,拿出一把匕首递给她,“这是送给你的礼物,乱世之中护住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她抚了抚这把铜制的匕首,看起来小巧又锋利,她希望永远也用不到这把匕首,心中不禁感慨万千。
马车到了一座小城,离陵阳城还有三四天的距离,柳映雪撩开车帘,看见一个颀长的身影走在街道的人群中,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也让她大骇不已,立刻放下车帘。
“怎么呢?”高明轩眉头一皱,小心翼翼的问道。
“他,他也在这里,为什么总是阴魂不散的。”她面色瞬间一片惨白,眼神充斥着惊恐。
高明轩也撩开车帘,他与南宫锦见过一面,那张妖魅的脸庞让人记忆犹新,特别是那双凤眸,波光流转间夺人心魄。
“不要害怕,他认不出你来的,何况有我在你身边,等到了陵阳城,他不能再奈你何。”他握住她颤抖的小手,轻声安慰道。
然而柳映雪心中很是疑惑,作为一个药材商人,南宫锦似乎也太大胆了些,哪里有战乱,就在哪里卖药材,为了多赚些银两,几乎不要命了。
她紧紧捏住手上的匕首,徐徐吐出几个字:“他是个奇怪的人,仿佛居无定所,出入也神神秘秘的,着实不像一个简单的商人。”
“现在时局太乱,我无法打听他的身份,你也别担心,就算他是位家财万贯的商人,也不能威胁你。”高明轩看着那抹渐行渐远的身影,目光突然变冷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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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夜袭
柳映雪很庆幸南宫锦没有跟上来,看样子男装打扮着实管用,她不想与他再有任何交集。
现在的消息完全是混乱的,不知叛军会从什么地方攻进来,水路也不敢走,万一船舶被封锁,他们难以到达陵阳。
她没想到一路上会如此艰难,到处都风声鹤唳,夜晚他们入住了一间客栈,为了她的安全,暂时只能与高明轩共住一个上房,好在这里面有两个房间,她主动住在右边的小屋中。
到了半夜,楼下传来轻微的动静,她睡不踏实,揉了揉眼睛从睡梦中醒来,她穿好衣衫走到外屋,莹莹的烛光中照耀在高明轩的侧脸上,平添了几分肃穆。
她一下子紧张起来,顿时睡意全无。
“小雪,我们可能要离开了,下面不太对劲,也许是贼人前来,也许是叛军。”高明轩面色严肃的说道。
柳映雪咬了咬牙,拿出匕首紧紧跟在高明轩身后,外面的风很大,风中夹杂着小雪,冷得她打了个寒颤。
一簇簇火把在夜色中格外耀眼,她看见几十个穿甲胄的人站在楼下,他们翻箱倒柜,抓着个人就开始威胁,逼迫客人们交出银两,稍微不顺眼的,一刀砍过去不留性命。
这些人是叛军,做法与山贼相似,都是夺人钱财,然后草菅人命之徒,乱世之中哪有什么章法。
高明轩压低声音对她说道:“我们从后门去马厩,骑马离开客栈。”
“好。”她点头应道,小脸上满是紧张。
他们从后门悄悄朝着马厩边靠近,后面又有几个客栈的人跟了出来,事情紧急也顾不上马车,高明轩牵了一匹马往外走,他对她伸出手,示意她上马。
就在她即将上马之际,忽然身后几束火光照了过来,叛军们提着刀剑急匆匆的赶来,他们叫嚷道:“前面的人不要跑,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众人被吓得不敢动弹,只有高明轩伸手把她拽上了马,扬起马鞭往外奔去,叛军似乎不想放过他们,嗖嗖几支箭朝着他们飞来。
柳映雪屏息凝视,紧紧抱住高明轩,她扭头看了看身后,跑出来的客人们也骑上马,不过有些人并不幸运,被叛军们的箭射中倒在了地上,跟他们一起同行的马车夫,也不幸成为倒地的人之一。
她惋惜的叹了口气,能跑出来已是万幸,眼见离陵阳越来越近,可惜不是所有人都能到达。
他们在马车急速奔跑了一夜,到了另外一座城,这里算是安定的,忠于皇族的军队驻扎在此地,小股的叛军不敢靠近。
“小雪,我们安全了。”高明轩松了一口气,绷紧的脸庞放松几分。
对于柳映雪来说,这一路经历了太多的波折,只有到了陵阳城才是最安全的,她强打起精神说道;“表哥,咱们离你老家不远了,等到了再歇息吧。”
“也好。”他答应了她的请求,只有到达老家的宅邸中,才是最安稳的,万一中途再有变数,他们恐怕很难一直幸运下去。
他们简单吃了些食物,匆匆忙忙的上路,柳映雪乖巧地抱着他,每当睡意来袭她就狠狠掐一把腿,疼痛总是让人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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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老家
经过连夜奔波,柳映雪与高明轩终于到达陵阳城,她抬头看着陵阳城三个字,瞬间心中百感交集,他们终于到了一个较为安稳的地方。
两人骑马穿过陵阳城的几条街道,到达城中的东边,这是她第一次来高明轩老家的府邸,莫名的有几分紧张。
一扇褐色的木门微微敞开,高明轩翻身下马,又把她从马背上抱了下来,她个子娇小,抱起来十分轻盈。
柳映雪跟在他身后,透过大门的缝隙打量府邸的情景,老家的宅子自然比不上京都侯府大气,不过倒也古香古色的,到底是高家的祖宅,总不会太差的。
高明轩扣了扣门,不一会儿,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走出来,颤颤巍巍打开了房门,他上前一步,对老者唤道:“常伯,还记得我吗?”
老伯睁大眼睛,定定看着高明轩,激动的语无伦次:“少,少爷都长这么大了,以前老奴看见你的时候,还是一个小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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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多年未见了,我曾经与父亲一起回过祖宅,时光过得太快,一晃都过去了十几年。”高明轩的语气中透着一丝无奈。
常伯做出一个邀请的姿势,颤颤巍巍的在前面带路,他扬声对府邸中人喊道:“少爷回来了,少爷回来了。”
府邸中的众人接连走出来,一时间安静的宅院变得热闹起来,她看见宅院中的丫鬟和仆从都纷纷走了出来,她略略有些紧张,静静跟在高明轩身旁。
他们往宅子深处走去,柳映雪见一位鹤发童颜的老太太站在厅堂门边,身边有两个丫鬟伺候在一旁,她一眼就认出此人是高明轩的祖母高老太太,尽管上了年龄,不过看起来仍然精神抖擞。
高老太太对高明轩招了招手,疼惜的说道:“明轩,一路上吃了不少苦头吧,我天天在祖宅盼着你归来,如今外面兵荒马乱的,万一你出了纰漏,我无法跟高家的列祖列宗交代。”
“孙儿让祖母担忧了。”高明轩对着高老太太拜了拜,俊逸的面庞带着几分愧疚。
高老太太缓缓转过脸,朝着柳映雪看来,她疑惑问道:“明轩,这位小公子模样俊俏,不知是哪家的公子?”
柳映雪有些窘迫,没想到老太太没有认出她来,也许因为这一身男子打扮,让人辨认不出男女来。
刚准备开口,高明轩抢先一步帮她回答:“祖母,这是护国公府的三小姐,以前小时候常来我们高家玩耍,为了行路方便,孙儿不得不把她扮成少年。”
“哦,原来是护国公府的小姐,说起来也是你的表妹。”高老太太把她拉到自己身边,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看着她娟秀的五官道,“与你娘亲有几分相似,以后长大了定然是个美人胚子。”
高明轩又对祖母拜了拜,诚挚的说道:“祖母,小雪家遭遇不幸,孙儿只能把她留在身边照料,否则对不住她父母的在天之灵。”
高老太太微微一怔,半响之后才颔首答应道:“她是你的表妹,这件事情你来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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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表小姐
高明轩听完松了一口气,怜惜地看了她一眼:“小雪,以后你把这当成自己的家。”
“谢谢老夫人和表哥收留我。”她对着两人福了福身,心中感激万分,其实在路上的时候,她就想过这件事情,如果高老太太不同意,她没办法留在高家祖宅,毕竟她不姓高,能不能留下来全看对方的怜悯。
“真是个有礼貌的孩子,你也乏了让丫鬟带你下去沐浴更衣吧。”高老太太对身旁的丫鬟递去一个眼神。
不知为何,柳映雪从老夫人的眼神中看出了一丝不满,但愿是自己看错了,因为从前的高老太太很喜欢她,每次来侯府玩耍,总会为她准备许多吃食,希望这次也不例外。
丫鬟带着她去了厢房,祖宅虽比不上侯府那么气派,房间却不少,多她一人也不会觉得拥挤。
“表小姐请在外稍等片刻,奴婢替你准备沐浴香汤。”丫鬟和和气气的对她说道。
不过这一声表小姐,让柳映雪愣了愣,差点没反应过来,还是第一次被人称为表小姐,她无奈的笑了笑,现在的处境能有一砖半瓦容她安生,也就不错了。
等丫鬟在备好了香汤,她这才走了进去,屋内一片水雾缭绕,看着木桶里青幽幽的香汤,上面飘着一些花瓣,她的眼眶有些湿润,缓缓把手伸进香汤中,一丝温热的感觉袭来,让她觉得十分舒适。
“奴婢替小姐沐浴。”丫鬟正准备替她更衣。
“不必了。我自己来就好,你先出去吧。”柳映雪客客气气的对丫鬟说道。
丫鬟从屋子里退了出去,只留下柳映雪一人,以前在自己府邸的时候,也有丫鬟伺候沐浴,可现在她想自由自在的。
她美美的洗了一番,整个人都觉得神清气爽,又换上了丫鬟准备的衣衫,软软的绵绵的衣衫穿起来舒舒服服,这些天的疲劳和奔波,一下子烟消云散。
柳映雪沐浴完毕,从屋子里走了出来,外面的丫鬟也不知去了何处,兴许是忙其他的事情去了,她裹紧了雪披,独自朝着外面走去,她想到处瞧瞧祖宅,也算是图个新鲜。
她随意走在青石板铺成的小径上,外面突然飘下了小雪,她来到一间屋子的屋檐下避雪,隐约听见屋内传来熟悉的声音。
柳映雪并不是故意要偷听,可高明轩的声音还是透过窗户传了出来,他不再像平时那么温和,而是带着几分焦急的辩解:“祖母,我不可能把小雪弃之不顾的。”
“你这孩子真是死脑筋,我没有让你把她弃之不顾,只是在外面找个庄子让她住下来,再拨给她一两个丫鬟,也不算委屈了她,如今世道太乱,你把她留在身边不妥当,柳家已经败落了,咱们家也强不到哪里去,你留她在身边没有任何好处。”高老太太苍老的声音带着几分斥责。
高明轩咬着牙,坚持己见的道:“祖母,既然都把她带回了祖宅,我绝对不会把她赶出去的,做好事就得做到底,她虽然不是我的亲妹妹,可在我心中,她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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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劝说
柳映雪听到窗内的谈话,身体微微一僵,没想到会变成这个样子,她被人嫌弃了,而且是被看上去和蔼可亲的高老太太。
曾经对她的好,大概是看在柳家的面子上,现在柳家破败了,她这个亲戚都成了高家的拖累,看样子路途上经历的苦难只是一个开始,如何在高家待下去才是后面要考虑的事情。
她嘴角上扬,露出自嘲的笑意,终究是无奈的,没有了家族她什么都不是,这些人除了高明轩以外,其余的都把她当成了麻烦。
柳映雪低垂着头,默默原路返回,雪似乎更大了,洁白的雪花落在她的青丝和肩上,再加上她雪白的外衫,远远看去几乎与雪融为一体,娇小的背影看上去很落寞。
高明轩从祖母房里出来,一眼就看见了她的背影,莫名有些心酸,他忍不住对她唤道:“小雪。”
她缓缓转过头,黯然伤神地看了高明轩一眼,抿着唇露出一丝微微笑意,不过笑容也藏不住她眼底的悲伤。
“表哥,我给你添麻烦了,如果不方便,还是让我离开吧。”她支支吾吾的说着这番话,神情沮丧极了。
高明轩心中咯噔一下,猜想她也许听到了刚才的谈话,所以才会有这样的举动,他扣住她的双肩,担忧的说道;“现在外面还处于乱世之中,你一个人出去根本不可行,万一再遇上那些可怕的事情,没有人会救你出来的,至少留在我身边,我能护你周全。”
乱世之中人的性命有多卑微,她是彻底体会到了,这样从高家祖宅离开,也许会没了性命,也许南宫锦会找到她,再次让她沦为奴婢,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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