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拘谨地接过碗,嗅嗅面香。
“将就吃吧,没找到什么汤头,就直接拌了各种佐料。”素面块其实满好吃的,想当年,刀削面在我们学校外面还三块钱一碗呢!
虽然也没什么可挑剔,东宫还是格外谨慎看了又看,才用左手笨拙地戳起一块面来,咬,嚼:“……没什么味儿。”
我一看,好气又好笑:“你还没拌过呢,上面搁着地能有味儿么?”
“哦?”他一脸生活白痴相。
我端过碗,从他手里抽走竹筷,麻利地给拌得油光闪亮,香气四溢,退还到他面前。
“吃吧,再有意见也没辙了,就这味儿了!”
东宫认真点头,左手使筷子,夹面块,掉了。暴殄天物。
我无奈地看着他。
他脸红了,继续努力。
这回夹起一块,眼看着就要滑落,他飞快地歪过头,一口咬住,得意地瞥我。紧接着是沉默,忙不迭地吐掉,继续暴殄天物。
“好烫好烫!”他惨叫。
我急忙倒水给他喝。
唉,算本小姐怕了你。
我拾起筷子,夹了一片形状不错地,吹了吹,递到他嘴边:“张口。”
“我自己来!”东宫扭开头,不满地抗议。
爆,死要面子的!
我忍不住撕开温婉的伪装,露出真面目,命令道:“就你那抖抖抖的爪子,能吃到啥?张嘴!”
东宫被镇住了,乖乖张嘴,吃了进去。
他细细嚼着,咽下,伸手抽出汗巾擦拭嘴边,这才怪不好意思地说:“好吃。”
“还要不?”我看他擦嘴,还以为不想再吃了呢。
“我说好吃的意思就是还要。”东宫盯着碗,等我继续喂。
至少得说声谢谢吧?
算了,本来他就很少有这个意识……
等张缇领大夫回来的时候,面也已经被东宫吃得七七八八了,后一副吃饱喝足手开始痛地样子,苦着脸把右腕给大夫诊看。
趁这功夫,张缇拉我到外面,神神秘秘地问:“那是什么人?”
“路上捡的,不认识。”我回答。
张缇立刻道:“蒙谁啊?张某见过几次了,跟你在学馆底楼聊天地,不就是这小子再加上另外一个么?”原来他有注意到我跟东宫、即墨君在学馆碰头。
“哦,那是秦编修的熟人,跟四姑娘没关系。”我嘴硬。
张缇戳我地脸,压低声音道:“不都是你么?”
“身份不同,立场不一啊!”
我提起扇子,慢悠悠地踱了两步,又道:“总之别让他吃亏,否则麻烦大了”
刚说到这儿,屋内突然传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出了什么事?
我急忙推门进去,只见东宫抱着手,整张脸都皱成了一团。而老大夫正把药酒瓶子塞好,转身在木盆里洗手。
他望见我,乐呵呵道:“没事,骨头已经复位了,后生家精神着呢!”
“是脱臼了么
“嗯,让张举人跟老朽去取药吧。”老人家说着,转身对东宫教训到,“伤筋动骨一百天,好好将养!别看接上了就又去扑腾!知道不?”
东宫瞪他一眼,被回瞪,于是满脸不爽地点头。
刚才他那声惨叫惊醒了不少人,会所里地住客有掌灯过来看看的,张缇一一安抚回房。
“瞧你给大伙添的麻烦。”老大夫收了钱,随口再批东宫一句,让张缇拎着灯笼送自己回去。
等人都走光,我才坐到东宫对面,问他:“手感觉怎样?”
“可以动了。”他闷闷不乐地伸出爪子晃了晃。
我笑道:“多多休养吧,脱臼地伤病不是骨头正位就算治好的。你回家以后再找人看看。”御医应该更周道,而且,宫里用的药物肯定是上品。
他不吭声盯着我。
“嗯?”我摸摸脸,莫非刚才偷笑的时候把胭脂抹花了?
“……一开始觉得你像一个人,”东宫歪着头,纳闷地看着我,“现在现,又像另一个,说话地口气也像。”
我拿扇子遮住半边脸,打哈哈:“哦?总之是像人就好。”
“真的。”东宫想了想,突然问,“你是不是也秦?”
你当天下真的那么巧,所有姓秦的都长一个样子啊!
我可不能让他打探到什么消息,不然以后秦晏被他追着问四姑娘的下落,岂不然。
“姓什么有何关系,总之公子知道我是四姑娘就行。”
东宫不放弃:“我猜对了?”
………………………………
第二百一十六节 东宫殿下
还落着雪,京城却已暖和起来了。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 书 网'
两个月以来,东宫一改以往的性子,变得异常地沉默寡言。坐在案桌后面,他就像死了一样地安静,不笑不说话,专心致志地做自己手上的事,就连平时最擅长逗他开心的上宾,也无法让他分分心。
有人悄悄地去告诉元启帝:东宫病了。
“这是什么病呢?”元启帝带着自家皇后,趴在殿后的窗口处,观察半晌,两人一致认定东宫的反应不正常。
可是,这是什么病,该怎样医?
皇后没有吭声,在元启帝的催促下,才勉强表示,她可以回后宫去,与各位女眷商议商议,看谁知道这种症状的来历。
末了,她轻声道:“作为未来的一国之君,东宫这样的表现,才令人觉着可以信赖啊。”
“胡扯,贺儿这样失魂落魄的能叫好?”元启帝不满道,“即刻遣人调查缘由!否则,朕要怀是谁动手脚了!”
“哦?”皇后淡淡地应了声。
元启帝哼了哼,转身便走。
殿内众人听见外面帝后地争执。都捏了把汗。一人对东宫轻声道:“殿下……”
“……”东宫像是什么也没听见。将手里地公文看完。(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好看的小说)提笔点了一点。放在旁边。
这些原本是秦地工作。后来她频频出差。就让给即墨君做主编。即墨君出走之后。她再次将担子接了回来。可是。那时候她已经染了病。只是用药物缓着压着。坚持来东宫殿见他而已。
看这些公文。有什么意思呢?
东宫默默地翻开一本折子。上面写地是历法问题。说明年地大历应当怎样修改。节气等等标注在哪日哪日。这是元启帝御笔亲批过地。需要印在邸报上。通晓四方。
在上面勾画一个记号。东宫将之放到另一边。
立刻便有内侍上前,将折子取走,交给东阁其他人抄誊备案等等。
谁谁谁又升迁了,下一季是官吏考绩地时节,某地的蝗灾绝非谎报……这些消息,原本都不会往东宫脑袋里钻的,因为他前面挡着的,是众多东阁人士。就算他不在,溜出去玩几个月,国家基业也不会受到影响。
东宫将笔一搁,伏在案上。
殿内人见了,连拾起他地笔清洗干净,都格外小心,生怕弄出半点声响。
他们不知道东宫是倦了还是累了或只是眼睛酸涩想闭眼缓缓,但总之,这个什么脾气也没有地东宫,反而让他们觉得没有真实感。
宫人在殿外悄悄议论:“我说……这位殿下该不会是……替身假扮的吧?”
“瞎说什么?”
元启帝回御书房去闷了半晌,想出来个主意,相信这个办法可以让东宫恢复生气,还他一个活蹦乱跳的儿子。
很快,一道手谕传到东宫那里。
“殿下,圣上说了,明日起,给殿下你休十天假,准许出皇城、出京去游玩踏青!”
谁知东宫听了,仍是恹恹地,打不起精神来。
“本宫同谁去?”他冷冷地问了一句。
大太监满脸堆笑:“自然是储妃娘娘。”
东宫立刻扭头,翻开新一折文书:“本宫很忙,让父皇陪她去玩好了。”
“这这这……”大太监拭汗,忙道,“出游的事,殿下请随意,若不方便与娘娘同游,那也是不勉强的,不勉强地啊!请看圣上手谕……”
东宫再仔细读了一遍,确实没硬性规定要带那个假太子妃去。
他想了想,说:“来人,替本宫准备香烛纸钱……本宫明日启程,去祭拜故人。”
秦斯的墓地修得很气派,当然,是东宫出钱,他把自己小金库里面地积攒花了大半在这里。
道官选定的福~之地,按公侯墓葬级别修筑的土台石楼,还有至少三十年无间断的守墓兵士。
但是无论怎样修饰,只要看到墓碑上刻的字,东宫就觉得心里犯堵。
他骑马来到陵地外,望了望满山渐渐开放的香花,随后率先下马,徒步前行。
守墓人听见马蹄声出来迎接,见是东宫,愣了愣。
见礼之后,对方感叹到:“啊,想不到竟然是殿下亲自来看望秦大人……”
“不然你以为是谁?”东宫开口说了这么一句,他觉得自己好像很久没说过话了,刚启齿时候,双唇好像都是粘连着地,“难道还有谁来看过秦晏了,曹少师么?”
“不是的。是即墨大人。”生怕东宫理解错误,守墓人补充到,“是即墨家地公子即墨君!”
东宫呆滞了一会儿。
“……什么时候来的……”他轻声问,同时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毛。
“前几天就到了,好像是借住在附近地村子里吧?”守墓的士兵挠挠头,回忆着。
即墨君找来地时候很谨慎,是由两三名村民领着,一路慢慢走过来的,也没有驾车。
守墓的兵士将这一行人拦下,告知前面是秦大人的墓冢,无关之人不可再往前一步。
此时即墨君亮出身份来,彬彬有礼地请守墓人通融通融,让他进去探望故友,他稍后就离开不会多做逗留。
焚香祭拜之后,即墨君在秦斯墓前静立一会儿,也没出声,不知道在想什么,随后转身走了。
“连着几日,即墨大人每天都会过来跟秦大人相处一会儿,就今天还没到了!”
“有这回事?”东宫若有所思地转头,看看秦的墓碑。
旁人眼珠一转,献计到:“殿下,咱不妨先藏起来,等即墨大人到了,再现身将他留下?如此一来,殿下也就不必每日辛劳了啊!”
东宫的视线没有离开墓冢。
他摆摆手,道:“何必呢,等子音想通的时候,自然会回来。别弄得本宫想见到谁,还要设计捕捉一般——”
“殿下?”众人一阵诧异。
东宫抬头看看天空:“——如今本宫也并非缺了谁就不行,不急,顺其自然吧。”
踱到墓碑前面,他抬起手臂,用指背碰了碰石碑表面,轻轻地叹了一声。
一行人在墓地呆到临近入夜时分,但即墨君并没有出现,不知是在远处看见了仪仗,或原本就没打算再来祭拜,此后。他也没有再到秦斯的墓地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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锡师与京都,这两处完全是两个世界嘛……
今天的抢答题目:秦送孟章的是什么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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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七节 工作,要找自己满意的!
有下雪,天气晴好。
陈和在院里的石桌上铺了纸,提笔蘸饱墨,琢磨着该写点啥画点啥。
一转头,他就瞧见秦从门洞外路过,后面跟了四五名随从,似乎是刚从外面回来。
忙不迭跟过去,陈和跟秦问个好,闲聊:“秦四姑娘,你这几日都在锡师走动,可曾见到什么好玩的?”
“呵,挺不错的城池,就算用作都城,也没有失仪的地方。”
秦答着,遣人去取热水来暖暖手。
陈和笑起来:“是啊,而且城外临近的几个村落,都是产矿的,城里原本也有挺多金器(金属,不是指金子)作坊。”
“东边的那个京城,周边都是农田吧。”秦回忆了一下,“难怪锡师的菜蔬和米油都这样贵。”
“啊……那其实是……”
陈和顿了顿,考虑着要不要对初到锡师的秦解释钞票等问题。虽然他有所觉察,可是这假钞的查收工作进行得十分吃力,大家也拿着没办法,又不敢去要求帛阳帝收回成命不再通用纸钞。虽说物价飞涨的原因并不仅仅是伪钞,但这个冲击也挺大就是了。
秦转头想着自己地事。自从知道大家地态度之后。她也就没再考虑走后门直接进谁家衙门做事。那样会导致帮助她地人被别人戳脊梁骨。(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无弹窗广告)
但明天是最后一天。帛阳不知为何会出这样地条件。但她要是抓不住机会。那也未免太丢人了。
两人各有心事地沉默片刻。
陈和下定决心:“……是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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