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外,绝不可能。
具甲岂不是成了大白菜?
他也没有真生鲁志昌的气,就是懒得搭理这老头。
“林锐,这两天,回鹘人的斥候没变化?”
林锐仔细回想了一下,及其认真地道。
“真的没啥变化。”
“我军哨探碰到的,或者看到过的不超过两百人。”
“最近十天都是这个规模。”
“都督,你觉得不对?”
沈麟进了东大营,摘下头盔挠了挠。
一双剑眉紧锁。
“很古怪啊林锐!”
“你想啊,这几天咱们又是撤兵,又是运粮,还把零波山大营拆了,在黄河对岸搞了个小规模的西大营。”
“这是多大的动静?”
“你要是喀喇汗,不得高度关注?”
“万一,咱们看天气有变,突然撒脚丫子全撤了呢?”
林锐也摘了头盔,挠得比沈麟更狠。
疑似雪花的头皮屑纷纷扬扬。
沈麟嫌弃地御马躲开几步。
“你都多少天没洗头了?”
林锐顿时叫起了撞天屈。
“就三天!”
“一天到晚捂着头盔能不这样么?”
“都督啊,您说了这几天回鹘人的动向值得关注。”
“可您又不让咱们抵近夏州,怕打草惊蛇。”
“末将不得亲自去掂量一下辽军斥候的分量啊!”
“诺,今天末将射杀两人,近战格杀一个。”
“实践证明,跟往常的回鹘鞑子没啥两样。”
“其他哨骑兄弟汇报也是同样的看法。”
“对呀,喀喇汗的应对,有点欲盖弥彰啊!”
沈麟很想现在就带人跑夏州城去看个究竟。
不过,天色快黑了。
十二月的上弦月,一点亮度都没有。
大晚上的,很容易遭人伏击。
第五百一十三章 铁马冰河入梦来
虽说回鹘人并没有用过这招。
但沈麟觉得,要是在雪原上挖几个雪窝子搞埋伏,守株待兔。
或者是绷几根白色的绊马索,对哨骑兄弟威胁挺大的。
他不得压下心头强烈的好奇和冲动。
“明天再说吧!”
可惜,明天派林锐带一个游击部去探探路的想法。
在半夜就夭折了。
帐篷外面,寒风呼啸,刮得一阵比一阵猛。
沈麟根本睡不着,他披上厚厚的棉大衣,掀开厚厚的布帘子。
三个老家伙的乌鸦嘴果然应验了。
天降暴雪,雪粒子稀里哗啦打得人脸生疼。
三丈开外,连谁是谁都分不清。
就算大营里挂不少玻璃罩马灯,照明度缺有限。
“都督,您要去巡视?”
梁直带着林光悄没声息地钻了出来。
沈麟抱怨道。
“巡视个屁呀!”
“寨墙上的探照马灯加上望远镜,还被人偷袭了。”
“值哨的,简直活该被人摘去脑袋。”
他不相信,这样的狂风暴雪夜,什么样的骑兵能跋涉百多里?
跑来偷袭东大营?
回鹘人绝对做不大到。。
沈麟的大帐,是尖刀的保护重点。
当然,他们也会警戒大营。
陪着沈麟呆在军中的不到百人,依然分成三队,昼夜轮替。
梁直的帐篷就就紧挨着。
有一点风吹草动,他都回惊动。
沈麟转身之际又叮嘱道。
“让兄弟们给吊斗瞭望手们多加一个煤炉子。”
“这鬼天气,真受不了。”
“你们值夜都穿厚点。”
“遵命!”
梁直和林光敬礼告退。
沈麟和衣躺在行军床上,他望着漆黑的帐顶难以入眠。
这场雪大得出乎他的意料。
喀喇汗会有动作么?
就算雪停了,回鹘人敢出夏州城,转战几百里?
沈麟犯愁了。
要让他下令给大营中,明里暗里听他指挥的军队冲向茫茫雪原。
沈麟真的做不到。
这种极寒天气,如何都不适合打野战。
明天派人去抵近侦察夏州城?
还是算了吧!
大不了,小爷就来个稳坐钓鱼台。
爱咋咋的!
原本供应四十万人马使用一个月的粮草。
如今,东西大营连二十万人马都不到了。
喀喇汗,小爷耗得起!
就看你如何抉择了。
恍恍惚惚的,沈麟进入了梦境。
他率领着一眼看不到边的具甲骑兵,铁蹄轰隆隆地敲打着冰面。
白色的冰屑和天上低垂的彤云交织一起。
惊天动地的喊杀声如雷贯耳。
这是?
沿着黄河冰面疾驰向北?
看到了!
沈麟看到前方有无数身着皮甲的黄色大军。
双方猛烈碰撞在一起。
耳边是呼啸的箭矢,天际的彤云瞬间被撕开。
一缕阳光折射下来。
眼前一片白。
“轰隆”一声巨响。
沈麟蓦然惊醒。
他第一反应就是拔出枕头下的百炼长刀。
“呛啷!”
森寒白光在黑暗里刺得人双眼酸痛。
好像梦中的场景。
“都督?”
帐篷外响起了梁直的低声问询。
“您……没事吧?”
沈麟有些恼火,他用刀拨了拨火盆中暗淡的炭火。
红光顿时照亮整个大帐。
暖意上身,让人昏昏欲睡。
“你们……再干啥?”
“响动这么大?”
梁直憋住笑,轻声解释道。
“雪太大了,已经盈尺!”
“我在给都督您的大帐清扫积雪呢,免得承受不住。”
“刚才,小光清扫隔壁帐篷时,却被他自己压塌了!”
沈麟忍不住噗嗤笑了。
隔壁帐篷?
不就是你俩自己的么?
“呵呵,没烧着吧?”
梁直也乐了。
“没事儿,巡逻兄弟们都去帮忙,又支棱起来了。”
“双层牛皮,没那么容易着火。”
“哈哈哈……”
第二天一早,大营里就忙碌开了。
扫雪是头等大事。
因为,天空还在飘着鹅毛大雪呢!
虽说不是更容易堆积的雪粒子,还是需要防着些。
沈麟出了帐篷,从雪堆上抓了把白雪囫囵着洗了把脸。
他径直小跑着到了几百步外的寨墙。
外面,白茫茫的一片。
视野更差了。
林锐骑马自远处深一脚浅一脚慢腾腾走来,人和马都喷吐着白色雾气。
“都督,我们只走出十里!”
“旷野里,没有任何马蹄印。”
“恐怕,回鹘人也消停了。”
沈麟的目光顺着战马往下瞅。
黑色半身铁甲之下,积雪已经慢过了小腿。
“尺半厚了?”
林锐点点头,无奈的道。
“实在是跑不动,太耗马力了。”
沈麟估计,今天,战马在雪地里跑出十里。
足以抵得上以往疾驰五十里的消耗。
可恶的下雪天。
过了啊!
小爷的计划还怎么实施?
“那就把警戒范围,缩小到十里吧!”
“一次派五千人出去。”
“全军轮值。”
“这种坏天气,对战马和骑士都是一种很好的锻炼。”
既然无法对抗老天爷。
那就得学着去适应。
今年,草原上的日子不好过喽!
这已经算白灾了吧?
辽军会不会加大南下过冬的规模?
沈麟心中隐隐有些担忧。
那两路大军,该拿下郑州和商丘,滑州等重镇了吧?
没准儿,正在合击京城封丘呢?
安定怎么样了?
真能被辽人当成重要的走私之地,假装看不到?
沈麟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了。
至少,贼寇赵归一等人绝对对安定府垂涎三尺。
也不知道真定和邢州之战,打得如何?
希望陈梁早一点到家。
四十炼具甲,不急着往这边送了。
先把家里的新兵都武装起来吧!
两回了,这些倒霉蛋儿还没穿热乎,具甲就被脱走了。
“遵命!”
林锐在马上敬了个礼,跑向不远处的营门。
“哈哈哈……”
鲁志昌大笑着快步走来。
一点都不像个六十岁的老家伙。
“哎哎,小子,我听说你昨晚被吓着了?”
沈麟很是诧异,转过头。
“什么叫被吓着了?”
“我有那么胆小?”
鲁志昌挤挤眼,促狭得道。
“正好有巡哨路过,听到你拔刀了。”
警惕点不好么?
咱们现在可在战场上。
沈麟决定要解释一下。
“那是因为,咱梦到了一场冰面上的决战。”
“剑拔弩张,刚刚开打呢!”
“梁直那家伙扫雪,就把咱的好梦搅黄了。”
“能不拔刀么?”
老头像个好奇宝宝一般凑过来。
“打仗?”
“跟谁呢?”
“回鹘人?”
“看到喀喇汗那个老不死没?”
沈麟傲娇地转过头,大步往回走,还随口吟道。
“夜阑卧听风吹雪,铁马冰河入梦来!”
第五百一十四章 屋漏偏逢连夜雨
熙宁十一年十二月。
对于垂垂老朽的大周朝而言,堪称多灾多难。
二日,吃了太多太多紫金丹的老皇帝,并没有追求到虚无缥缈的长生。
恰恰相反,他比京中那些养尊处优的老家伙死得更早。
驾崩时,不过五十一岁。
三天后,太子杨念博正式登基,年号皇佑。
也不知道,他是指望哪个皇帝保佑他,多半不是他亲爹。
因为,熙宁帝这辈子太折腾,太败家了。
留下个破破烂烂的大周,各地烽烟四起,军头自行其是。
税收不上来不说,辽鞑子都攻破运河重镇商丘了。
皇佑元年七日,滑州、郑州同一天被辽军攻陷。
京东、京西的屏障没了,一马平川。
人口众多,财赋丰裕的京畿之地陷入一片腥臊。
鞑子们挥舞着屠刀,予取予夺。
皇佑元年十二月十日,京城封丘被围。
十一日,澶州最大的城池,真定被贼寇大军攻破。
泸水河畔。
安定水军上千架投石机猛烈射击。
生生为五千骑军打开了一条道路。
真定知府黄炳仁在李广利的接应下,顺利登船。
他带出来的残兵不到一万人。
岸上,铺天盖地的贼寇大军就像密密麻麻的蚂蚁。
好不容易打开的缺口,转眼就被封闭了。
更多的贼寇推着投石机直奔码头。
李广利骑着一批枣红色的良驹,手中的斩马刀流淌着鲜血。
他只能且战且退。
哪怕他这五千骑兵装备精良,也杀不退十倍以上的贼寇。
恍惚间,李广利看到马原的帅旗倒下了,他却无能为力。
李广利算澶州总督庄子才一系,可他跟马原谈不上私仇。
这种时候,能帮一把,他李广利绝对不会袖手旁观。
但是,实在是救不了啊!
“上船吧!”
水军骑兵沿着踏板,飞快登船。
船上的投石机换了火油弹。
“咻咻咻!”
上千枚火星黑点坠落如雨。
狂奔追逐的贼寇步骑面前,顿时炸开了一片汪洋火海。
他们对付不了河里的战船,只能望水兴叹。
马原失踪,杜勇战死。
当初从澶州出征,自立门户的三位军头。
就剩背上中了一箭的蒋先定了。
而接应出来的一万残军,属于澶州系的剩多少?
顶多三千?
当初,他们盘踞平城,新老兵加起来,可是拥兵十万余。
这一路被贼寇从平城撵到真定,再次成了丧家之犬。
蒋先定,多半也没本事东山再起了。
“知府大人,你们……打算去哪里?”
李广利回到旗舰,洗了把脸,擦掉一身血迹才来拜见黄炳仁。
这位知府,神色仓皇,一夜之间,好像被抽去了所有精气神。
“啊?”
“李将军呐!”
“能去哪儿?本知府有守土之责,真定丢了,如何向朝廷交代呀?”
李广利的水军扩张甚速,如今已经接收朝廷委派,协防泸水入江口了。
黄江水师还算得力。
哪怕郑州陷落了。
他们也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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