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倾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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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倾天下- 第1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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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猛地一抬头,惊异地看向合德,合德继续道:“许瑶正是挑了那最合适最恰巧的时候,让你我姐妹情断。原本我一直有怀疑,却知道姐姐在气头上,断不会相信,因此日日暗查,才从许瑶身边的人口中问出来,姐姐若是不信,合德这便能唤了那人进来亲口告诉姐姐。”说着合德毅然转身欲朝外走“合德!”我脱口而出,合德身子一震滞在那,我一把扑过去抱住合德哭泣道:“对不起,对不起,是姐姐不对,是姐姐的错,是姐姐的错,求你原谅姐姐好吗。”说着我的身子渐渐滑落,蹲在了地上哭泣。
    “姐姐。”合德哭泣着反身跪在冰凉的宫砖上,将我反抱在温暖的怀中哭道:“合德怎么会怪姐姐,姐姐没有错,错的是许瑶,合德从来没有怨过姐姐,从前不会,现在不会,将来也不会。”
    我紧紧地靠在合德的怀中,鼻尖似有若无的萦绕着淡淡的清香,让人渐渐安宁下来,从未想过,从前在我怀中的那个俏生生的小妹妹,如今的怀抱却能让我感到从未有过的安宁。
    “姐姐,姐姐再不会抛下合德了对吗?”合德泣中带着欣喜的问着。
    我不住地摇头,我能够感觉道合德激动地身子也有些颤抖了,她鬓间步摇叮当作响,此刻在我的耳中却是从未有过的清脆悦耳。
    “姐姐,陛下也是爱你的,原谅陛下,你们和好吧。”合德在我耳边突然喃喃轻语。
    我身子微微一震,过了许久,我不由苦涩一笑道:“他还肯见我么?”
    “会的,会的。”合德似是安慰般在我耳边轻语:“让合德也替姐姐做些什么吧。”

    第三十九章 玉合

    连着几日的乌云细雨,整个永巷都有些潮潮的,每个人脸上都有些阴翳,而我却是从未有过的舒畅。我与合德的和好如初,像一颗石子抛入平静的深潭一般,惊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众人都炸开了锅一般,私下里絮絮谈论。而我与合德,却是日日形影不离,比之从前更甚。
    今日难得天儿也晴了,好像是上天对我的眷顾一般,连合德也笑着道:“连着几日的阴雨,今儿一到姐姐的生辰,这天儿就晴了。”
    整个永巷都为着我的千秋节喜气起来,处处锦毯铺地,红纱漫天,宫灯高挂,来往的宫人们穿着喜庆热闹的锦服,眼角眉梢都带着难掩的笑意。就连梁姐姐也语重心长的说:“是该有个好日子给宫里带些喜气了。”
    这一日合德特意让非常室为我做了极华美妍丽的蹙金刻丝流光凤尾裙,外面罩着一件儿凤穿牡丹的银红羽纱。子衿高兴的替我绾了凤仙髻,选了一顶凤含东珠的凤冠,冠上是九凤昂首齐鸣,赤金流线,凤羽皆珍禽羽毛所制,凤眼点着赤红的宝石,正中的一只凤首嘴上叼着一刻浑圆的东珠,足有雀卵般大小。
    许久没有细心装扮过,我抑制住内心的紧张与期盼,抬手执起妆台上的螺子黛,细细地瞄了很久不曾描过的“联娟眉”,打开一个小小的玉盒,拿簪子挑了一丁点儿的胭脂,拿水化开了,点了朱唇,拍了面颊。待侍书欣喜的拿了妆镜过来。我有些恍然的抚了抚自己红润的容颜,再也没有从前的苍白若失。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吧。
    到了宫宴上,看着座下恭然臣服的嫔妃,我端然的坐在凤座上。仿佛一切回到了从前,看着右首眉眼带笑的合德,还有欣然激动的梁姐姐她们,我知道,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在六宫眼观眼心观心的注目下,我欢畅的同合德和梁姐姐她们说笑宴饮。心中却是患得患失的紧张。直到殿外高宣:“陛下驾到!”那一刻,我的心便提到了嗓子眼儿,不能沉下。
    “臣妾给陛下请安,愿陛下长乐无极。”我领着一众嫔妃端然行礼,心中怀揣不安的半蹲在那。
    “众爱妃平身。”仍旧是那温润若玉的声音。然而欣然等待的我却迟迟未等到一双温暖的双手轻轻扶起我,直到他淡淡道:“皇后平身吧。”然后漠然的去了上座时,我傻傻地愣在那,身子越发的寒凉。
    直到合德上前扶我起身,含笑插科打诨了几句,化开了这尴尬冰冷的场面,众人言笑晏晏欢饮之时,我却是将一腔的苦涩与泪水化作了杯中的酒。一杯又一杯的下肚。直到我身子有些沉了,再也强撑不住的我欲起身,告罪回宫时。
    合德却笑着起身道:“合德为贺姐姐千秋。特意编排了一场歌舞,陛下和姐姐可得赏脸看看,若是好了,定要不嫌心疼的大方打赏,若是不好,那便看着赏合德点儿碎银子。只当捧场了。”
    身边的皇上朗声笑起来道:“属你最叼,做好做坏都有你的好处。”
    合德抿嘴一笑看着我。我强扯出一丝笑意道:“好,今儿高兴。好坏都赏了。”
    合德笑着道:“陛下和姐姐可不许赖,这场歌舞可是费了合德好些心神,一会儿可不能眨了眼,莫要错过了好戏。”
    看着合德的娇俏,我的心不由暖了些,可看着身旁漠然的他,心又不禁寒凉了许多。
    灯光倏然一黑,我心中一震,模糊中,仿佛回到那日公主府献舞,也是这般沉静,只是有些东西早已变了。远处的舞台上渐渐氤氲着温柔的灯光,漫天的飞雪,鹅毛簌簌,一个衣着单薄的女子,拉着一个娇小的女孩儿,似有万千愁绪痛苦,我手中一紧,揪住了帕子,这一幕太熟悉,女孩儿跪地凄然时,一道华贵的车马落在眼前,一位翩然的绝世佳公子端然与前,仿若天人,女子抬头,梨花带雨,惊鸿一瞥,便促成了一道不可言喻的良缘。
    在我惊愕与动容时,灯光一转,只见舞台上是一位衣着华贵的贵妇,身旁坐正襟坐着那绝世男子,只见那男子悠然执起酒壶,自斟自饮时,却突然面前灯光一打,一位绝世佳人翩然起舞,衣袂纷飞,翩然若仙,男子眼神微震,手中忘了溢出的美酒,只沉然与女子的舞中。
    当女子迈着翩然的脚步到男子面前时,男子温然一笑,起身伸手至女子面前,女子惊愕抬头,那一刻的眼光交错,我彻底沦陷至从前的那段往事之中,那时的自己,一如这一刻,惊愕,激动,被难以言喻的幸福满满包围。
    我恍然的落在其中,泪水簌簌地滑落,好似时光停滞在了那一刻,我再也止不住。
    突然耳边传来悠悠的琴声,轻拨慢挑,泉水叮咚,如鸣佩环,我恍然的转头看过去,却是他悠然的自在调琴,暖暖的灯光氤氲在他的脸上,我们那么近,近的可以看清他脸上细微的绒毛,有多久,没能这么近的看他如玉的容颜,那般温暖。耳中琴声悠荡,却是那般熟悉的旋律,《凤求凰》,我如何也不会忘记的熟悉旋律,这一刻停滞在那里,我静静地坐在那看着他,他嘴角噙着温然如从前般的笑容,静静地弹完了一曲《凤求凰》。
    “喜欢么?飞燕。”一句话,一声再熟悉不过的称呼,我的泪水再次止不住地夺眶而出,眼前的人影渐渐有些模糊,只感觉他拿了帕子替我轻轻拭干泪水,熟悉的笑颜再次落在我眼前,我心中有些怯怯,害怕这一切只是一场很美的梦,一旦梦醒,便坠入了无限的黑暗。
    当我的身子微微颤抖时,一个温暖的怀抱将我紧紧包围,一道熟悉的清香落入鼻尖,那一刻我心中一颤,再也抑制不住的哭泣,双手紧紧回抱住他,手中紧紧攥着他的衣衫。
    “这是我送与你的生辰,喜欢吗?”耳边传来他温柔的话语。
    “你骗我,你骗我。”我在他怀中挣扎哭泣。
    耳边传来他的轻笑,而下一刻一道言语却让我生生呆在那儿。
    “飞燕,我爱你。”短短几个字,我愣愣的看向他,看着他熟悉的笑颜,我紧紧咬着嘴唇,渐渐感觉到了舌尖的一股腥味,我才确定这一刻是真的。
    而下一刻,他温柔的唇瓣落了下来,舌尖的腥味被他温然的卷去,只听他在我的耳边道:“朕再也不会不信你,再不伤你半分,你也不要伤害自己。”
    我泪水滑落,嘴角微微扬起一丝温暖的笑意,与他静静沉迷在这一刻,直至沦陷,而殿中的众人不知何时早已退下,在我恍然之时,他紧紧抱着我,缓缓起身,一边踱步向内室,一边笑着在我耳边喃喃道:“我们和好如初的这一幕,我不知道独自演练了多少遍,真好,这一次,终于不是我一个人,我的身边终于有你陪我。”
    一室的温情旖旎,一夜的红烛摇漾,帝后和好,六宫再一次沸腾起来,然而在众人还惊滞于此时,一道圣旨又一次惊异了众人,披香殿许娙娥,悖逆妇德,谋陷皇后,念其侍奉多年,曾诞下龙裔,降其为美人,禁足于披香殿,永不得出。
    我终究没有去看许瑶,与许氏的恩怨,已经牵累了太多人,从圣旨晓谕六宫的那一刻,我与许瑶,与许氏的恩怨,从此也就只当了了,原以为,事情这样也就结束了。
    然而在一个小雨淅沥的夜里,许瑶就这样静静地去了,一杯牵机,一如从前的许娥,不同的是,许娥死前的挣扎至今在我脑海中想象,而许瑶却是静静地躺在榻上,宫人第二日去伺候时,见其仿若生人,只当她在沉睡。
    许瑶就这样去了,去的那般平静,一切恩怨就此才是了结。皇上仍旧以美人礼仪命人下葬,下葬的那一日,细雨阴翳了整个天空,我独自打着青绸伞立在一株海棠下,看着被雨打落的海棠,心中却透着说不出的哀凉。自进宫,斗了多少个年岁,去了太多人,整个永巷变得空荡了许多,恍然中,有些满目疮痍。还好,至少还有他陪着我,这一切不再那么压沉。

    第四十章 恨不相逢未嫁时

    百合香炉中袅袅燃烧着子衿点上的苏合香,侍书在一旁捧着漱盂,巾帕物件儿,子衿轻轻打开了殿门,手中捧着个漆盘,走到我近前,轻声笑道:“主子歇一会儿,喝点红枣枸杞菊花茶,快入秋了,降些燥火。”
    我笑着放下了手中的笔,接过侍书递上来的巾帕擦了擦手,方从子衿手中接过茶盏递到嘴边啜饮了几口,然后笑着道:“必是你亲手泡的,其他人断泡不了这么细腻的。”
    子衿抿嘴一笑,我将茶盏放到案上,便听子衿笑着道:“方才秦道公公来了,说陛下晚上要来这里用晚膳。”
    我嘴角微挑,然后道:“那就让小厨房好生准备些陛下爱吃的。”
    子衿微微颔首,我便重又拿起笔来,正往端砚中轻沾了沾墨,刚抬起手来,便听得殿门被轻轻推开,李朝恩缓步走了过来,近前欠身道:“主子。”
    我微微颔首,看他有些沉郁欲语的神情,便问道:“怎么呢?”
    李朝恩微微抬首看了我一眼,然后默然垂首道:“回主子,共王携王后,以及定陶太后要来京了。”
    我心中一震,然后不可置信的看向李朝恩道:“当真?”
    李朝恩点了点头,我欣喜的看向子衿和侍书,只见她们也是一脸难掩的喜色。
    “好,好,总算是团圆了。”我笑着喃喃,却突然想到朝中并没有什么重要的日子,如何刘康他们举家来朝,心中诧异,我抬头看向李朝恩。却见他脸色越加沉抑。
    我心中一沉,缓缓开口道:“共王来朝是为什么?”
    这时却见李朝恩肩臂微微抖动,然后沉声道:“共王……共王病重,定陶太后特意上书,请求来京为共王诊治。”
    “啪”手中突然一软。笔就这样掉了下去,砸在桌案上,浸染了一整张纸,瞬时溅起一道墨汁,洒满了我的衣裙,子衿他们的惊呼。我却愣愣立在那,脑中仍是懵然的回荡着方才李朝恩的话“共王病重……”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病重,去年离京之时不是还好好的吗。脑中一直“嗡嗡”作响,站在那许久。直到顾自瘫软在了座位上,我低头看向案上已经浸透了的字,恍然间似乎看到了刘康温润的笑容。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我喃喃自语,猛地抬头射向李朝恩。
    李朝恩身子一抖,我竟从他眼中看到了对我的恐惧,只见他身子抖动着道:“奴才也不清楚,只听闻定陶与京城气候环境皆大有差异。共王从前迁往定陶便有所不适,今年开春不小心染了风寒,虽有定陶太医诊治。但不知……不知怎么越发重了。”说完李朝恩小心的看着我。殿中一片静默地死寂,子衿她们皆颔首,脸色哀戚,而此刻的我,心却是愈发冰冷,冷到每一次呼吸都会感到无比的疼痛。
    阳朔二年八月十二。定陶王举家来朝。然而所有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主子。定陶王后携世子来给您请安了。”子衿走了进来,眼睛带着零星的泪。
    “快请进来。”我急忙招手。
    一阵细细索索的脚步声。宫女打了垂珠帘,便有一人踏了宫门进来,绾了朝阳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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