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波逐流之一代军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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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波逐流之一代军师- 第2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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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午时,他觉得有些困乏,座下战马身上也是汗水涔涔。他不由向远处张望,一眼看见路边的酒旗,他心中一动,自己匆匆而出,干粮也没有准备,不如进去休息一下,顺便购些干粮,装些村酒,以备路上食用,错过这里,前面恐怕很难寻到打尖的所在了。想到这里,他策马走入树林,不多时走到野店门前,只见店门大开,里面几张方桌十分洁净,里面已经有了几个客人,坐在最右侧的桌子旁边,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店主正在笑呵呵地端酒上菜。见到那种闲适的气氛,段无敌心中一宽,将马系在店前的树上,走入店堂,高声道:“来些好酒好菜,待会儿我还要赶路。”说罢,拣了最左面的桌子坐了,随手在桌上丢了一块碎银。
    那店主连忙上前抹桌子,左手灵巧地将银子笼入袖中,倒上热茶,热情地道:“客爷一路辛苦,小店虽然偏远,可是山珍野味还是有的,还有上好的陈年老酒,客爷稍待。”说罢对着里面喊道:“小三,快端上好酒好菜。”随着他的喊声,一个满面憨直的青年端着酒菜从里间走了出来,这个青年二十多岁,虎背熊腰,只是神色呆傻,显然是智力不足,他傻呵呵地将一盘花生米和一盘猪头肉放到桌上,又从店房一角的大酒缸里装了一壶老酒放到段无敌面前,然后就回到里间去了,接着便听见锅铲作响,不多时,几个野味小菜端了上来,一桌子荤素俱全,香气扑鼻。
    段无敌只觉得饥肠辘辘,但他警惕仍在,有意无意地向对面看去,只见对面共有四人,上首坐着一个商贾装束的中年人,似是主人,左右两人都是保镖装束,相貌豪勇,还有一个青衣人背对着自己,虽然看不到相貌,但是发色浅灰,想必是年纪不轻,但见他背影并无苍老之态,想来应是五十许人,他只用一根玉簪束发,除此之外再无修饰,身穿青衫,想必是帐房先生一流的人物。略一打量,这些人看上去都不似军旅中人,确定这些人应该不是追兵,段无敌松了一口气,开始埋头狼吞虎咽起来。
    匆匆离开阳邑,他已经大半天没有进餐,饥饿交加,吃相也自然难看起来,吃个七八分饱之后,他开始松弛下来,这店中的老酒虽然是乡村野酿,却是甘冽辛辣,意犹未尽,他又想倒一杯,谁知已经涓滴不剩,他皱了一下眉,忍不住又要了一壶,他平日很少饮酒,非是酒量不好,而是不愿贻误军机,如今落到这步田地,自然也少了几分拘束,他连饮数杯,只觉得身上轻松了许多,困乏渐渐消去。酒之一物最能令人意乱神迷,人一松懈下来,不由开始胡思乱想,想到自己忠心耿耿,却落得一个叛逆的罪名,被迫仓皇出走,忍不住悲从心来,酒入愁肠,神色间更是多了几分悲愤和落寞。浑不知自己情态俱落在对面数人的眼中,那青衣人虽然背对着段无敌,但他不时举杯,清澈的酒液如同镜面一般反射出段无敌的举动,那人眼中不时闪过悲怜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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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饮了些酒,段无敌只觉头重脚轻,酒意上头,忍不住高声吟道:“帝高阳之苗裔兮,朕皇考曰伯庸。摄提贞于孟陬兮,惟庚寅吾以降。……”这首屈子名篇乃是他生平最爱之作,他虽然不甚通经史,但是对这首《离骚》却是爱不释手,倒背如流,他声音因为多日心中熬煎,不免嘶哑低沉,但是吟来情真意切,令人感叹不已,吟道“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一句之时,他反复吟咏,却是再也吟不下去,拭去泪痕,再次举杯一饮而尽。
    就在这时,只听有人接着这一句开始吟诵起来,那人声如金玉,意韵悠长,段无敌听得入神,住杯不饮,那人吟到“屈心而抑志兮,忍尤而攘诟。伏清白以死直兮,固前圣之所厚。”一句,段无敌心中越发痛楚,直到那人吟道最后一句“乱曰:已矣哉!国无人莫我知兮,又何怀乎故都!既莫足与为美政兮,吾将从彭咸之所居!”的时候,段无敌才突然清醒过来,乡村野店,商贾中人怎会有人吟诵屈子诗篇,他抬目望去,只见对面仍然是那几个客人,其他三人都在默默饮酒,想必吟诵之人是那个背对自己之人。
    或许是感觉到他的目光,那个灰发人转身过来,笑道:“在下见将军痛心疾首,不能吟完整篇,一时见猎兴起,替阁下吟诵完全,想必是打扰了将军饮酒,还请恕罪。”
    段无敌心中一跳,这人如何知道自己身份,他仔细瞧去,只见这个灰发人两鬓星霜,但是相貌却是儒雅俊秀,丰姿如玉,仍然是青年模样,而且气度闲适,令人一见便生出敬慕之心。这人的身影自己竟然有熟悉之感,心中灵光一现,段无敌只觉得口中苦涩非常,将杯中烈酒一饮而尽,他平静地道:“段某何幸,竟然劳楚乡侯亲至。”
    我对段无敌识破我的身份并不觉得奇怪,毕竟我这种少年白发的形貌也太容易辨认,扮作商贾和两个保镖都是这次随军的白道高手,他们身上没有军旅中人的气息,这才瞒过了段无敌的耳目,如今见我身份泄露,立刻站起身护在我身边,而里间的门帘一挑,李顺缓步走出,在他身后,扮作店主和伙计小三的两个密谍也恢复了彪悍的神情,店门处更是多了两个身影,正是苏青和呼延寿,店外隐隐传来压抑的呼吸声和兵器出鞘的声音,显然这一座野店已经成了天罗地网,而段无敌正是网中鸟雀,再无逃生之路。
    段无敌心中也明白如今的局势,事到临头,他反而沉静如山,只是缓缓替自己又倒了一杯酒,举杯相邀道:“自从侯爷东海复出以来,我军屡次遭遇挫折,谭将军、龙将军先后殉国,石将军被迫自绝,段某落得一个叛国罪名,却又落入侯爷陷阱,侯爷智谋果然是惊天动地。只是侯爷乃是千金之躯,为何孤身涉险,若想取段某性命,只需一队骑兵,或者几个侍卫即可,何必亲临险地。”最后一句话隐含讥讽,但是他的神色却是十分冷静,似乎并未身处陷阱。
    我心中没有丝毫得意,反而有些隐隐的挫败。我重重布置都是为了逼这个男子出走,从他离开阳邑的一刻,至少有数百人监视他的行踪,算定了此处必然是他打尖之所,将这里控制起来等他自投罗网,原本是希望给他一个下马威,挫折他的心志。可是这个男子纵然是落入我掌中,仍然是这样平静淡漠,仿佛早已料到这一幕似的,这样心志坚定之人,我可以摧毁他的生命荣耀,却不能摧毁他的意志,心中隐隐有了失败的预感,我只能暗暗叹气,准备不计成败的试上一试。
    微微苦笑一下,我道:“江某虽然设计陷害将军,却是因为我料嘉平公主必然不会残害忠良,不过公主也不能和北汉上下这许多人相抗,只能让将军远走高飞,将军想要逃脱,只有往东海一行,东海虽然迟早归附大雍,但是毕竟是一条生路,以姜侯的为人,就是知道将军的行踪被他察知,也会装作不知道。所以江某特意在此恭候将军,这般用心拳拳,将军纵不领情,也不应如此冷淡,岂不是辜负在下的诚意。”
    段无敌心中电转,早已想通许多问题,道:“秋四公子原本陷身东海,这一次却平安归来,是不是侯爷早料到四公子会来保护段某性命?”
    我心中暗赞,这人一针见血,说破我的心思,道:“不错,从前我将玉飞软禁在东海,只因他已是先天高手,我不想他参与此战,不过如今大局已定,我尚有用他之处,所以特意将他请回,不过还有一个目的就是为了将军,否则至少他还要在东海呆上半个月。玉飞性情中人,昔日石英之事,他也身涉其中,我以此事冤枉将军,别人纵然不相信将军忠义,玉飞断然不会怀疑将军叛国,他身份超然,又是独立特行,就是嘉平公主不得不要加害将军,他也会出手救助将军。玉飞虽然行踪缥缈,难以追踪,可是毕竟沁州一地可以说已经尽在我军之手,冀氏拜祭龙将军,平遥窥视齐王大营,赶赴阳邑救助将军,我都心中有数。段将军恐怕不知道,萧桐奉命前来,以防嘉平公主放你逃生,他本欲追杀于你,就是玉飞拦住了他。”
    段无敌目中闪过感激之色,道:“秋四公子救命之恩,段某感激不尽,只是恐怕没有机会当面谢过,侯爷若是再见他之时,请代段某致谢。”
    我皱皱眉,刻意忽略他隐隐透漏出来的死志,道:“北汉诸多将领,江某最仰慕将军的为人,将军忠心耿耿,且不计毁誉,不计荣辱,将军之才,尤在龙将军和嘉平公主之上,只是可惜出身寒门,无人依傍,才没有机会担任主将。若是将军肯投效大雍,皇上和齐王殿下必然欣喜若狂,宣将军虽曾受辱于将军手中,可是对将军也是十分赞誉,若是将军肯归顺大雍,必然不失封侯之位。若是无意画影凌烟,将军素来爱惜百姓,若肯为大雍效力,必然可以周全北汉将士平民,只是不知道将军可肯为北汉民众继续牺牲自己的声誉么?” 
   
                  
第三十九章 狭路相逢(上)
第五部 纵横捭阖 第三十九章 狭路相逢(上)        古道漫漫,旌旗如火,一支衣甲鲜明的铁骑护着一辆马车在官道上行进,道路两旁黍麦离离,却是渺无人烟,非是这一带的百姓皆已逃走,事实上,雍帝李贽闪电奇袭,这里的百姓根本没有逃走的机会,现在无人只是因为在一个时辰之前,已经有人奉命将这里道路扫清,以免发生任何意外。
    我坐在马车当中,两侧帘幕挑起,沐浴在北地和煦的春光之中,在五千铁骑的保护下,我跟本不担心会有人来行刺,反而饱览沿途风光,悠闲如同春日出游。在我启程北上之时,李显和长孙冀已经合兵一处,大举向晋阳推进,现在北汉根本没有办法派出一支千人以上的军队越过雍军的重重封锁,只需代州事了,大军合围,就可以开始最后的攻势。更何况东川事了,大雍可以全力对付北汉,强弱悬殊,胜算可期,想到此处,就是我也不免有些志得意满。
    这时,耳边传来轻叹之声,我回头一瞧,李顺面上露出淡淡的愁容,不由瞪大了眼睛,这家伙就是和凤仪门主交手,也没有露出发愁的神色,今日却是怎么了,似乎是看出了我的疑惑,李顺忧虑地道:“公子,从前两军胜负未分,魔宗宗主自然不会轻易出手,如今大局已定,京无极岂会再袖手旁观,慈真大师在皇上身边护驾,齐王殿下身边也有少林高手保护,而公子身边却只有我一人,就连张锦雄他们公子也没有带在身边,而魔宗弟子如段凌霄、秋玉飞者也都是先天高手,若是他们一起出手,别说公子身边只有五千铁骑,就是再多上一些,也难免会被他们近身攻击,其实公子就是再抗旨几次又有什么关系,总好过这样涉险。”
    我不以为意地道:“你过虑了,魔宗是何等人物,就是想要刺杀,也是对着皇上和齐王殿下,毕竟如今想要挽回局势,除非这两人出了什么意外,我如今已经没有那么大的价值了,行刺我就是成功了,最多也是激怒皇上和齐王罢了,除非是纯粹泄愤,否则行刺我全无道理。”
    李顺苦笑道:“公子,有些人行事是没有道理的,魔宗这样的人做出事来,怎会次次被人料中。”
    我正要劝解于他,突然耳边骤然响起三声琴音,琴声铮铮,犹如惊雷入耳,我只觉心头血涌,身形一颤,李顺的手掌已经按在我的背心,真气渡入。
    接踵而来的连绵不绝的琴音,丝丝如缕,明明声音不高,却是清晰入耳,从何而来,只是仿佛弹琴人就在身边一般,琴声明丽中透着隐隐愁绪,仿佛冻结的冰河,阳光下晶莹剔透,美不胜收,河面下却是杀机隐隐,凶险暗藏。琴声越来越激越,大军驻足不前,人人都觉得这琴声排山倒海而来,明明己方是重兵环绕,却觉得如同沧海孤舟,无依无靠。
    就在这时,那一辆被重重保护地马车上传出了如泣如诉地乐声,非丝非竹,却是清越缠绵,那琴声激越高亢,那乐声却是一丝不绝,缠绕在琴声之上,遇强愈强。
    不多时琴声渐渐停止,然后从古道旁田野深处,清晰可闻地传出几声“仙翁_仙翁”的琴声,虽然众人多半不通音律,可是却分明听从琴中相邀之意。
    我面上神情微变,这琴声是何人所弹,我一听便知,可是令我意外的是这琴声中隐隐带着的另外一重含义,那弹琴之人分明是身不由主,所以才会愁绪万千。挑开车帘,我淡淡道:“且在这里稍住,小顺子、呼延寿随我一同前去拜见魔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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