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蜜蜡已经认了他当主人,把蜜蜡给他戴着吧,会保他一生顺遂平安的。”慧能大师慈爱的笑着,笑容轻柔而飘忽,十分的不真切,“我犯下的错,就让我来纠正吧。陛下,前世今生都是您的,前世给了您惨痛,今生就会给您幸福,今生的幸福就是用前世的孤独换来的,陛下记住吧,要学会珍惜,学会感激,您前世今生都欠他的。放下,放下过去,珍视现在和未来,要知道他现在就在您的身边呢。”
风,起了,吹动槐树的树叶,发出婆娑的响动声,吹起赵恒煦身上的衣裳、吹动了他的发丝、吹走了深埋在心中的阴霾,放松了吗?不,越加的沉重,不是负担的沉重,而是责任,用一生一世照顾珍视身边的人,堇容,他的堇容!
“陛下,回去吧,老衲等了一甲子终于等到了今天,但您的路还很长。”慧能大师的双眼充满了睿智,却没有一开始那么闪亮。
赵恒煦点点头,起身,真诚的鞠躬,“谢谢大师为我解惑。”
“不,我什么都没有做。”慧能笑着摇头,“陛下,能够帮老衲一个忙吗?”
“大师请说,我在所不辞。”
“小静这孩子命苦,出生时就遭逢磨难,但他命中有贵人,让他和他的贵人在一起好嘛?而我,照顾不了他多长时间了!”
“好。”赵恒煦没有迟疑的答应了。
“多谢陛下,小静以后会帮助到陛下的。”
赵恒煦爽朗一笑,“慧能大师,我赵恒煦还没有小气到要在一个孩子身上谋夺什么。”
“陛下莫怪,是老衲魔障了。”
47、第四十七章
风,起了,树木发出婆娑的声响,杜堇容站在窗前,身边是小静呆呆的撑着下巴同样看着窗外一层不变的风景,小静不知道父母是谁,他从有记忆以来就被不断的转卖,人贩子看他长得好,总是要从他身上得到最大的好处,就不断的转手,从最低等的人牙子到最高等的人贩子,整整三年,从小静三岁到六岁的这一段时间内他不断的辗转在不同的人手里。直到有一天,小静趁着人贩子不注意,逃了出来,逃进了山林里,在白虎山中整整游荡了三天。
小静爱哭,眼睛哭得都睁不开了,看不清面前的路,但是小静知道自己要逃跑,不断的逃跑。小静不害怕,他兴奋的颤抖,他感受到了重来没有过的自由。冲出林子的时候,小静认为自己来到了天堂。他见到了师父,是师父给他带来了完全不一样的生活,短短一年就让小静感受到了重来没有过的温暖。
“施主,你说师父要和那凶巴巴的施主说什么?为什么师父要叫他陛下,他的名字吗?”小静抬头疑惑的问着杜堇容。
杜堇容笑着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他们要说些什么,想来是很重要的吧。小静不要叫他凶巴巴的施主,你也可以叫他陛下,这不是他的名字,却又是他的名字,等你长大了就明白了。”
“哦,这样啊,就像是人贩子一样嘛,人贩子就是他们的名字。”小静自以为懂了,重重的点点头。
杜堇容一愣,失笑的摇摇头,“不一样。也许也一样吧……”后面的话杜堇容说得很轻,皇帝和人贩子其实真的没有什么区别,都是主宰着别人的命运,“小静怎么见过人贩子?”
“是啊。”小静唧唧咋咋的说起了以前的事情,三岁到六岁,他就生活在不同的人贩子手里面,从脖子上勾出一条红绳,红绳下吊着一块拇指指甲盖大的单薄玉佩,“小静懂事以来,就一直戴着它,师父说这是爹爹娘亲给小静的,小静以后可以靠着它找到爹爹娘亲,嘻嘻。”小静宝贝似的给杜堇容看,然后重新塞进领口里,珍视的拍了拍玉佩所在的地方,“呵呵,小静可是偷偷的藏着的,其他小伙伴身上值钱的东西都被人贩子拿掉了,只有的小静的还在。”
“嗯,小静是个聪明的孩子,而且好勇敢。”杜堇容在小静身旁的椅子上坐下,将小静单薄的身子搂进怀中,小静顺从的依偎进杜堇容的怀里。
小静闭着眼睛嗅了嗅,“施主您好香,有娘亲的味道。”
“小静知道娘亲的味道?”
“就是施主的味道。”小静肯定的说道。
赵恒煦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依偎在一起的一大一小,阳光洒在他们的身上,宁静而美好,赵恒煦的心一下子踏实了,他的堇容一直都在。
蜜蜡手串一直握在手中,慧能大师说蜜蜡手串不会伤害杜堇容,反而会给堇容带来福祉和平安,心下做了决定。
赵恒煦进来的声音惊动了相拥在一起的一大一小,杜堇容抬头看向赵恒煦,放开小静站了起来,“陛下是要走了吗?”
“嗯。”看向面露不舍的小静,“小静是吧,收拾一下东西,跟我们一起走。”
“啊?陛下施主说什么?”小静挠挠头,不明白赵恒煦说着什么。
不理会小静怪异的称呼,赵恒煦径直来到杜堇容身边,扶着杜堇容让他坐下,“你师父让你以后跟着我们,去吧,收拾东西一会儿就走。”
小静睁大眼睛,“不可能的,师父不会不要我的。”大眼中开始变得湿润,湿漉漉的要掉下泪来。“我要去见师父。”
“不用了。”赵恒煦阻止小静,“你师父让你直接跟我们走,不用去见他了。”
杜堇容蹙眉,虽然不明白为什么慧能大师突然让小静和他们走,但是赵恒煦的态度明显强硬,不容小静拒绝,“小静和我们走吧,外面的世界很精彩的。”小静的身世可怜,但胜在小小年纪就学会了保护自己和坚强的面对困境,是个好孩子,杜堇容发自内心的喜欢他。
小静紧紧地咬着唇,不点头也不摇头,转过身就跑了出去,想来是找他师父去了。杜堇容并没有阻止,赵恒煦就根本不会去管这些事情。
温柔的拉起杜堇容的手,将蜜蜡手串戴在他的手上,转动着蜜蜡手串,每一粒珠子都是那么的饱满温润,“堇容以后就戴着吧,不要摘下来了。”
“……好。”此后,杜堇容就再也没有摘下来过,蜜蜡手串一直守护着他,永永远远。
小静很快就回来了,低垂着头抽抽搭搭的哭着,看到杜堇容就趴到他的怀里面哭了起来,哽咽的说道:“呜呜,师父,师父不要我了,呜呜,师父,呜呜……”
杜堇容轻拍着小静的背,“师父不是不要你了,而是小静长大了,长大了就要有自己的地方,有自己的生活,小静想要做出一番事业给师父看吗?”
“嗝,小静,呜呜,可是小静更想要师父。”
“小静虽然不在师父的身边了,可是可以随时回来见师父,很近的,小静想师父了可以随时回来。”
“真的吗?”小静泪眼朦胧的抬头看着杜堇容。
“真的。”杜堇容从怀中拿出帕子,轻柔的擦掉小静脸上的泪水,泪水糊在脸上,小静都变得花脸猫了,不得不说还把杜堇容衣衫弄脏了,好在穿的是紫色的直缀长袍,并不看得出来。
小静咧嘴笑了,但因为刚才哭过,笑容就显得好勉强,突然小静诧异的瞪大眼睛,指着杜堇容的隆起的肚子说道:“啊,肚子动了。”
………………………………
赵恒煦和杜堇容回宫,一行人中多了一个人小人儿,小静毕竟是小名儿,杜堇容给他起了名字名叫杜若静,跟着杜堇容姓杜,从此宫里面多了名叫杜若静的小小少年,也牵扯出了后面的故事。
赵恒煦他们刚离开白虎山境内,东大营和顺天府尹的人就进了百味山庄,在百味山庄艳梅斋内发生了命案,如果是普通的杀人命案,想来几个世家子弟完全能够搞定,但这回的命案涉及到的东西实在是太过敏感,就连有着神秘背景的百味山庄也无法为了顾及庄子的声誉而帮忙隐瞒了。
三具死尸裹着白布抬了出来,裹尸布上透着鲜血,鲜红色逐渐暗红,在白色的布上显得尤为刺眼。之后三个眼神涣散迷茫、身上带着血迹的年轻人被推攘了出来,年轻人精神显得十分亢奋,嘴巴上胡乱的嘟囔着什么,显得疯疯癫癫的,被士兵围着也没有半分安分。
很快案发现场就被控制了起来,杀人者被带走,百味山庄的管事上下打点了一二,这件事没有对山庄的正常经营造成影响。
官兵们走后,围观的人群并没有散去,有人疑惑的问其他人,“就这么完了?我记得艳梅斋是济宁侯家的公子长年包着的吧!刚才……”
“是啊,就刚才三个人中的一个,啧啧,现在的世家啊真是道德败坏,怎么老祖宗明令禁止的东西也敢碰。”说话的中年人明显知道些□,神情暧昧的收了声。
这几个围在一起的是商人,胆子贼大,什么都敢往外说,对面就站着一些管家子弟,也敢连着全部的世家一起贬低了。那些世家子就有人按捺不住的想要去教训他们,世家中其中一人恰是苏必章,他离开艳梅斋后却没有马上离开百味山庄,而是遇到了朋友几人到别的别院里促膝长谈了一晚,苏必章连忙拦住朋友,示意他不要动怒,听下去。
商人看世家子弟敢怒不敢言的样子,顿时胆子更加大了,这也就是今天,明显是世家子出了篓子,商人们才敢大声的说道几声,要是平时啊,呵呵,和现在就完全不一样了。
“看到刚才那三个的摸样了吗?”中年人卖关子。
同伴点头,催促他快说。
中年人慢条斯理的说道:“明显是吃了销魂散,嘿嘿,那玩意儿我在私窑里见到过,用来控制人那是最好不过的。小量用用的话,那种滋味,啧啧,别提多销魂了,让人□、赛过神仙,不,是真的当了神仙,如梦似幻啊!”
“兄弟你用过?”
“呸。”中年人唾沫星子就扑到了同伴的脸上,“老子也只是听说过,早年行商没有银子,好地方去不了,只能去那些个普通地儿,你们也知道那地儿三教九流什么没有,进去三四次后什么不会知道。啧啧,销魂散这种玩意儿,他们怎么得到的?这可是老祖宗禁止的玩意儿。”
“唉唉,兄弟你见识多广,说说勒,销魂散怎么就是老祖宗禁止的东西。”
“你们年轻难怪不知道,我也是偶然知道的,销魂散也叫罂、粟花膏,吃了让人上瘾,久而久之就离不开它了,人会变得越来越虚弱,一个健壮的大男人到最后连个娃娃都打不过,你们说呢,早早在大齐开国的时候就名列禁止过,在前朝罂、粟花膏可是风靡过一阵子的。”
商人们还在说话,但听到罂、粟花膏的时候,世家子们就互相看了看早早的散去了,很快就离开了百味山庄归到家中,回到家后苏必章左思量右琢磨,越想越心惊,索性到正堂坐着等父亲回来,坐立不安间脑子里也乱了。
前朝的颓败可以说是罂、粟花膏直接引起的,病夫何能上战场,怎能保卫国家,渐渐的硝烟四起、群雄纷争,长达数十年的纷争最后在大齐开国皇帝的力挽狂澜下平息了动乱,建立了统一的国家大齐。罂、粟花膏大量销毁,开得极为艳丽的罂、粟花也被销毁,近几十年更是毫无踪影。渐渐的,也就在人们记忆中淡忘,禁食花膏的禁令又有多少人记得。
48、第四十八章
荣昌侯苏良伍回来的时候脸色铁青,手上拿着的一张纸已经被捏得变形,看到儿子二话不说的朝着苏必章的脸上扔了过去,“你自己好好看看吧!”
苏必章弯腰捡起,把皱巴巴的纸张抚平,逐行看过去,突然觉得眼前一黑,心都有停止跳动的错觉,过了好一会儿才找到呼吸的本能,“父亲……”
“必章,父亲是为人过于清高自傲,目中无尘,任何官员、世家父亲看不过眼都骂过,但父亲知道一点,那就是皇上永远是对的。”说完话,苏良伍的挺直的脊背弯了下来,一下子老迈了很多,趔趄的离开了正堂。
苏必章抱着纸跪倒在正堂内,张大嘴无声的呐喊着,一瞬间他明白了很多很多,从此刻开始苏必章不再游走于世家之间,也不和别的官家子弟有太深的交情,除了几个要好的朋友聚会外,绝大多数时间就待在家中吟诗作画。而在政事之上,他如他的父亲那般,什么都看齐陛下,但和他父亲唯一不同的是,苏必章处事圆滑,在朝堂上让人不喜却也没有招来太多的厌恶。
多年后苏必章再看到今天这张纸时,感慨良多,陛下想要知道什么,就能够知道什么,与其做对,还不如顺从,事实证明惹到陛下迟早要成倍的还的,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罢了。
纸上是什么,很简单,就是将苏必章最近时间钻山打洞一般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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