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幕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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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幕戏-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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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婆牙齿咬得吱吱作响,缓了缓,愤愤道,“这女子打翻了我的汤锅,还吓跑了排队喝汤的鬼。从两天前就一直坐在这里,什么也不说,就只是哭。”
阙歌讶然上前,颤抖的手落在女子的肩上,轻声唤着,“苍璃砂。”
女子受惊的颤了颤,听到她的声音猛的抬起头来,嗓音冷淡凄厉,“我明明就已经死了,为什么还是见不到陌朝歌?他在哪里呀?”
阙歌无力的摇头,眉眼下垂。
好似跌入了忘川河中,耳中轰鸣,眼前黑暗,无数的厉鬼扑上身体,奋力撕咬,争夺人肉红血。承受着剔肉削骨的疼痛。
“你知不知道他在哪里?”女子唇角带着卑微,小声乞求,“你把他还给我,好不好?”
“会见到他的,会见到的,”阙歌敛去痛楚,小心安抚。
“可是,我在黄泉路、忘川河、奈何桥都没有看见他,你说他会不会不要我了啊,”苍璃砂低声喃喃,委屈无辜,“我只是想最后见他一面,最后一面就好了。”
阙歌愕然,无言以对。
“乖,不哭,”梓黎蹲着身子,拍了拍她的背,温声细语,“只要走过奈何桥,路过三生石,踏过轮回路就可以见到他了。”
苍璃砂半信半疑的起身,想了半响,坚定点头。
看着她一步三回头的走远,孟婆的面色缓和了几分,语气平静下来,“这个女人疯了,你们瞧见她手中的那个骷髅没?这可是她死了后生生从别人坟里给挖出来的。”
梓黎眼睛一亮,“继续说,继续说。”
孟婆瞥了他一眼,翻了翻白眼,“你当在听鬼故事呢?去去去,一会牛头马面就送新锅来了,不要妨碍我工作。”
梓黎嘀咕,“这不是你老讲得好么?”
孟婆抹着凹凸不平的下巴,沉思,“你看着咋这么面熟呢?好像在哪里见过?”
一旁许久没有开口说话的笙焕冷冷回应,“他是死人,过奈何桥时跟你讨过孟婆汤喝,你应该见过的。”
孟婆汤?
这下可糟糕了。
孟婆想起什么恐怖的事,猛地拍了拍脑袋,“老婆子记性不好,忘记给那女人和孟婆汤了。”
阙歌立在孟婆身前,眉开眼笑,“婆婆何不给那女子一个机会,给陌朝歌一个机会?”
苍璃砂,今生全盘阵亡,除了爱情,却赢了个彻底。
从此以后,她进了轮回路,终将生生世世为禽为兽,再也没有做人的机会,何不给她一些念想?
“你呢?何不给你自己一个机会?”笙焕打断她心中所想,尖锐责问。
何不给自己一个机会?
不是说喜欢栾玦的么?
如果这一次不见他,也许就真的再也见不到他了。
阙歌笑容不减,字正腔圆,“我想见他,很想很想。”
她不想和苍璃砂一样,留下遗憾。
本就很想见他,骗不了别人,更骗不了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结局

栾玦带着阙歌来到青丘山,天色渐晚,整座山都被万道霞光包裹,枯萎得只剩下枝桠的合欢树映着红日,分外凄凉。
远远望着巍峨高耸的青丘,在红日落入地平线的衬托下变得渺小起来,就连延绵起伏的黄土山头,也染上了几分温暖的色彩。
阙歌踏着干枝青草,带着满腔的惊慌失措,拂开遮挡在眼前的枝桠。
不远处有白衣男子卧倒在树下,面容祥和,如梦已久。
“去罢,他一直在等你,”笙焕揉了揉酸痛的眼睛。
她点头,目光坚定。
敛去神色,迈开脚步向栾玦走去,踩在脚下的枯枝发出清脆的断裂声,未等她走近,树下男子却早她一步清醒,目光清明,怔怔的瞧了她许久。
这才多久没见,这男子消瘦孱弱了许多,单薄的嘴唇几近白色,没有血色的脸透明虚弱。
能够看见他,可真好。
“可巧,竟在这里碰见你,”阙歌嗤笑,弯了眉眼。
“过来,”栾玦淡笑,对着她招了招手,等她走近才道,“可是想我了?”
“恩恩,就是想你呀,”开玩笑般的语气,阙歌挨着他坐下,看着他,眼角眉梢沁出丝丝悲伤,“怎么、不和我说呢?”
他伸手,紧紧的将她抱住,温柔似水,“我怕你怪我。”
“我不会怪你,不管你做了什么,”阙歌环住他瘦弱的腰肢,扭曲的面孔压进他的肩膀。
“我将初融杀了!”
“恩,知道了!”
“我将千折颜杀了!”
“恩,知道了!”
“我将伤害你的人杀了!”
“恩,我知道了!”
“除了我!”
阙歌猛地抬头,泪流了满面,“你说什么?”
“以后我再也伤不了你了,”栾玦浅笑,苍白透明的指落在她的脸上,“你走吧!”
他说,你走吧!
阙歌敛去眉梢眼角的悲伤,微笑点头,继而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一般起身,按着来时的路途,步伐稳健的离开。
身后不远,栾玦以手掩面。
只有他一人知晓,死在他手下的人,每一个都曾经是他手中的棋子,为了让阙歌爱上他,他不得不下血本,他已经等得太久了,再也不想等下去了。
枯枝折断声渐行渐远。
在他身后的合欢树迅速抽出新枝,未几,满眼都是红色。
枯木回春,从山上到山下,一颗连着一颗的合欢树抽出新枝,开出红色的花朵,接着便是铺天盖地的红色。
阙歌踹着粗气,手扶着大树,笑道,“可是,我不想你死。”
她未走几步,便折了回来,心里到底还是放心不下他。
栾玦不为所动,仍然保持着以手掩面的姿势。
“栾玦,”阙歌走近,去拉他的手,“我都说了我不想你死。”
栾玦侧身,甩掉她的手,痛苦的声音从掌心下传出,“走,不要看我。”
滴答。
什么东西掉了下来。
阙歌低头,看见地上一滩鲜血,惊慌的目光顺着向上移,在触及他掩住面孔的双手时,神经 紧绷了起来,瞳孔放大。
“不要吓我,”她伸手狠狠的将栾玦揽入怀中,疯狂的大哭起来,失声吼叫,“我讨厌你,都说不想你死,为什么还要死?”
“我不会死的,”栾玦用衣袖拂去面上血迹,忍住笑,“本来我快死了,但是你知道,我们上神哪有那么容易就死了!这是鼻血,前几天吃红枣吃多了,上火。”
不会死啊!
阙歌僵硬着环抱他的姿势,愣了许久,大起大落,破涕为笑,“我就知道,我就知道笙焕是骗子,他以前都骗过我一次了,说什么掌门人欢喜他。”
栾玦抽了抽嘴角,将笙焕救了自己的事实咽进了肚子,纵容道,“我就说我过几天就娶你过门,可他非得要跑去找你,说什么要给你个大惊喜,先惊吓惊吓,后喜庆喜庆。”
“你真没事?”阙歌狐疑道。
“没事!”
“那你还娶我不?”阙歌瞪着眼睛,蹭了蹭脸上的泪。
栾玦想了想,半天,问道,“饿了么?”
阙歌点头。
俩人手拉手走远。
躲在草丛里看热闹的笙焕越看越觉着不对劲,直到看见那对狗男女走远。
空气中飘来阙歌愤愤发怒的声音,“笙焕是个大骗子,以后咱俩成亲就不叫他了。”
笙焕炸毛的跳出草丛,直骂俩小丫的忘恩负义。
他好不容易才将快死了的栾玦救活,虽然人是活了,但没了道行,这也有错?
早知道丫的如此健忘,他就不救栾玦了。
他是骗子,他是骗子,他是骗子。
这场骗局明明就是栾玦主导的好不好,是他为了承认你喜欢他而设计的诶,怎么什么事都推到他身上了。
笙焕气得吐血,虚弱的扶着树干,缓了好一会儿才找到麻木自己的理由。
“怎么?气着了?”身后传来低低的笑声。
笙焕不用回头也知晓是谁来了,不等转身回骂,却见柔弱绝色男子撑着一把花伞翩翩走至他面前,瞪着一双转个不停的眼睛望着他。
“你不气?也难怪你现在不记得以前的事了额,要是记得肯定就笑不出来了,”笙焕恶劣的笑着。
“以前?”梓黎皱眉,想了想,脑袋一片空白,“不记得又怎么样?现在有朋友,有家人就很好。”
“对对对,”笙焕含笑用力点头,爪子不客气的揽着他的肩,“以后就咱们一起喝酒聊天了哈!”
“你上次给我说的故事,最后怎么样了?完颜嘉禾死了么?”梓黎听他一说聊天,就猛然想起笙焕前几天跟他说的一个君侯爱上平民女子的故事。
故事说得很有意思,上次笙焕刚刚说到美女姐姐被君侯推进了池水中,就借口如厕一去不复还。
梓黎小孩子心性,自是好奇心也强,前前后后缠了他好几天,也不见他说完,这次逮着了,定是要听一听这故事的结局。
末了,眼睛亮亮的盯着他,说到,“笙焕,是不是你也不知道结局?”
笙焕神神秘秘笑笑,并没有中了他的计,但还是假装中了他的计,平平叙述,“那被推进池塘的女子自是被淹死了,完颜嘉禾心结未解,整日闷闷不乐,到了晚上便噩梦连连。这是完颜嘉禾命中一劫,身为帝王必是要承受常人不可承受的痛苦。但是后来他会遇见他钟爱一生的女子,助他打开心结,生同衾死同穴。”
“这个结局不好,”听完梓黎摇头,“这完颜嘉禾定是还爱着死去那女子的。”
“怎么不好了,”笙焕怒目而视,想了半响,想起刚刚阙歌离开时的最后一句话,骂道,“真不知道你这笨鸟有没有脑子,分明这场骗局的主导人是栾玦,我只是帮凶,帮凶诶,交友不慎交友不慎啊。”
话说完,笙焕不由自主的想到阙歌和栾玦成亲的场景来,心惊的拍了拍胸口,暗暗庆幸着。
还好自己够足智多谋,如果那两祖宗真就成了苦命鸳鸯,活着的那个不得天天凄凄惨惨兮兮,光是听叹气声就得折寿几万年。
他们在一起多好呀,多登对的一对啊,简直就是禽男兽女,双剑合璧。
他是好人,且不做拆人姻缘的坏事!
各种理由轮番上阵自我安慰,笙焕揉着红了的眼眶,松了一口气。
还好,他们在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

☆、后记

众妖最艳羡的一对模范夫妇就是青丘之上的那对。
夫妻相爱,妇唱夫随,煞是教妖心生妒忌。
且说今日栾玦上神打扮的花枝招展,惹得一帮子女妖精芳心暗许,就连他平日好友笙焕也拍手称赞了几句‘好看’。
她到底是那只眼瞎了,竟然嫁给了这样的人。
花瓶啊花瓶,招惹了这样的丈夫,十分心塞,一边要防止他出轨,还得防止他出柜。
想啊想啊,想了许久,阙歌也没想出什么好法子来。
太阳慢悠悠的移至正空,梓黎撑着十二根玉骨的花伞翩然而至,捂着红艳艳的唇角,笑道,“阙姐姐,栾玦哥哥叫你回家做饭,他饿了。”
阙歌默默起身,两眼发着狼光死死的瞪着他。
她要离婚,她要和栾玦那厮离婚。
梓黎被她这眼色看得冷汗直流,实在受不了自顾自的大步离开。
另一边山头的笙焕,伸着脖子斜着眼,“瞧见没有,谁说人不爱你了?”
栾玦瞅了一眼气哄哄跟着梓黎回家的阙歌,哼着小曲,回家吃饭。
约会了笙焕,还想着有午饭吃,真是又傻又天真。
回到家,冷锅冷灶。
栾玦咬着小帕子跟在暴走的阙歌身后,委委屈屈,“媳妇儿,媳妇儿,我饿了,你饿不饿呀?”
丫的,结婚后本性完全变了,撒娇傲娇装娇什么的简直是如鱼得水,得心应手。
阙歌冷脸相迎,斜着身体看着他,“我不饿呀,咱们家小狐狸也不饿!”
栾玦将她的身子掰正,缓了好半天,结结巴巴激动的呼道,“你说啥?你说啥来着?再说一遍试试?”
跟人来疯似的,阙歌胆小,实在无法理解他是悲是喜,木了好半天才磕磕巴巴答道,“我说咱家小狐狸。”
小狐狸,他媳妇怀孩子了?
撑着花伞的梓黎飘过,淡淡来了一句,“栾哥,别把我未来媳妇吓着了哈。”
栾玦立马横眉冷对,指着梓黎骂道,“谁是你家媳妇,孩子她妈是我媳妇,孩子妈生的孩子是我儿子,关你啥事?”
梓黎咬着小手帕,十分委屈,“你不是说生了女儿给我做媳妇的么?”
阙歌瞪着眼睛,狠狠的踢了栾玦一脚,“做饭去。”
于是,被老婆管着的上神栾玦,一步三回头的步入厨房,那含泪欲坠的分外黯然销魂。
看见栾玦的下场如此凄惨,梓黎识趣的撑着伞飘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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