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幕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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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幕戏-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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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宫阙林立,座座金碧辉煌,屋檐翘翘,灯火通明,可是在这风光的背后却是别一样的冷清场面。
腰间一紧,阙歌心跳剧烈的颤了一下,脚下踉跄,跌入冰冷的包围中,扑面而来的是桃花酿的味道。
“阙歌,你明明说过不会放开我的,”略带稚嫩的声音,软软的钻进她的耳朵,那少年低眉浅笑,将一双狠厉的眼睛埋进她的肩膀。
阙歌面色苍白,身体紧绷起来,愣了半天才缓缓自嘲道,“我哪里有能力救你啊?”
他想了千百种她的回答,显然没有料到会这样的回答,这般教他如何心安理得的责怪她。
完颜嘉禾松开她,不敢相信的退了一步,低着头,“陌朝歌背叛我,你也离开我,我身边的人在我面前一个一个带着爱我的面具,唱着精妙绝伦的戏,却在我转身之后狠狠的将淬了毒的匕首插进我的身体,你们好狠。”
好狠,真的好狠。
在他傻乎乎的完全信任那些人之后,在他以为可以完完全全卸下心墙后,在他觉得那些人都是真心喜欢他的时候,甚至他还以为他是幸福的时候,轰然间所有的快乐和温暖都化成吐着信子的毒蛇,到了最后所有的东西都会被毒液腐蚀殆尽,什么都没了。
阙歌忍着眼泪,仔细的打量着那少年沧桑冷漠的面孔,在触及到他尖锐狠厉的目光时,仿若有密密麻麻的虫蚁向她跑来,惊慌恐惧。
“嘉禾,这个世界的人谁都可以怪陌朝歌,只有你不行,”面上冷漠,声音冷静,她压下所有惊慌失措只想为这世界最爱他的人争得一些好,那怕是一点点也好。
“我永远不会原谅他,”少年冷笑,微微翘高的唇角藏着根根毒针,稍不留心遍体鳞伤。
所有的说辞和借口,在他的面前变得苍白无力。
阙歌失望的望着他,清明的眼眸里晕染开一片墨色,连最后丁点光亮都消失不见,“完颜嘉禾,要怎么样你才会不恨他?”
“不恨他?”完颜嘉禾冷笑,不阴不阳,“你以为你能带给我什么?”
绝望倾盆,仿若是熊熊的大火烧毁了一切。
阙歌不可置信的看着早已被嫉恨噬心的完颜嘉禾,最初的愧疚化成一座名叫害怕的坚不可摧的牢笼。
他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深深的印在她的瞳孔,每一处笑容纹路,嘴角毒刺,都一一的在她眼中放大开,变成一根根细而尖锐的毒针刺入她的血肉。
阙歌拔腿就想逃跑,完颜嘉禾手疾眼快的拉住她,恶毒的笑响在她的耳边。
他说,“我不会让你一次又一次的丢下我,永远不会了。”
平静的池塘里炸开大朵水花,完颜嘉禾望着被自己丢下湖水的阙歌,莫名其妙的高兴起来。
他看见她倔强的仰起头,拼命的想要抓住些救命的东西。
阙歌在体会死亡带来的恐惧时,他也享受着窒息的心痛。
阙歌头脑麻木,冰冷刺骨的湖水侵入她的耳朵里,发出的声响震痛着鼓膜,她一张嘴就是大口大口的水灌进嘴里。
她还不想死,她必须要活着。
无力的手臂打着水花,笨重的身体一点点的下沉着。
完颜嘉禾蹲在岸边,好心情的看着阙歌消失在眼前,笑了好久,才慢悠悠的站起身子,摊开手掌细细的打量生了厚茧子的指。
这有什么好笑的?
他摇了摇头,原路返回。
好似从一开始他便是趁着好心情来了这里,然后什么也没有发现,悻悻而归的模样。
他是君王,要什么有什么,只不过处置了一个讨厌的人,就好像踩死了一只爬上他鞋底的蚂蚁,并不是什么大事。
稳健的步伐没有停滞,只觉那不够高大的背影很是萧瑟孤寂。
完颜嘉禾,早已经不是孩子,就算他一个人面对险象环生的未来也可以走得很稳,很好。
冷寂的空气带来悠悠合欢花香,紫色的影子灵巧的落在湖水中,许久,抱着阙歌跳上岸来。
栾玦立在寒风中等得有些不耐烦,见着笙焕搂着阙歌搂得紧了些,脸色黑了下来,“你在干嘛?”
笙焕冤枉,祖宗啊,大爷啊,不是你叫的救人么?
“救人啊,”心里委屈,面上却是皮笑肉不笑之势,笙焕默默的在心里记下一笔。
阙歌迷迷糊糊的瞪着眼睛,什么都看不清,被湖水泡得发白的手紧紧的抓着笙焕的前襟,“救我,求你,救救我。”
栾玦心疼的接过她,使劲掰她留在笙焕衣裳上的手,却是怎么也掰不动。
“讨厌、所有人都讨厌,”阙歌皱着眉头,喃喃道。
笙焕戏谑的看了眼老在手上较劲的栾玦,忍不住的提醒,“她感到疼就放手了。”
栾玦赞许的点头,抱紧阙歌,狠狠的对着笙焕踹了一脚,力的冲击过大,笙焕退了好几步远。
“栾玦,你这个庸神,有你这样对待你的救命恩人的么?”笙焕上前几步,深恶痛绝的嘴脸。
“你什么时候成我救命恩人了?”栾玦抱着昏睡过去的阙歌缓步离开。
“你看啊,我救了你喜欢的人,就等于是救了你,你没阙歌你活不了吧?”笙焕脸皮特厚,蹦跶着追着栾玦,侃侃而谈。
“对,你说的对,”栾玦敷衍着,温存的目光落在怀中之人脸上,僵硬的唇角微微扬起。
不管谁是救命恩人都好,只要她还活着。
从他救活阙歌那时开始,栾玦他再也没有那么大本事,想救活一个死人就救活一个死人的本事。
即便是这样,她想要的就算是以他的命去换,他也会许给她。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三章

她说,救我,求你,救救我。
她说,讨厌、所有人都讨厌。
阙歌做了一个冗长的噩梦,她梦见她去了凡间,经历了一场恐怖的经历。
当她从噩梦中醒来时,仿佛这个世界所有的一切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睡在郁郁葱葱的古树之上,清晨的露水落在她的手臂,冰凉的触感让她完全从昏沉中清醒过来。
望不到边际的大森林,颗颗大树结成一张遮天盖地的大网,坚不可摧巨大无比。
更为诡异的是,没有一点声音。
没有鸟叫,没有兽鸣,就连风吹树叶的声音也没有。
她试着捏了个诀,七彩云朵出现在她脚边。
刚刚踏上云朵,笙焕风风火火的踩着云朵落在她身边。
终于见到活人了。
阙歌难免心情有些汹涌澎湃,连忙炫耀着说,“我法术恢复了。”
“恭喜恭喜,”笙焕吊儿郎当的拱了拱手,并不高兴的模样。
“我法术可不是一直都在的么?我在说些什么胡话啊,”阙歌无奈笑笑,可能是自己想多了把梦和现实混在了一起。
笙焕撇了撇嘴,到底还是将话咽进了肚子,一声不吭的驾着彩云飘飘而去。
三界和谐祥瑞,阙歌驾着彩云跟在笙焕身后,一路上总感觉少了些什么,心里空荡荡的。
不及多想招摇的疾风借势而来,不到半个时辰阙歌和笙焕双双立在冥界的忘川河边。
骄阳似火,昏黄的河水平静无波,一叶孤舟随着清风摇摇晃晃无主去撑。
撑着花伞的男子抱着一摞烧饼蹲在岸边,两岸妖治的彼岸花大朵大朵的盛开,白衣红花相映成辉,甚是好看。
“笙焕,你看那人怎么那么像我家九公子啊?”阙歌使劲的揉了揉眼睛,一脸怀疑的表情。
“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笙焕鼓励着,推了她一把。
蹲在岸边的人似乎听见他们的对话,执着花伞的指转了转手柄,微微的将伞抬高。
飞鸟越过高空,发出尖锐的尖叫声,执着十二根玉骨花伞的男子,垂眉浅笑,瘦骨嶙峋的身子孱弱,经不住风吹雨打,摇摇欲坠。
眉眼如画,容颜似玉,这陌上公子归来。
“梓黎?”
“你是谁啊?”男子笑容可掬,一双大眼清澄无邪,似刚刚出生的婴孩。
“我是阙歌啊,”阙歌眉开眼笑,拉着梓黎蹲在岸边,“你是不是不记得我了?”
是不是梓黎睡的时间太长,所以他不记得她了?
没关系,只要重新认识就好了。
阙歌忍住心里波涛汹涌的酸楚,从他的怀中抽出一张烧饼,“这是从死人身上扒拉下来的?”
“恩,对啊,你怎么知道?”梓黎咬着饼子回答得理所当然、问心无愧,瞪着的大眼无辜委屈,“你不会是嫌弃吧?”
“不会。”
梓黎得到回答,很满意的点头,“你真好,不像刚刚从这里路过的女鬼,她可坏可坏了,不但不理我,还把人家忘川摆渡的老伯给推下了河里。”
撑船的,落水了?
“你就看着人家落水了?”阙歌颤颤巍巍的指着河面。
“我可不是故意的,再说了我到这里是老伯就已经沉下去了,”梓黎仰头望天,眼神飘来飘去。
知晓他在撒慌,阙歌也不想拆穿,只好他好好活着就好。
阙歌就与梓黎那么呆呆傻傻的面对面站着,大眼瞪着小眼,于是隔了老远的笙焕实在是等不下去,只好心急火燎的赶了过来。
“阙歌,你是不是忘记什么事了?”笙焕皱着眉头,扶着她的肩摇啊摇啊摇,“你看看我。”
“变好看了啊。”
“不是不是,你再瞧瞧,”笙焕瞪着眼睛,一个劲的将脸向阙歌眼睛上凑。
“越来越年轻了?”阙歌稳住脚跟,推开那张娃娃脸。
“是栾玦上神吧,”梓黎拉开俩人距离,“阙歌,你忘记栾玦上神了吧?”
栾玦。
好不容易完整的心,又一片一片撕裂起来,像是有什么东西即将破土而出,伸长的根须扎进心里,慢慢发芽。
笙焕说,“只要你想要的,他都会给你。他帮你救了梓黎,不过,这是他给你的最后一份礼物了。”
阙歌抓着衣襟,蹲下身去,“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不疼了的。”
当初在东魏,陌朝歌死的那天,栾玦突然消失,她心疼。
现如今,她恢复法术,回到冥界,还是心疼。
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她一辈子也忘不了。
“栾玦在哪儿啊?”阙歌起身,抓着笙焕的衣角疯狂的大叫起来,沧桑残年般的眼睛陷入了无限的绝望,“告诉我,栾玦在哪里啊?”
曾经她在陌家堡城楼上清醒过来,满地的血迹从第一级石梯拖到第二级。
她以为她再也见不到栾玦了。
“栾玦他不想见到你,但是如果我真应了他的想法,也许你永远都见不到他了,”笙焕平静如斯,漆黑如墨的眸子从容不迫,“如果你爱他,就到青丘去寻他。”
青丘?
阙歌后退一步,颤抖的指无力下滑,垂在腿侧,再无力气。
青丘啊!
她一个小小的鬼女,有何资格去得了青丘?
不说路途瑶瑶无知,就是青丘山脚下道行深的妖魔鬼怪也会要她几条命。
她惧怕了死亡。
“我不敢,”阙歌摇头,慢慢的蹲下身体,将几近崩溃的脸埋进掌心。
“阙歌,”梓黎轻轻唤到,“抬起头来。”
她小心翼翼的抬头,苍白恐慌的脸上已被大颗大颗的眼泪打湿,孤立无助。
“跟我来,”梓黎将手伸直她眼前,“我带你去见一个人,不是栾玦。”
忘川之中的孤舟缓缓行至岸边,梓黎一手撑着伞一手拉着阙歌,散漫的踏上甲板,悠然转身望着岸上的笙焕,笑道,“你来撑船。”
笙焕敛去冷笑,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指着自己,疑惑道,“你是叫我撑船?你丫也不怕天打雷劈。”
梓黎立在船上,眸光流转,压低了声音,“你觉得我是在开玩笑?要是想让栾玦上神安息就快些帮忙。”
笙焕闷咳几声,上下打量,饶有兴趣,“我倒是很想看看你会如何做。”
梓黎冷笑,蹲下了身体,握着伞柄的手微微的向胸口移去。
这里、好疼。
明明从醒来开始,他什么都不记得了,却独独却对阙歌有一种亲近感。
他将她亲手送入另一个男人的怀抱,仿佛心甘情愿乐意之极,可心如刀割的疼痛清晰放大。
这是怎么了?
半刻钟后,笙焕抹着脑门子热汗在对岸岸边停下了船,转身回眸,“到了。”
梓黎缓缓起身,被疼痛折磨得扭曲的面容一瞬消失,转眼风轻云淡,俊朗舒雅。
他微微笑着,拉起缩在角落里恐慌不安的女子,小声安慰,“不要害怕,我会保护你的。”
这人不管是曾经还是现在,都给人一种可以被信任的感觉。
阙歌抬眼唇色发紫,脸色苍白羸弱,形同枯槁,才一会儿的时间,从天砸下的噩耗,竟使她不成了人样。
这是要有多爱,才会有这般的痛?
他敛去神色,露出暖暖的笑,“走罢。”
早就听闻前些日子,冥界收了一个让鬼役头疼的女鬼。黑白无常将她的魂魄带来时,她捂着左眼,哭了一路。走过黄泉路,来到忘川河将新上任不久的撑船老人推进了河中。
听的传说多了,难免想见见这女鬼是何许妖魔。
梓黎拉着阙歌,身后还跟着闲人笙焕,缓缓而行。
还未走至奈何桥头,远远的便瞧见向来慈祥的孟婆手握着长勺,气势汹汹的站着,凌厉沧桑的眼睛恶狠狠的瞪着脚边的大红花衣女子。
女子垂着脑袋,瘦弱细长的指紧紧的握着一个白森森的头骨,呜呜哽咽。
“婆婆,她来这里多久了?”梓黎走近,指了指孟婆脚下的女子。
孟婆牙齿咬得吱吱作响,缓了缓,愤愤道,“这女子打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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