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妹挂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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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妹挂帅-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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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故地。可是没过几天,寻找逃亡者的马队在草莽中发现了他们,楚楚可怜的女孩儿忽然摇身一变,成了霸气十足的公主。她对领头的兄长耶律隆绪说道,她决不跟他们回去,除非,除非他们答应让这个青年人娶她。

对于那个被刚刚萌生的爱情冲昏了头脑的青年延玉而言,酷寒、风霜、苦役、皮鞭、铁链和死亡威胁都不曾办到的事,那个机灵敏感的女孩儿只轻轻几句话,就彻底办到了。

直到在契丹小公主铜镜的婚礼上,四郎和八郎才第一次在敌营发现对方。但是他们同时选择了沉默,心照不宣的、尴尬痛苦的沉默。这沉默惊人地维持了十几年,直到今天在佘太君和杨六郎的中军帐外,他们再次不期而遇。

八郎寥寥几句述完十八年离情,眼神里几乎还有当年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年的影子。关于他那一段惊心动魄的爱情故事,他似乎已经打定主意,不准备向世人做更多的解释了。

杨六郎捋着自己的短须,满脸的苍凉气色,不再是平日众将眼中那个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军中之魂。他看看老太君又看看八郎,眼神如九龙谷的气候一般变幻不定,但终于还是沉吟不语。

半晌,老太君颤声说道:那么你们今天回去,明天就会帮着他们来打我们了?

四郎八郎同声斩截地说道:不会。

八郎趋前一步,从怀中掏出一个锦囊捧到老太君面前,低声说:母亲,其实孩儿虽然身在辽营,十八年来却一刻也没敢忘了父母教诲。孩儿此次前来,正是来献破阵之宝的。

我闻听此言,猛地睁大了眼睛。虽然隔着厚厚的中军帐顶,我仍然看到,金星从它的星位上向我射出了睥睨一切的一束金光。

原来是金星阵眼打开了。

八郎小心翼翼地从锦囊中取出一根紫金色的丝线一般的物事,解释道:契丹萧太后少年时曾得异人传授,在番术上颇有造诣。她头上有三根紫罗发,凝聚了她四十年来的龙虎帝王之气,是这次契丹人所布置的天门阵的阵魂。有这三根紫罗发在,天门阵的气势就无人可匹,除非大宋朝太祖皇帝复生,也许还能打个平手。契丹传说,萧太后的紫罗发得天地浩渺之气绵绵不绝的滋养,是无物可降的。可是最近我却偶然得知,原来唯一能降住紫罗发的,竟然是它自己!孩儿决定偷盗其中的一根献给大宋。—母亲,孩儿并非无情无义之人,孩儿只想让萧太后知难而退,想让这场战争尽早结束……孩儿把自己的真实身份和想法告诉了小公主,经过连日求恳,终于得她谅解,今天替我设计偷拔下其中的一根来。母亲,六哥,紫罗发离开它的源头不可超过三天,三天之后,紫罗发上凝聚的龙虎帝王之气消散,就无法充当破阵之用了。因此,六哥务必在三日之内开战。对阵之时,萧太后必定稳坐天门阵的阵核,请母亲将这根紫罗发紧握手中,以此来牵制萧太后的力量,再请六哥巧布奇兵,我想大宋就能够攻得破这个险恶的阵子了……

夜交三更,四郎与八郎向我们含泪告辞,转身离去。帐门外的卫兵打起已经被磨出毛边的棉门帘子,老太君忽然叫了声且慢。

四郎和八郎回过头来。老太君看定他们,一字一句地说道:我生养你们,参差一十八年,萧太后待你们如同己出,也是一般的一十八年。一边是生母,一边是岳母,你们说不肯为了她而背弃我,难道你们就肯为了我而背弃她么?

一席话说得四郎和八郎哑口无言。

老太君长叹一声,挥手让他们离去。我愣愣地看着厚重的棉门帘倏忽掀起,又倏忽落下,就此阻隔了他们的身影。忽然听到六郎大叔和小保连声呼唤母亲、祖母,我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老太君竟然已是泣不成声。

破阵的日子就选在第三天。虽然水星阵眼还没有打开,可是我掐指细算,发现水星轨道落入既定星盘的时刻就徘徊在这几日之间,而紫罗发的效力又不能持久,因此,我对佘太君和六郎大叔说,万事俱备,可以破阵了。

三天之后,九龙谷边的杨家军营帐号角齐鸣,无数旗帜在寒风中猎猎飘扬。杨六郎升帐点将,佘太君左手紧握祖传的雌雄宝剑,右手紧握紫罗发,威风凛凛端坐一旁。

中军帐内,杨家军几十员大将披挂整齐肃立两边,青灰色的铁甲、亮银色的护腕被自己手提腰佩的长枪长剑碰得哗啦啦作响。我和小保站在这个队列的前端,和同僚们一样,紧紧绷住自己的一张脸,立着耳朵恭听主帅的安排。可是,想到令人麻木的战争生活终于就要告一段落,我却在心底忍不住咧嘴大笑起来。

在发表了长达半个时辰的富有煽动性的战前动员之后,杨六郎从厚重的令牌筒中抽出四支令牌,朗声说道:王怀女、孟良、孟振天、岳胜,命你四人为东、南、西、北四路前锋,各引精兵五万人,攻打敌方的太阳阵、铁门金锁阵、太阴阵和一字龟蛇阵。不仅要快速扰乱其阵形,为随后跟进的同僚打开敌方阵形的缺口,更要就地与之缠斗,消灭敌方的战斗力。

四人拱手接过令牌,欣欣然领命而去。

杨六郎又抽出四支令牌,命郭怀恩、李开仲、钟不吝、焦赞四人为后卫,各引精兵三万人,在四路前锋撕开敌军阵营的口子之后,即刻从四个方向攻入内层的四斗星阵,合力与敌方守将土金秀游斗,克制住他的番术。

郭三叔等四人接过令牌,风一般地离帐而去。

杨六郎又令排风、小保、宗英和八姐为尖锋,各引精兵六万人,在四方后卫的协助下直捣四象阵,擒拿契丹皇族耶律尚、耶律弘和契丹铁镜、铜镜二公主。小保与大家一起上前领了令牌,神情庄重地转过身往帐外走,经过我身边时,他突然停了下来,也不顾众人在一旁睁大眼睛看热闹,他紧紧地拉了拉我的手。

我偷眼看看大家,忍住笑悄声提醒道:喂……

小保没有说话,只是更加使劲地握住我的手,他的眼神中有一种深深的担忧。这时,六郎大叔在点将台上清了清嗓子,我忙向小保绽开一朵灿烂的笑容,小声说道:小保,你快去吧,我好得很,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小保低声说:你自己一定要注意身体。

我点了点头,小保放开我的手,大步走了出去。

杨六郎又抽出一支令牌,命元德大师杨五郎为前卫,引五百棍僧并五万精兵游走在二十八宿,随时接应内外两层的同僚。

我的风灵宝剑在鞘中呜呜直响,我的香龙木在腰间突突直跳,我的手心奇怪地渗出一层细细的汗珠来,谢天谢地,在经过漫长的点名等待之后,终于轮到我了。

六郎大叔朗朗叫了声穆桂英,我答了声在,出列拱了拱手。六郎大叔将一支令牌交到我手中,殷切说道:桂英,迷魂阵诡异万端、阴险莫测,整个杨家军中唯有你的正道魔法,方能够克制这种左道妖术。韩昌应该就守在这个阵的将台上。这场战争能否最终获得胜利,宋辽两国百姓长达数代的征战之苦能否就此结束,成败将由你一人决定!你可知道,所有的战将都在为你直捣天门阵的核心铺垫道路,今天的战场是属于你的!

我听得热血沸腾,朗声答道:得令!转身走出中军帐,骑上了我的樱桃皇后向自己的亲兵卫队奔去。

佘老太君登上擂鼓台,敲响了第一声战鼓。四下里响起一片呐喊声,王怀女等四支前锋队伍象四队狂飙的野马,直往敌阵袭去。

王怀女所带领的东路前锋最先与太阳阵守将萧天佐交上手,战场上一片嚣张的杀气。郭三叔迅即带兵从他们身旁掠过,直扑东斗星阵,与土金秀布置在那里的五色衣战士展开搏杀。排风引六万精兵紧随其后,绕过五色衣战士的阻拦,分兵三路直袭青龙阵,围攻执黑旗的龙须军、执勾链的龙爪军和执金斧的龙鳞军。

在南面,孟良的精兵在藤甲盾的护卫下平行推移到铁门金锁阵的铁闩处,守护在那里的一万名契丹兵羽箭齐发。孟良令士兵躲在藤甲盾后避开锋芒,同时让后方的弩车向阵内投掷火球,消解金锁兵的战斗力。在孟良持续的刚猛进攻下,不多时金锁动摇、铁闩露出破绽,孟良带兵趁势打开铁门,李开仲借机突入南斗阵,而小保则率军紧随其后,直奔铁镜公主的朱雀而去。

在西面,孟振天与金头马氏遭遇。金头马氏双眼频频放电,太阴阵里不时闪出一道道金光。孟二叔指挥兵士将金头马氏及其卫队团团包围,不断变换出早已操练熟悉的各种阵形与他们斗勇,却不许任何人正面向金头马氏望上一眼。趁着双方酣战无暇他顾,西路后卫钟不吝得空楔入西斗阵,在那里迎面受到了土金秀的拦截。

在北面,耶律沙指挥一字龟蛇阵变换出龟阵与蛇阵,龟尾与蛇头相互咬合,将北路前锋岳胜的军队围在当中。岳胜沉着自如地令五万精兵化为七个方阵,将耶律沙阵中的七个将台分割包围,并以每个将台为核心,从内向外地对龟尾、蛇头的突进实施反攻。而焦赞则趁机率军突入了北斗阵。

我站在高高的擂鼓台下,打开法眼将九龙谷中战场上的情况看了个清清楚楚。就目前的情势而言,我军已经有排风、小保两路尖锋突入到了契丹人的四象阵中,很快,五郎大叔的僧军就会随之渗透到土金牛压阵的二十八宿带,并以五台棍僧对契丹勇士,阻断他们对四象阵和迷魂阵的内外接应。看来,是到了该我上场的时候了。

我关闭了法眼,收束了心神,抬头向擂鼓台上小保的奶奶佘太君和父帅杨六郎看了一眼。他们对我点了点头。我拍了拍樱桃皇后的脖子,抖擞精神,带领我的亲兵部队向迷魂阵直插过去。

和第一次见韩昌时一样,我选择了从东面的太阳阵突入敌营。我飞速穿过太阳阵的内侧,在那里,王怀女与萧天佐激战正酣。太阳阵的内侧紧贴着东斗阵,我轻易地避开了赤衣队和青衣队的追击,绕道向南。其实,我本来是可以从东斗阵直入青龙阵的,但是小保在南边的朱雀阵与武艺高强的铁镜公主对阵,我心中非常牵挂,非去亲眼看一看不可。虽然我知道,五行阵眼都打开之后,小保再也不会象上次那样,被韩昌强大的迷障所困了。

我从南斗阵的正南方九十度转而向北。紫红的朱雀阵,象一片燃烧的奇异火焰,将这冷僻的九龙谷搅得热浪滔天。我远远地看到一团白光与一团紫光舞在一起,那是小保和铁镜公主遭遇上了。我拨马向他们打斗的地点奔去,心里记恨着上次小保吃过韩昌魔法的亏,打算暗暗地施展魔法扰乱铁镜公主的心神,替小保报这一剑之仇。眼看着小保离我越来越近,我暗自运气正要助他一臂之力,忽然一团浓重的黑雾向我袭来,我被一阵空前的向心力吸引着,身不由己地进入到迷魂阵中。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复杂的迷魂阵。虽然几里之外就是碧蓝的天光,阵势之内却漫天迷雾,十步之外就不可视物。一种以前可以被我轻轻忽略的阴森之气现在一阵阵扑面而来,连樱桃皇后也不安地原地跳踏,迟疑着不肯前行。我发现,这时的迷魂阵,已经与我上次独自去见韩昌时有了很大的差别,最大的问题就是,我无法轻易绕过它的迷障了。幸好我事先早有准备,我的亲兵全部获得了我特殊的魔力关照,还不至于立刻就呈现出茫然无措的态势来。

我知道,刚才引我进入此阵的那团黑雾,便是韩昌向我发送的信号,他在迫不及待地召唤我的到来。难道他和我一样,也在盼望着今天的遭遇吗?待会儿见了他,我该用怎样的语气跟他说话呢?设若我与他交手,我们又该打到怎样的分寸呢?如果我败了,他会杀死我吗?如果他败了,我会放过他吗?

我不知道。

他,大概也不知道吧。

我在迷魂阵中左冲右突,拼命寻找韩昌的踪影。

迷雾越来越重,迷雾中的黑气也越来越深了,我的亲兵开始张皇迟疑。我勒马止步,大声地对他们喊到:不要怕,跟我来。我勉力打开法眼,带领他们穿越层层壁垒寻找韩昌的所在,看不见的敌人隐藏在各个黑暗的角落里,一步一步诱惑我们走进迷雾、冷箭、铁弹、绊索和陷井交织的不归路。

我们艰难地行走着,突然四下里喊杀声骤起,无数的契丹士兵从阴霾中赫然出现,呼啸着、奔跑着,尖利的兵刃扎向我的营队。两队兵马就在这样的浓雾中相互砍杀起来。

几个回合之后,我的亲兵与我完全失散。我独自在错综复杂的阵势里继续左右奔突、冲杀,消耗了大量的元气。渐渐地,我的法眼能够看到的东西越来越少,以至于完全打不开了。我丧失了时间和空间的概念,眼前尽是黑森森的树木和土垒,不定从哪个拐角处就会突然跳出一小股契丹士兵,不自量力、张牙舞爪地向我发动进攻。看来,韩昌稳稳地守在迷魂阵的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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