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妹挂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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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妹挂帅-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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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自己设想的破阵将领阵容向六郎大叔做了汇报,我补充说,目前,五个阵眼中有四个尚不明晰,而且,能够破解二十八宿和白虎阵的适当主将也没有找到,因此,不管现阶段情势有多么急迫,我们还是不要冒进的好。

六郎大叔召集全体部属详细研究了我的方案,经过多日的争吵和辩论,大家最终认定我的计划是可行的。于是他一面发了飞火流星向朝廷报告进展,一面派人四处打探,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个懂得武艺的高僧老道,或者一个懂得佛道学问的武将,以及一个来自杨氏家族的威猛小将。

于是又两个月过去了。

我们的破阵法操练得更加纯熟,但欠缺的破阵将领还是没有找到。在西北线,耶律休哥的进攻受到呼家军的遏制,战事呈胶着之势。至于韩昌这边,他似乎正在暗中进行新的布署。

一切都在动荡不定之中,包括我腹中孕育已久的孩子。

这场仗,零零碎碎地拖了一整年没有实质性进展。已经十三个月了,我腹中的孩子迟迟没有动静,我的腹部还和以前一样没什么区别。我等得不耐烦,懒得再去理会,干脆就当作没有怀孕这回事了。小保一开始还不放心,担心是不是孩子已经没有了,我们就请军医来搭脉。

那个蓄了一部白花花的山羊胡子的老军医谦恭地微笑着,把干瘦的手指搭在我的手腕上。他闭眼切了半天,最后长出了一口气,说道:唔,恭喜将军,胎情良好。我听了,就对小保笑道:看,我说没关系的嘛,我们魔法师生孩子,大概都是这么稀奇古怪的吧。

听了我们的话,小保终于放了心,长久以来第一次显露出轻松的神情,他笑道:是这样啊,原来你们魔法师爱搞那些稀奇古怪,连生孩子的时候都不放过。

我一直以为,在小保心里对于他不能研习魔法这件事是很介意的,现在看他拿我的魔法开玩笑,我才确信他已经真正接受了自己的基因与我不同的事实。于是我也笑道:哼,我们搞那些稀奇古怪,就是专门为了对付你这种不会搞稀奇古怪的人的。

小保的奶奶佘太君对于这个迟迟不来报到的孩子也早就等得不耐烦了,几次三番派排风来问我进展。听了军医的报告,又想想现在险恶的对阵形势,她只得暂且放下一颗焦急的心,重新把精力集中到战事上来。

有一天,我们的探马从五台山地区带回来一封神秘的信函。老太君看了这封信非常激动,大半夜把我从被窝里叫起来,说有要事相商。我暗暗揉着惺忪的睡眼,穿营越寨去迎合老太太突如其来的奇思妙想,就象当初迎合我妈妈的任性一样。

太君一把抓住我的手,用不容置疑的口气说:是他,我想了一天,没错,肯定是他。

太君口里的这个他,就是杨五郎。

当年金沙滩战役,大宋太宗皇帝御驾亲征,与契丹的天庆梁王打了个血肉翻飞、骑虎难下。眼看着季节流转,寒冷的不宜杀伐的严冬就要到来,而战事陷入僵持之中无法推进,天庆梁王跟幕僚们灵机一动,设了一个“双龙会”,邀请太宗皇帝赴宴议和。

太宗皇帝接了这个招,不敢去,又不敢不去,就把随军的文臣武将召集了来开会。行军帐篷在秋风里忽忽地抽动,满朝文武心绪难宁,哭喊着劝阻:皇上啊,这分明是契丹人设的鸿门宴,您万万不可上了鞑子的当,这件事情咱们需得另想办法才是。—-说到另想办法,大家就不约而同地拿眼睛偷偷一瞥肃立一旁的杨令公杨继业。

当时杨小保的爷爷金刀杨令公杨继业刚从已经亡国的北汉归降过来,虽然战功卓着,却远远被排斥在皇帝的亲信圈之外,难以获得同僚的亲近和信任。看了大家的表情,杨令公把心一横,淡淡地说,那就让我们父子乔装改扮,替皇上奔赴这席鸿门宴吧。

杨大郎的长相和皇帝很相似,穿上龙袍后愈发地气宇轩昂,让人莫辨真假。皇帝和群臣这才放了心,聚集在营门口送杨家父子上路。在猎猎军旗之下,杨令公默默地松开了妻子佘赛花汗湿的双手,怀着一丝侥幸,率领着号称七郎八虎的儿子们踏上了不归路。当他们杏黄色的车队浩浩荡荡来到契丹大营之外时,太宗皇帝的銮驾刚好撤回河曲。

他们果然在双龙会上中了埋伏,死的死,伤的伤,只有六郎和七郎跟随令公回归本部。有一首传唱至今的谣曲表达了他们当时的悲怆:大郎帐外死,二郎马前亡,三郎单肩扛铁闸,四郎八郎流落在他乡,五郎不知何处去,六郎七郎回家侍奉爹和娘。

多日以后,一个扛着铁棍的中年和尚带着一群扛着铁棍的年轻和尚来到了我们营中。中年和尚见到佘太君,双手合十唱了声佛号,谦恭地叫道:女施主。

这个中年和尚就是杨五郎杨延德。金沙滩战役之后,素有慧根的五郎大叔看破红尘,到五台山剃度做了和尚,法号元德。五郎大叔沉稳内敛,深具土德。当他走进营门的那一刻,我清晰地感到,在我们头顶看不见的星河中游弋的那叶归舟,已经撞开了北斗星宫的宫门。

土星所代表的阵眼打开了。

五郎大叔冷静的执礼让营帐内心情激动的众人暂时张口结舌。只有老太君完全不顾僧俗界限,双目含着热泪,张开双臂颤声叫道:延德,我的儿啊~~五郎大叔的眼圈腾地红了,他急忙前趋几步,嗫嚅着却不能言语。看到这种情形,营帐内众人终于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哭喊。六郎、八姐和九妹扑上前去与五郎相互搂着哭作一团,岳胜、孟良、焦赞这样的杨家军旧部也裂开了嘴哇哇大哭,一面用肮脏的战袍衣袖擦拭他们眼角的泪水和心灵的伤口。我和我的旧部看着这感人的一幕,少不得也陪着他们掉了许多眼泪。

五郎大叔及其僧兵的到来,不仅打开了土星阵眼,也让二十八宿的破阵问题迎刃而解。可是,还剩下白虎阵怎么办呢?我们该到哪里去找一个在武艺、脾性、亲缘关系上都足以与耶律弘匹敌的主将呢?

五郎大叔淡淡地劝老太君和六郎大叔不要着急,他意味深长地说:该来的迟早会来。

又过了几天,杨家军大帐外果然来了一个陌生人。这是一个骑着枣红马、腰间别着一对紫铜锤的少年。他就象早已熟悉我们营寨的布局和地形似的,直接来到了中军帐的门口。

他骄傲地对守卫的士兵说道:你去向老太君和杨元帅通报一声,就说我姓杨。

等不及叫他进来,老太君带着八姐和九妹直接迎了出去。我们众人好奇心大起,急忙跟在后头。老太君看了那少年一眼,啊的一声,险些晕倒。然后就见众人全部愣在当地,一个个啊字冻结在喉头,半天吐不出来。我和小保互相对视一眼,搞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老太君抓牢那少年的手,急切问道:孩子,你父亲叫什么名字?

那少年昂首答道:我父亲叫做杨延嗣,我母亲叫做杜金娥。

杨延嗣就是杨七郎。当年金沙滩战役之后,朝廷感念杨家的忠义,把剩下的杨家三父子升了官,令他们常驻三关,担当戍边大任。几年后,契丹人再次大举进攻,杨家父子因主帅潘仁美的错误指挥而兵困陈家谷。老令公怀着最后一线希望,派七郎杀出重围向潘仁美搬取救兵。浑身血污的七郎逃出了契丹的包围圈,骑马狂奔到杜家庄外,终因体力不支倒在了泥泞之中。

醒来之后,杨七郎看到的第一个人是杜家庄的小姐杜金娥。杜金娥知道他就是杨七郎,羞答答地表达了想要嫁给他的心意。杜小姐还理直气壮地说,这门亲可不是她个人的意思,他们老杜家和老杨家是旧相识,其实早在他俩尚在襁褓之中时,双方的父母就已经定下这门娃娃亲了。不信,这个令牌就是信物,你看看,上面还有你老杨家的名号呢。

当天晚上,杨七郎和杜金娥在杜家庄热热闹闹成了亲。第二天,杨七郎解下剑穗留作表记,告别了自己娇媚的新婚妻子,继续他回营搬兵的险恶旅程。当他终于回到歌舞升平的主帅大营时,对杨家久已怀恨在心的潘仁美以不服军令为由,将他绑在了花椒树上,命令士兵用一百零三支羽箭射死了他。后来六郎大叔在八贤王的帮助下为父亲和兄弟伸冤报仇,终于在密松林杀死了潘仁美,向他身上整整还了二百零六刀。

杜金娥在新婚之夜怀上了一个男孩。她独自把他生养下来,起名叫做杨宗英。宗英七岁那年,杨家得到朝廷的平反,重振门庭。此时杜金娥父母已经去世,她就把宗英送到百花山上学习武艺,自己上汴京杨府归宗。杜金娥拿出七郎当年留给他的剑穗,羞答答地向老太君汇报了自己与七郎的婚姻之约,却对已经成亲生子的事实感到难以启齿。老太君看着满堂的寡妇,在痛心又一个女人少年丧夫的同时,又流着泪感谢上天至少让他的七郎儿在生前拥有了一个丈夫的名份。此次天门阵之战,老太君把除六郎家之外的儿媳妇全都留在了汴梁的天波杨府,所以杜金娥并不知道寻找破阵主将的事情。

性烈如火的火德少年宗英的到来,打开了天门阵的火星阵眼,也补齐了我们计划中的破阵主将阵容。我静观天象,看到金星正从遮蔽它的云雾中逐渐移出,而水星的光芒,也离我越来越近了。正当我诚心诚意地感激上天的指引,打算提醒老太君和六郎大叔预备开战之时,一天夜里,我们的大营里竟然又来了两个陌生人。

这两个人不是约齐了来的,他们恰好在营门外互相碰到了。那时候,我们的每日例会早已经结束。我和小保在与老太君和六郎大叔等谈论完战事安排后也打算告辞。这时门外的卫兵进来报告说,有一个衣着古怪的男人在门口,无论如何要请求老太君接见。

老太君狐疑地说声请,就见一个披着斗篷、衣着华贵的男子一步抢进帐来,远远地望着老太君兜头下拜,流着泪长跪不起,半天没有一句言语。

老太君和杨六郎急忙近前看视。中原样式的斗篷下,来人一身契丹皇族战服,竟然便是契丹铁镜公主的驸马!只是他为何深夜来此哭泣不止呢?老太君和杨六郎扶起他仔细观瞧,忽然之间脸色大变,啊呀一声,险些同时跌倒。

这个人,他竟然是自金沙滩战役之后就销声匿迹的杨四郎杨延辉!他怎么会流落到辽邦,又怎么会做了契丹的大驸马了呢?

摇曳的火光中,四郎流着泪讲述别后一十八年的坎坷。当他说到被俘后化名木易替契丹人喂马时,老太君忽然怒道:你被俘一时逃不回来也就罢了,怎么后来竟然去做契丹大公主的驸马呢?你这样无情无义,你把我们放在何处?你把家中的元配妻子四娘云翠英放在何处?

四郎嗫嚅道,因为铁镜公主的意志太过强硬。——其实,他无法细述,在那个遥远的春天午后,在那片塞外的青青草场上,刁蛮的铁镜公主是怎样从一队练习骑射的士兵之中发现了异族的他,而他又是经过怎样漫长的一番痛苦挣扎,才最终掉入了她温柔而又坚决的陷井之中。

多么漫长的沉默啊。

我拉着小保的手,掌心里全是不知何时渗出的汗水。小保看着我,眼睛里满是震惊和困惑。阵营、敌我、亲仇、远近……这些为世人所念念不忘的规则,在这一刻显得多么地虚妄,烛光隐约的中军帐内,一时间只剩下爱和恨这两种揪心、刺骨的情感,一点一点啃噬着当局之人的理智。

一切都应该有个清算的时候。

终于佘太君长叹了一口气,沙哑着嗓子问道:那么你今天来,究竟有什么打算?

四郎脸色一变,惨然答道:母亲,孩儿此次能够前来,是亏了铁镜公主从萧太后处盗得令箭出营。孩儿把什么都告诉她了,孩儿答应她,探望过母亲,仍旧要返回营中。

老太君的泪水长流下来。六郎大叔的嘴唇动了动,终于什么也没有说。

半晌,四郎忽然想起了什么,勉强振作精神说道:母亲,此时帐外还有一人,已经等待多时了,只求与母亲和六弟见上一面。

老太君断然道:我不见铁镜公主。

四郎说:不是公主,是八弟。

当杨令公和佘太君的养子八郎杨延玉探身进帐时,我们看到一个装束与四郎大叔几乎一模一样的英俊男子。这个当年爱笑爱闹的无忧少年,在金沙滩之战中被契丹人俘掳后,一直隐姓埋名在契丹军中充当劳役。他逃跑过很多次,每次都被抓回去,施以更加严酷的体罚和看管。直到有一天,在新一轮的逃亡途中,他从野牛蹄下解救了离家出走的铜镜公主。

不明就里的青年把积攒多年的温柔毫无保留地给予了这个被兄长欺负的、楚楚可怜的女孩儿,答应带她远走他方,回到他记忆中最美、最暖的中原故地。可是没过几天,寻找逃亡者的马队在草莽中发现了他们,楚楚可怜的女孩儿忽然摇身一变,成了霸气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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