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梦长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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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梦长酩-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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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单手楼住阿星的脖子给他建议,“兄弟,都说吃亏是福,可眼巴前儿这福咱不能要,这帮痞子男全都是凶神恶煞,就冲他们这股狠劲儿不把咱俩撕巴了都算对我们怜悯,要我说咱们有话好好说,不就是泡了个女人嘛,没什么大不了的,把事儿说开啥事都没有。”
阿星可以吃亏但不允许别人侮辱他的脸,那家伙聪明得很,立刻就明白过来了,但是他白楞了我一眼,好像在说“你懂个屁”。
不管是不是这样,阿星总会嘲笑书生们不存在七情六欲,更嘲笑书生迂腐的智力和智慧,“把事说开?把事说开更麻烦,我跟你好言好语然后去泡你的沫沫,你愿意吗?”
现实从我身边掠过,但眼前还有更加没底的现实,我死死地瞪着阿星。阿星的眼睛里有我,我看见自己像一堆臭肉蹲在角落里奄奄待毙,看见自己大言不愧的装一个胆大的人,看见自己因为沫沫而断了阿星常年的情分,看见沫沫蹲下来抚摸着我的脑袋,看见我为生活而做的一切,而事实上,这些一直离我想要的生活很远。
我不可思议的问他,“你刚才说什么?”尽管阿星是在开玩笑,我也没控制住愤怒的咆哮,我清楚自己的眼珠子就要瞪出来,故意把话说得明明白白,“你缺一次两次的德就算了,可不要一缺再缺啊,你泡一个试试。”
阿星拍了拍我的肩膀,“朋友妻,不可欺,那都不是人干的事儿。”
跟阿星比起来,我可以称得上是学富五车,阿星是我看不上的文盲,而我是阿星看不起的知识分子,一而再再而三的吵架斗嘴,到最后还是同一条水沟里的臭鱼。
阿星是个有拳头的大老粗,面对有理说不清的局势,我也感慨自己是个百无一用的书生,更何况阿星根本没有理。我此时的迟钝和呆滞更像是一座雕像,正在缓慢的和勇气道别,也只有我才不会成为阿星那种说爆就爆的“炮仗”。
“你打不打?”阿星四处张望着,坚决的问我最后一句。
“不打。”这也是我最坚决的一句。
我看着他,用眼神评论他:鲁莽,轻狂,不动脑子的神经病。
他看着我,用眼神谩骂我:忧郁,自闭,坐以待毙的王八蛋。

☆、《幽梦长酩》第一卷 狐朋狗友(10)

阿星深情的看了我一眼,然后往地上吐了口唾沫,不知道他在吐口水还是在呸我,他扒拉着上衣数落我,“关键时刻,肌肉还是比脑子管用,你要是死了,所有的故事就结束了,要是我死了,你的故事还很长,很荣幸交了你这么个没出息的狐朋狗友。”刚说完,阿星铁了心的咆哮着冲上去,跟对方的首要人物进行一命呜呼式的自杀表现。
这绝不是困兽之斗,被他们玩死都有可能,因为像蚂蚁一样的人又从两侧的胡同里涌了出来,我眼睁睁的看着这团乱糟糟的群殴,阿星忙不迭地应付着每一个抡过来的锁鞭。
我吓傻一般站在原地没有动,满脑子只在想一个问题:就算我冲上去也无济于事。
直到阿星被对面的一群人按倒在地上,我还在原处发愣,他哇哇乱叫,“干嘛呢?我都快被他们弄死了,你还在那下神。”
这明显是在骂我没有用,要换做是别人,在不久的将来不光会断了俩人的情谊,而且我还会成为阿星所憎恨的人。
“先剁了这小子的手指头。”虽然不知是谁嘀咕了一句,但足以让人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即使已经判了死刑也没少了我也对阿星的咒骂,“没文化忒可怕,而且出门不带脑子。”
我以为这样的刺激可以撩起阿星的怒意,但阿星回复我的却是,“我什么时候有过脑子?”
实在受不了他,我嘟囔着祈求上天可以拯救我们一次,上天没有发表意见,那人举起砍刀的一刻举起了我的茫然,并准备挥刀砍掉我的希望,再过一秒阿星一定会变成“九指乞丐”。
任何事物的转机都是物极必反,因为阿星不想变成“九指乞丐”,所以瞬间的潜能爆发力,让他抓住了对方“老大”的小拇指,并且一脚狠狠地踢在了那人裤裆上。
那人夹着裤裆蹲着蹦着,一蹲一蹦想离开阿星这个易燃物,但他的小拇指还在阿星的手里控制着,传来的吱哇乱叫声告诉我这是逃生的唯一希望。
阿星把锁头绕在“人质”的脖子上,一步一个脚印的挪了好久,一直到我们安全的地方撒开人就跑。那人摇摇欲坠地爬起来哆嗦着,他被踢得够呛,努力的在地上摸索着足以致命的铁棍。
如果没在这种地方做这样的事情,我想自己已经笑疯了,从来没体验过被一群漫不经心的“狼群”追赶,而我们却是拼尽全力的冲刺,阿星劈胯一样的跑姿与我神似。
我和阿星都在做同样的剧烈运动,就连呼带喘这种由低至高的自然生理都要人半条命,阿星在我身前喘得让人担心他会死过去。我一边念叨着让我去死吧,一边念叨着我要活下去。
越来越远的背后不停传来“攮死你”“再看到就打残”之类的谩骂声,而我在阿星执着的奔跑中开始逐渐落后。
阿星虽然逃的快但是耐力比我差多了,他突然劝我,“歇歇……歇会儿……歇会儿……”
我不但没有停止脚步,反而两条大腿甩的更猛了,“我他妈的根本停不下来。”
阿星呼哧带喘地说,“我帮你停。”
他一伸腿,做了个伸腿的假动作,我不但没有停下来,反而跨了过去。
在百忙之中,我看了一眼身后还没被甩掉的江湖老油条,又抬眼看了看阿星,他实在眷恋生命到了不要脸的地步,无奈的重新奔跑起来。
我们两个的表情都很狰狞,一个比一个狰狞互相瞪着,我很想掐死面前这个该死不死的阿星,但是发现自己的血液好像都截了流,使不出力气。
不知道跑了多久,阿星骄傲地涎笑着,他现在可以骄傲了,因为我们甩掉了那帮人,当天晚上跑回家我只能扶着墙喘气,从没试过把嗓子跑哑的经历,沫沫见了我,不免疑问,“阿卡,你看起来怪兮兮的。”
我和阿星的事尽量不显露出来,于是我哼哼地笑,“我天生就是一副异相。”
沫沫确定我并无恶意时绽放了笑脸,我却忍着焦虑告诉沫沫要出去躲几天,这段时间最好把我忘了。
沫沫拽着我非要一起走,我又生气了,“我养活自己都难,你跟着我做什么,你要是愿意就在这等着,我一回来就找你,唉,算了算了,明天你也别在这住了,换个地方吧。”
如果没有我,以沫沫的收入状况,天天住酒店都没经济压力,我也会问自己,曾几何时,两个人会突然变得这么冷静。
我感觉自己有点儿不太清醒,“那啥……我得走了。”
我和沫沫沉默了,沫沫毫不掩饰的露出失望之色,“走了啊?”
我点点头,“嗯,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见到你。”
于是我们继续沉默,我们沉默是因为都不想哭。沫沫几乎沉痛的回复我,“噢!”
我太知道沫沫不同意了,我去哪里她一定会跟到哪里,此时阿星的车已经在外面等我了,我顾不得那么多,把沫沫推开后奔了出去。
奔跑了几步,我回头看见站在门口掀帘子的沫沫,她是那样的孤寂,我带着最后的念想转回了身子:对不起了,就这样吧。
虽然沫沫瞪着我但是很迷茫,我不知道她在怎么想,也不知道为什么而哭泣。发傻的我想带她远走高飞,但搞不清是不是因为心里的邪念而犹豫。
我钻进车里后,看见沫沫在车后努力的追赶,她边追边掉眼泪,我问自己在不久的将来还会回来找她吗?这是个设问句,而设问通常是个坑,可总会有人奋勇的往里跳,如果有如果,不会再是我。
没有谁离开了谁就活不下去,但终究要知道属于自己的很少,在失去某些人以后,要学着一个人独立的生活。人嘛,总是要给自己找点事做,哪怕找点开心或者找点悲伤来证明自己的存在,存在这错综复杂的世界。
车子因为速度太快而颠簸不停,我像罐头一样在车里翻来覆去,脚下的垫子在我身边活跃地上下飞舞,但已经顾不上它们了。
文明在这样的恶劣中也只好蜕变为野蛮,我终于忍不住的在车里粗野地大叫,“你他妈的能不能慢点,肠子都让你颠断了!”

☆、《幽梦长酩》第二卷 无名村落(01)

阿星不停的转动着方向盘,“断了就断了吧,没看见后边追上来了吗?”阿星的嚎叫慢慢变成了幽怨,他用啮牙咧嘴和痛不欲生的表情来表达我觉得到的东西。
追上来的不是沫沫,而是那一窝没打算放过我们的“狼”,阿星这自杀式的车技居然是为了活着,他说命是逃出来,而在我看来是凶多吉少。
车是好车,但路不平,我看不清外边的事物,更分不清东西南北,只能看见车窗外的白茫和瞬间闪过的树木,这辆看起来不算太破的车颠得快要散架,我没有在形容,它真要散架了。
车里没有谁再喊叫,因为这紧张的气氛根本喊不出声,直到车子缓下来我才意识到安全了。
终于到了一个偏僻的旅馆,手机显示沫沫打来无数次电话我都没有接,阿星钻着拱着进了那个觉得不够踏实的旅馆。
阿星嚎着,“那群王八日的被咱甩掉了吧?”
我回复着不知道,实质我气得对自己嚷嚷,“我算是长了见识啦!”
阿星问我,“啥?”
我没有再理他,阿星嚷嚷着要报仇,其实是别人在找他报仇,我躺在看起来有些岁月的床上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只是住了三天,那群盯着我们不放的“狼”开始在旅馆不远处转悠,为此,阿星说他能找到了安身好去处,我只能笑笑,虽然他看起来有些愚蠢,但行动上总富有想象力。
平房所在的村子胡同很深,凋零破旧的景象包容了凋零破旧的我,那破旧不堪的墙角下仿佛有跟我同样的物种,他们的眼神充满了不安、空洞、迷茫、绝望,相比之下,我现在的状态还可以算作生机勃勃。
宁可站着死,也不跪着生,这是一句多么壮志的豪言,可衣服和食物是我濒临最严峻的一个问题,时间像撒旦一样无情,不断吞噬着我现在的青春,最主要是我没有钱,我和许多一样的我都出现在这个村子里,这应该是上天特意安排好的一所“监狱”。
走到村子的顶头,路的中间有个气定神闲的“村头大王”挡住我们的去路,倚靠在他左右两边的是七八个站没站样、坐没坐像的狗腿子,看上去他们只是一副副饿的骨瘦如柴的架子。
从外表上看不出他们有过人之处,说他们衣冠不整都看不到衣服在哪里,那个村头大王的上身是用床单缝制成一个没有袖子的袍子,下身是用整条破牛仔裤撕成的裤衩,那张熟悉的脸让我总觉得好像在哪见过,他们对我这个陌生人早就垂涎已久,从他们喉结浮动的节奏上可以看出他们很久没吃东西了。
阿星调匀自己的呼吸对我说,“嗳,这位爷和你长的很像。”
我简单的“哦”了一声,并没因为阿星的话而感到庆幸,村子里的这帮家伙不是为了钱,只是为了填饱肚子,我望了望周围的草木是否早被吃的一干二净,却不想我腹中的一声低鸣让他们放弃了打劫我的念头。
虽是这样,那个村头大王坚持自己的眼光没有错,正因为我是人模狗样,所以冲我问了句,“带吃的了没有?”
我把兜里的三百块钱掏出来递了过去,那群人白我一眼散去了,他们需要的确实只是食物。
这是他们的地盘,一个上等人士从不进入的空地,一只只无所事事只为食物发愁的臭虫把这里当作了临时的栖息地,任何孤魂野鬼出不得这个村子,一旦踏出半步,所要面对的必定是每个人的天敌。
围堆在这里的渣子们与我没有任何关系,有关系的只有脸上刚结了血渣的阿星,和那个不拿正眼看人的村头大王黄昊升。
倒三角身材的黄昊升独自拥有一座四合院,大门的两边各贴一道红纸,歪七扭八的字看起来像是对联却又不是对联,左边写着“村里的一切都是我的”,右边写着“包括你”,横批:“滚”。
他的亲随都是混吃混喝的半吊子打手,平时就是打打牌赌点什么,可每一个半死不活的穷鬼没有赌本,谁输了就负责找当天的食物,找不到食物就挨顿揍。
挨揍不是目的,目的是给别人长记性,早就虚脱了的打手们下手并不重,但足以让人心里增加一道创伤,黄昊升从没输过是因为他有一个“老大”的头衔。
我用胳膊肘杵了杵阿星,“这里的房租多少钱?”
阿星连看我都没看一眼,“钱不好使,这个地方虽然看起来破旧不堪,但却是绝对的安全,不要小看了这里,没点儿人际关系根本进不来,主要原因是受人保护。”
我多少吓了一跳,他这吹牛的本事永远改不了,受什么人保护不是我所关心的问题,只是瞬间有了成为保护动物的感觉,想进进不来,想出出不去,就跟每个人心里的死角一样,自己走不出来,别人也别想闯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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