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的小姑娘根本不会撒谎，一举一动都说着事实，善睐的明眸清澈见心，那眼神像极了在一边打滚玩的空拍。齐业腾了然于心，又想致谢又觉得太生分，把她抱上大腿坐着，好好说：“如果有一天你求我的事我不能满足，你会不会怪我？”
“那要看什么事……”梁璇一直是胆小却有原则的女孩子，准绳清晰而明确，爱憎分明，“我从小就崇拜德艺双馨的人，而不是高大勇猛的英雄，所以我也很讲道理。其实女孩生气的时候很讨厌人讲道理，但我好像和你属于同一种人，很少和人吵架，也不太爱说话，想多了就变得越来越通达开明，不太在乎对错，和和睦睦就很好了。要求也不多，如果不能全部满足一定会觉得有点失望，但是应该不会怪你。”她把他当做神，潜意识里却那么清楚的明白他不是。
她那么认真说着自己的价值观齐业腾却在思索另一个面上的问题，抬腿颠了颠她，扶着她的腰说：“我不是指你明确提出来的请求，是那些不经意说到的愿望。”他捋着她的头发放轻了声音，“我并不想让你有任何失落和不开心。不能满足也不是指做不到，只是不愿意而已。我们借着这个难得的机会面对面说说怎么样？我看你求我做那些事也并不是顺着心意的。你难受，我也不高兴。以为我真的看不出来吗？”
梁璇现在连呼吸都困难，脑海里反反复复回荡着这句话，在齐业腾循循善诱下消了音。
原来自己闷闷不乐他都看在眼里。其实她早该知道他是头脑多睿智的人，如果从商一定也能大展宏图。因为梁璇和他相处这么久才觉得他骨子里隐约带着一股冷漠疏离，和许多商界奇才不同，他们都外冷内热，而他是外热内冷，活生生能将人冻僵。可怕之处不在于发怒，也不在于阴恻恻的冷笑，而在于沉默，沉默而会微笑，你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这是最恐怖的。
齐业腾把自己比喻成被人类收养的美洲狮，再温柔也是后天驯养出来的，完美得近乎真实，却又并不真实。
可梁璇心里想的是：还好他是头美洲狮，而不是千变万化的怪物。
她都没意识到自己又神不知鬼不觉的装傻卖萌了，撒着娇说：“那你明明都看出我求你不大乐意为什么还要问不不能满足会不会怪你……”
梁璇杀了个回马枪，神来一笔震得齐业腾真的错愕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笑着捏捏她的脸说：“一开始我是想只要你说的话我一定会做，但是我几天前见了一个导演就改变想法了。其实我本身就不想红，那么就哄着想我红的人好了，但我不想瞒着你。我觉得就算进了这个圈也要守着我的底线，不愿意做的事就算谁来求，或者说为了谁都不可以做。他真的是很棒的导演，几句话连人生都说得很透彻。反对我拍电视剧，却成功把我拉得加入了他的电影团队，不得不说很令人钦佩。”
截止到此刻，回想起当时的场景他亦是赞叹不已，甚至仍发自内心景仰和崇拜。
那天窗明几净，会议室宽阔而亮堂，著名大导演确实像传闻中的那么严谨认真，三观和他却意外的志同道合，两个人相谈甚欢。Clare不仅为他提供了舞台，还赞同了他少接广告、不接电视剧、鲜接访谈，专心做专辑的观念，没有长篇大论的劝导，只用一个热血沸腾的电影剧本和对人物形象的浅析就让他萌生出兴趣，而不是怂恿他功利地追求名气。
齐业腾感谢他的知遇之恩，也愿意学习全新领域的知识。
这时候的梁璇已经比上次他见到的时候成熟许多，想了想认真说：“我不会在你事业上再对你有请求了。不会干涉你做决定，也不会左右你的想法。”
“你上次不是说过想看我演戏吗？”他无人能效仿的柔和音色在她心上发生共振，几乎以为和声带震出相同的频率。
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梁璇打心眼里觉得他无论在哪都能闪闪发光，或早或晚，他的经纪公司却从现在就在压榨他的价值了。她被他说得脸一红，她也曾那么功利地抬高他，尴尬地搅着手指说：“我太容易听别人的看法……其实我也不是特别想，觉得可能对你好……”她抬眼看了下他的脸色，没有皱眉，也没有特别温和，引起这么大误会她心里几乎是崩溃的。
空拍跑过来咬着她的鞋子往外拖，齐业腾把手按在它脖子上，它就趴下来，卧在脚边玩动耳神功。
“不管怎么样，我答应了要演部电影，明年三月去美国取景，大概一个月才能回来。”齐业腾不计过往，亲昵地靠着她的脸别有意味地自嘲说，“这是我第一次没有理智的爱一个人，却发现我爱的人也失去了理智。”
互相关心不是过度迁就，前段时间他们那么煎熬就是因为盲目而无根据把自己以为好的给了对方却发现并不是对方的理想态。这样的生活他们还要过五年，还没有外界因素打扰他们就乱了阵脚，实在可笑又可悲。
还有两个月过年，明年三月，离现在还有四个月。梁璇心领神会，点点头有点紧张的摸了摸空拍的头：“你是不是以后都会往影视方面发展了……”
“再怎么样我都是个歌手。我很感谢这时候出现了这个导演和制片人，没能让我夹在自己和公司之间难做。不然我答应了可能也会后悔。”他有自己的计划和设想，“我还是想让自己站在舞台上，而不是片场。这部电影拍完大概不会再有第二部了。当演员久了会戏里戏外分不清，我只需要一个世界。杀青以后我会专心做专辑，差不多一年五张的速度。”
“一年五张……平均下来两个多月一张……”而且词曲都是他来作，梁璇张口结舌。太拼了，这么神通广大也是厉害。其实唱录最久也就一上午，难的是词曲。她一度迷恋他的声音迷得如痴如狂，都没注意到他词曲也那么美。好像最早的那首忆水谣就是根据他声线谱的曲，词作堪比自己请的专业人士。
梁璇可以肯定，如果他经纪公司强迫他拍电视剧牟利，百分百是因为错估了他的挖掘方向。
首发专辑的销量不是全凭他马甲号的一众粉丝，必然注入了新鲜血液。在他背景被挖出的一周内，粉丝仅涨了一百万，而他现在微博八百万粉都是实力使然。
齐业腾看梁璇木木的，刚把她托起来想换个姿势门就被推开了，程势爵兴冲冲地叫他，“哥，生日快乐！找你半天，原来你在这儿。”
梁璇吓了一条赶快闪到一边理了理头发，背对着门，手足无措，顺势去摸空拍。
“诶？这里有人啊？”程势爵大惊小怪地吆喝了声才转身关了门。
齐业腾逮着空给梁璇介绍，“这是我们公司的艺人，和我一个经纪人。”又对着程势爵说，“这是梁璇，我没进公司前的老朋友。”
梁璇缓缓回头，打量着这位新晋小天王，细声细气地打招呼，“你好……”
没想到歌坛以貌成名的小天王眉飞色舞，欠揍地得瑟说，“嗨美女，约吗？”
作者有话要说： 此刻齐叔叔的内心一定是波涛汹涌的2333
☆、第四十章
如果梁璇仔细观察的话可以看出齐业腾眉宇间飞快地闪过一丝不悦。
程势爵却极有自知之明的转了话锋开始自卖自夸，“电视上见过我没，我帅吗？是不是看一眼就会爱上？”他说着这些话自顾自哈哈大笑，两指放在唇边，挤挤眼睛，随后抛出一个飞吻。
梁璇没有追星的喜好，翻唱圈里崇拜景仰的歌手不少，真正觉得心动得不行的只有齐业腾一人，所以眼见到面前丰神俊朗的青年明星无动于衷，不但没仔细看，还很尴尬，饶是对方挤眉弄眼，也只是奉歉地微笑，半句话都没有说。
可齐业腾却扯着他的后领把人拽得后退了两步，气场全开地说：“撩骚的本领见长，前几天闹出个绯闻弄得Abner头疼得不得了，观察期还没过又想禁足？”
程势爵挣脱出来整了整领子，兴高采烈的，用“过奖过奖”的眼神瞅了齐业腾一眼，趾高气扬地说：“禁着呢！爷我还不是跑出来了，要不怎么参加这个生日宴呢？我夸你朋友漂亮你还不乐意，就是人矮了点，其他对方怪有明星相的。”他说完还不消停，火眼金睛扫着空拍撸袖子就上，“哟这还有条狗呢，毛色挺正，是不是就是那个什么狐狸狗？”
“它是萨摩耶……”梁璇好心补充，眼睁睁看着空拍被他抱起来。
“哦对！是叫啥冒烟！我姥爷家就养了这一大只！洗澡的时候得拖着它去，不然它就到处跑，床底塞不下它，有次它就被卡在那里出不来了哈哈哈！”
程势爵开场就把梁璇吓了一跳，后面更是拽都拽不住，越说越离谱，大笑那三声把她都震呆了，神经大条的男生疯起来比大大咧咧的女汉子还惊悚。
空拍被他抱得不舒服，“嗷”了一声，齐业腾过去打落他的手，把空拍放回地上，揽着他往门外走，“走，下楼去。楼下那么多人你不凑热闹，在这逗什么狗？”
“狗咋了！狗是人类的好朋友！你看那禁区门上不写这XX与狗不得入内，防火防盗防大狗，狗都能进为啥我就不能进！”他携着一口东北口音，梗着脖子满嘴跑火车，耿直得不行。
齐业腾赶紧把人连踢带踹的轰下楼，留下一片清静。
梁璇着实愣了一愣，然后低头后知后觉的笑出来。能在鱼龙混杂的娱乐圈里见着这么单纯可爱的年轻艺人着实难得，那种与众不同的幽默叫人不得不怀疑他是相声演员出身，这样她就不必为齐业腾的环境担心了。而梁璇也是第一次看到齐业腾这么粗暴不耐烦的神态，和平时完全不同的、毫无顾忌的模样迷人又真实。为什么他没有一直接地气，这样多好，就不用承担那么大压力了。
……
她坐下来刚用手机登录YY铃声就响了。
接了以后张阿姨的声音慌张地传来，“梁璇你快回来！你妈摔了一跤送医院了，现在在急救室呢！”
梁璇也慌了，颤声问：“在哪家医院啊……！”
“中心医院。”
梁璇拔腿就往门外跑，风风火火在门槛上绊了一跤，又疼又急，爬起来一瘸一拐的下楼。
齐业腾本来在跟Abner说话，余光瞟到火急火燎的熟悉身影切断了对话，拉住招呼也不打就准备往外跑的人，“怎么了？有什么事叫他们帮忙就好。”
梁璇被他握着内心稍定，气喘吁吁的说，“我妈出事了。空拍先放你这。对不起不能陪你过生日了。”
这一刻风云突变，还来不及反应这么多事就劈头盖脸砸下来，原本的甜蜜氛围被打破，她已是措手不及。兵荒马乱之际她还记得今天是他生日，为不能参与而感到抱歉和遗憾。
话不多说，齐业腾一松手她就跑了，他看着她的背影眉峰一皱，目光几变，蕴含了几丝不一样的色彩。
Abner在一旁提醒他，“你冷静点别做傻事。在医院被拍到了小心明天报纸上新闻说你把女生肚子搞大了，陪着做人流。稍安勿躁，关心则乱，会没事的。这么多人都看着呢。”
齐业腾沉默着不说话。这是他有生之年记忆里第一次有人陪他过生日，他从前不在乎这些形式主义，可以说这场宴会是专门为了见她才办的。那边高脚杯堆成山，桌上摆着蛋糕，酒和刀具都是待会要用到的。而她离开之后一切光彩照人明亮夺目的事物都黯然失色了。还有她的妈妈，现在还弄不清什么情况，不知道严不严重，她会不会伤心。
Abner是他的朋友，但考虑许多事情都是从他的发展和利益角度考虑的，根本没办法懂他的心思。
他清楚的知道只有积累足够的资本才能给她更好的生活，他可以选择重操就业。他的一技之长不只是歌喉还有医术。他即便不能走街串巷做一个自在的江湖郎中，也能盘踞一地脚踏实地做个杏林圣手。他放弃了一万个机会白手起家，就为她的崇拜和他们之间的共同话题，还没看清境地如何就走到了这一步，眼睁睁看着自己重蹈覆辙。
他选择的这条路并不是一无是处。他发扬了古风圈，光耀门楣，让他独特的声线产生了价值，用他的歌声传播着满满的正能量，没有辜负曾经爱他或者爱过他的人，实现了她最初的愿望，他的梦想。
初闻《百媚生》，一世长情人。他的情感比任何时刻都浓烈，等他老了，一定要牵着她的手漫步风霜雨雪，走到山无棱、天地合，择城终老。然而此刻他只能隐忍的一言不发，为他不管是一时糊涂还是理智清明时做的决定负责，目睹已知和未知的幸与不幸，活成一个不寻常的普通人。
……
梁璇失魂落魄的赶到医院，心情已经无法形容了。
那是生她养她教育她赐予她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