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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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祭-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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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冷,但是还想求一下收藏,今天是中元节,亲们懂的……所以普渡一下作者菌罢←_←

  ☆、怎奈君生我未生(四)

  未央怀中抱着的女子,面容血色尽失,穿着一身黑色的纱衣,左肩上插着一支长箭,艳红的血不断从肩上的衣服里渗出。
  竟是秦素。
  我赶紧让未央将她抱了进来,粗略地检查了一下伤口,好在箭上无毒,只是我现在手头并没有止血药和清洗包扎伤口的东西,这么流下去也有生命危险。外头的喧嚣之声不断传来,我着急对未央道:“没有止血药和绷带,怎么办?”
  他将手搭在我的肩上,一双灿若曜玉的眸子深深地看着我,一字一句道:“千千,你冷静点,我去拿止血药和绷带,秦姑娘就交给你了。”
  我忙点头应下,院阁的大门外却突然传来一阵猛烈敲门声,未央拍了拍我的肩膀道:“我去开门,你不要出声。”说罢转身走了出去。
  我坐到床边,撕开秦素肩上的衣服,她皱了皱眉头微微转醒过来,见了是我才放松紧绷的身子,苍白的薄唇微动似要说些什么,我将食指放在唇上示意她噤声,外面未央已为那些侍卫开了门,那些人说宫中进来一个刺客嚷嚷着要搜屋,未央肃然的声音传来:“祭师所居之处乃神明所在,若诸位不怕冲撞了神灵就请进来罢。”
  那声音,有一种睥睨天下威慑四方的气势,浑然天成,我从未见过他这样说过话。
  我还是有些担心,起身走到窗边透过窗缝仔细瞧着,只见那些侍卫一个个拿着长剑踌躇不敢上前,未央又道:“今日陛下才行完洗怨之事,若诸位冲撞了神灵惹得神灵震怒远离陛下,这个责任未央可担当不起,诸位可是愿意来承担?”
  侍卫中不少人听到这里暗自向后退了一步,却还有一个不怕死的突然说道:“大哥,这里有血腥味!”
  一句话说得在场众人都紧张起来,纷纷握紧了手上的剑,未央默然半晌,空气似乎停止流动,如一张拉满的弓,弓上的箭随时都有被射出的可能。
  我咬了咬唇将门打开,装着镇定走向他们幽幽开口道:“方才那位侍卫大哥是说这里有血腥味?”
  “没错!”那人站出来回我。
  我朝他们抱歉笑笑,自动忽略未央那张黑住的脸,“真是不好意思,这血腥味是因为……因为……”不是我想装出一副欲语还休的样子,即使是撒谎也真的难以启齿,“女孩子每月总有那么几天……你们知道的……”
  我抬眼偷偷看向那群人,发现其中有不少低了头的,又赶紧加了一句道:“奴是祭师的妹子,身子与旁人不同,那血腥味自然也就重些……”说到最后自己又害羞又想笑,只好暗自咬住了唇。
  带头的侍卫上下打量我半晌,道:“既然是这样,姑娘多保重身子。”然后对未央抱拳:“祭师大人,多有得罪。我们走!”
  好不容易唬走了那些人,我惊魂未定地拍拍胸口,却不慎眄到未央在一旁继续黑着的脸,只好冲他装傻笑笑,“我不是怕你处理不过来么……”
  未央默然半晌,叹了一声道:“你回去照顾秦姑娘,我很快就回来。”未等我再说些什么人就消失在夜色深处,我其实想问他知不知道医阁在哪就这么走了……
  回到屋中却见秦素早已自己将肩上的箭拔下,我坐在床边用浸了清水的湿布为她清洗伤口,她有些困难地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递给我,“千姑娘,这是蚀心骨。”
  我将它握在手中,是一块琥珀色的形状似骨头的东西,上面沾了她的斑斑血迹,我叹息道:“你何必那么傻,若你出了什么事我们再救回暮公子又有何用?”
  秦素躺在榻上无力地摇摇头:“千姑娘,我与他,并不是谁没了谁就活不下去。”
  “那你还这样舍身相救?”既然不是爱到谁也不能失去谁的地步又怎会为对方做到这个地步,连命也不要。
  她苍白的唇瓣绽出僵硬的一笑,“我是风华楼的人,他是生死阁的杀手,我这一生只求能不失去他这个对手,其他的,不敢再求。”
  别人的感情事我也不能插手什么,也许这就是杀手的思维,总想着找一个比自己强大的对手,打败对方来证明自己的实力,而当那个对手恰好是个异性的时候,双方就处于一种很微妙的状态,既想着要打败对方又不希望对方败得太惨,诚然这样,是不会成为一位好的杀手的。
  还未等我将她伤口清洗好未央就带伤药绷带回来了,我起先还担心他会不会找不到医阁在哪,现在看来自己的担心都是多余。我为秦素上好了药,等她因为药性睡了才过去起身走向门外,未央在院中负手而立,望着远方殿阁的明火重重,眸色深深,让人猜不透心里想的是什么,如今已经四更多,天将初晓,院中雾气散漫,玉宇琼楼被裹在当中。
  我走到他身边,担忧说道:“秦姑娘在这儿不是长久之计,他们始终还会再来的,我们……”
  “楚王崩了。”我一句话还未说完,未央突然开口打断了我的话,音色戚郁。
  我随着他的目光望去,重重火光之上是郁青的天色,沉沉欲坠。我想他大概是因洗怨之礼没有带来任何效果而心情不好,便宽慰他说:“楚王本就气数将近,就算是神也回天乏力,不干你的事。”
  他扯出一个苦笑,默然半晌,然后才对我说道:“千千,我们回去罢。”
  “怎……怎么回去?”
  后来我才知道,楚国君民素来对巫术崇拜敬畏,楚世子早在楚王的吩咐下为我们备好了马车,未央让我将秦素扮成巫灵的样子,用大红的绸布从头到脚盖个严实,故那夜我们带着秦素离开还算顺利。
  回到客栈我让隐歌先帮忙照顾秦素,转身将从初云山带的药材都拿了出来,将蚀心骨捣碎一同熬着,待到鸡鸣三声的时候才终于熬好,再脚不沾地地端去给暮尘喝下。一行人都集在暮尘的房间等着他苏醒过来,更漏声声又深深,烛火微微又炜炜,外面早起的伙计走路时带着木制的地板轻轻晃动。我坐在桌旁紧张地将双手绞在一起,为医三载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害怕自己做不好,害怕自己让所有的人失望。
  坐在旁边的未央突然握住了我的手,温热的掌心抵着我的手指,我抬头望着他,他安抚地冲我微笑,安慰道:“没事的,不要担心。”
  他的声音如山间一抹清泉温润流过心间,我勉强点了点头,深吸了口气让自己的心暂时安定下来。
  目光不曾离开暮尘片刻,突然之间听到坐在床前的秦素轻喊了一声:“暮尘!”我们一齐围了过去,只见暮尘睫毛微动,有渐渐苏醒的迹象,我激动地抓着一旁未央的手。未过多时,暮尘果然转醒过来,虚弱地睁开眼望着我们。
  “暮尘……”秦素哽咽着地唤了一声,暮尘转眸看着她,嘴唇微颤,许久才断断续续喊出她的名字:“秦……秦素……”
  “是我,我是秦素。”秦素握着他的手,有泪落在他的指尖,下一刻她却在我们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突然起身向外走去,我忙追了过去,只见她眉头纠在一起,捂着嘴的指间渗出血丝,她推开我的手沿着昏暗的走廊向前走着,没走几步就身子一歪栽倒在地上。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在我后面赶出来的未央将秦素抱去我的房间,我替她把了脉,却又不敢确定,只好先让未央去和暮尘说秦姑娘只是太累了,等未央走后再为她施了针,须臾她渐渐醒来,抱歉对着我笑笑:“又麻烦你了,千姑娘。”
  我望了门一眼,确定没人进来才问她:“你身体里的,是什么?”
  “你知道了?”她的神色暗淡下来,“是蛊。”
  “蛊?”我只听说过楚国南边的部落有人养此毒物,但一直都未见过,故对此并没有太过了解。
  她点了点头:“世间女子多为情困,楼主为了能让我们不为情所困在我们体内都放了蛊,每动情时便会发作。”
  未想世间还有这样的恶毒之物,七情六欲本是人之所常,又不是一心向佛的长门僧,何苦要生生斩断情丝,再说这样子也未必能斩得断,因为有些情感实在不是人自己能控制得住的。我抿了抿唇,又问她道:“那有什么办法可以取出?”
  她摇摇头,“这些蛊在我体内已有一二十年,早已渗入血液,取不出来了。”
  “那你和暮公子……”未完话蓦地被卡在喉中,原来她之前说只想一辈子只与他做对手是这个意思,不是不想爱,而是不能爱。此时外头响起了未央的敲门声,我正要起身去开门秦素一把抓住了我的袖子,乞求道:“千姑娘,这件事不要告诉旁人,好吗?”
  我望着她半晌,点头答应了她。
作者有话要说:  

  ☆、怎奈君生我未生(五)

  暮尘因为有从初云山带来的那些上好的药材养着,身体恢复得很快,在他醒来的第二日我们搬离了原先住着的客栈,一来怕楚宫的人会找到,二来换个较为偏僻的地方也益于暮尘身体的恢复。
  秦素走得悄无声息,一开始看不见她以为她是去集市上买什么东西了,结果到了正午还不见她回来才知道她是永远也不会回来了,后来暮尘在枕下发现一封秦素留给他的信,其实也算不得信,那纸上不过寥寥一行:
  来年三月,苍山再战。
  秦素就是这样的女子,即使自己想要表达的是明年三月再见的意思也要写得杀气重重,让人不兜个几圈看不出其中深意,缠绵病榻的暮尘盯着那些字许久,指尖拂过墨迹,一遍又一遍。
  在那之前我已与秦素定下约定,我们约在三年后的宛州见面,那时我若有能力便替她解了蛊毒。
  在秦素走后的第三天暮尘也向我们告辞,他身体虽未痊愈但余毒已清,我便没有再阻拦,临走前他许诺若日后我有什么麻烦只管找他帮忙,其实救死扶伤是医师的本职,我既然有这个能力救他那必然会倾尽全力地做下去的,这是我进医阁的第一天老医师教给我的,铭记于心,不敢忘却。
  秦素走了,暮尘走了,我想自己也是时候和他们说分别了,可又有一事始终不太明白,之前梦澶入祭前曾说过眉角蝶状的印记是姬氏族人才有的标记,那么我也是姬氏一族?可当年七国之乱姬氏一族早已全部灭亡,我又怎么会存在于世上?思前想后,我决定还是去问问未央,毕竟姬氏一族和祭术是分不开的,也许他会知道什么也说不定。
  未央的房间临着一条清溪,人未至便已在屋外听到水声潺潺,如铃般悦耳。我敲了敲门走了进去,他正在案边手执狼毫绘着丹青,连头也未抬起看我一下,我便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伸长脖子看那纸上画的是什么,他的笔尖轻轻勾了几笔才滞住,抬头望着我唇畔含笑道:“你若想看就到我这边来,站在那儿伸着脖子像只呆鹅。”
  我撇撇嘴走了过去,“我还不是怕打扰你么?好心当驴肺。”
  他继续执笔画着,凝神于画纸口中却道:“我不知你什么时候竟这般善解人意?”
  我:“……”
  我望向他手下的画,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穿着素白的长裙,额前的碎发垂下遮住眉眼,抱膝坐在一块青石上,未挽的青丝从肩上泻下垂到脚边,神情专注地凝视着前方的地面。那小姑娘在他笔下像是生于画中一般,甚有灵气,恍若不食人间烟火,却又勾勒出几分愁绪。我用手支着下巴看了一会,评价道:“这小姑娘一定有忧郁症。”
  未央的笔尖一顿险些将手下的线条画偏,旋即转头冷冷地将我望着,我忙闭上嘴巴指手画脚地示意他:您继续,我闭嘴。
  他却将笔搁在案上问我道:“你今日来是有什么事?”
  “唔……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我将眉角的碎发拨开露出那块印记给他看,“你看我这个像不像姬氏族人的标记?”
  他眄了一眼:“姬氏一族早已灭亡,你那个……多半是胎记罢。”
  “绝不是胎记。”我立刻否认,“当年医阁的老医师告诉过我这不是胎记,而且也并非刺青。”
  “哦?”他微微一笑,“那未某就不知道了,不过比起这块印记到底是什么,我更好奇你脖子上的剑痕是怎么来的?你一个小姑娘家经历了什么惊心动魄的事才在脖子上留了疤痕?”
  我用手拢了拢领口的衣襟遮住脖子,“这疤是意外,我其实是很娴静的。”语罢又小心翼翼地问他道:“这疤……很明显么?”
  他重新执起笔在纸上添了几笔,无甚在意地说:“不仔细看的话,不明显。”
  其实作为一个女子对疤痕或多或少是有些在意的,若以后能找到一个连我的疤痕都爱的夫君的话才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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