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上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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肩上蝶-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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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处几乎与世隔绝,寨子里的人很少有机会到山外面去,哪怕游走四方的商人,也很少会到达这里。若说她对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也不值得大惊小怪吧。“那不是村子。在我们那里,村子只是最低级的一种聚居方式。我们有市镇,有城市。大的城如丁州、乔荡,腾兰首府是广源。”
  “你住在哪里?”
  “自然是广源,腾兰王府。”她感兴趣的应该都是与他有关的问题。“我统管整个腾兰的军政。这清凉山,不过是我腾兰辖境中的几座山麓。”
  她忽然笑了:“你说这清凉山,也是你管的吗?”括苍缄口不答。在她眼里这或许确是个笑话,清凉山纵然划在腾兰辖境内,但官府对交通闭塞地处偏远的蛮夷聚居之地,缺乏有效的控制。括苍并不是第一个想要终结这种情况的腾兰王,由于地理所限,腾兰军队始终无法进入清凉山深处征服蛮夷,括苍此番亲身探路,也归于失败。他好像不高兴了,少女立刻停止笑声。
  括苍摇摇头,见少女半晌不说话,便问:“我告诉了你我的名字,你却不说你叫做什么。”
  “娄提。”有些奇怪,听在括苍的耳里自然如此。少女用食指在地上划了几下,问:“你看得懂吗?”
  括苍笑了一下,伸手在地上写字:“我教你一个写法,往后对山外面的人,便这么介绍。‘柔荑’,这两个字既美,与你的名字读音也近。只有这样的名字,才配衬得起你呢。”她忽然站起身,括苍急问:“去哪里?”
  “去拿笔。只在这地上写一遍,我如何记得住?”她倒是十分认真。
  “你明天若来看我,可以到时带来。”明天?柔荑歪着头想一想,又坐了下来。括苍问:“快到子夜了,你何时回去?”听他的语气,很不想她离开。柔荑回答:“无所谓。圣祠里只有我和我的女伴居住,再晚回去也没有人知道。”括苍怅然叹息:“你有女伴相陪,我却是一只落了单的孤鸟。” 
  柔荑看着他落寞的神情,心里又是忐忑又是疼痛。小心翼翼又挨近他一点儿:“我不是在陪你吗?”括苍转过来拉住她双手,太突然,柔荑躲不及,就没有再躲。括苍紧紧握着她的手:“何不把门打开?你习惯这样隔着栅栏说话吗?”柔荑瞪大了眼睛,这个提议实在太大胆。括苍黯然道:“一定令你为难了。我只是、只是想不到,在临终一刻,还有机会交结到你这般红颜知己,若我们的来往止于此,实在太遗憾了。”
  她低头了,“我是入侵的敌人,你有所提防是应该的。”她的内心在挣扎,“不过是将死之人,能得到圣女的青睐,莫不已经是三生有幸?”心中的天平开始倾斜,“被困于这铜墙铁壁般的山寨,纵然有许多惶恐,也不得不斩断牵挂,如今遇上了你,忽然觉得割舍不下。”
  “你等等,我去取钥匙。”她飞快地跑起来,括苍才注意到自她的裙下发出一阵铃铛响,在她的足踝上套着一只脚镯。柔荑,真的很美。
  柔荑打开门,括苍却坐在栅栏下,甚至没有挪动一下的意思。柔荑把门关起,将铁链绕上锁好,把钥匙从木桩间轻轻一丢,括苍能看到它落在什么地方,却不可能够得到。柔荑走到括苍身边,提着裙子坐下。她赤着脚,纤细的裸足呈在月光下,洁净皓白。括苍也看到了那只套在她左足上的脚镯。括苍伸出手,捉住了她的脚踝,柔荑缩了一下,还是没跟他硬抗:“你的鞋呢?”
  “刚刚跑丢了一只,索性都丢了。”括苍拎起她的脚,放在自己的膝盖上。柔荑紧张得胸闷,呼吸急促,紧紧盯着他。括苍的目光专注地看着她脚上的铃铛,温柔地抚摸她的小腿和脚腕,在她肌肤上留下的温度让血液都加快流动。他脱下了柔荑的脚镯,欣赏把玩。这个人,再过几天,就要被处死了,柔荑泪流满面。
  为什么突然哭了?括苍奇怪地看着她,没有安慰,却把她搂进怀里亲吻。她一直想要的,兴许是这个。柔荑很服帖,任由他摆弄,他把手从她的裙下伸进去,她也没有拒绝。括苍脱掉上衣,柔荑的裙子很多层,他一齐从下方掀起,柔荑忽然把裙子压下来:“不、不行……”在括苍的注视下她几乎不能正常说话,脸烫得像火烧,喉咙干得难以发出声音,“我是女神的弟子……”
  括苍炽热的吻堵回她的声音。她的上衣被括苍从肩头剥落,括苍把她放倒在地,掀到腹部的裙子下不停颤抖的双腿紧紧夹住了括苍的右腿。“不要做女神的弟子,做我的信徒。”意乱情迷中的她只隐隐约约听到了这一句话,听得不真切,但从此以后,果真把自己变成了他的信徒。
  两个身躯紧密依偎,柔荑环搂括苍的腰,靠在他颈窝酣睡。括苍闭目略睡一会儿,在性命岌岌可危的情形下,哪里睡得安稳?因此虽然靠近这里的脚步极轻,括苍还是察觉到,并且望了过去。十六七岁,应该是她口中的女伴。少女对他突然看来吃了一惊,捡起柔荑扔在牢笼外的钥匙。铁链碰撞的声音惊醒了柔荑,她扭过头看女伴,神情虽然疲惫,仍俏皮地一笑。括苍松开交叠相握的手,让她离开。
  四肢大张惬意地躺在榻上,任女伴解开衣服观察。“呀,”女伴伏下身靠近她的脸问,“疼吗?”柔荑点点头。女伴坐直,好像想着别的什么,紧张不安。柔荑侧身撑着脑袋,衣服也随之合上,碰了碰女伴的手指:“担心什么,阿班?我觉得,他会让人上瘾。”阿班疑惑地看着她,“他要是死了多可惜,我想永远和他在一起。” 
  “你要想办法救他吗?”阿班提醒道,“救他容易,可是你们不能在一起,你是圣女啊。”柔荑不说话,她一直有些任性,阿班知道不可能阻止她。
  柔荑来得比昨夜早,提着一只篮子。他们给这个犯人送来的是吃剩下的食物,括苍今天一口没吃。柔荑依旧把钥匙丢到牢笼外,在括苍面前把篮子里的东西拿出来:“我做的,专门做给你吃。”她知道括苍一天没有进食,她可舍不得把他饿坏了。柔荑还专程烧了一壶汤药,好像是竹心熬制,淡淡的鲜甜味。
  即使万分饥饿,括苍还是保持了风度文雅地进食。直等到括苍吃完,柔荑一边收拾碗一边笑道:“你和他们真是不一样,明明那么饿,还能吃得这么慢。”括苍喝完了汤,把碗放进篮子,含笑看着她。柔荑栽进括苍怀里:“你是毒药啊,我好像对你上瘾了呢。一下子见不到你,心里就空落落的。”
  括苍贴着她的额头摩挲,嘴唇轻轻擦过:“我独自在这牢笼中思念你,不是比你痛苦一万分吗?”
  “没关系。五日后,你就要被淹死,便不用再受这痛苦了。”柔荑说得如此轻松,括苍只得苦笑。柔荑靠在他身上坐了会儿,便主动去给他宽衣。他们的时间太少了,柔荑一刻也不敢浪费。括苍使劲推倒柔荑,脑袋在地面重重磕了一下,幸好有发髻护住了后脑,柔荑着实愣住了。“括苍!”好痛!柔荑忍耐住了没有大声叫出来,括苍生气了?
作者有话要说:  

  ☆、心似双丝网

  第三天傍晚天空响了一阵闷雷,开始下雨。括苍在最靠近屋檐的一个角落里站着,借助屋檐虽挡去了一些雨水,但还是被淋得透湿。白天的时候偶尔会有好奇的村民来探视,这个犯人在村民眼里十分古怪,既不咒骂,也不求饶,每天只是安安静静地等死。因为下雨的关系,天还没黑,圣祠的大门就关闭了。
  那个叫阿班的女伴来开门。阿班警惕地在栅栏外观察了很久,才掏出钥匙开锁。括苍没有发问,只是看着她把锁打开,然后阿班说“跟我走”。是柔荑吧,括苍内心猜测。柔荑消除了对他的戒心?比括苍想象得要快,逃走的机会来了。但是圣祠外面,是不是有守卫?就算没有,若他此时逃走,只要阿班和柔荑一喊,那些村民立刻就会将他捉住,到时就用不着等日子了,当场就可以剁成肉酱。还是需要观测。括苍老老实实,跟在阿班身后。
  穿过后堂,就是圣祠的大堂,供奉女神的地方。不同往日,柔荑穿着单薄的日常衣服,看到他时,站了起来。阿班知趣地关上了大堂的门,在外头把风。柔荑扑上去挂在他脖子上:“你竟真的来了!”什么意思?试探他吗?括苍松了口气,幸亏自己没有莽撞行事,原来柔荑并没有对他放心。如果他敢逃跑,柔荑大约也不吝惜让他送命。
  括苍亲密地搂住她:“柔荑。”柔荑的眼泪顷刻哗哗地往下掉:“淋那么久的雨,受苦了。”柔荑脱下外衣给他擦头发,擦着擦着,踮脚吻住他嘴唇。她的身上散发一股浓郁的香气,应该是刚刚洗过澡熏过香,特意为他。其实括苍,更喜欢她的体香。柔荑,真是个痴情种子。痴情,只会使女子更加可爱。
  柔荑张开双臂抱住括苍压上来的身躯,括苍的身后,女神庄严肃穆地维持千年不变的姿势立在那里,两只手臂分别盘着两条细细的蛇。括苍的吻像一条蛇在她身上蜿蜒爬行,所过之处皮肤下开始躁动。“括苍、括苍……”柔荑迷醉地重复呼唤他的名字,这是无意识的行为,她思考的能力都已经被侵蚀。绯红的面颊、迷离的眼神、无瑕的胴体,一切美到令人不能自持。柔荑,无论在何种状态下,都是他所见过的,最美的女人。括苍珍惜而狂热地把她按在怀抱,紧紧贴着她的身体,他想要找一个方法,把她变成身体的一部分。
  阿班在门那头拍起了门。柔荑不耐烦地应了一声:“听到了,阿班。等一下。”“会不会有人来了?”柔荑趴在他的臂弯里摇头:“如果有人来了,她会喊的。”在神像前相拥睡了一晚,括苍多日以来睡的最舒适的一觉。柔荑始终在他的臂弯里不肯挪动,括苍推推她:“再不走,恐怕真有人来。”
  恋恋不舍地坐起来,柔荑又俯下身,括苍眷恋地把她抱在怀里,热烈地接吻。柔荑躺了下去,括苍翻身趴在她的身上,沿着她白皙的颈吻下去,轻轻啃咬她的乳房。柔荑空洞的眼睛对着屋檐,括苍的动作也仅此而已。天应该已经亮了,他们什么都不能做。要是夜晚再长一点就好了。括苍拉过一件衣服盖在她身上,管自己穿衣。柔荑睁着眼睛,看他穿衣服,傻呵呵地笑个不停。被她笑得莫名其妙,括苍系好腰带,单膝跪下来,捏捏她的脸:“快起来。”
  柔荑咬住他的手指,松开口:“把你送回笼子里去?”柔荑坐起来,身体往前倾抱住他:“为什么天要亮?”括苍拍拍她的头安慰:“这是自然规律。”他去捡柔荑的衣服,一件一件给她穿好。
  站在门后面,看着全身湿淋淋狼狈地坐在角落里的括苍。明天就是他要被处死的日期,今天他表现出了不同往日平静的烦躁,柔荑藏起来观察了他一整天,有两次他烦躁地用头撞栅栏。原来他也很惜命嘛,可是没有向她开口要求过帮助。天色暗下来以后,括苍的烦躁加倍,开始在牢笼里踱步。他在等自己吗?柔荑想要多看一会儿,以后,就看不到了。
  当柔荑出现的时候,他不像往日那般安静,扑到栅栏边。柔荑开门、锁上,走向他。她还是没有打算放了自己吗?既然如此——
  “你不是在等我吗?”她竟然还能若无其事地对他笑。柔荑一如既往的热情地拥抱他。他冷漠地没有回应。“括苍,我们不可以,最后再好一次吗?”柔荑凄然问。括苍握拳的手,渐渐放松。不可以心软,柔荑是他逃走的唯一机会。恰在括苍出手之前,柔荑抬起手,拎着一只钥匙。她要像往常一样把钥匙丢出去?括苍警惕着,准备随时抢下那钥匙。“你走吧。”她悲伤地看着他。
  “柔荑?”
  “我怎么舍得你死?”柔荑苦涩地对他笑,眼泪却不受她控制汨汨直流,“括苍,你要记得我啊。”把全部身心都给了你,甚至,性命。他究竟是否在意,她在用自己的安危换取他的安全这件事?为什么连她最后一个要求都不肯满足?
  括苍拿取她手中的钥匙,同时搂她入怀,在她额头落下一吻。柔荑把另外的东西塞进他的手里。括苍没有细看,拿了钥匙和柔荑给他的东西,迅速走向门边,麻利地打开锁链,转身望着柔荑,将钥匙同锁一起轻轻放在地上。来不及叫一声他的名字,括苍的身影飞快消失在她的视界。
  柔荑捂住了脸:“括苍、括苍……”她不停地叫,却叫不出声音。被别人听见了怎么办好呢?他会平安的吧?地图、药丸、匕首,都给他了。他再也不会回来了。哭着哭着,就趴到了地上。柔荑很累,累得只想一直哭,动都动不了一下。足足过了半个时辰,阿班才来到这里,柔荑趴在地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他呢?”阿班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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