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向线》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恒向线- 第23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在炙热体温和灭顶疯狂的欢愉中,他又变身成一张网,将所有试探捕获、深掘、占领、吞噬。
  那件海魂衫上,不只有他的汗,还有她被俘虏的证明。
  轻微的敲击声将许衡吓了一跳,她连忙冲向房门,手忙脚乱地试图开锁。
  海上的日落总是特别突然,刚才明明还有血色残阳,转眼间室内漆黑一片。没来得及开灯,她凭借记忆拨动锁上的密码,正要向门外人解释,却听见一个意想不到的声音。
  “老板,开门嘛,便宜得很,干什么都行,随便你挑。”
  生涩的普通话,娇滴滴的口气,吓了许衡一个激灵:她这辈子还没被女人挑逗过。
  手握住锁头,嘴巴抿得死紧,大脑一片空白的时候,身体也无法做出任何反应。只有保持静止、沉默,坚信以不变应万变的策略,祈求对方知难而退。
  女人又等了一会儿,可能以为房间里没有人,终于走开了。
  许衡踮着脚回到床铺上,紧紧抱住王航留下的衣服,缩成一团躲进被子里:见过失足妇女、被人误认成过失足妇女,即便与孙木兰那种失足妇女聊过天,也比不上刚才真刀真枪的短兵相接。
  印象中的越南女性柔弱娇小,与中国人相貌相似,却有一股独特的异域风情。她们带着斗笠、穿着奥黛、踩着高跟鞋、蹬着自行车,穿梭于法式建筑间的大街小巷。
  尽管南海争议表面上惹出不少是非,但中越两国的经济联系越来越紧密也是不争的事实。许衡听很多从越南回来的人说过,随着越共改革开放政策的深入,各种“腐化堕落”的现象在海防、岘港等地屡见不鲜。
  为发展经济,越南政府向公民提供免费的中文培训——如今却被用来招揽嫖*客,想必也是当初的政策制定者难以预料的。
  整整一晚上,许衡的门板响了六次:每次都是柔弱的低声试探,确定房间内并无回应,方才离开。
  高级船员的房间在第七层甲板,爬上来很要费一番力气。如果她们是一间房一间房地试过来,更不知道要花多少时间。
  许衡像只惊弓之鸟,自登上“长舟号”以来,还从没有这样心神不宁过。明知道门被锁好了,还是会被走廊里的动静吓醒,直到人走远了才松口气,继续闭上眼睛小憩。
  在没有受到骚扰的时候,她会默默估算今晚船上还剩多少间“单人房”——除了隔壁的王航,其他船员听到这样的敲门声会做何选择,真的是一个很难确定的结果。
  船员们常年漂泊于海上,很多生活习惯、思维方式均与国内的一般人不同。特别是在泥沙俱下的环境里,要求人人都出淤泥而不染,恐怕脱离现实。新加坡芽笼巧遇的那一幕,已然给许衡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如今越南女孩送货上门,难说谁还能把持得住的。
  第二天早上起床时,许衡发现自己因为失眠脸色很差,憔悴枯槁简直不堪忍睹。
  特意迟一些去餐厅,却见船员们没有任何不好意思,反而纷纷主动地冲她打招呼,然后很快精神抖擞地去向了各自的工作岗位。
  王航还是那张没有表情的脸,坐在他固定的位子上不紧不慢地吃饭,像是在等谁。
  若非亲近的人仔细观察,恐怕很难发现那眼眶下淡淡的黑眼圈。
  许衡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坐到他的斜对面。
  王航没抬头,淡淡地问了句:“没事吧?”
  许衡咬住唇,糯声道:“还好。”
  他听出她中气不足,眯着眼上下打量一番:“门锁了?”
  “锁了,但还是有点担心。”
  王航用纸巾擦擦嘴:“锁好了就不用怕,没人应声她们自己会走的。”
  许衡叹了口气:“我哪知道,你又没讲清楚。”
  王航的目光从她脸上移开,刻意朝向窗外:“这种事情,不好讲。”
  许衡眨眨眼,确定对方是在不好意思,心里也稍稍平衡些:“食色性也,很正常的。”
  “正常的不一定就是对的。”
  “存在即合理。”
  他终于把视线掉转回来,声音低沉,听不出任何情绪:“你对这种事很看得开?”
  
  第34章 断片
  
  许衡皱眉道:“你吃错药了?”
  王航显然没料到她是这般反应:“怎么?”
  “跟我争个什么?”喝了口水,将嘴里的食物咽下去,许衡看着他,满脸莫名:“就事论事而已。”
  从昨天的进港不顺,到晚上的被骚扰,再加上对许衡的担心,王航自觉状态糟糕,遂收声道:“有点烦。”
  许衡愣了愣,追问:“烦什么?”
  他别过脑袋,含混地回答:“没什么。”
  咬一口面包,又慢慢嚼咽进去,许衡噙着眸,字斟句酌:“不好意思?为‘食色性也’的事情?”
  王航抬眼,抿紧了唇。
  靠泊东南亚任何国家,都难免发生这种腌渍事,他能理解船员们的生理需求。
  潜意识里,却不想让许衡知道船上生活的阴暗面,只愿意将光鲜亮丽的形象展示出来——特别是两人挑明关系之后,这种傅粉涂脂的倾向就更加严重。
  许衡微微调整坐姿,侧身靠近了一些,视线朝向别处,话却依然是说给他听的:“我是不是该感觉荣幸?”
  王航没搭腔。
  她笑起来:“能让你为了一棵树木放弃整片森林。”
  “就算没有你,我也不会……”
  “那就更荣幸了。”许衡清清喉咙,“岸上的男人不一定就比海上强,人性在哪里都一样。”
  王航用手抹把脸,听她继续。
  许衡开始讲她那些彪悍客户、听说过的极品案例、法律援助时遭遇的奇葩……成为真正的海商法律师前,少不得在这些麻烦事中打滚:收费低廉、手续繁琐、沟通困难,唯一优点就在于有听不完的八卦。
  两人一直聊到餐厅开始做清洁,才不得不起身离开。
  “喂。”
  甲板上海风轻拂,他双手带上大檐帽,低头看着她。
  许衡停止滔滔不绝,带着笑意回望那双星眸:“怎样?”
  王航勾着唇角,几乎忘了之前是在为什么烦恼。
  “谢谢你。”
  “就这啊?”许衡挑眉反问。
  王航听出话里的调侃之意,用手指了指她的眉心,不再言语。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得罪了引航员,这次“长舟号”在海防港的手续特别不顺,临到出发前,王航都没有机会离船。
  许衡跟着跟大厨上岸买菜,在市区里走马观花了一圈。最后的结论是,即便不能深入游玩,也不值得后悔:与南越相比,地处北越的海防市比较落后,尽管号称越南的第三大城市,实质却跟国内稍微大一点的县城差不多。满街都还是法国殖民时期的老建筑,再加上各种“苗条”的新建民宅,整座城市简直毫无规划可言。
  靠泊码头的这几天夜里,每晚都有人敲门。自从第一晚的惶恐过后,许衡也渐渐适应了。到后来,门外人敲她自己的,床上人睡她自己的,互不相干,倒也省了麻烦。
  离开越南的那天晚上,船员们卸完货早已精疲力尽,熄灯时间没到就纷纷回舱室就寝。
  王航从驾驶室出来后,终于直接敲开了许衡的房门。
  夜里的北部湾风平浪静,女孩刚一开门便被直接扑倒,后背紧贴舱壁,丝毫不得动弹。
  黑暗中,急剧的喘息声此起彼伏,身体的四肢纠缠如兽,温度在瞬间爆表,理智在顷刻崩塌。船长制服被胡乱撕扯,几颗铜扣都崩掉在了地上。
  然而却没有人管。
  从门廊处开始的亲吻,到客厅时已演变成烈焰,疯狂吞噬、裹挟、毁灭着一切。压抑太久的*亟待发泄,“食髓知味”的成语放诸四海皆准。
  许衡毫无保留的攀附着、跟随着、颤栗着,任由对方主导节奏,彻底沦陷在无尽的欢愉中。她眼前炸裂出无数星星,从头顶宣泄而下,回溯宽阔的银河,再次从两人第一次水乳*交融的记忆开始,持续连绵,直至无穷无尽的永恒。
  掌中有汗,身下有炙热如炭的体温,极致的欢愉过后,只听见王航躺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喘气。
  许衡小心翼翼地爬下来,与他并肩而卧,像只小猫似的蜷缩进对方的臂弯:“好了?”
  他低头轻啄她的发顶,声音沙哑地回应道:“什么‘好了’?”
  “我是说你心情好了没?”许衡解释。
  王航牵过毯子,把两人卷在一起:“你怎么知道我心情不好?”
  “我又不瞎。”
  “哦。”
  许衡探出手指在男人赤*裸的胸膛上画圈:“我也不喜欢越南。”
  王航没有问她那个“也”字是什么意思。
  “我爸上过老山前线。”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提起自己的家庭,王航伸手将人搂紧了些。
  许衡吸吸鼻子,继续道:“他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也没留下什么。我只知道他有这段经历,然后就先入为主地不太待见越南,是不是很幼稚?”
  “人总有自己的喜乐好恶,但不一定都有原因。”王航说。
  “从事法律工作,还是客观公正来得好些。”
  “你这样就很好。”
  她又往男人怀里钻了钻:“以前还有几张他年轻时候的照片,后来搬家弄掉了,我哭了很久。”
  想起那时候不懂事,还冲妈妈乱发了一通脾气,许衡的眼眶有些发涩。
  深吸一口气,她叹息道:“其实人走了就是走了,没必要追求单纯形式上的寄托。”
  王航顺着她的头发:“有寄托是好事。”
  “也许吧。”许衡勉强应道,转换话题:“你为什么不喜欢越南?”
  王航哽住了。
  就在她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男人哑着嗓子出声:“不许笑。”
  许衡翻身俯撑起来,亮晶晶的眼睛里充满好奇:“保证不笑。”
  “我第一次独自上船,是大三那年。”他不自觉地锁紧眉头,似要摈弃彼时的厌恶之情,“船长是个老光棍,很好色,每次靠岸都拉着大家一起去‘找乐子’。”
  许衡缓缓躺下,将男人的头按进自己的怀里,轻声问道:“然后呢?”
  “他们总喜欢叫我,我不去,船长就让我替别人值班。”贴近柔软的*,王航微阖双眼,“后来船到胡志明市,他们说不‘找乐子’,只吃饭,我才跟着一起下去。”
  “着了道?”
  “那时候酒量小,整个人彻底喝断片……醒来的时候已经完事了。”王航将脸埋进许衡胸前,“就跟死过一次一样。”
  许衡捏捏他的耳垂:“倒霉孩子。”
  她不是圣母,当然也会感觉膈应——按照言情小说里的惯常套路,男主在遇到女主前,就算不能保证自己是初恋,身体也应该是干干净净的,否则有道德洁癖的读者恐怕不会答应。
  可身处船上这种鱼龙混杂的环境里,要求一个涉世未深的男孩子抵制诱惑,始终守身如玉,就有些不现实了。
  难怪他对船员买*春总怀有负面情绪,过去梦魇所造成的心理阴影,权当做是报应吧。
  许衡在黑暗中浅笑,平声道:“早点睡,你今天也累了。”
  王航抬头:“其实……也不是那么累。”
  感受到那卷土重来的热情,许衡已经来不及躲避,很快被人制在身下,进入新一轮的鏖战。
  简直是《农夫与蛇》的现实版,她在心中默默吐槽。
  接下来的航程一路向南,气温越来越高,海水越来越蓝,目标定位在印尼的三宝垄港。
  进入赤道无风带后,海面上一丝风都没有,“长舟号”行驶地更加平稳。
  每天清晨,许衡起床后都会去甲板上站一会儿:沐浴在清新的空气中,享受太阳升起前难得的凉爽,堪称人生一大乐事。
  眺望远方,海平如镜,湛蓝堪比最纯粹的宝石。偶尔有一两座小岛掠过视线,其上孕育着郁郁葱葱的茂密雨林,那种蓬勃兴盛的生命力,几乎随时都要满溢,在海面上散落开来。
  这种与大自然合为一体的感受,对许衡来说是种全新的体验。
  走过这些东南亚国家后,她发现越往南,越有一种与世无争的平宁,和国内那种快节奏的生活方式截然不同。
  与“穷山恶水出刁民”相反,在自然环境比较优越的地方,人们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即便不蝇营狗苟,也可以活得舒适惬意,于是也练就了相对和缓的生活态度。
  孟德斯鸠的地理环境决定论就是这个逻辑:居住在寒带地区的北方人体格健壮魁伟,但不大活泼,较为迟笨,对快乐的感受性很低;居住在热带地区的南方人体格纤细脆弱,但对快乐的感受性较为敏感——其实,哪有什么感受性高低之分,无非吃饱了肚子的人比较容易开心罢了。
  
  第35章 赤道
  
  三宝垄港的坐标在南纬6。97度,“长舟号”抵达目的地前,还需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