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荷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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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荷记- 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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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庄园时,已是夜里十点。在佛罗伦萨参加晚宴的人们还没有回来。
  
  靖平将我送到房间里,交待给侍女。离开之前,他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递到我面前 – 一个金黄滚圆的柿子。
  
  “我看见刚才那家小餐馆的水果篮里有柿子,就跟老板要了一个。不知道跟你丢的那个是不是一样。”
  
  我接过来,细细地看着,过了半天,说出一句:“长得很像。”
  
  “那就好。你肯定很累了,好好睡一觉。晚安。”他对我微微一笑,然后转身离开。
  
  侍女去给我放洗澡水,我慢慢坐到床上,躺下来,蜷成一团,把那枚柿子抱在胸前,用脸贴着它,仿佛它是我在这世上唯一拥有的东西。
  
  窗外的夜,深不见底。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贴出去,我知道要被人扁,所以顶着锅盖上来冒两个泡泡 … 你们看完下章再扁偶好不好?
靖平之前吃得很少是因为不知道云深待会儿听了自己的表白是会接受还是拒绝 – 毕竟云深当初跟他说要嫁他的时候还是个孩子,说的话不能当真,而现在云深身边多了个Ludwig,很多人都已经觉得他们俩铁定是一对了。而在云深鼓起勇气,违心地对靖平说了那番话后,靖平就更吃不下了。反正靖平第一次的表白就胎死腹中了。不过饭馆老板倒是很有脾气地说。:D 
                  表白(云深)
  从卡斯特琳娜镇回到庄园后,靖平对我与以往没有丝毫不同,仍旧体贴细致,一个标准的好舅舅。而我却尽量避免跟他有太多接近,坐车和用餐时不坐在他身边,走路时也离他一段距离,只因我要强迫自己从他的生活里淡去。
  
  但我却不知这决定的实施却是如此艰难。我看见他的时候,他身边总站着Matilda或者Olivia,有时是两人各在他一边。我看不见他时,脑子里会猜这会儿他是跟谁在一起。我强迫自己将他从脑子里赶出去,但却是徒劳。从卡斯特琳娜那一晚后,他在我心里的印记似乎比以往更深。我像是中了毒,却找不到解药,只能盼着时间能让这种蛊症好转。
  
  一周的时间过得很快,在返回布鲁塞尔的前两天,我们前往位于都灵的阿尔卑斯山雪场,以滑雪来结束这次意大利之行。
  
  当缆车将我们送到雪场的山顶,整个雪场因为我们的到来而对外关闭了。
  
  我其实很早就开始学滑雪,但是因为胆小怕摔,总也没有进步,到如今也只能在初级绿道上滑一滑,所以兴趣缺缺。
  
  Ludwig雪滑得不错。他热心地替我整理着滑雪器械,而我的眼睛却开始下意识地四处逡巡。
  
  Olivia在近处做着热身活动,准备上阵。昨晚她在我房间里信誓旦旦要我看她在滑雪场上怎么打败Matilda。
  
  Bernard在仔细检查Alexandra雪靴的松紧,并告诉她小心不要受伤。两个人都是一脸温柔的笑意。
  
  而在稍远处的雪面上,站着靖平。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皮革紧身滑雪装,没戴帽子,一幅银色的防风镜被他掀起来,箍在一头好看的黑色头发上。他身旁的金发女子穿着一身鲜橘色的皮革紧身衣 – 不用说,那是Matilda。
  
  Ludwig开始帮我穿雪靴,上雪板,并一边交代着动作要领。我任他摆弄着,远处那一对深黑和亮橘色的身影让我挪不开眼睛。
  
  Matilda也没有戴滑雪帽,只用一根橘色的丝巾缚住额前的头发。两个人都是一样的高挑修长,金枪鱼一般的优雅流畅。靖平站在那里,调整着他的滑雪板,而Matilda在他身旁做着热身活动。她踏在雪板上,以他为圆心,像蝴蝶一样轻盈地绕圈,一面柔媚地笑着说着什么。而他在微笑着安静地听。在远处闪亮雪峰的背景下,他们两人亮眼完美得就像童话。
  
  Matilda显然是滑雪的行家。她和靖平用的都是速度极快却最难控制的长板,但她在雪面上仅靠膝盖的扭动就能做出各种灵活到不可思议的动作,而上身却始终标枪一样挺直。
  
  想想我自己的动作,扭腰,撅臀,双腿外劈,战战兢兢,随时准备摔跤。再看看我的装束…防寒衣,毛衣,厚重的防水外套和裤子,雪镜,雪帽,手套,护膝……臃肿笨拙得像一只快要冬眠的熊。
  
  我再待不下去,想要离开。
  
  我脚下一动滑了出去,然后听到身后的Ludwig大声地喊:“Gisèle你要去哪儿?”
  
  我没有回答,只不顾一切地,摇晃着向前滑。我只想离开!离开!
  
  我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前后摇摆,而我根本控制不了脚下的滑雪板,只能随着它们把我向前带。我听到Ludwig在我身后的惊叫:“Gisèle你去的是黑道!”
  
  雪面在我眼前突然断开,我脚下是一个几乎垂直的斜坡。我恐惧地尖叫,但却无法阻止自己在斜坡上飞速地下滑。终于我重重地摔在雪面上,双脚上的两个雪板都飞了出去,但我却仰面头朝下,以越来越快的速度向下飞快地滑落。
  
  松树和岩石都从我身旁倒立着向后急速地退开。冰冷的雪从我的脖子往里一直灌到背心。我的眼前出现了一个断壁,恐惧已让我无法出声,只能让自己朝它飞过去,然后坠到谷底。
  
  突然我脚上一紧,身体向侧面一歪,撞到旁边一棵树上,停了下来。
  
  我魂飞魄散地抬头,去看被我撞倒的那棵树 – 不是树,是靖平!是他抓住了我的脚,然后让我撞在他身体上才没飞出去!
  
  他飞快地翻身从地上起来,半跪在我身侧:“云深,你伤到哪里吗?身上有哪里疼?” 他着急地开始检查我的各处关节。
  
  我所有的恐惧,委屈,挣扎,一时间倾泻而下。我开始没有仪态地大哭。
  
  他手忙脚乱地抱了我,一迭声地哄:“云深,你别怕,现在安全了,没事了!”
  
  我伸手搂住他的脖子,扑进他怀里去,但是刚才Matilda跟他那样亲近的场面又出现在我脑海里,让我心里别扭成了一团,便又拼命地要把他推开,一面哭一面喊:“我不要看见你!你不要碰我!”
  
  他突然用力抓住我不停乱动的双腕,将它们交握着用他的一只手抓牢了,锁在我身后。而他的另一只手则将我整个人都牢牢钳在他怀里,让我一切的挣扎都成为徒劳。
  
  他的脸离我很近,一张面孔白得如同地上的雪,但黑色的双眸里却满是我从未见过的可以烧了一切的火焰:“云深,我有话跟你讲。那天晚上在卡斯特琳娜,我没跟你说实话。其实一直以来,我都没跟你说实话。现在你想听吗?”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顾一切的喑哑,灼热的呼吸间仿佛含着沉重的负累。这样子的他,是我从未见过的。
  
  我惊异地忘了哭泣,呆呆地看着他。他在说什么?
  
  他放开了钳制着我的双手,捧着我的脸,咬咬牙,然后决然地开口:“那天晚上从卡斯特琳娜回来,我已经决定要让这些话在心里藏一世,不去打搅你了。可刚才你差一点就掉下去了,我这辈子从没这么怕过,这也让我横了心,一定要让你知道。你不接受没关系,就当笑话听,可以听过就忘了。但我得说出来,否则一世都不得安宁。”
  
  他要说什么?我的心擂鼓一样跳起来。
  
  他看着我的眼睛,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字说:“从你十二岁我看到你的第一眼起,我的心里就没有过别人。”
  
  他的话就像一个炸雷劈在我头顶,让我浑身僵直,只能坐在雪面上,发傻一样地看着他。
  
  这时,Ludwig和我的两名侍从都滑了过来。侍从脸色煞白,慌忙查看我有没有受伤:“殿下您有伤着哪儿吗?您要是摔着了,我们怎么跟太后陛下交差!”
  
  Ludwig小心地扶我站起来,轻轻替我拍掉身上的雪,一脸的惊魂未定:“Gisèle你快把我吓死了!这可是一条最难的双钻石黑道!你想滑,也得再练上三五年才行啊!还好靖平动作快,不然你就摔下去了。” 
  
  我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Ludwig又赶紧安慰我两句,然后转头对靖平说:“这条雪道也真够难,坡度大,雪又浅,雪下面的碎石和树根还特别多,我跟侍卫都摔了好几跤。靖平你一路下来居然一跤不摔,没拿雪杆,而且还滑得这么快,我看快赶上职业运动员的水平了。你是在哪儿学的滑雪?”
  
  靖平笑笑回答:“跟我父亲学的。他是真正的高手,我四岁的时候就被他抱上滑雪板了。”
  
  “要叫雪地车或者直升机上来送殿下下去吗?”一个侍从问。
  
  “我背她滑下去就可以了。”靖平说。
  
  “您能背着殿下滑双钻黑道?” 侍从和Ludwig都大吃一惊。
  
  靖平解下他脚上的滑雪板,在我面前蹲下:“云深,上来。”
  
  我乖乖地依言趴在他背上。他背着我站以来,双脚重新一蹬上了他的滑雪板。
  
  他侧过头,对我轻轻一笑:“放心,不会摔了你。”然后轻巧地滑出去。
  
  他背着我,在几乎垂直的坡度上,非常平稳地滑着S型,并且小心地避过偶尔露出雪面的树根。其他人都跟在我们近旁。
  
  明亮的阳光像权杖上的光芒,越过树梢,在洁白的雪面上留下金色的斑驳。远处覆着积雪的山峰在缭绕的云里,像是天神的殿堂。这一切刚才还令我恐怖万分的景致,突然变成了仙境。
  
  我的前胸紧贴着他的背心,能感到他沉稳的心跳,一声,一声。这是我心爱的声音。
  
  我抱紧了他的肩脖,嘴贴在他耳边,用极轻的声音说:“我也对你撒了谎。实话是,我的心还和一年前一样,而且从来没有变。”
  
  我看不见他的脸,但感觉他托着我双腿的手臂骤然挟紧。他的滑行不再是缓慢的,而是换了箭一样的速度,向前直冲。
  
  我但愿时间就此停止了,我和他就这样飞到永恒。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是熬夜赶出来的,前面吊了大家太久胃口,这章算是补偿 … 嘿嘿,终于表白啦!不知道看了这章,还有没有童鞋觉得靖平不够猛。
云深滑雪从山上摔下去是取材于偶的亲身经历。当年偶刚开始学滑雪的时候,勉强可以上绿道,结果稀里糊涂地不看标志,上了一条还算是比较简单的黑道。当时一看就吓昏了,一跤摔下去,然后就四脚朝天头朝下地一路从山腰滚到山脚,吓得半死不说,还丢尽了脸。 
                  忐忑(云深)
  我们很快滑到山脚下,滑雪场的救护队已经在那里等我们。我去更衣间换下了已经被融雪打湿的衣服,又被救护队的医生检查了一便各处关节,然后接到了祖母的电话。
  
  “Gisèle!你有没有摔着?”祖母着急地问。
  
  “我没事,奶奶。”
  
  “马上回来!叫Bernard和Alexandra也一起回来!这全是你叔叔的馊主意。我本来就不赞成,婚礼之前还在外面待着!” 她听说我没事,松了一口气,但马上又开始怒气冲冲。
  
  “可是奶奶,我想再多待一会儿。求您了。”我不想离开靖平,便央着祖母。
  
  “不行!”祖母的声音斩钉截铁:“你们是想摔了骨头,打着石膏去教堂吗?其他人我不管,你们三个一定要马上回来。Gisèle,好孩子,听话。” 
  
  我的祖母一旦作了决定就很难再改变。我只能遵从。
  
  我从更衣间走进休息室,里面人不少,很热闹。Ludwig正缠着靖平絮絮叨叨聊着滑雪的一些技巧。
  
  靖平看见我出来,黑眸中浮起明亮的光采,马上从椅子上起身,急步过来,关切地问:“云深,怎么样?”
  
  “奶奶要我,Bernard和Alexandra马上回去。说是怕受伤了没法参加明天的仪式。” 我垂头丧气地回答。
  
  “她老人家没让我也回去吧?” Olivia担心地问。
  
  我朝她摇摇头。她马上松了一口气。
  
  Alexandra很合作地说:“那我们回去吧。别让她老人家担心。好吗,Bernard?”
  
  “好。” Bernard对她很体贴地笑笑。
  
  “也好,Gisèle今天恐怕也不能再滑了。我陪你们回去吧。”靖平说。
  
  我心里一阵高兴,对他展开一个快乐的笑颜。
  
  “靖平,你以前答应了要教我做平地起跳的动作,你要说话不算了吗?” Matilda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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