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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扫明- 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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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有银哦了一声,回头道:“不知道,俺问他话也没说。”

    “叫他进来吧。”

    这时候,挡在身前的董有银才侧身让了过去,盐商进屋的时候也是松了口气,心想王争手下的人都是这样人高马大的么。

    一进屋子,盐商见到王争身侧有个老妇人,也明白是谁,当下是浑身一颤,就要跪下问安,刚跪到一半就被玉儿拦住。

    只见王争握住那老妇人的手,回头淡淡道:“原来是盐路上的朋友,大过年的不必如此拘谨,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吧。”

    “哎,小的是金山左来的商户,那日在承海轩也曾是自报家门的,粗名范若海。”

    范若海说话间也不敢犹豫,连忙将手里的包袱递了过去,见到王争在拆,范若海小声的解释道:

    “小的朋友曾渡海去过几次辽东,这也是偶然所得,想着大人拿着或许比小的留下有用,这就立刻送过来了。”

    随着包袱逐渐打开,露出里面的器械——火铳,这居然是一把火铳!

    这是第一次接触到明末真实的火铳,来得实在是太突然,王争感受到自己的心脏在剧烈的跳动。

    由于是在家中,王刘氏也在场,玉儿端着洗脚水走过来,好奇的问道:

    “争哥哥,这是什么呀,又长又尖的,前面像极了鸟嘴。”

    王争脸上的笑容显而易见,这可是一把利器,端平火铳试了试,点头道:

    “玉儿观察仔细,此物应该是鸟铳,可是宝贝啊。”

    这支鸟铳的大体形状和抗日神剧中的鬼子步枪差别不大,只是枪管略长,打眼一看尖细的枪头好像鸟嘴一样,当时也有鸟铳和鸟嘴铳两个叫法。

    范若海原本也是心情忐忑,这种鸟嘴铳在辽东其实很常见,辽镇的边兵都说这玩意不听使唤,而且威力太小,就连绵甲都打不穿,不如鞑子的弓箭好用。

    王争居然直接认出了鸟铳,而且还说是个宝,当下范若海则有些疑惑:

    “大人原来见过鸟铳吗?”

    看了一眼范若海,王争在想怎么和他说,在现代这东西的资料很多,是对付满清骑兵的大杀器。

    没有回答,王争只是冲刚走进来的董有银吩咐道:“有银,去把门关上,再叫两个最近的兵丁过来看住院子周围,没有我的话不要放任何人进来。”

    董有银见到王争严肃的表情,也是认识到这件事的重要性,赶紧答应一声出了宅院。

    见到几个文登兵走过来关上院门,王争这才拿着鸟铳到院落中交给范若海,范若海则是掏出一个黑色的小袋子,从里面拿出铅子和火药,熟练的给鸟铳装子药。

    鸟铳填充完毕后,范若海用火石引燃了火绳,又把火绳凑在火铳末端点燃药池中的引药,这才是恭恭敬敬的交到王争手上。

    王争接过鸟铳,眼神眯缝起来,按以前在部队训练时候的姿势端了起来,瞄瞄准宅院里的土墙。

    “砰!”

    不到四十步的距离,目标又那么大,自然是毫无悬念的命中,不过王争并没有感觉到意料中强大的后坐力,只是肩头颤了一下而已,比起现代的步枪差远了。

    打眼一看,王争见到镶嵌在土墙上的铅子,皱了皱眉头,脸上的激动之情消散不少,又看向手中的鸟铳。

    这威力确实是太弱了一点,堂堂的鸟铳,居然在四十步内打中土墙只穿透了三分之一左右,这种威力就别提能打穿披铁甲的鞑子兵了,也就只能吓唬吓唬土匪山贼。

    那问题究竟是出在哪里呢?

    范成海一直关注着王争的表情,见到脸色不对,立刻是惶恐的道:

    “大人,这东西确实是不太听使唤,就连辽镇的军兵们都很少在战场上拿来用,也就是平日打个鸟,要不小的给大人找些会做弓箭的匠户来。。。”

    王争用胳膊量了量鸟铳的长度,打断了范若海的话:

    “辽镇的鸟铳都这么细长吗?”

    “大人您不知道,这鸟嘴铳就是又细又长才能打得远呢,如果匠户们打制的时候更上心些,还能更细更长。”

    看看手中的鸟铳,王争终于明白问题出在什么地方了,前世的时候他曾见到过博物馆里的滑膛枪,那玩意威力强劲,可都不像这鸟铳一样又细又长。

    “你能不能招揽到会打制鸟铳的辽镇匠户?”

    范若海笑了笑,说道:“辽东的匠户被卫所扣住,想私下招揽绝非易事,费时费力啊,小的倒是有些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王争将鸟铳靠在墙边,点了点头。

    范若海拱手道:“大人庄子里的灾民有不少都是从辽东来的,其中逃难来的匠户不会少了,这可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第七十三章:不容乐观

    “那好,这个事就交给你去办,不要怕银钱不够,招揽的匠户手艺一定要好,我这里可不是烂规矩的卫所,不能要白吃白喝的。”

    范若海连连点头,拍着胸脯保证道:“大人放心,小的一定把这事当成眼下最重要的来办。”

    送走了范若海,大门刚关上,王争也才转身走了几步,便又听见“碰碰”的敲门声。

    “也是奇了怪了,今日登门的客人还真是不少。”

    摇了摇头,王争打开门第一眼见到的居然是张莲。

    还别说,现在站在面前的张莲还真是让王争眼前一亮,粉白的脸上只剩下淡淡的青色淤痕,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张莲穿着一身绿色的衬衣,朴素之中有带有一丝随风劲草的倔强,此刻正含笑看着王争。

    “小女子张莲拜见巡检大人。”

    赶紧扶起张莲,王争脸上印着惊异的神色,上下打量道:

    “若不是老伯和舍妹跟着,我险些就要认不出你,到时候怕就要闹个大笑话了。”

    张莲一家人来到这里其实都很紧张,见到丝毫没有官架子的王争也都是放轻松,和颜悦色起来。

    张莲身后一个白色素衣的女子躬身走出,朝着王争微微一福,恭敬的道:

    “小女子张荷见过王大人、千总。”

    王争赶紧摆摆手,寒暄几句后问道:

    “老伯一家在我这文登住的可还算舒心?”

    “舒心,这是逃难以来过的最舒坦的一段日子了,都要感谢王大人的恩德。”

    王争微微一笑,这时候董有银从身后过来,好像正要说什么,但见到张荷却是张大了嘴,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过了半晌,直到张荷羞答答的躲到姐姐张莲身后,董有银这才反应过来,尴尬的挠了挠脑袋,嘿嘿笑着道:

    “争哥,黄婶子做大锅饭呢,让俺来叫你和大娘。”

    董有银说话的时候,躲在张莲身后的张荷悄悄探出头,看向这边,见到董有银看过来,立刻又是拽着张莲的衣襟缩了回去,董有银也是嘿嘿傻乐。

    王争没注意到整个小插曲,说道:“既然大伙都在这了,那便一起去吃吧,人多也更热闹不是吗。”

    董有银明显是一喜,紧跟着反应有点大,甚至是激动的喊了出来:

    “争哥您先请!那个。。。俺在后边就行了。”

    “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王争纳闷的看了他一眼,见到张莲已经先走,也是摇摇头跟了上去。

    。。。。。。

    在崇祯十年的二月下旬,赤山镇的庄子是最早建的,现在也是各地规模庄子最大的,准确来说已经成了一个真正的庄园。

    不过这庄园只是占地较大而已,该有的亭台水榭之类是一样都没有,围墙虽然换上了石砌的,但也不高,一个人站在前面都能露半个脑袋。

    在这里住着的除了巡检司常驻赤山的一队嫡系盐丁以外,无非便是当地的盐丁与收容的近百户灾民。

    与驻扎在其他地方的嫡系盐丁一样,这里的盐丁队每日在大队长的监督下,按照从文登发来的指示有条不紊的操训,两班轮换外出缉查。

    灾民多是在附近巡检司买下的荒地里进行复耕工作,也有的就到盐场里的盐田帮工,极少数有些手艺的在巡检司的帮助下都是有各自的铺子,日子过得还算安稳。

    现在宁海以东的盐货交易集中在两个地方,其中之一便是唯一出盐的赤山镇,另外一个就是巡检司署和文登营盘所在地,这也无形中使得赤山镇与文登繁华许多。

    毕竟各地的盐商盐贩都要来这里解决食宿,花钱消费,盐丁们也是络绎不绝的出出入入,地方经济自然被带了起来。

    过完年后,就连宁海州城中有的商铺也在这里开了分号,毕竟这边人虽然还没有州城多,但繁华程度比起州城来却是一点也不含糊。

    有心人还看出来,这两地的繁华程度要有赶超州城的趋势。

    王争发现一件事,自己已经控制了半个登州府的盐货买卖,也算是日进斗金,但是转眼间,刚揣进兜里的银子还没捂热乎就都是流水般的花了出去,一点也积攒不下来。

    毕竟五队嫡系盐丁四哨战兵都是要吃饷的,衣食住行都需要王争来解决,最近王争又让招募来的匠户们建了几个铁匠铺子,把鸟铳的研发提上日程。

    这几个铁匠铺子建好后,鸟铳要是想做好就更不能心疼银子,从小小的铅子原料开始都是一样马虎不得,在这方面王争也是下了狠心,不管要花多少银子,鸟铳这个大杀器都是要搞出来的。

    刚刚过完年,王争就感觉到各方面来的压力,钱虽然挣得多,但是花的也快,照这个速度下去很快就要入不敷出,那可是个灾难,是时候想想其他赚钱的法子了。

    三月份的初旬,金山左的地方盐丁大头目牛平亮来到了王争的宅院。

    现在的牛平亮与半年前有很大不同,那时候他只是个地方上不大不小的一个盐丁头目,现在却是金山左地界数一数二的人物,走起路来腰间的手牌都是虎虎生风,言行举止间充满自信。

    话说回来,在外头不管多神气,牛平亮都是对这位上任半年多的巡检都是又敬又惧,也不会忘了自己有如今的地位是靠的谁。

    平素里别看王争和颜悦色的,一点架子都没有,但一到了说正事的时候却是严肃的可怕,杀伐果断,简直像换了个人。

    这间木房甚至都不如他自己的宅院,但牛平亮却是低着头走进去的,进门后看见一个背影后立刻就是半跪在地上:

    “卑职牛平亮,见过巡检大人。”

    王争转过身,揉了揉生疼的太阳穴,手指像一侧道:“坐,金山左又有什么消息?”

    打了个寒战,人高马大的牛平亮坐在那却是如坐针毡,没多久就再次起身。

    “卑职手下的杆子们打听到养马岛的风声,那刘备这几个月并没有消停,他把私盐用海路偷运到辽东,给鞑子送盐。”

    听到这话,王争脸色沉了下来,冷声道:

    “居然给鞑子运盐,这个刘备该死!”


第七十四章:金水河不太平

    “看来这个刘备是被咱们逼急了,什么脸面都顾不上了。”

    冷哼一声,王争继续说道:“你还有什么别的事吗?”

    “剩下的就是一些寻常的宴请,偶尔有些不开眼的盐贩想要溜过关口,都被咱的杆子们逮住扔到庄子里了,也就没什么大事。”

    话说到这里,牛平亮忽然扭捏起来,小心的从身侧掏出一个灰白色的小包,递给王争后说道:

    “就是杆子们都催我来给拜个晚年,这点盐货是大伙的心意,大人一定要收下。”

    接过这个小包,王争捏了捏,闻见一股特别的香味,忽然觉得心神轻松许多,颇有兴趣的问:

    “这一定不是海盐吧?”

    牛平亮点点头,笑着说道:“小的怎么敢送自己卖的劣盐,这是青盐,大人可能不知道,这青盐贵重不说,眼下更是有银子都买不到的。”

    牛平亮送给王争青盐产自陕甘一带,也有另一个说法叫池盐,王争手里的赤山盐是海盐,说白了就是煮海熬盐,这是盐货里最劣等的一种,而牛平亮拿来的这一小包青盐则是盐货中的上品。

    王争手里的海盐平素最多也就二两银子一旦,与青盐的价格比起来却成了笑话,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来了兴趣,王争仔细闻了闻手里这一小包的青盐:

    “怎么会有银子都买不到?”

    “大人不知道,现在各地乱象四起,能出青盐的几家盐场都被流寇抢掠,掌柜的都跑了,想搞到青盐就更是难上加难。”

    中原各省民乱大起,去年的一月份,农民军合众数十万,连营数十里围攻滁州,虽然被总督卢象升等打退,但老营却并未遭受什么损失。

    农民军失利后,反倒调头北渡逼进泗州、徐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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