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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扫明- 第1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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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争这番话说的底气十足,院内的刘部家丁听得清清楚楚,没什么其他的想法,傻子都知道这“求见”是饱含讥讽意味。

    刘部的家丁顿时感觉脸上火辣辣的发热,这时候又听外头的王争喊道:

    “堂堂的山东总兵刘镇台!卑职只是一个小小的登莱地方总兵,能进这个门吗?”

    这话还没说完,王争最先没忍住,哈哈笑了起来。

    眼下是万事皆齐,众人跟着放松下来,也都是忍不住的笑出来,外头一片的欢腾嘲笑,但里面的刘部家丁脸色却个个黑的可怕。

    这几句话和外头传进来的阵阵笑声,不止是那些家丁脸上无光,就连缩在屋子里暗自听着门外动静的刘泽清,都感觉脸被抽的“啪啪”作响。

    黄阳和高亮等人都感觉解气,想不久前,登州营和数千乱民血战几日,付出巨大的伤亡才保住平度州城。

    本来刘部和登州营便是水火不容,一山不住二虎的局面,刘泽清自以为小聪明的行为,可谓是彻底激起了整个登州营文武将吏的怒火。

    王争方才不轻不重的羞辱,加上众人这番赤裸裸的嘲笑,真真是让所有将士感觉解气。

    不少人心下感慨,人生最舒服事情莫过于当面抽仇人的脸,而对方连一丝一毫的反抗机会都没有。

    这等羞辱不可谓不重,但两方一强一弱实在是太明显,王争和高亮对视一眼,笑着道:

    “里面到现在都没个动静传出来,是不是咱们的刘大总兵畏罪自杀了?”

    说到这里,王争朝黄阳点点头。

    黄阳会意,立刻带着一票战兵踹门而入,里面的家丁根本就是战降不定,战兵突然冲进去,没抵挡几下就都被制服,佩戴的铁甲钢刀都成了好看的摆设。

    最后清点一番,在宅院里的人大约有一百来个,刘泽清的家丁应该差不多都在这里了。

    这个时候,内宅最里的屋子才有人低声下气的喊话出来:

    “王争,王镇台,王大总兵!您大人有大量,都到这个份儿上了,这种作态何苦来的呢?”

    听声音就是山东总兵刘泽清,王争走到与刘泽清只是隔着一道房门的地方,现在两人可谓是近在咫尺,只听王争不紧不慢的说道:

    “刘镇台,大家都是武夫,多余的话就不多说了,开门吧。”

    屋子的房门忽然大开,引得王争身后一众战兵习惯性握住刀,正要冲上前护卫,却见王争轻轻摆手走上前,说道:

    “无妨,都到了这种时候,刘镇台也不会再有那个胆子耍什么花招。”

    果然,众人见到山东总兵刘泽清谦恭的站在一侧,神情自然是诚惶诚恐,外面登州营战兵的那种肃杀阵势他还是头一次亲眼见到。

    瞧刘泽清那战战兢兢的模样,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下级迎接上官进屋。

    看到刘泽清还算识趣,黄阳冷哼一声,但依然不敢放松,带着正兵聚齐到门口,一副随时都可能冲进去的架势。

    “刘镇台,你可是这山东地界的总兵,何必这般对待我这个下属呢!”

    王争进去还没走到屋子最中央就是冷冷开口,听到这个语气,不知为何,刘泽清有种比见南京镇守太监刘福还要可怕的感觉,当下就打了个寒噤。

    但是刘泽清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是木桩子一般的呆站在那里等着下文。

    “这段时日,刘镇台在益都城平乱,平的好啊!”

    王争说着,猛然回头紧盯着刘泽清。

    这种赤裸裸的杀意让刘泽清当时就是双腿一软,直接跪了下来,尽管身份是上下有别,但要命的时候,也容不得考虑这些了。

    王争冷笑几声,知道多问他也不会再多说什么,张口道:

    “刘镇台,你当了总兵这些年,就是再无能,也总该盘下不少的田亩,存下不少搜刮的银两吧,都在哪呢?”

    这话问出来,可就是彻彻底底的敲竹杠了,刘泽清脸上阴一阵晴一阵,但就是这种命关子的时候,最后也还是没狠下心来用财买活路。

    他讪笑几声,摆手说道:

    “哪里有什么田亩,银钱拿的多花的也多,都投在外头那些不中用的身上了,外面的传言都是假的。”

    王争似乎早就料到他会有这种回答,哦了一声,自顾自的道:

    “那可能是本镇麾下的人探听错了,看来上次东虏入关的时候刘镇台逃到日照安置的夫人和子女,眼下也都不在日照,而且田亩地契也一定都不在这个屋子里吧。”

    其实王争话说到一半,刘泽清就是冷汗直冒,话音落下的时候,已经是满脑子的又恨又惧。

    这些私人的事情,王争怎么会知道的比自己都详细?




第二百六十四章:刘泽清之死(完)

    “算了。”

    王争摇摇头,从黄阳手中接过外面刘部家丁的腰刀,扔在地上,随意的开口道:

    “刘泽清,到了今日这般地步,你仍是贪图蝇头小利,可谓是自食恶果,当总兵当成你这个份上,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王争这番话说完,刘泽清面色愈加苍白,盯了王争半晌,却是难得的鼓起勇气冷笑道:

    “王争,看来眼下就算我再低声下气,你也还是要取我的性命?”

    见到王争平静的没有说话,刘泽清捡起地上那把刀,倒不是他不想奋力一搏,而是他根本没有什么突袭成功的可能性。

    黄阳带着几个战兵拿刀进来后,并没有退出去,王争也并没有多说,那些战兵此刻正紧紧盯着刘泽清的一举一动。

    除此之外,在屋子门口还要有不计其数的战兵在那边虎视眈眈,刘泽清毫不怀疑,只要自己稍微露出些马脚,只怕还不等动作出来,就会被屋内的几个战兵先制住。

    “哈哈哈,王争,都到这个份上了,怎么,你还是要让他们护卫着,看来你也不是传闻中的那般,辽东那三千首级,应当全是杀良冒功吧?”

    刘泽清已经有些死到临头全然不顾的架势,什么话都是说了出来,若一般人听到怕是会立刻反驳回去,而王争听到这番冷嘲热讽,脸上却并没有什么动静。

    反倒是负手背过身,平静的说道:

    “刘泽清,都到这个份上了,也没什么必要逞这种口舌之利了,今日你已经绝无脱逃的可能。”

    说到这里,王争叹口气,淡淡说道:

    “刘总兵,自己动手吧,也好留个全尸。”

    刘泽清见到紧逼几步而上的黄阳与登州营战兵,忽然呵呵笑了起来,拿着刀惶然往后退了几步,忽然想起什么,转身问道:

    “王争,我的妻儿子女。。。”

    闻言,王争连头都没回,背身笑了一声,道:

    “本镇自然愿意成人之美,送刘总兵全家团聚。”

    说完,王争摆了摆手,黄阳则是紧盯一步上前,夹在两人之间,冷冷的注视着刘泽清。

    刘泽清畏惧的看着这个人的背影,身上最后一丝勇气也是烟消云散,手里的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最后居然是再次跪了下来,哭道:

    “王总兵,您大人有大量,把我当个屁放了行吗?”

    “唉。。。”

    王争叹了口气,刘泽清听到后立刻就觉得有希望,正一脸希冀的准备爬上前求饶,却听王争冷笑几声,说道:

    “既然刘总兵连自裁的勇气都没有,黄参将,你送他一程吧!”

    听到这话,刘泽清惶然后退,看着黄阳杀气腾腾的越走越近,而王争依旧是毫无动作,也知道绝无反悔的可能。

    当下,方才的可怜兮兮立刻变成疯狂的大喊大叫,挣扎着起身就要去抓地上那柄腰刀,黄阳见到,赶上一步,大脚稳稳的踩在刀身。

    冷冷看着刘泽清,黄阳捡起脚底下的刀,在刘泽清惊恐的眼神中持刀上前。

    刀光乍现,鲜血喷涌。

    刘泽清穿着山东总兵的明制铁甲,捂着正血如泉涌的脖颈,指向全程连动都没动的王争,想要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没说出来,无力的倒在地上。

    这位横行山东十数载的总兵大人,却这样悲屈窝囊的死在他自己的宅院里,往事如风,直叫人嗟嘘感叹!

    黄阳朝脚下的尸体啐了一口,厌恶的扔下腰刀,正这个时候,屋外传来一阵喧闹声,一个文人打扮模样的人,被几个正兵推搡着进屋。

    这个人,正是给刘泽清出各种馊主意的狗头军师——尤端鹿。

    其实尤端鹿藏的比较有趣,登州营兵士起先并没有发现。

    不久前,一家百姓来说自家水井藏了个人,好像是那刘泽清的狗头军师,正在附近搜寻的正兵把总带着人过去一瞧,嘿,这水井里果真藏着一个。

    被发现的时候,尤端鹿双手握着井绳,脚踩在水桶上,就这么藏在水井里,不少兵士从这边经过居然都没有发现,说起来倒是让人觉得有趣。

    被兵士押过来的时候,尤端鹿就已经被外头那种阵势吓得够呛,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逃之夭夭,一路上不断的询问押送兵士,能不能给他一条活路。

    起初兵士根本没理他,后来实在被烦的不行,随口应了一句去问镇台。

    进了屋内见到满地的鲜血,往日作威作福的刘大总兵无声无息的躺在地上,鲜血刚刚有些凝固,一个人正背身负手对着自己,几名将官也是瞪着眼看过来。

    尤端鹿当时就是双腿一软,一屁股摔倒在地上。

    这也就算了,黄阳和押送进来的正兵立刻就闻见一股子酸臭味,地上一滩腥黄的液体,这狗日的军师居然吓尿了!

    几个正兵厌恶的远离几步,恭敬的朝背身那人行了一个军礼,说道:

    “启禀镇台,尤端鹿带到!”

    王争摆摆手,回过身看着瘫坐在地上的那人,笑吟吟问道:

    “尤师爷,你想活命吗?”

    “想!王镇台您说让在下怎么办,在下就怎么办,只要能给条活路,就是。。。就是。。。”

    尤端鹿本来想说上刀山下油锅之类的话,但一想自己可能受不了那种疼痛,顿时有些犹豫起来。

    王争也没在意他在想什么,又说道:

    “给刘泽清当了这么多年的师爷,他的笔迹尤先生一定熟悉,还有那些田亩账册地契,刘泽清多年搜刮来的民脂民膏,也都知道放在哪里吧?”

    尤端鹿这个时候哪里还敢有什么非分之想,磕头如捣蒜的全盘托出,只求王争能言而有信给个活路。

    王争点了点头,高亮带着正兵,拎起瘫坐在地上的尤端鹿,一瘸一拐的走进内房,找出那些田亩地契什么的,全都过户到登莱总兵王争的头上。

    这个房间王争已经不想再继续待下去,带着黄阳和几名战兵走到院子里,这个时候那些投降的家丁早就不知道去了哪。

    王争找个阳光充沛的地方靠着,静静等待内房的消息。




第二百六十五章:回师 后事 官官相护

    阳光充足,但益都内外却散发着令人窒息的血腥味,等待的这段时间宅院中一片寂静,除了端正立在一旁的登州营战兵也没有其他人。

    约莫半个时辰的功夫,高亮和几个战兵拎小鸡一般的将尤端鹿带出来,最后面那个战兵抱着厚厚一摞子纸和文书。

    尤端鹿走在最前面,身子止不住的发抖,他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见到这位勇冠三军的王争王镇台。

    眼前的这位登莱总兵虽然面无表情,但依旧让人忌惮畏惧,刘泽清怎么讲也是堂堂的山东总兵,说杀就给杀了。

    尤端鹿颤颤巍巍,将一封书信交到王争手里,带着讨好意味嘿嘿说道:

    “原山东总兵刘泽清没能及时阻止闻香教众祸乱青州府,终日自责惭愧,听闻到王镇台与登州营虎威,惭愧不如,无颜面在世上苟存,终于是在今日自杀身亡。。。”

    不等他说完,王争摆摆手说道:

    “这么写不行,你就说刘泽清与闻香教相勾结,本镇入城追剿闻香余孽时带兵袭击,最后被我登州营击败,在这屋子中举火自焚,清楚了吗?”

    “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拿回去重写!”

    尤端鹿有些为难,这么写不是多此一举吗,直接说刘泽清是惭愧自杀,简单方便,就算别人心里知道,也挑不出任何的毛病。

    不过看着王争不容置疑的眼神,最后他还是咬咬牙走回屋内,见他转身,王争朝黄阳示意,黄阳点点头,手握在刀柄上跟了进去。

    尤端鹿不知道,江义已经把闻香教主林易纶藏匿的地点供了出来,不正不好就在这益都城。

    知道确切消息后,王争也是不敢相信,不过这倒在李岩的意料之中,他在河南的时候与闻香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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