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绍庭低着头。
“那年，我怀了你的孩子，被你家人强行打掉，后来医生说我失去了生育能力。这些年，我一直没找男朋友，一方面我不想害了别人，另一方面我放不下我们的那段感情。”
“都过去了。”莫绍庭低沉的声音说。
“是啊，早该放下了，可就是这么不争气。这次回来，我也打听到了，你已经有了女朋友，感情很好，恭喜你。”
莫绍庭竟有些无颜以对。
“什么时候走，我去机场送你。”
林语曦摇头，“这次不走了，已经在一家公司应聘成功。我父母年前出车祸去世，剩下一个年迈的奶奶，我得照顾她。”
“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尽管开口。”
林语曦苦涩的笑，“时间这东西，真是可怕，我们曾经那么亲密，时间让我们现在看上去那样陌生。我很感谢你肯出来见我，我以为连见你一面都是奢侈的。”
林语曦请他喝咖啡，莫绍庭请她吃晚餐。
他要开车送她回家，林语曦拒绝了。
“我就住在这附近的单身公寓，我公司也在这附近。我打算工作稳定了以后，把我奶奶接上来住，到时候换个大点的房子。很多年没回滨海了，滨海的发展真够迅速的，你能介绍几个好点的公寓吗？两室两厅就够了。”
“我让江睿帮你找吧。”
“江睿还跟着你呢？没想到你还真是个长情的人。”
莫绍庭还是把她送回了家，没有开车，两人走回去。她的公寓很旧了，走进小区，还有一些莫名其妙的年轻人，嘴里叼着烟，痞痞的走在路上，不怀好意的盯着女孩子看。
林语曦耸耸肩，“我开始图这里近，就在这里租了个单身公寓，没想到这里很多变态，就想着欺负单身女孩。不过没关系，等我工作稳定后我就搬走，和我奶奶一起住。”
莫绍庭送她上楼，楼道的灯也是坏的，他们用手机照明，才到了她的公寓。
“这么晚了，就不请你进去坐了，谢谢你请我吃饭，谢谢你送我回来，你总是那么温暖。”
莫绍庭看着她，认真的说，“明天我让江睿联系你，换个房子吧。”
“好。”
——
从林语曦的小区出来，莫绍庭没有立刻回家，开着车漫无目的的在街上游荡，心情烦躁得厉害。
她回来了，她曾经怀过他的孩子，因为这孩子，因为他的家人，她永远失去了做母亲的权利。
他用力拍着额头，头疼得厉害。
后来是叶梦给他打电话，在那头很凶的说，“你再不回来，我反锁门了，你别回来了。”
他开车回了家，这丫头已经上了床，闭著眼睛假装睡着。
他坐在床上，俯身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晚饭吃了些什么？”
“什么也没吃。”
他叹气，“昨天让我出去应酬的是你，今天我出去应酬了，你又生气。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做了，你教教我吧。”
“谁生气了？”叶梦别扭的说着，“只是下次你不在家做饭要早点告诉我，不然我傻乎乎的回来却没饭吃。”
他宠溺的拍拍她的头发，“快起来，我去给你做饭。今天临时有事，所以忘记给你打电话了。”
莫绍庭做了简单的三菜一汤，叶梦太饿了，狼吞虎咽的吃着。
他一边帮她捡掉嘴角的饭米粒，一边帮她拭去嘴角的汤汁，“你呀，慢点吃，没有人跟你抢。”
“你今天跟谁应酬的？我小叔吗？”
叶梦一边吃，一边随意的问了句。
莫绍庭淡淡的回答，“不是，跟别的合作方。”
“你生意上的事我不懂，下次你出去应酬，我就去找我小叔蹭饭吃。”
莫绍庭将她散落在眼边的散发捋到耳后。
“你下次如果在外面迟到好吃的，打包点食物带回来给我吃。”
他低笑，“真是只馋嘴的猫。”
那天晚上，莫绍庭不知发什么神经，需求很大，叶梦怎么都满足不了他。还不停的在叶梦耳边说“我爱你”。像是说给叶梦听，更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莫绍庭，你是不是在外面受什么刺激了？发什么疯？”
他紧紧抱着她，亲吻着她的头发，“宝贝，我真的很爱你。”
后来他睡着了，叶梦却在他怀里失眠了。用手指在他胸前写了四个字，“我也爱你”。
很多时候，想说的话却没勇气说出口。只有等他睡着了，她才敢用自己的方式表达出来。
——
第二天，莫绍庭让江睿找房子，在江睿的再三追问下，他才烦躁的说出了林语曦的事。
“你说林小姐回来了？”江睿有些难以置信，“她怎么会这么巧会在这个时候回来，不会有什么阴谋吧。”
“她不是这种人，照我说得去做，找一套两室两厅的房子，要在高档小区，还得离她的公司近。”
江睿嘴角撇了撇，“你不怕叶梦知道了生气吗？”
“你不说，她不会知道。”
“既然你对林小姐还余情未了，干脆送套房子给她呗，反正你的钱你的房子多得都数不清。”
莫绍庭不高兴了，“按照我说得去做，哪有那么多废话。”
江睿悻悻的离开了，心里在腹诽，以后有你痛苦的时候。
——
江睿的办事效率很高，一天之内就找到了一套合适的房子，莫绍庭带林语曦看了，她很喜欢。
“就是贵了点。”
“我已经付了一年的房租，你先住着。”
“那怎么好意思？我得把钱还给你。”
莫绍庭皱眉，“不必了，这点钱算不上什么，你住着开心就好。”
“不行不行，这不是小钱，我必须还给你。”
林语曦很见外，第二天就把钱给还上了。
“我明天搬家，你能让江睿过来帮我忙吗？”
“好。”莫绍庭一口答应。
莫绍庭跟江睿说的时候，那厮很不爽，“您去给她搬家吧，我明天要跟叶先生去基地考察，没空。”
江睿竟然敢在他面前这么狠。
后来是莫绍庭亲自去给她搬家。
林语曦的东西并不多，有一盒首饰她很宝贝。
她从首饰盒里拿出一块表，笑着问，“这块表还记得吗？你也有一款这样的。当时我送给你的时候，我们说好这辈子都不摘下来，可惜现在，我们都摘下了。”
莫绍庭现在手腕上带着一块叶梦送给他的廉价表，还是她倾家荡产买来的。想到这里，他忍不住笑了。
林语曦以为他想到了他们的曾经，也跟着笑了。
“那个时候我们真幼稚，以为在一起就是一辈子。现在才知道，一辈子很漫长，不该轻易说出口。”
林语曦叹了口气，曾经幸福的往事历历在目，现在想来全都是痛。
“我这块手表曾经被人偷过一次，我追着他跑了十几条街，也不知道那时候哪来的那么大力气，那个男人居然被我追得跑不动，最后乖乖把手表还给了我。想想我真是够固执的，追回来我也不见得会带，可那时候心里就是有个想法，一定要追回来，这是我们的回忆。”
莫绍庭听着，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的这块手表，不知被叶梦扔到哪里去了。
“今天搬家，家里有些乱，我就不请你吃饭了？怀念我做的菜吗？这些年我又进步了，改天请你和你女朋友来家里吃饭。”
——
那天晚上，莫绍庭回到家，问叶梦，“我那块旧的手表呢？”
叶梦明知顾问，“什么手表？你前女友送你的那块吗？”
莫绍庭不高兴了，“别装傻，快告诉我那块表在哪儿。”
叶梦火了，“我不知道。”
莫绍庭哄道，“你怎么会不知道呢，明明就是你收起来的。”
叶梦把脸撇过去，“我就是不知道，你杀了我，我还是不知道。还有，你为什么突然要找那块表。”
“有事。”
“有什么事你给我说清楚。”
莫绍庭按了按眉心，自己着手去找，翻箱倒柜的找了起来。
“那块手表对你来说有这么重要吗？莫绍庭，你把我当什么了？”
他轻轻拍拍她的脸，“别闹，我找出来有事。”
叶梦生气，从她的首饰盒里翻出他的表，她一直很好的帮他收着。
“还你，拿走！”
叶梦把手表丢给他，莫绍庭没接住，手表用力掉在地上，发生清脆的声响。
莫绍庭赶紧把手表捡了起来，那小心翼翼的感觉刺得叶梦眼睛生疼，“你怎么回事？做事就不能小心点！还是说，你是故意的。”
叶梦气得说不出话来。
“莫绍庭，你滚，我不想看到你。”
莫绍庭把手表收好，走去轻轻抱住她，“别闹，原本就是你的错。”
“我做错什么了？难道我把这手表藏起来，不让你怀念你前女友，这是错？”
“别瞎说，什么前女友不前女友的，我现在只有你。”
那晚，叶梦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她又不是傻子。
☆、080 对她的亏欠
江睿见莫绍庭这几天一直拿着那块旧手表发呆，他忍不住说道，“您要这样，干脆跟林小姐一起得了，免得伤害了叶梦。”
莫绍庭狠狠瞪他一眼，这厮胆子真是胆子越来越大了。
“现在几点了？”
江睿把头撇过去，没好气的说，“我不知道，您不是有手表吗？您自己不会看？反正叶小姐已经下班回家了。”
莫绍庭揉了揉太阳穴，准备起身离开。
出了盛庭突然接到林语曦的电话，她在那头问，“今晚有空吗？我想请你吃个饭，有点事想请你帮忙。”
莫绍庭有些犹豫。
“没空就算了吧，改天我去你办公室找你。”
他到底不忍心拒绝，便答应了下来。
两人约在了一家西餐厅，林语曦精心的打扮了一下，格外的有味道。和素面朝天的叶梦不同，林语曦很会利用自己的优势，看上去很有气质。
“抱歉，让你久等了，我才下班。”
林语曦在他对面坐下，招来服务员。
“你想吃什么？今天我请客。”
莫绍庭只说随便。
“那我做主帮你点牛排了，你以前很爱吃。”
她点了两份七分熟的菲力。
“有空真想尝尝你的手艺，好久没吃你做的菜了。这些年，在外面吃了太多美食，可始终吃不到比你做的菜更好的味道。也许是一种心境吧。”
牛排上来，莫绍庭很绅士的帮她切好。
“你还是这么会照顾人，你女朋友真幸福。我就没那么幸运，在错误的时间遇到了你。这几天我一直在想，倘若我在周雨薇后面遇见你，我是不是比你女朋友的可能性大一点？”
见莫绍庭没有反应，林语曦轻叹了口气，“算了，过去的都不提了，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你说。”
“我知道你最近打算搞一个滨海最大的夜总会出来，我在国外学得室内设计，我还拿过世界级的奖。其实这次我是申请调回滨海，总部对我的期望值很大，这边无数双眼睛也都在盯着我，等我出成绩，所以夜总会的室内设计能不能交给我做？”
莫绍庭有些为难。
“这次的项目我是和别人合作的，而且已经签了设计公司，毁约代价会很大。”
林语曦很失望，她苦笑道，“我还以为凭着我们以前的关系，你会不顾一切的把项目交给我。看来是我太高估自己了，只有我一个人还活在过去吧。”
莫绍庭听她这么一说，心里多少有些自责。
“这个项目虽然不能给你，不过我近期在滨海和京都都有大项目，到时候可以找你。”
“真的吗？”
莫绍庭点头。
林语曦激动的握住他的手，“谢谢你，我就知道有你在，我什么都不用担心。”
莫绍庭微微顿了下，轻轻移开她的手。
“抱歉，我太激动了。忘记你有洁癖了。”
他的洁癖只对外人，不包括身边的人。而她现在已经属于外人。
吃完饭莫绍庭送她回家，一路上，两人随意的聊着。
“我请你吃饭，你女朋友不会生气吧？”
莫绍庭想了想，这丫头知道了怎可能不生气，手表的事情已经有一个星期没理他了。
“你女朋友是个什么样的人？”
莫绍庭一边开着车子，一边在思考。叶梦是个复杂的人，有时候连他都搞不懂她。
“她在外人面前很安静，其实她很任性，脾气很大，一点小事不如意都会发脾气。可能正是因为这样，才显得可爱。”
莫绍庭最好扬起了笑容，他自己没发觉，坐在副驾驶的林语曦却看得清清楚楚，那样刺眼。
这个男人曾经只属于她，如今他的眼里大概只有别的女人了，不知道现在的她在他心里是否还有一席之地。
——
莫绍庭回到家时已经有些晚，叶梦正在餐厅吃面，厨房里好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