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来的那几个人都知道，除了白天的会见，其实真正关键而重新划分黑客联盟格局的是晚上几大俱乐部主席的晚餐会时间。
昊听完翻译的话，转头看向身边担忧的同伴，轻轻一笑，并没有交待什么就从容的走向他们。
宇一言不发，镜片后面不大却锐利的双眸注释昊走向那群人，却不知道为什么觉得一股风萧水寒的感觉油然而生。
他总觉得昊好像走进一场鸿门宴一般。
*
这晚餐吃得依然消化不良。
昊觉得自己永远也不习惯吃西餐。
相对于大会上的技术展望，主席们的晚餐会面对的将是更严酷的联盟存活与否的生存挑战。
午后跟holland和哥拉祖洛夫都见过面，但这三个人都没有露出丝毫和对方特别熟识的模样。
昊暗自观察屋内的人。
不知为何，心中暗叹了一口气。
——一盘散沙。
他不知道为什么想起这个词，要知道，所有联盟现在的人都只是自顾自的拓展地盘并且互相看不上眼，没有一个如当年『那个人』一般至高无上的精神和技术领袖，似乎很难有所作为。
也无怪莫尔斯的力量会突然壮大了。
比拉雅一脸满足笑容坐在摇椅上轻晃，看似无害但是谁都清楚这个网神的领袖绝不是能轻易招惹的对象。
holland在桌旁正襟危坐，不仅坐姿没有一丝松懈，连头发都一丝不乱。
terence坐在沙发上，交叠双腿。
哥拉祖洛夫靠在窗边，手里拎着瓶vodka。
昊走到书架旁，状似漠不关心的浏览上面的书目。
首先提上讨论议程的便是前阵子闹得沸沸扬扬的青羽黑客snake的案件。
这场看似只是一个小小的黑客杀人事件，但实际上暗潮汹涌，几大IT组织都被牵连在内了。
“雇佣snake的到底是谁？”坐在沙发上terence发问。
比拉雅啜饮了一小口红酒，点头笑道，“现在坊间传言最多的都是我们指使snake那么做，为这次大会召开扫清道路。”
哥拉祖洛夫冷笑了下，那双鹰一般的眼睛却毫无笑意，“可笑。如果是我们中任何一个人，根本不需要snake，直接去拿就可以了。”
在座的都知道哥拉祖洛夫说的不错。
比拉雅笑了下，“那么雇佣snake的另有其人？会是谁？难道是nightmare。”
虽然WHU都知道snake加入之后不久便又再入夜魅，但是因为夜魅的行动太过隐秘，联盟不像帝国，组织架构略微松散些，是以无人过问。
“夜魅没有动NCSC的理由。”Terence身旁的人突然开口。声音平淡，却有种不容忽视的味道。
众人都是一凛。
说话的人没有IT工程师标志的乱发和胡子，他的头发好象是剃光了刚长出来一般。脸颊光洁，轮廓深刻。一双剔透的灰蓝色双眸，仿佛马尔代夫的浅滩碧波，阳光下明明看起来是一片碧色，但是阴影处又呈现一片深邃的蓝。
“marcus，你怎么知道夜魅的事？”Terence转头开口问身边的同伴。
马库斯？昊的眉毛一扬。喝，如雷贯耳啊。
这个像是很了解夜魅的人就是刚刚在会场上引起轰动，加入WHU才不过一年的那个的marcus啊。
除了各大俱乐部主席，只有他一人没有组织席位却也出席晚餐会。看来Terence给了他相当的特权。
另外，他总算知道为什么翔说『看样子并不讨厌』，这个marcus何止是不讨厌？就凭这个人的长相气质，不仅所有女人都会喜欢，连男人都无法讨厌他。
marcus透亮的眼眸一挑，不紧不慢的说，“联盟并不存在于真空中，而这个时代远比0和1要复杂的多，任何组织和个人都有可能影响我们，我自然会一一留神的。”
这话其实暗讽联盟中很多黑客们只技术至上，明哲保身，两耳不闻窗外事，terence脸皮略变了下，却也说不出话来。
昊却在心里暗想，也难怪一向为人敦厚的翔也居然会说这个人一开口就让人想扁了。看来这个marcus除了一付讨人喜欢的外貌，傲人的履历，出色的技术，还有种寻常的programmer们少有的战略眼光和大局观。
这种战略家的胸怀和视界，在所有的IT人中，昊只在一个人身上见过——那就是M塔里的那个morse先生。
当然，再次见面的flora在中央公园里跟holland和哥拉祖洛夫还有他交谈时，也隐隐显露这种气度。但她以前并没有这样的眼界，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培养出的呢？
Terence咳了一下，“marcus，既然不是我们也不是夜魅雇佣snake的，那会是谁？”
marcus脸上表情也没多大变化，眼帘垂下，但灰蓝色的眸子光芒熠熠，声音并没有太多波澜。
他慢慢分析，“想想看，有这么有一个庞大的组织，他们的目的是在大会之前挑动黑客界与反黑客界的不和，打破公平较量的协议，因此各个信息安全部门就会把注意力放在黑客大会上。他们就可以趁机坐收渔翁之利。会是谁呢？”
哥拉祖洛夫阴沉的说，“莫尔斯。”
Terence一脸不敢置信，“什么？莫尔斯雇佣snake偷取全美网警名单，为了嫁祸我们或者夜魅？”
holland深吸一口气，“莫尔斯是想借我们这次大会，引信安部和我们互相残杀吧。”
比拉雅笑呵呵地说，“terrific！一举数得的高招啊。”
其他人却笑不出来。
其实昊听到沄汇报flora在那个非常时期找上quentin时就已经明白，flora知道了不是黑客联盟的人雇佣snake的，flora刚刚也根本没有跟他提及有关snake的事情，想来她已经心中有数了。不过昊自己却并不知道snake和夜魅的关系。
但是marcus却凭借推断得到这个结论，看穿莫尔斯的阴谋。
marcus眸光闪动，依然不急不徐，“但是莫尔斯此举可能会激怒夜魅，再加上snake是被信安部的人抓获，nightmare一定想报复，但要一举重创三大组织没那么容易，他们可能会趁机挑拨，进而打破莫尔斯，信安部和我们的三角制衡。然后……”他什么也没接下去。但是屋里的人都放轻了呼吸。
此人极有前瞻目光，昊靠在书架旁想，虽然他在flora面前已经划下界限，但是还是不由担心身在信安部的flora。她看到了多远，想到了多深，她是否已经完全识破了莫尔斯在snake案件上的阴谋，也看穿了夜魅的准备反咬一口的计划？更或者，她现在是不是已经身处夜魅带来的危机？
比拉雅看了眼Terence，笑吟吟的说，“那我们应该对付莫尔斯集团么？”
两个亲莫尔斯派的领袖居然交换起对付莫尔斯的意见，有一段时间其他人都不知道比拉雅什么立场，竟然无人接话。
但terence也不是省油的灯，立刻道，“要是对付他们，必然让我们伤筋动骨，趁着nightmare在对付他们，不如，先借莫尔斯，打发了ICPO那个麻烦的部门。”
昊暗暗叹息。
这两个人是众所周知的亲莫尔斯派，但是说起话来居然都冠冕堂皇，找不出一点毛病。得出的结论，竟然还是先对付信安部。高竿的很啊。
tbc？
☆、case12…哈德逊黑客集结（G）
？ 讨论结果还是先对付信安部。
holland微微皱眉，“但我就怕那时《三世》已成气候。”
哥拉祖洛夫双手撑在窗沿上，冷冷地说，“我想先请问各位主席，都已经玩过了《三世》吧。”
众人都点头。
虽说只是《一世》在预备全球公测，但是在座没有一个人敢只把《三世》简单的看作游戏。
holland微微叹气，“《帝国殒落》是意识的占领和精神的洗脑，为莫尔斯的垄断找出最堂皇的接口，让人们在精神上的绝对服从。”
比拉雅笑眯眯地说，“《异度空间》准备将VR网络移植到移动和无线通信网络，莫尔斯企图网络所有的商业价值链，将他们的商业帝国渗透入每个普通人的生活中。至于三世，我想这个terence也清楚。”
Terence点头，“而三世的轨道空间建立，要从外层空间进行空天信息和未来信息的全面控制。”
哥拉祖洛夫低低地说，“也就是说，莫尔斯妄图从精神，商业，信息，生活甚至我们的未来的各个方面进行垄断。”
室内一片静默。
都是联盟里响当当的角色，当然可以轻易看穿莫尔斯的计划了。
但即便他们看到了未来莫尔斯可怕的垄断力量，但《三世》的到来就像时代的洪流有谁能够抗拒呢？
holland打破僵局，“但是，据说最关键的《二世》部分，莫尔斯迟迟没有完成啊。”
比拉雅微笑，“传闻那根本是个不可能的任务啊。”
突然，从刚刚起就没有开口的marcus问，“你们谁参与过《三世》核心代码编写？”
这一问无异于晴天霹雳。
虽然莫尔斯集团把这条消息保密的如同他们的源代码，但是IT界的人都知道当年参与过《三世》编写的都是全球顶尖的程序员。
『诸神的黄昏』一役将帝国黄金时代全部的金羽都送入坟墓，于是剩下来的人因为各种生存理由基本都被莫尔斯纳入麾下。而参与核心代码编写的，全球仅五个人。
却从没有人知道，那五个人到底是谁？
而去年才加入WHU的marcus这随意一问，竟然问的是IT界这五年最大的秘密之一。
静默了片刻，marcus已经知道他的问题没有答案了。
他自屋当中起身，慢慢站起来，鼻子里发出了一个短音，一字字的问。
“在场的诸位，请告诉我，现在在联盟里叱诧一方的你们，为什么竟没有一个人当年曾经参与《三世》核心代码编写？”
几乎同时，房间里各个角落的联盟最高领袖们都不约而同站直了身体，朝向以如此平静的口吻问出如此挑衅的marcus。
莫尔斯的眼光是何其挑剔，只有最最顶尖的人物才会被他们网络其中，那么marcus这一问简直就是对现在这些领导人物们极大的蔑视了。
他却浑然不在意屋内的公愤，依然一脸平静，用那双亮如晨星般的双瞳一一注视在场的人，然后停留在一直不发一言的昊身上，好像昊可以完全听懂他的意思似的。
为什么，他看着他的一刹，昊觉得他根本就已经知道自己曾经参与过《二世》的开发。
昊微微一笑，并不回答，反用中文问，“莫尔斯的《二世》遇到了瓶颈，你的打算？”
marcus听完翻译，像是早就料到昊的问题，唇角微勾时，他眼帘垂下，所有的精光都敛起来，藏在任谁也看不到的地方。但当眼眸一转，再度抬起时，已是一片光芒璀璨。
“我们已经知道莫尔斯的计划，只要找到曾经参与编写《三世》的人，”说到这里，他微微摇头，然后接着道，“而且，不是别人，必须是当年参与核心代码编写的人。HAO，你知道这个人么？或者，你可以做出一个推测么？”
marcus此言一出，holland和哥拉祖洛夫几乎是同时一凛。
哥拉祖洛夫那深陷的眼睛一转，浓黑的双眉紧紧攒在了一起。
如果让他做出一个推测，之前在帝国的注册级别超越『青羽』，而又能『诸神的黄昏』一役里存活下来，一直到现在还在活动的人……
——他几乎脱口可以说出那人的名字了。
他凝目向holland望去，看到他的脸色几乎和他一样难看。
然后两人转开目光，都恢复正常，两人都闭上嘴没有开口。
但marcus亮蓝如浅滩的双瞳一转，已经将两人瞬间的异常尽收眼底。
昊维持微笑听完翻译的话，略沉吟了一下，微微一笑道，“据我所知，这个人……”
此言一出，屋内的主席们都有着瞬间的紧绷。
“……早就死了。”
marcus一言不发，只是看着昊，昊坦然回望。
屋内寂静良久，过了好一会儿，marcus才淡淡的开口，“是么，真遗憾，我还考虑……，不过没关系，当年那人办得到，我也办得到，再穷尽整个联盟的精英难道还完不成《二世》？到时候，我们就可以抢先掌握莫尔斯要的技术！”
此起彼伏隐隐的抽气传来，虽然屋里的人都在想要如何抵抗或者利用莫尔斯，但是没有人想到可以先莫尔斯一步掌握《三世》！
那一瞬，昊有种困惑，他想不通看不透这个人，他不知道marcus到底在想什么，他究竟要什么？
但是他清楚明白预感到，marcus之后不久就会给整个世界黑客联盟带来一股强劲飓风，将要横扫整个联盟。
Terence双目转动，“办得到么？”
marcus开口了，他的嗓音并不特别深沉动听，却依然有股所有事情尽在掌握的平静从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