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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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主- 第3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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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子仍在清溪之畔,亭亭如松柏,飘然若神仙。

    不,他本身就是神仙。

    季寥见过无数修士,甚至不乏长生真人,更有钱塘君、赵希夷这样的天纵之才,但是这些人在男子面前称不上神仙。

    没法用任何言语形容此时季寥心中的震撼,他好像看到了道的起始,并由此一眼看到终极。

    季寥甚至看到了两个点,一个是生之原点,一个是死之原点。两个原点重合在一起,那是生与死不断往复交替,于是有了纷纷红尘,芸芸众生。

    白衣如雪的男子淡漠道:“你懂剑么?”

    季寥刚想说自己是绝世修道奇才,世间万法俯仰即是,怎么会不懂剑。但他说不出口,因为他看向男子,便感受到一股万古苍茫的剑意,大气磅礴,无可估量,超乎想象。

    那像是一剑能劈开宇宙,再造混沌。

    在这样的剑意面前,他如何敢说懂剑。

    白衣如雪的男子接着问道:“你懂道么?”

    季寥心想自己身负三大无上宝典,各种无上秘法,而且还是佛道魔三家合一,一步登天,如何能不懂道。

    他准备开口回答,可是口中讷讷无言。

    话到口边,他居然不知道该如何说自己懂道,道无所不包,无所不容,岂是言语能说尽。

    白衣如雪的男子继续道:“你懂我么?”

    季寥第一反应是,我又不认识你,如何懂得。

    白衣如雪男子猛地又接着劈头盖脸问道:“你懂我么?”

    如佛主作狮子吼,震动十方世界。

    季寥饶是道心比铁石还坚硬无数倍,仍旧不由自主冒出淋漓冷汗。什么是我,我到底是我,还是是白衣如雪的男子,更或者是芸芸众生的本来?

    季寥心绪万千,不知从何说起。

    忽然间季寥福至心灵,稳固心神,冒出一句道:“欲修其行,先修其心?”

    他仍是半有疑惑,不确定答案属实。

    白衣如雪的男子不答反问道:“你懂祂不?”

    祂?

    季寥心里泛起明悟,这个祂不是你我他,而是一种独特的称为,为冥冥中的至高无上神祇。

    祂同道一样伟岸。

    季寥不由泛起怒气,说道:“你问我懂不懂,难道你就懂了。”

    他劈头盖脸,反问过去。

    其实他是自然而然,依照自己最本性的方式,反击过去。他这个人,何曾唯唯诺诺过,白衣如雪的男子再神秘可怕,也不能让他泯灭本性,做个应声虫。

    随着季寥一声暴喝,白衣如雪的男子消失得无影无踪。

    溪水如碎玉流淌,千载悠悠,莫不如是。

    季寥感应自身,发现没有什么变化,再看太乙峰,依旧充满神秘,却又感觉不到神秘在何处。

    而刚才那白衣如雪的男子,更是一点痕迹都没留下,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不,他还是有变化的,摸了摸额头,那是许久没有出过的冷汗。

    到他这一步,早已锁住精气,不流汗水,但现在他确实流了汗,刚才发生的一切,又显得真实动人起来。

    “天书,你还在么?”季寥想起体内的家伙。

    天书瑟瑟发抖道:“季寥,我求你了,咱们下山吧。”

    季寥道:“又没发生什么事。”

    天书几乎哭着道:“拜托了,我真的不想继续呆在太乙峰。”

    季寥看他求得恳切,只是自己还是没找出太乙峰神秘的源头,颇有些不甘。他道:“你要是害怕,就一个人下山。”

    天书道:“我不敢出来,季寥,我难受死了,你送下山去。”

    季寥看它要死要活的样子,实在无奈,他准备瞬间移动到山外,但是一切时空忽然凝固住了,他没法动弹。

    他变成一枚化石,亘古如此,不曾动摇。

    但这次他是有念头的。

    不一会,他听见哗哗水声,仿佛逡巡时光之河,上穷过去,下至未来。

    这是时光之河,居然在太乙峰流转。

    季寥作为一块石头,淌进时光长河里,上上下下,随其波,逐其流,飘然不知所止。

    可是他看到了一道奇异的风景。

    时光长河的水花上,一位少年道者踏浪作歌而来,跟此前白衣如雪的男子十分相似。

    “地肺重阳子,呼为王害风。

    来时长日月,去后任西东。

    作伴云和水,为邻虚与空。

    一灵真性在,不与众心同。”

    季寥读过这首诗,那是一位叫王重阳的道士所作,只是少年道者如何也会。

    毕竟那是他生为学霸的世界,没有神圣仙佛显世。

    难道少年道者也是跟他一样,会抄诗?

    在这个奇怪的情形下,季寥泛起古怪的念头。

    少年道者很快到了季寥面前,捞起季寥。

    他笑道:“好一块顽石。”

    季寥心道:“我是人。”

    少年道者笑道:“你是人?分明就是一块石头。”

    季寥不由无语。

    霎时间季寥失去对外界的感应,他被少年道者囊进袖子里。

    紧接着季寥再度触摸实地,这次他到了河岸边,旁边是哗哗水声。

    好熟悉的水声,跟他生而为草的水声是一样的。

    只是那时他是草,现在是石头。

正文 第133章 颠因倒果

    少年道者将季寥扔在河畔,便继续作歌,杳然远去。季寥变作一颗石头,静静处在河畔。

    他听着熟悉陌生河水声。心里泛起复杂的感觉,好似他回到了最初,却又已经尝遍了人间的喜怒哀乐。

    他不再是一株草的季寥,更不是一颗石子。

    季寥很快厌倦了河水声,可是他有什么办法呢。他不能动,不能说话,最痛苦的是他能感知外界。一颗石子,若没有作为鲜活的生命过,它便不会有烦恼。

    它若没有情绪,仅是一颗石子,它也不会有什么。但他是季寥,独一无二的季寥。

    过了不知多久,或许有千万年那么久。季寥若没有在那一无所有空间的经历,他很可能已经成了一颗发疯的石头。

    现在他仍旧保持着清醒,但对于他,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清醒。

    除却哗哗河水,一直没有什么事物经过这里,直到某一刹那,终于有河水之外的事物经过这里。

    那是一个女子,季寥还认识。

    清冷绝美的面容,只要见过一次,便永生难忘。

    这是紫府峰的清水真人。

    她怎么会在这里?

    季寥心里泛出无数疑问,随后他疯狂的呐喊,咆哮,希望引起她的注意。

    随后这位清丽绝俗的道家仙子,果真走到了季寥面前。

    她低下头,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温柔笑容。季寥注意到了,哪怕平时,他也会很欣赏这份人世间难得的美丽,何况他处在现在的情状中。

    清水真人温柔的笑容转瞬即逝,化为冰霜一般的冷漠,她淡淡道:“虽然不知道我父亲把你留在这里干什么,但我讨厌他做的事,讨厌!”

    于是她提起玉足,触碰到季寥的身子。如坠云端。

    不知道多久没有移动过的季寥,终于开始往河水上游抛飞。他不知该笑还是该哭,因为他料不到他会以这样的方式离开那里。

    落进河水里,再度载浮载沉。季寥明白了一件事,那个少年道者,就是清水真人的父亲,可他又是睡?

    白衣如雪的男子应该就是少年道者,可两者给了季寥不同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很难形容这种事。

    终于,随着河水冲刷,浮沉不知多少时日,季寥到了岸边。

    这条河的河畔似乎都一样,听到的水声也一样,季寥如果能做出表情,一定是苦笑。

    他不知道多久才能再见到活人,不过最好不要是清水真人,被人踢来踢去的滋味可不好受,哪怕他变成了一块石头。

    过了不知多久,一道金光落在他旁边,金光中出现一个人,不对,是一只猴子,毛脸雷公嘴,很是丑陋凶恶。

    猴子抓耳捞腮,把季寥抓起来,又放下,抓起来,又放下。它道:“总觉得你这石头很奇怪,哎呀。”

    猴子怪叫一声,它一滴血落在季寥身上。

    “好恐怖的剑意,俺老孙的金刚不坏之躯都能割破。”猴子大呼小叫一翻,然后看了看远处,嘀咕一声道:“这老儿倒是快。”

    它当空一跃,眨眼间去了不知多远。

    季寥感应到一只巨大的佛手正对猴子穷追不舍。很快佛手和猴子都消失了。

    寂寂寥寥。即使有河水陪伴,季寥仍是感到无尽的空虚和寂寞。

    好在,他再度习惯了这样的日子,有天仙心境的他,即便难受,却也能坚持住。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多少年便这样过去了。

    季寥有冰凉的触感,那是一滴水落在他身上。错了,那是一滴泪水。

    这一滴泪落在季寥身上,给季寥很奇妙的感觉,他身上发出奇怪的响声,石头破开了。而且那一滴泪,和猴子的一滴血赞美结合,居然酝酿出不可思议的生机。

    仿佛一粒草种在石头里生根发芽,没过多久,真的有一株草从裂开的石缝里出来,就是一株草,普普通通的草,但季寥却不由激动,他再度有了作为生灵的感觉。

    只是他很快就意识到,自己岂不是回到了最初。好似久远前丢失的记忆,一下子回来了。

    这就是他的过去,他是那一株草,他是季寥,他是一颗能生根发芽的石头!

    季寥终于意识到第一次在紫府峰见到清水真人时,为何他有一种熟悉感,因为他本在很久以前就认识她了。

    一切都得到了解释。少年道者,也就是清水真人的父亲,一定跟太乙峰有关联,那到底是谁。

    不过无论他是谁,一定都是无比恐怖的存在,而且超出季寥现在的理解范围。

    季寥明白了,自己的来历跟这位有关,这位又和青玄太乙峰密切相关。自己跟青玄的因果本是注定的,无关乎天书。

    可是其中涉及到时空的复杂性,颠因倒果,简直没法用逻辑解释,或者说不能以芸芸众生的逻辑来解释。这样一来,岂不是说那位少年道者已经超出芸芸众生的范畴,而是另一种不可言喻的存在。

    他难道已经超脱了?

    季寥觉得唯有如此,才能勉强解释。

    季寥得出匪夷所思的答案,却又不得不承认这最接近事实。

    他想明白了许多事,不明白的又更多了,比如那一滴让他这块石头生根发芽的泪。

    他深知石头要生根发芽多么不易,可是一滴泪就做到了这种事,这又是一种何等可怕的存在流下的眼泪,可那样的人怎么会流泪,难道那种存在跟观自在一样么,见众生不肯回头,故而流泪。

    季寥不太相信是这个原因。

    可是作为一株草,确实比作为一颗石子强,虽然做人更好。

    没过多久,又有一个人出现了,那是一个皇者,或者说道君,道之君主。他身穿皇者服,胸口两袖有阴阳太极,梳着道髻,目光所至,一切皆是他眼中的微末凡尘,唯有季寥例外。

    他看到了季寥,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随后对着季寥,念了一段道经。那是太上所著的道德经,而且几乎让季寥以为是太上亲自对他口述道德经。

    字字玄音,诠释大道。季寥仿佛间,觉得这人就算不是太上,那也是道之化身,至高无上,无可比拟。

    可他想起少年道者,又觉得面前的人,有所不及。

正文 第134章 轮回不寐

    季寥突然间为这位皇者惋惜,他明明已经可以比拟大道化身了,仍是较那位少年道者差了少许,如果这位皇者,知道世间还有少年道者那位人物,只怕心情不会好受。

    更重要的是,季寥隐约感觉到,皇者已经算是修行的尽头。

    修行的路是有终极的,面前皇者便是修行的终极,可是少年道者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他一半心神沉浸在道德经中,一半心神思绪飘飞。

    他还想到那白衣如雪的男子,给他感觉就是少年道者,可现在细细思量,两者仍是不同的两个人。

    现在回想起来,白衣如雪的男子不见得比面前皇者更高明,但季寥也难以生出他比少年道者逊色的念头。

    好似白衣如雪的男子和少年道者根本没法分出高低,如一体同人。

    这种感觉,简直没法用常理来解释。

    道德经五千言,皇者没有刻意放慢语速,念诵完毕之后,竟显出一丝疲累。他这样的人,应当是永不会疲累,只能说念诵这段道德经,耗损他太多神思。

    季寥得聆听皇者口述道德经,而且他还有天仙级数的心境,所获之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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