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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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主- 第1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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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前喝了酒,加上发生了一连串的事,祝义才不由困意如潮涌来,便即和衣睡下。外面天色将破晓时,祝义才被鸡鸣叫醒,回想起昨日的事,便将黄庭经掏出来,点了一盏灯,开始诵读经文。

    他醒来时本有些手足冰冷,随着不断诵读黄庭经,身体也变得暖洋洋的,十分舒泰,知道是此经发挥作用了,于是读得愈发起劲。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季寥正诵读经文,这是兰若寺大小僧人都要做的早课。早课完毕,了尘来到季寥身边。

    “了悸,了悸,了悸。”了尘连续叫了他三声,都没有回应。

    而且季寥嘴巴一张一合,仍是不断冒出诵经声。

    不由无奈的摸了摸光头,了尘知道这家伙只怕又在早课里打瞌睡了。他不得不佩服了悸本事,明明睡着了,还口念佛经不止。以前自己若是有这份本事,肯定少挨一意长老许多竹条。

    “着火了。”了尘见叫不醒他,便附到季寥耳边大声道。

    这一下果然将季寥惊醒,口里道:“灭火,灭火!”。

    只见季寥好似一阵烟一样,不知从哪里提来一桶水,浇灌到了尘身上。

    了尘道:“我又没说是我身上着火,你为何往我身上浇水?”

    季寥放下水桶,道:“是么,我瞧确实是了尘师兄你心里起火了。”

    了尘无奈道:“你又强词夺理,故意来作弄我。”

    他抖了抖衣服,很快身上有白色的水汽冒出,僧衣便被蒸干,这也足见他内功十分深湛。接着了尘继续道:“算了,不跟你计较,一心主持叫你去见他。”

    季寥道:“原来如此,那么了尘师兄,再见了。”

    了尘嘀咕道:“每次见你都倒霉,谁想跟你再见。”

    季寥假装没听到,径自往一心主持所在的禅房而去。他不是第一次来,熟门熟路,推开房门。

    盘坐在石榻上的一心主持道:“你又不敲门。”

    季寥笑吟吟道:“你急着找我,我哪里敢耽搁,所以才省了敲门这步骤,你不高兴,要不我退出去,再敲门进来。”

    一心主持道:“不必了,这次找你来是有一件重任交给你。“

    季寥道:“你说。”

    一心主持道:“是这样的,新来的聂知县要举办一场雅会,我替你报了名。”

    季寥轻咳道:“下次这种事,你总得提前跟我说一声吧。”

    一心主持摸了摸长长的白眉,歪着脑袋看他道:“莫非你会拒绝?”

    季寥道:“不会。”

    一心主持微笑道:“这就对了,所以像现在这样直接告知你多好,你看你现在是不是很惊喜,很意外。”

    季寥小声道:“我很惊吓。”

    “你说什么?”一心主持问道。

    “我实在太开心了。”虽然不开心,季寥还是保持微笑道。

    一心主持颔首道:“还有更开心的事要告诉你,这场雅会听说有彩头,价值不菲,你一定要拿头名,我上次去看你住的僧舍都有些漏风了。”

    季寥道:“主持是想用彩头来修缮我那破屋子,可那花不了太多钱啊?”

    一心主持道:“你别想多了,我只是感慨一下而已,这次诗会的彩头我准备拿来……”

    季寥道:“拿来做什么?”

    一心主持摸了摸光头:“想不起来了,不过……。”

    他话锋又一转。

    “不过什么。”季寥问道。

    一心主持道:“肯定不是用来给你修缮僧舍,哎,你那房子也确实够破烂的,都住了十年了吧。”

    “是十一年。”

    “哦,反正都住十一年了,你就继续凑合着。”

    季寥咳嗽一声道:“你老人家还有事情没?”

    “没了。”

    季寥道:“要不,我先走了。”

    一心主持道:“你这么讨厌我?我就知道了,人老了,肯定会被嫌弃,但我今年也才五十岁而已。”

    季寥心道:“老和尚,你十年前也跟我说你才五十岁,瞧你的眉毛胡子,说你八十都算少了。”

    季寥心里腹诽,嘴上却道:“我还以为主持你才四十岁而已,我看你还能再当四十年主持。”

    一心主持道:“你小子果然对我不满,以前还祝我长命百岁,现在四十加四十,也才八十岁,你是想让我少活二十年?”

    一心主持又发起感慨,说养大季寥是怎么怎么不容易,那年冬天,下着大雪,他费着千辛万苦,将他从山里捡回来。

    季寥强自忍住笑意,他从小到大的事都记着,老和尚又想忽悠他。

    表面上季寥还是认认真真听着。

    接受完一心主持的追忆往昔后,季寥终于如蒙大赦的被一心主持放出门。

    等季寥走后,一意长老又进了屋,他的禅房就在隔壁。

    一意长老道:“师兄,你真的打算让了悸还俗?”

    一心主持道:“嗯,你也知道聂知县是我本家侄儿,他女儿出落十分标致,这次诗会就是让了悸和我那侄孙女相亲会面,若是合适,便将亲事定下。”

    一意长老道:“我这还是很舍不得。”

    一心主持微笑道:“他不是寻常人,不可能做一辈子僧人的,你还记得我们收养他时,他的襁褓是什么用料么。”

    一意长老正色道:“不是说此事绝不能说出口么。”

    一心主持悠悠道:“我一直都期盼他能成亲生子,故而亦顺了他的意,没让他成为正式僧人,毕竟一入僧籍,再想还俗便不容易了,而且更容易被查出点什么来。”

    一意长老合十道:“希望他这一生都能安安乐乐的过下去。”

    季寥虽然离得远了,但耳朵已经将两人的对话都听了进去,心道:“原来是给我安排婚事,只是我这一世到底有什么身份呢。”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察觉到自己的出身来历怕是大不寻常,只是两人从来都是心照不宣,没说出细节。

    季寥也未追根究底,他觉得平平淡淡活着,也是很不错的选择。而他更明白两僧其实都很为他着想。

    故而季寥亦未想过离开兰若寺。

    只是现在看来,一心主持,更希望他像个普通人一般成亲生子,留下血脉。

    不过和知县的女儿成亲结婚,还是不太合适。

    他是可以不断带着记忆转世的,过往的经历已经验证了这一点。故而他并不想再经历这种事,免得让自己难过。

    现在他每每想起顾葳蕤和小季笙,都有一些神伤。

    时间可以淡却伤痛,却不能拂平它。

正文 第10章 黑幕(求月票)

    现在已经是入秋,晨风再不似夏日那般带给人凉意,而是冷意。

    季寥寒暑不侵,身上的着装还是一如既往的单薄。看着面前摆着的一叠衣物,他不由微微蹙眉,说道:“去参加雅会,需要这么浓重么。”

    了尘道:“是一心主持吩咐的。”

    季寥指着衣服旁边的假发,说道:“这又是怎么回事。”

    了尘道:“也是一心主持吩咐的。”

    即使已经偷听到这次参加雅会是怎么回事,季寥也不由蹙眉。主要是一心主持的审美观太奇葩了一点,那一叠衣物很老土不说,这个假发一点光泽都没有,发丝枯黄,戴上去给人的感觉就是长期营养不良。

    季寥道:“衣服我自己选一套算了,头发的事我会解决,你要是没什么事就回一心主持那里复命吧。”

    了尘忍住笑意道:“我也跟一心主持说你估计不喜欢这两样东西,这是我给你准备的衣服,你看如何。”

    他又拿出一个包裹,打开来,里面是一件宽大的外衣。

    季寥便试了试。

    了尘笑道:“大袖翩翩,清逸出尘。你果然适合这类轻松自然的宽大衣服,要是再有一头长发,就完美了,不过,头发这事我帮不了你。”

    季寥道:“你有心了,头发的事我自有办法。”

    “那好,这一封信你进县城后,先去见聂县令,面呈给他。”了尘拿出一纸信笺。

    季寥将其收入袖中,说道:“没别的了吧。”

    了尘道:“没了。”

    季寥道:“我这就下山。”

    他便向了尘作别,大步出门,很快离开兰若寺,在路上他催动气血,头发便疯狂地长出来,待到长发过肩,才止住长势,季寥就用了一条青色丝带将其束起来。

    “哈哈哈。”季寥耳边响起慕青的笑声。

    他没好气道:“笑什么笑,你又不是没见过我长头发的样子。”

    “我只是习惯了你秃头的样子,现在看你长出头发,就想笑,而且你现在和以前长得又不一样。”慕青飘在空中,却笑得直不起腰。

    很久没试过长出头发的样子,季寥略有些不自信,说道:“你别笑了,我现在样子比起以前怎么样。”

    慕青掩口,打量了一下,说道:“还凑合。”

    “我就知道不该问她,简直是敷衍我。”季寥心里不由腹诽。

    不过她最近不练功,倒是话多起来了,他心里又想到。

    一僧一鬼便施施然下了山,进入永康县城。

    兰若寺在群山环绕之中,亦是在永康、神水、长青三县交汇处,只是兰若寺一向归永康县管辖,聂县令也正是永康县的县令。

    县衙很好找,季寥很快就到了,经过人通传,不一会便在书房里见到了聂县令。他是个四十出头的中年人,国字脸,胡须修长,显然经过精心打理。

    看完一心主持写给他的信后,他就打量了季寥好一会,随即露出温和的笑意,说道:“一路下山,辛苦了吧。”

    季寥微笑道:“不辛苦,我会一点武艺,下山还是很轻松的。”

    聂县令捻须道:“会武艺好,身体健康,不容易生病。”

    他又道:“雅会将于午后举行,就在秋声台那里,离府学宫不是很远。”

    永康县属于江州府管辖,江州府又是江州的治所。官场有句话叫做“三生不幸,知县附郭;三生作恶,附郭省城。”

    可以说聂县令差一点就能在江州府府城里当知县了,那便是三生作恶了。因为季寥听说江州府城的县令和永康县的县令同时出缺,而官员补官也是按出缺来依次进补的,同时出缺情况下,聂县令没去补府城县令的缺,光是运气好,着实很难解释,所以他不但可能是前世积了德,更可能有不俗的背景。

    季寥道:“一心主持跟我提过。”

    聂县令笑道:“听说贤侄书法不错。”

    季寥道:“还行。”

    聂县令微微一笑道:“还真是巧,雅会里出题的内容正有书法这一项,不知贤侄还擅长什么。”

    季寥闻弦歌而知雅意,这是要搞暗箱操作啊。

    他只好装出一副羞涩的样子,说道:“诗做的也还成。”

    聂县令问道:“哪一类诗比较擅长?”

    季寥道:“写景。”

    聂县令道:“往年可有佳作?”

    他又补充了一句道:“最好是没给旁人瞧见的。”

    季寥不由为其他来参加雅会的士子们默哀,哪怕他这回不当文抄公,其他人也都是来争第二的。

    以前当学霸的时候,都是一路靠实力碾压拿头名,这回靠着赤裸裸作弊,感觉又是一种新鲜的体验,就是有一点小小的羞耻还有激动。

    聂县令见季寥沉吟,还以为他刚才是自夸了一下,实际上不擅长作诗。

    他便微笑道:“若是没有也不打紧,我这里有一副往年的旧作,你来帮我评点斧正一下。”

    季寥心想:这不但是要泄露考题,还把答案也一并给了。

    季寥只好道:“确实有一首旧作,正好是写秋景的。”他还是要点脸,直接拿着聂县令的诗词上阵答题,就太过分了。

    聂县令笑道:“你且吟来。”

    季寥道:“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深处有人家;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

    聂县令听了之后,眉眼间笑意更浓,说道:“好诗,贤侄果真是大才。其实今天的雅会,我正准备以秋景为题,贤侄这诗正好跟我不谋而合。”

    季寥自然不能拆穿聂县令,微笑附和道:“那确实很巧。”

    聂县令又道:“我有一个本家侄儿也要参加雅会,你们年龄相仿,到时候多亲近亲近,他要是有什么不好的地方,贤侄你担待一点,可以事后跟我说说。”

    季寥心下了然,看来那聂县令的本家侄儿便是他的女儿了。这是要制造给他们相处的机会。

    只是不知道这位县令千金,是不是也知道他们相亲的事。

    一心主持都没告诉他,说不准聂县令也没告知自己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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