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又不知,谁是笑到最后的那个人……
正文 夕阳斜下,与君共行
她笑。
乱世沉浮……
却又不知,谁是笑到最后的那个人……
见到她低默不语,身侧的男子又将目光射向她,脸上现出微微袅袅的笑容,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身子一凛。
不远处,是众多等候的侍卫,笔挺沉眸,一方停着辆供两人可乘的八宝锦盖的步辇,纳兰禛此刻扫了眼天边那红霞的艳丽,将指轻扣于唇边,吹响——
两人共乘的骏马听到哨声,当即从一边抬蹄行过,贴靠于他身边,俯首顺耳。
“王爷,我们该走了。”
似是故意揶揄她,他扮侍卫扮上了瘾,身体微躬,一双墨瞳却细瞧着她。
青烟拂过,高门大院中升起袅袅炊烟。
此情此景,让她有了丝期望。
总想了解这个国家更多……或许,是民间的一切,吸引了她。
“纳兰……我们要回去吗?”语气中含着不舍。
“不愿?”
“……”冷月将脸颊侧过一旁,酒肆林立,店家兴隆,方才经过他们救济的人们脸上扬着愉快的笑容,各自散去。
这般心宁静和,看在眼中只有无限的新奇……
墨香小筑,虽然属于他的管辖的范围,但其实,也有其他势力在其中。
明明是最西边的一方繁街,然内里却波涛暗涌。
比如名弈风……比如洛水夜家。
此处离皇城甚远,却无端成了最大的消息来源之地。
纳兰禛看出她眼中的不舍,然那眉眼,并不是在一分一秒的瞧着她……或许,她可以猜出来,他今日带她到这里,是另有目的。
流锦衣袍,其实是皇帝所赠之物,当日西凛的皇帝念他在九巍驻军一年,歼敌无数,心情甚悦,当下便将那件费劲千辛万苦从西北极地求来的衣衫,赐予了他……
一件衣裳,亦可做出甚大的文章……西北极地……那分明便是当年老王爷客死他乡的地方……
他不过在提醒他,若是有任何想法,下场,亦如此。
纳兰禛勾唇浅笑,更加的将目光全投到她身上。
老皇帝,如今,你的女儿正穿着这件衣衫,在你所潜伏的探子身边晃着。
你可瞧见,她并不知情的样子?
是了,千猜万猜,倾冷月,你今日的表现,当真印证了他这些天的所想——
你,并不是曾经的她!
“纳兰……我们……走回去可好?”
冷月此刻回身对他说道,脸上洋溢着细软的笑容。
“好。”男子温润如玉。
走上前去牵上她的手,同疾步而来的侍卫低声耳语,众人即刻撤离,只留下了那一方步辇。
纳兰禛并没有邀请她上辇,而是瞧见她观察着四周,只命那步辇跟在两人身后,缓缓而行。
她同他,便这样过了一街,又一街……。
“纳兰!你看。”
冷月扬了扬眉,单手指向一角。
前方不远,小摊商贩吆喝不断,她却快步走去……
不过一个简陋的面摊。
男子微蹙眉,揣测着她的心思。
“老板,来两碗鸡蛋面。”方坐下,便回身对着一个做面师父说道。
“不用了。”话音方落,立刻便被男子独特的嗓音打乱。
抬头,瞧见他不悦的样子。
“倾冷月,本王不喜这里。”他孤傲的脾气上来,只用双眼扫了这脏乱的地方一眼,便走过去牵她的手。
身子猛地被人拉下!
“你都没尝过,怎会说不喜?”她从筷筒里那出两双筷子,不经意的说道:“曾经,我都会经常光顾……”话语还未说完,便知道自己犯了一个什么错误。
她现在的身份是西凛的公主,曾经…哪里吃过这外面的东西……
“我偷偷出来的。”补了一句,忙将眼眸瞥到一旁,不看他。
方才他眼中闪过的一丝确定,是对着她吗?
那么,他又确定了什么?
“两位公子,你们的面。”老板走上来,咧着嘴笑着。
从方才两人进来,便顿时让他觉得有种蓬荜生辉的错觉。
想是从来没有见过如此俊美的人儿。
单不说那个唇红齿白的华服公子,却是他身侧的那个公子,举手投足间,却是含着说不出的韵味。
他的双眼明明犀利如鹰,但整个人又无端带着抹文蕴。
热气腾腾的面,摆在纳兰禛面前,让他觉得分外诡异……
自己这辈子,只怕是第一次,同她坐在这种简陋的小棚中,吃着这样一碗看似在平常不过的鸡蛋面。
执着筷子想了想,不禁抬头——
冷月眼巴巴的望着他……
这是什么表情……
“喂,你……吃这个吗?”她猛地从他碗中夹起那煮的鲜美的荷包蛋,在他面前晃着……
“你做什么?”
“嗯…应该不吃。”瞧了瞧他脸上的表情,她自己断定的点点头,便是瞬间,就将那东西放在自己口中!
……
沉默了。
纳兰禛的眼中,深藏了惑意。
“原来王妃的爱好,如此独特。”
“人活着,便要尽量对自己好些。”她一边嚼着,一边咕哝着,心中却充满了笑意,其实方才她不过是故意同他开个玩笑。
也大概,是放纵一次吧……
突然发觉,同你在一起的时间,不是那么激烈了……突然想同他和平相处,突然想,多这样同他在一起……
在一起?
冷月猛地摇了摇头,自己在想些什么?
魔障了吗?
“也罢,本王恰不喜这个。”纳兰禛兀自扯唇一笑,执起筷子夹了些放入口中。
其实,也没那么糟……
“纳兰…吃完了这个,我们去前面?”
“嗯。”
冷月听他答道,只将头低下,半晌之后,她似想到了什么,只轻轻的说:“这样恰好,以后你我再到这里,我会帮你吃你不愿意吃的东西…”……
会有以后吗?纳兰禛心中嘲讽的问道。
她难道没发现吗?早在方才,他俩身边,便暗藏了许多阴暗的力量。
该来的终于来了,也不枉他故意到此来走一遭……
正文 明棋暗棋,欢娱过后(一)
细瞧停立在两人身边不远处的步辇一眼,执车人与他之间立刻互传了眼神。
纳兰禛回身,冷月此刻专注的样子让他一瞬的沉心。
虽这几日在忙她的事情,但是他还是收到了来自宫中的消息,上次杀死的那个太监,已经带了绝密的话给他。
——两日后,墨心小筑,引禛欲除。
纳兰禛一笑,那个老皇帝果然不顾自己女儿的死活,依然想尽方法的除去他,如此,便顺着他的意,他自己来自投罗网了。
面前的女子明眸光丽,那开心的表情从没有改变过,忆起当日她同自己共生死的身手,却不像,粗心之人。
倾冷月,这周围的动静,你是装的吗?
从我给你穿上流锦开始,你若是原先的你,便会立刻知晓,我要做什么。
只因当日,你父皇赐我衣衫时,便是你,亲手将之托给我手的。
那么,你又是谁?
“纳兰,我们走吧。”她起了身,对着他说。
“嗯。”
男子当即从腰中掏出一锭银子,放于桌上,此刻那老板一看,当即拦住了两人的去路。
“两位公子……”
“嗯?”
“这银子,太多了。”
纳兰禛的目光随即瞥了桌角一眼。
冷月再次瞧了瞧他……
算了,不用看也知道,你绝不会带着碎银出来的…
而我,一个现代人,哪里来的钱财?
“既然如此,那老板你便给我们一个约定,如何?”她突然笑了笑,对着他说。
“公子请讲。”
“若是再有时机,我们还会过来的,到时候,便可不付银两,直到你我两清为止。”她话一出,便叫纳兰禛稍侧眸。
一双黑瞳就此紧紧的缠上了她。
“好。”面点老板露出一脸憨厚的笑,当即点头,自己又补充了一句:“两位公子相貌出众,老汉定当记住。”
她旋即一笑,转身而走。
“纳兰……前面好像有什么?”瞬间发现了新大陆,她不禁举手贴眉。
“庙会。”
“庙会?”
她的心中散发的喜悦,让他停住了脚步,抬手便扯住了她的衣衫。
“今日,你很怪。”
淡淡的话语,直击她的心。
方才还灿烂的笑容,此刻全数僵在面部。
“同你和平相处了,不好吗?”
“你知道,我指的并不是这个。”
“……”
还是让他看出来了……那么便问吧…
把藏在自己心中的想法,全都问出来……
“纳兰禛,你是用什么东西,来作交换了对不对?情蛊的解药……”
黑眸沉了。
清濯的男子当下捏了捏负在身后的手指。
“你认为呢?”
“纳兰禛……我问你,你的手心那道疤,是怎么回事?”
原来,是这样。
你去握我的手,只是这个目的吗?
唇角勾上凛冽的笑,却又带着邪魅同无情,“你值得吗?”
四个字,便如冷水般从头泼到了尾。
是了,倾冷月,你有何般,值得他用什么去作交换?
微微点了头,当即转了身。
“嗯,果然同我想的没错……这样,我便轻松多了。”
“轻松?”
“纳兰,你还不知道吧?我曾有一霎的想法,若是你真的用什么做了交换,我会倾尽所有,去还你这个人情……而如今……”
女子蓦然回眸一笑,唇角便印上两个梨涡,一身男儿的衣衫,衬得她英姿绰约,然那笑,却无端透着一股洒脱。
纳兰禛笑而不语,只将自己的情绪,全数隐了去。
便这样吧,无须多说。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隐于那闹市之中,方才的不快并没有给他们带来什么影响,冷月兴趣盎然的同他瞧着四周的光景。
买糖人、看舞龙、拜庙佛…她完全脱离了往日的形象,只将自己回归到倾冷月十七岁的性子上。
青春年少,与君共行。
一路下来,她的双颊泛的通红,微喘,胸脯上下起伏,纳兰禛旁立一边,任她闹,任她玩,只要她要的东西,哪怕只是相看一眼的,他也给她买了。
身后的力量,越跟越紧。
只差一个契机。
却是这时,从不远处狂奔出一个身影。
那人手中抱着青布包袱,惊恐万分,不住的向后看去。
冷月同纳兰禛此时恰是走到一处屋房拐角处,她一抬眸,便瞧见那身影的渐近。
一个粗布青衫的玲珑女子。
女子的绣鞋上染了斑斑血迹,只将手中的包袱抱的死紧,贝齿咬唇,拼尽全力的,朝着两人奔去……
很戏剧性的,突然发生了一幕。
只见她靠近纳兰禛,手指一脱,只将那包袱全数放到他的怀中。
“王爷,这是你要的东西,请救小女子一命。”
蓦然下跪,纳兰禛心中凛然,明白的很。
此刻,不远处的追逐声,越渐相近。
是禁兵!!!
冷月突然感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脚步攒动,她听到了皇城禁兵整齐划一的动作。
其中还夹杂着,阴柔的喊声。
待到人靠近之后,她才看清一切。
最前方的那一身宫服,分明是皇帝身边的阉人。
此刻见他一脸怒意,似没看到纳兰禛的存在,大步上前,当下便捉起跪在他身边的女子,掌掴声厉!
“该死的小贱人!!皇家的东西,你也敢偷?!!”
正文 明棋暗棋,欢娱过后(二)
“该死的小贱人!!皇家的东西,你也敢偷?!!”
阴柔而至,眼前立有一点血从空中飞过……
女子应声而倒,那双眼睛,却清澈的瞧着纳兰禛。
不,应是怨恨的望着。
身体被身后的禁兵扶起,还未说什么,她便被人当众给了一鞭!
手下狠厉,血痕突现。
“王爷!!你不能如此绝情!!”女子嘶喊着,只将双眼剜向他,仿佛烧出一个洞。
此番声音一出,所有的目光便都聚集在他身上,纳兰禛单手所执的青布包袱,分明沾着她的血迹。
“喝,原是这般碰巧,四王爷您也在。”身着宫服的白脸太监当即给他做了礼,一双眼睛有意无意的瞥了冷月几眼。
此时,趴伏在地的女子动了动手指,捉了把地上的土,扬起:“纳兰禛!枉我为你卖命,只怪我武功不才,被他们捉住!竟遭你这样对待……”
“大胆!死到临头,却还要嫁祸于皇室贵族,是谁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