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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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戈- 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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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夜,迟衡和衣浅眠。

    正要睡着时,容越蹑手蹑脚进来,迟衡微微睁开眼,见他坐在自己床边,一副想说什么又开不了口的模样。

    迟衡戏谑道:“容越,换地方睡不着么?”

    容越把迟衡挤到床里边去,大大咧咧地睡下了:“这是我第一次带兵打战。”

    知道那种滋味,迟衡第一次领兵征战也是久久不能平静。那时,又是谁在身边陪伴度过了难熬的时光呢?迟衡撑起手,把被子给容越盖上:“不要紧,这还算顺利的。在城墙最高的地方插上自己的旗帜,是不是心情很特别?”

    容越笑了:“有种江山在手,天下我有的感觉。”

    迟衡哈哈的笑了:“说出这种话,你这辈子都看不了星相了,还道士呢,注定在马背上打一辈子吧!别打,别打,我也一样,恨不能把旗帜插遍元奚的每一个城池每一个角落,心情特别爽。”

    当夜二人兴奋地说了许多。

    梦中,犹闻战鼓喧天。

    次日,依照原先的计划,迟衡命凌罕引数千兵士坐镇木子县:愿降的人,留下;不愿降的人,或斩或关入地牢之中。此后,见机行事,倘若有垒州兵士来袭,能抵挡则抵挡,不能抵挡则弃城而去。

    他知道城池攻破之后,如非骆惊寒下令,其他城池在一切不明的状态下不会轻举妄动。

    天才亮,迟衡和容越已领着四万兵,回马往渔水关进军。

    且说同时,霍斥以颜王军之名,多次侵扰嵬城之后,忽然撤兵,销声匿迹了,弄得骆无愚十分郁闷,以为霍斥又将出什么阴谋诡计,越发竖起全身寒毛,等待着霍斥的突然袭击。余令关也是如此,连续数日遭到岑破荆的攻击,远远看过去似乎极多人马。

    此时,余令关已蓄足了兵力,侵扰骤然停歇了。

    实际上,岑破荆已暗下与霍斥汇合,多数兵马已悄然转移至渔水山,就等迟衡的消息了。

    以上就不详表。

    且说这边迟衡快马加鞭一路疾驰,不多时,就已奔到了渔水关下。

    渔水关的守关将领,名李牍。如此战事之下草木皆兵,他自然收到了迟衡率大军攻破了木子城的消息,但万万没想到迟衡会回兵,来攻渔水关。

    且说当时渔水关,四周战事如何。

    北有骆无愚对阵霍斥;南有余令关对阵岑破荆;东有木子县已沦陷;东南有止城,或许正遣兵援助木子县。求援的快报就算长翅膀飞出去,也解救不了关口的险境啊。所幸李牍站在关口一看,虽是颜王军的人,但看似兵马不太多,远远望过去顶多千余人。

    李牍顿时安下心来。

    再一看,关下叫嚣的是无名小将。

    李牍气不打一处来,飞马出关来战,哪里知道迟衡来势汹汹,毫不含糊刀刀直指要害之处。才几个回合,李牍就知道自己绝不是对手,急忙回马,闭关,任由迟衡叫战,就是不出来。且说迟衡强攻了数次,关口果然十分严实,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他空有大刀也无可奈何。

    寒冬腊月,这天天气越发恶劣,昏昏沉沉,正午时候竟然飘起雪来,雪花纷纷扬扬,十分的密,隔远了都看不清,只是茫茫一片。

    李牍喜出望外,这种天气,迟衡也是熬不住的。

    雪越下越大。

    李牍打定主意,只要守住关口,迟衡肯定没办法,只要能拖上一日,垒州援军必然会到来的,死守就是了。所以李牍命人只管放箭。

    双方正僵持之际,李牍站在高处,看迟衡的队伍似乎蠢蠢欲动,想退了。

    更加高兴。

    就在这里忽然起了变化。李牍远眺,忽然发现一支队伍从远处飞奔而来,黑压压一大片,少说数千人数。大雪实在看不清,但最近的那些都着暗红色的着装和兵马铠甲,是垒州兵士的模样。再往后边,就看不分明了。

    只见迟衡迅速调兵拍马迎过去。

    两支队伍战作一团。

    竟然是援兵。

    李牍又惊又喜,心想果然不愧是止城的石韦,能掐会算,知道木子县失守,最危的就是渔水关。再夺回木子县很困难,不如来保渔水关。

    他焦急地望过去,只见战事果然惨烈,大雪中兵士纷纷倒下,有颜王军的,也有垒州军的。

    大约是天时、地利、人和没有一个占的,后边垒州的兵士又源源不断地上来,迟衡不堪这种车轮战,及越来越恶劣的天气,战了不多时,就命令全军撤兵了。

    李牍欣喜得几乎要落泪,急忙令兵士开关迎人。

    果然是垒州兵士。

    为首的将领领着快兵飞马到来,隔得近了,是一个英气十足的年轻人,那架势一看就极为张扬,看着面生,应是石韦手下的将领,李牍朗声道:“多谢相救!李牍在此谢过!”

    将领勾起一个笑,也不多说,手一挥,后边的兵士像离弦的箭一样鞭马冲破迎接的队伍,径直冲入关口。

    一刹那,李牍忽然醒悟了,急忙想喊中计了。

    将领二话没说,一个青龙戟飞过去,瞬间将李牍的马腿斩断,李牍滚落在地,等翻身想起时,周边已经团团围了七八个兵士,李牍挣扎了数下就被活捉了。

    将领哈哈大笑狂妄地说:“李牍?是吗?不需要谢!”

    你说这人是谁?

    只见风雪中飞奔出来一匹雪青马,马上正是方才明明撤退了的迟衡,他手执大刀,对着将领大笑着说:“容越,捉得好,这次你立了大功了!”

    李牍一口血喷了出来。

    悔恨已迟。

    原来,迟衡怕关口久攻不下,延误时机,就与容越想了一个法子:

    让容越换上木子县将领兵士的衣服和兵器,扮作垒州兵士模样。先让迟衡战上一战,令李牍惊惧交加。而后容越率兵出来佯战一番,令李牍喜出望外。也是大雪作美,李牍看不清什么模样,光能看着人与人打作一团,不停有人倒下,信以为真。

    这一战倒是极为巧妙。

    真正的不费什么兵就把关夺下了。迟衡早派人快马快报,告知岑破荆等。

    渔水关一破,余令关形同虚设。

    得了消息的岑破荆和霍斥领着数万大军,趁着雪夜,悄然沿着渔水山脉,快马加鞭来到渔水关。渔水关一开,渔水城的防护即如洞开,所有兵士均可由关口悉数进入,径直来到渔水城下。

    兵临城下。

    如同神降。

    守卫渔水城的将领名崔子侯,夜半被战鼓敲醒,尚不知发生了何时。披上战甲,站城墙上一望,几疑是梦,半天都没说出话。

    这十万大军是如何突破余令关、渔水关和嵬城进入渔水城的?!

    且不说崔子侯一夜无眠。

    扎营于渔水城下,迟衡与霍斥、岑破荆等人会面。

    虽才数日不见,垒州形势已经翻转,霍斥一边笑一边拍着迟衡肩膀赞许道:“霍大哥白担心一个月了,还当你们临时抱佛脚呢,这不是挺好的,怎么在夷山不说呢?”

    迟衡不好意思地说:“之前朗将没下令攻打垒州,我也说不出个一二三四来。”

    霍斥爽朗地笑:“你小子办事算靠谱,安错呢?”

    “我怕作战没法分心照顾他,就让他先留在武知县,等一切安顿好了再过来。”迟衡摘下头盔,小小心心地放在桌子上,这可都是朗将亲手交给他他,他只是作战时穿一下,平日很是珍惜。

    古照川插话:“迟衡,你让安错配的毒药?”

    迟衡点头。

    古照川脸上露出复杂的表情,似笑非笑:“他一定很不愿意吧?我以前给霍斥出个什么主意,安错都说我害人,不是郎中悬壶济世的所为,每每都要。”

    “是很不情愿。”迟衡不愿多说。

 99挑灯剑下

    【第九十九章】

    挑灯剑下。

    这边是迟衡、岑破荆、温云白;那边是霍斥、古照川。

    五人坐一起商量攻城大事。

    渔水城是个大城;自然不会像木子县那么好攻;而且崔子侯也早就备足兵马。就算强攻能攻下;费的时间肯定多;费时越多;越容易遭到反扑。

    岑破荆先说:“虽然你们还留着一些兵士时时侵扰嵬城边郊,但骆无愚总会发现你们已撤兵的;倘若他增兵来援,两城离得又近,我们恐怕就更难了。”

    古照川有备而来:“之前;我们已散播了一些流言;够他喝一壶了:颜王军那么快连破一城一关;却不动嵬城;个中耐人寻味。所以,要不了几天,骆惊寒就会调一些将领来‘辅助’骆无愚的,那时,骆无愚肯定要气得跳脚,但也不能随意调兵遣将的。”

    迟衡道:“这个,有把握吗?”

    “百分之九十。”

    “我们兵临城下,将渔水城一围,算是釜底抽薪了,崔子侯现在肯定要睡不着觉了。霍大哥,崔子侯这人有没有可能劝降?”迟衡又问。

    霍斥断然摇头:“垒州虽然州不大,但都是骆氏家族一贯笼络人心,培养出来的良将都极为忠心。”

    “如果骆惊寒生性多疑,我们进攻垒州,肯定惶惶不可终日,古大哥,你们有没有派出人在垒州城传播一些流言?如果骆惊寒能插手,打乱各个城池之间的连横,对我们是好事。”

    古照川微微一笑:“已经在做了,收效甚微,当然也可能骆惊寒还在权衡。”

    霍斥道:“我和照川原本是想先进攻嵬城之东北方向的木华城,不过已经被引到这里来,当下形势也还不错,得重新想些进攻的法子才行。”

    五个人沉默了。

    岑破荆道:“要不先各自回去想想,如果没有更好的主意,只能明天先来个车轮战,探探崔子侯的底细,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还不知道呢。他若性子急,咱不怕;他若性子慢,坐得住,自然会有别的法子。”

    都没有更好主意,就散了。

    霍斥古照川先行离开,云白则立于院中,望着雪,背影极为落寞。

    迟衡偷偷地对岑破荆说:“我猜云白现在肯定在琢磨诗,文人墨客,大部分对着雪都这模样,伤春悲秋。”

    岑破荆做了个鬼脸:“再别让我去问,谈心可以,谈诗真心不会。”

    云白早听见了,莞尔:“其实我胸无点墨,诌不出什么诗,大部分时候也是胡乱想想。谁叹盈盈一尺雪,空覆漠漠十丈尘,故而有些伤怀。”

    “好诗,好诗!”岑破荆和迟衡同时赞道——虽然不懂,反正说‘好诗’总是不会错。

    至少吟诗的人会很高兴。

    云白果然笑了:“你们不来两句?”

    岑破荆连忙摆手:“不来不来,我和迟衡都是粗人,别说吟诗,就是背诗都背不出两句,更别说什么押韵对仗,一点儿都不会,知事再别笑话我们了。”

    云白再度极为诚挚邀请。

    推脱不过去,迟衡扭头四处看了一看,见地上放着一盏灯笼,映着白雪,煞是好看,遂念道:“风卷白千山,谁恋红一盏。咳,粗俗了,知事见笑了。”

    云白抿嘴笑:“哪里哪里,知事眼中只有茫茫雪之白,看不到都统心中的一点红。”

    迟衡一愣,反应过来,也笑。

    岑破荆不明白,但被云白逼得要吟吟,便绞尽脑汁挤出一句:“非要念两句么:雪覆万里,心忧一城。哈,粗人一个,见笑见笑,知事慢慢赏,迟衡,咱们赶紧歇着,明天还得扛过去呢。”

    营帐中无风,暖和了许多。

    岑破荆靠近火堆,翻着手心手背烤了一下:“云白伤怀什么啊?”

    “我哪知道,大概是伤心,战事之下,死伤无数,白雪无情都把这些覆盖了;要不就是十丈红尘,他自己有什么解不开的心结,还怪那雪太轻太薄覆盖不了吧。”迟衡随口一说。

    岑破荆琢磨了一下,忽然一拍大腿,恍然大悟:“我就说,云白怎么阴阳怪气,说看不到你心中的一点红,你是想到朗将了吧?”

    迟衡差点跌倒:“再琢磨下你也成诗人了。”

    “是不能琢磨,你们都是小情小调腻歪,就我一个人琢磨正事!”

    二人说着笑着准备睡,容越戴了一斗篷雪进来,使劲跺脚说:“这鬼天气,这雪,下就下还带雨,再下下去,活物都要死翘翘了,这战还怎么打啊!”这可不是好兆头,下雨下雪,反而把自己给困住了。

    岑破荆笑了:“看来不止我一个心忧一城的。”

    迟衡也忧。

    连梦里都踏雪寻路寻不着,睡到半夜他听见耳边有人说话,醒了。是岑破荆和云白在聊天:“迟衡和容越睡着了?还真是两头猪,这叫人冻的,实在睡不着。”

    容越忽然踹一脚:“谁是猪?”

    只有迟衡没觉得太冷,裹着衣裳打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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