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枝毓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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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枝毓秀- 第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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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是叶斐。”徐如烟若有所思地抿紧唇角,随即有些迷惑地转动眼珠,“其实他当初在密室中刻意对殿下隐瞒自己的真实姓名时,如烟就已经有所怀疑,后来虽然问过,可得到的答案却让人觉得很是牵强。今日还请燕王殿下能够释疑,也好让如烟不要再为此猜忌。”

    “本王也是意外得知他还尚存于世。但是本王只能告诉徐阁主,顾家所牵连的进的这件案子,与顾晨难逃干系。只有找到他让他出面认罪,指出背后的真正主使,才能让顾少主洗脱嫌疑,证明他的清白。”

    高珩说到此处,刻意加重语气向徐如烟拧眉正色,目光凌厉:“除此之外,恐怕别无他法。”

    本来站在玉引山庄的立场,无论是多年前那起毕州官银劫案,还是前不久发生的刑部天牢纵火一事,这其中的真相如何,是谁所为,对这些江湖人士来说都并不重要。

    他们的目的只是想将顾家和顾寒清带离这场水深火热的劫难,也好遵循老庄主之命还了当年顾家祖辈的人情。

    可如今听说他们正协助藏匿的顾晨竟与此案有关,那等同于私藏朝廷钦犯。

    这样的大罪,即使是从来都一意孤行,无所畏惧的玉引山庄,也难免不会为此感到一阵担忧。

    “可他当时前来投奔我们之时,分明说自己是遭到江湖门派追杀。如烟也是特意派人向身在灵州的老庄主请示之后,才会暂时让他留在密室之中避避风头。等过些时候,就会让他离开。”

    徐如烟将手扶在桌案上站起身来,情绪相比之前稍许有些起伏。

    “但是我看得出,他似乎大有投奔我们玉引山庄的意思,所以当初靖国公那对儿女被送往密室之后,他才主动提出要替我们看管。没想到,由始至终,他只是在利用老庄主的善心在欺骗我们。”

    见徐如烟直言不讳并没有多加掩饰,高珩心中的疑虑也逐渐消除了一些,于是便敛眉正色道。“本王之前说过,他在世人眼中是个已死之人。既然如此,他当然要替自己寻找一处能够遮风避雨,掩人耳目的安身之处。贵庄在江湖上的势力不容小觑,一般的江湖门派也不敢在此造次,他恐怕就是看准了白老庄主定会念及顾家当年的恩情,所以才选择投奔贵庄。”

    “他若真如殿下所说,与刑部那件劫案有关,那岂不就是朝廷侵犯?”徐如烟眸色凛冽地蹙起了秀眉,“这么一来,我们收留他也就成了共犯。呵,如果不是殿下今日前来相告,我们不知还要被蒙在鼓里多久。”

    徐如烟反手攥紧袖口仰头冷冷一笑,语气相比之前的轻柔婉约,不禁变得沉重了许多。

    “现在知道也为时不晚。”高珩神色淡然道,“不过顾晨和顾家的矛盾想必贵庄应该知道,他多年前就已经离开顾家自立门户,为何白老庄主还愿意收留他?”

    “我们老庄主最是懂得知恩图报之人,可能也是念在他是顾家子孙的份上,所以才答应相助吧。”

    徐如烟一面说着一面迈开步子走到窗前背对着高珩,不知在凝目望着什么,停驻片刻,复又盈盈地转过身来,脸上的凝重之色也已经褪去了大半。

    “所以本王之前所说的理由,是否能让徐阁主心中满意?”

    高珩仍是平静地坐在原处,心里却不由觉得徐如烟所说的话,似乎有些言不达意。

    “燕王殿下放心,如烟知道该怎么做。”

    徐如烟微微颔首,朝着高珩莞尔一笑,随即缓缓走到桌案旁,举起自己那杯酒轻酌了一小口。见高珩注视着她没有说话,脸上似乎并不尽信,嘴边笑意更甚。

    “殿下难道不相信如烟?”

    “徐阁主误会了。通过上次人质之事,本王便知徐阁主是言出必行之人,此刻又岂会不信?”

    高珩嘴上虽这么说,可看着面前徐如烟笑意翩然又别有深意的脸庞,总让他觉得有一种难以描述的不适。

    “既然如烟又有幸帮了殿下一次,殿下可否满足如烟一个小小的心愿?”

    随着一股芬芳的馨香扑鼻而来,徐如烟凑近高珩,满含期许的眼眸中溢满了醉人的柔情。

    “徐阁主请讲。”

    高珩别过头去刻意将目光移向别处,脸上丝毫没有因为面前这位绝色佳人的迫近,而显出任何的动摇之色。

    “上次听殿下为王妃弹奏那曲《春江花月夜》之后,如烟便知殿下精通音律,不知殿下今夜可否屈尊降贵,单独为如烟演奏一曲?”

    徐如烟说着看向置于坐塌旁的那架朱漆古琴,眼中精芒微闪。

    高珩虽然从来就不是个懂得怜香惜玉之人,也不愿意在其他人面前弹琴奏曲,然而念及徐如烟多次出手相助,顾晨一事又尚未尘埃落定,出于无奈和其他考虑,也只能勉强答应。

    于是便站起身来走到琴台面前,面容沉寂地侧目应声道:“既是古琴,不知徐阁主想听哪一曲?”

    “长相思。”

    徐如烟欣然而喜,绛唇亲启,满含深情地吐出三个字,凝目注视着高珩,眸子里缠绕出一丝细腻绵长的暧昧之意。

    “不知殿下可否会这一首?”

 第一百七十五章 心驰神往

    《长相思》之曲自古都是传唱男女之间互诉衷肠,相思相望不相亲的离愁别绪。

    此时夜深人静,加之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当听到徐如烟道出这首曲名时,高珩不由地轻轻拧起了眉角。

    待他再看向徐如烟那秋波轻漾的眸子,饶是他对男女之情再不敏感,此刻心中也已经有所感知。

    “这首曲子,徐阁主应该请爱慕之人或是红颜知己弹奏,而不应该让本王代劳。况且本王的王妃在有些事上向来小肚鸡肠,她若是知道此事,到时候对徐阁主有所误会,可就不好了。”

    高珩神情淡然地将手从琴弦上放下,脑中已经可以想象出程金枝听闻此事后那副疑神疑鬼,

    纠缠不休的掷气模样,还有那张气鼓鼓,让他忍俊不禁的醋坛子脸。

    而徐如烟听高珩突然提到程金枝,眼中的不悦之色稍纵即逝,红唇轻轻一咬,转而从唇边溢出了一丝牵强的笑容。

    “燕王殿下人中龙凤,又时时替爱妻着想,实在是羡煞旁人。然而这只不过是一首前人留下的传世古曲而已,如烟只觉悠扬悦耳,十分喜爱,并无他意,殿下大可不必为此介怀。只要如烟与殿下不提,也不会让王妃有误会的机会,不是吗?”

    见高珩眉睫轻动,却没有答话,徐如烟自知还是难以劝动高珩,眸子一转,突然面露感慨之色,走到琴台旁的软塌上,面对他屈膝坐了下来。

    “其实不瞒殿下所说,如烟之所以想听这首《长相思》,是因为多年前的一个故人。”

    徐如烟眸色迷离,目光微凝,脸上掠过了一抹悠远绵长的伤感之色。

    “他是这漱玉阁之前的主人,如烟的琴技也是他教的。如烟当时年少,初入江湖,第一次在此处见他之时,听他坐在琴台前所奏的,就是此曲。我还记得当时的他一身月白长衣,翩若惊鸿,纵然只是匆匆一瞥,却让如烟此生难忘。即使如今已经物是人非,可每每想起,那流水之音却依然在耳畔轻响,绕梁于心。而那天偶然看到殿下抚琴之时,如烟恍惚间,竟然从殿下身上看到了他的影子。”

    徐如烟说着,眸光微闪,嘴角那牵强的笑容开始变得温柔和煦,仿佛越过时光的屏障,正沉浸于一段美好的回忆之中。然而片刻之后,她眼中闪烁的光芒又渐渐地暗了下去,只余那抹隐藏在眼底深处,看似浅淡,却无比浓重的哀伤。

    “后来这个人,他怎么样了?”

    高珩侧目注视着徐如烟黯然沉寂的脸颊,猜测她口中所述之人,应当是徐如烟曾经的爱慕的对象。踌躇少顷,还是语带关切地问出了一句话。

    “他已经不在人世了。”

    徐如烟说到此处苦涩一笑,低头有一下没一下地理着略显皱褶的水袖,似乎不想让别人看到她此刻的神情。

    “是本王唐突了。”

    高珩微微垂首,料想既然徐如烟话已至此,自己若再多加推脱,反而会伤了彼此的和气。

    为了能够早些离去,于是也不再多说些什么,抬手抚上面前色泽光鲜的古琴,扬袖轻挥之间,已是音韵四起。

    徐如烟收敛神色,双手合十置于膝间,静坐在一旁侧耳倾听,每一寸目光都紧锁在高珩精致无暇的容颜上,妩媚的风眼中浮现出眷恋留恋的向往之情。

    然而正当一切都沉浸在风雅缱绻的氛围中时,随着琴弦晃动,重重地撤出一丝长音,原本凄美动听琴声突然戛然而止。

    高珩伸手扶住额头,只觉眼前的视线突然开始变得模糊,随着神思一阵恍惚,就连搭在琴弦上的手也好像在一瞬间失去了力气,不受控制。

    这种突如其来的不适之感让高珩心中猛然一紧,很快就意识到,一定是徐如烟在之前那杯酒水中动了手脚。

    “是你。。。是你下了药。。。”

    高珩身经百战,历经磨难,意志力确实比起寻常人要强上许多。可此刻药性发作,来势汹汹,他虽然意识尚且清楚,可是身体却已经逐渐失去了力气。

    此处既是漱玉阁,自然所有人都只听命于徐如烟。看着面前这个女人似笑非笑的表情,高珩顿觉此刻的自己仿佛就像一只落入陷阱无法自救的猎物,若是等不来外力的救援,恐怕就只能任人宰割。

    思绪纷繁之间,他深知此地不宜久留,双手攥紧拳头,勉强倚着琴台撑起身子想要朝着门边尽快离去,却见徐如烟已经快步走上前来扶住了他的肩膀,很明显是不想他就此离开。

    “燕王殿下,方才这酒性子很烈,您喝醉了。”

    徐如烟的声音从不远处遥遥地传来,明明柔情似水,却无不透着一丝阴冷的气息。

    “为什么…要这么做?”

    高珩脸色一沉,转身发功,想要震开覆在肩膀上的手,可奈何身子已经越来越松弛无力,不听使唤,眼前一黑,终是毫无知觉地倒在了琴台之前。

    “殿下,殿下您怎么了?”

    徐如烟凑上前来,试探着摇了摇已经一动不动的高珩,见他已经不省人事,眼中闪过了一抹复杂的神采,默然片刻,竟然欣慰地勾起了唇角。

    她就这么凝视着高珩的睡颜怔怔地默然了半晌,突然伸出修长的手指抚上了他高挺的鼻梁。

    “你为什么会这么像他?又为什么要三番四次地出现在我面前?你以为我肯一次次地出手相助,真的只是一心为了顾家吗?”

    徐如烟一面说着,一面将玉手饶有兴致地从高珩的鼻梁滑落至唇瓣间。

    “凡是男人,没有一个不会拜倒在我徐如烟的石榴裙下,可你为何毫不动心,还要心心念念你府中那个幼稚冲动,喜欢无理取闹的小丫头?否则,我又何必在你酒中下药,用这种留人话柄的手段,让你在我身边多留一会儿?”

    她说着轻舒眉眼,仰头一声轻叹,望着面前那架无人弹唱的空琴凝目许久,随即俯下身子双手环住高珩的肩膀,将头靠在他的怀中,面容沉醉地闭上了双眼。

 第一百七十六章 夜半追风

    “好你个欺善怕恶的程素锦,吃我一腿横扫千军!”

    西苑厢房之内,芙蓉帐暖,一灯如豆。

    程金枝正一脸认真地躺在床榻上做着与程素锦撕扯打斗的噩梦,时而动手动脚,时而从嘴里蹦出几句狂放之言,就这么来来回回折腾了好一会儿,她才逐渐在梦境中占得上风。

    于是乎,这噩梦也就跟着变成了一个让她心情舒畅的美梦。

    只是她本想靠着这一腿最后取胜,却没想到似乎些用力过猛,不仅踢飞了被子,还一个翻身挨着了床沿,结果就这么毫无悬念地从床上翻了下来。

    随着一声明显的疼痛感从肩背上传来,程金枝精神一振,完全从尚未分出胜负梦中挣脱而出,恢复了清醒的意识。

    若不是刚才得亏她将被子踢下床去正好给自己做个铺垫,减小了撞击的力度,她此刻即便不会落下什么残疾,恐怕也得三天卧床不起了。

    与此同时,踏雪寻梅听到她痛苦沉闷的喊声,也慌慌张张地各自披上披肩,第一时间就从隔壁的屋子里破门闯了进来。

    平素高珩若是不在府中,负责贴身伺候程金枝的踏雪寻梅就会在旁屋守夜,以备不时之需。

    此刻一打开房门,见程金枝整个人摔在地上,还保持着四脚朝天的状态,急忙强忍笑意将她扶起,心里不禁同情起夜夜都得与这位睡相惊人的主子共处一室的高珩。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高珩和程金枝虽然在众人眼中琴瑟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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