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枝毓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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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枝毓秀- 第1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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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具体是什么原因,属下也不清楚,但是听说公主之前刚刚随燕王一同入宫面圣,似乎有重要之事。”

    “什么?你说熹儿随燕王一同入宫了?”

    元鹏闻言眉间一跳,心里纵然不愿意相信,却也分明已经猜测到,元熹公主在这个时候进宫到底是出于怎样一种目的。

    他原以为,只要自己搬出南楚和楚王,元熹公主即便心中再想替高珩打击太子。

    可家国安危和父兄亲情这样的分量,也足以让她按耐住心底的冲动,选择忍痛沉默。

    却不曾想到,原来元熹公主对高珩的感情,俨然超出了自己原本的预料。

    换言之,此时此刻,高珩在元熹公主心目中的地位,很可能已经越过了他这个兄长。

    想到此处,元鹏心中还是不可否认地蔓延开了一股怅然若失,且深切的失落之感。

    即使明明是自己欺骗,隐瞒,利用她在先。

    “殿下,既然公主已经入宫,那就说明三年前那件事,很有可能已经被周国皇帝所知晓。”

    玉壶见状便走到身旁小声提醒了一句,这才让元鹏暂时从失望的沉重中挣脱而出,投入了眼前迫在眉睫的思虑之中。

    如果元熹公主向周帝道出了三年前那场和谈之事,在联想到近日风波不断的官银旧案,太子势必会受到重罚。

    甚至会因为此事而动摇他的储君之位。

    这不仅有违于楚王的目的,也更与自己的计划背道而驰,是他最不想看到的局面。

    而周帝既然派人传召,多半也是想让他进宫进一步确认元熹公主所道出的事实。

    元鹏自认当下好不容易借玉壶之手取得了高珩的一些信任,若是当着高珩面全盘否认元熹公主所说的一切,显然是很不明智,也是自我暴露的做法。

    事到如今,他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能在两全其美的情况下,避开这场风波。

 第三百九十章 绝地反击

    既得周帝传召,即使元鹏不想面圣,也必须即刻入宫。

    心中则已经为太子这一次的劫难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据元鹏所想,只要不能证明太子与当年那起官银旧案有直接联系,按照周帝对他素来的偏爱,至多只会治他一个徇私舞弊的贪污之罪。

    直到他来到御书房,得知了太子以昨夜之事欺瞒周帝在先,元鹏这才赫然发现,这件事似乎比自己想象的还要严重许多。

    况且依照元鹏的猜想,太子将程金枝迫害至此,加上昨夜毫无人情的弑杀兄弟之举。

    高珩对他必然恨之入骨,一定不会轻易放过这个可以扳倒他得以报仇的机会。

    作为一个私下里与太子相互勾结,却一直都隐藏在暗处没有暴露的人。

    实在不应该在这个风口浪尖上,做出一些让敌人心生疑虑的举动,替自己增加不必要的风险。

    而在看到元鹏的那一刻,原本心中就忐忑不安的元熹公主更是有些自责和内疚地低下了头。

    可是很快,她就重新抬起眼帘深切地注视着元鹏,眼中满满皆是万般炽烈的恳求之色。

    在听闻周帝简略地带过了元熹公主之前所说,关于三年前在渡风关谈和背后的猫腻之后。

    元鹏踌躇片刻,终是抿紧唇部线条,面色肃然地低下头很是认真地道出了一句。

    “回陛下,确有此事。”

    在听到元鹏的回答之后,元熹公主心中这才猛然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地垮下了肩膀。

    同时,也让原本因为程金枝被救一事而对元鹏敌意渐收的高珩心中,生出了一丝感激的情愫。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元鹏如今进退两难,这么做并非是为了真心相助,实属迫于无奈。

    在权衡利弊之后,才选择了这样一个相对而言尚且还有利可图的办法。

    “逆子,这个逆子!”

    在从元鹏口中得到确定的答案之后,周帝迎面一声怒喝,登时就气血上涌。

    他将手边的奏折全都重重地撂倒在地,气得浑身颤抖,眼中更是爆发出了一片足以燎原的火光。

    “陛下息怒,虽然周楚两国结了秦晋之好,关系更甚从前,可外臣和妹妹怎么说毕竟还是个外人,贵国这些内部朝政之事实在不便插手。”

    元鹏见周帝反应很是激烈,可四下却又不见太子的身影,心中一时有些摸不透眼前的局势。

    于是便急忙俯下身来,一脸郑重地开口劝了几句。

    “不过在外臣看来,正所谓礼尚往来,互通有无,太子殿下当年之所以以这笔黄金为礼,也是为了让周楚两国能够缔结友好。我们大楚也一直都认为,这份厚礼是陛下一番诚心所赐,一直都对此心存感激。正因为有这样的情谊在先,父王才会同意将公主嫁入贵国。而且,这也并不能证明当年那笔钱财就是太子劫持官银所得。外臣恳请陛下切莫动怒,莫要因为此事,而伤了两国之间的和气。”

    元鹏作为一个楚人,他说这番的话的目的在外人听来,确实像在为了撇清南楚在这件事情的中的关系,以求自保。

    但是在周帝心中,却满含着一种屈居于弱势,向他人低头的屈辱感。

    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南楚虽不算那些贫瘠衰弱的边陲小国,却也无法和地大物博的大周平起平坐。

    可是那时的太子却瞒着所有人,以自己这个大周君主的名义反而对居于赢弱一方的南楚赠予厚礼,罔顾国家颜面,只为了在自己面前邀功请赏。

    在身心俱颤的愤怒过后,着实让周帝感到了一阵彻骨的心寒。

    况且,周帝现在根本无心听他说这些冠冕堂皇的劝慰之辞。

    从这件官银劫案重新浮出水面开始,太子就一直被牵连其中,虽然他所扮演这个角色总有种似是而非的感觉,却就是让人难以忽略。

    加上之前有户部主司魏延招供在先,只因为当时他口口声声所指证的人是高珩,周帝才暂时收起了对太子的疑虑,却也没有直接找高珩前来问询。

    而如今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太子和这件官银旧案之间的联系。

    就更让周帝觉得,当初从夜袭屠灵司的那几名刺客身上所找到的燕王府令牌,以及魏延在他面前所所说的那一切,很有可能都是太子在背后精心操纵。

    而目的自然是为了找到替罪羔羊,好替自己洗清嫌疑。

    甚至就连昨晚发生的那一系事件,也全是太子精心策划的阴谋诡计。

    包括高珩和岑风口中所指的,太子将自己的亲兄弟赶尽杀绝,想要借机将所有人灭口的,这近乎泯灭人性的恶行。

    就这样想着,周帝突然觉得,自己根本一点也不认识,也不了解这个他从小宠爱到大的儿子。如果说一开始得知此事时他的感觉是愤怒,是震惊,是心痛。

    那现在,这些感知已经全都被一种重如千钧的压迫和失落所代替,让他眼神涣散,身心无力。即使一再劝自己再相信太子一次,此时此刻,却怎么也下不了这个决心。

    “这世上哪有如此巧合的事?”

    他语气缓慢地从口中吐出几个字,转而将变得有些浑浊的视线移向了内殿。

    ”太子呢,醒了吗?给朕拖过来。朕倒要问问他,如果那笔被劫的官银不是他送给南楚的见面厚礼,那到底是地上挖出来的,还是天上掉下来的?”

    周帝这番话说得异常冷静。

    没有声色俱厉的怒骂,没有过于激动的言语,有的只是无尽的疲惫与失望。

    可在面前这些人听来,反倒格外地胆寒。

    尤其刺入元鹏耳膜中,更像是一种无形的威胁,不断减去他手中本就所剩无几的胜算。

    而这时,只见已经不动声色许久,却一直平静如初的岑风有所意识地抬起眼帘,侧目望了一眼殿外开始偏西的日头。

    目光停驻片刻,这才回过神来上前一步,眼角流下了一丝胸有成竹的沉着之色。

    “陛下,臣这里有一个人,应该可以释清陛下此刻心中所疑之事。”

 第三百九十一章 浮出水面

    突然听闻岑风手中握有对这件事情举足轻重的关键人物时,在场的众人包括周帝在内,全都流露出了疑惑和惊讶的神采。

    从进入书房开始,高珩就总觉得,岑风就表现得异常镇定从容,似乎一直在等待着一个时机。

    虽然不知道他心中到底在谋划些什么,但是高珩能够感觉到,他始终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当岑风口中所说的这个人走进书房,映入眼帘,更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草民顾寒清,拜见陛下。”

    只见顾寒清一身缟素长衫,容色沉寂地与众人擦身而过,在有意无意地撇过一旁的高珩之后,俯下身来朝着周帝行了跪拜之礼。

    “顾寒清,是你。”

    周帝眯起眼睛注视着他,稍显诧异的眼神落在他身上,不自觉地向前倾了倾身子。

    “你们泉州顾家号称富可敌国,顾家先祖又于我大周开国有功,就算不是因为你和珩儿交好,和那件将你牵连在内的官银旧案,朕对你也早就有所耳闻了。”

    而听着周帝这番不温不火,又别有意味的话语,顾寒清的神情依旧恬淡如水,不起一丝惊澜。

    “陛下言重了,草民的家族不过是区区一方承袭守业的商贾之家,怎可担这富可敌国之名?况且在陛下和大周江山面前,更只是一粒渺小尘埃,只要陛下抬一抬手,转眼间便灰飞烟灭,无迹可寻了。”

    顾寒清这些话虽然听来像是妄自菲薄的奉承之言,可仔细听来却不无道理。

    的确,这世上哪有什么真正的富可敌国之说?

    无论你坐拥多少座金山银山,对于君临天下的帝王而言,终究只能是屈膝俯首的臣子,需时时常怀敬畏之心,不可有半分逾越。

    只要稍有威胁,便会被连根拔起,甚至在一夜之间,就能从天堂堕入地狱。

    “你倒是很会说话。”

    周帝眼神松动,眉宇间的凝重之色还未有所舒缓,转而又重新收紧了两颊。

    “方才朕听岑风说,你可以替朕释清心中疑惑?”

    “回陛下,正是。草民此次前来,是想有一些东西想让陛下过目。”

    顾寒清微微颔首,片刻之后,只见两名宦人合力抬上来一个有些陈旧的方形木箱,沉沉地放在了周帝面前。

    这木箱体积并不大,但可以看出这两个抬箱子的宦人显得有些吃力,似乎里面装着一些很重的东西。

    而且光靠肉眼便可看出,这箱子上头附着着一些类似于泥土的痕迹,锁扣上也锈迹斑斑,显然在土里埋了一些年岁,前不久才刚刚挖上来的。

    “这是什么?”

    周帝以及在场众人全都满目疑色地看着地上这只木箱,皆想知道里面到底装着何物。

    之前明明在审问官银旧案一事,在周帝的雷霆盛怒之下,气氛一时严峻凝重到极点。

    而顾寒清的出现已经让人始料未及,这时又搬上来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的东西,确实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回陛下,这是草民从一个江湖盗贼手中偶然间得到的。”

    然而顾寒清并没有理会从周围投射而来的各种猜忌的目光,侧目给身旁的宦人使了个眼色。

    由于箱子上的锁扣之前就已经被松动解开,所以不费吹灰之力,徒手便可开启。

    随着一阵开锁声响起,就在箱子打开的那一刹难,周围全都不约而同地响起了一阵沉闷却清晰的惊叹声。

    就连神情肃然的高珩也立时眉间一跳,幽深的瞳孔中目光凛然,紧锁不放。

    只见这木箱里头装着的,竟然是满满一箱排放整齐,且光亮如新的银锭。

    从数目上来看,至少也有数百两之多。

    当然,这在场之人不是皇亲国戚,就是朝廷高官,这些银两纵然数量众多,却还不足以让他们出现如此夸张的反应。

    他们真正所惊叹的,是目光所及之下,这每一锭银两上特殊的标记符号。

    但凡收入国库,为朝廷所用之银,每一个都会被标注年号字样方便入库,称之为官银。

    而这些银锭上头,光从第一排上看,毫无疑问全都镌刻着这样的标记。

    “这…这是国库的官银。”

    周帝怔怔地望着眼前这笔迷人眼眸的钱财,胸口气息一滞,深深地皱紧了眉头。

    少顷之后,突然抬起眼帘瞪大双眼,从牙缝里怒意深重地溢出一句。

    “顾寒清,你好大的胆子。”

    可面对周帝的龙颜大怒,顾寒清却无动于衷,甚至都没有为自己争辩一句。

    因为此时此刻,高珩已经走上前来,从木箱中拿起了一锭银两放在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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