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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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婿- 第2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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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世子妃是要赔礼也好,还是要做什么也好,许樱哥自问都不会是落井下石,暗里给华娘等几个孩子使绊子的小人。且她尚自身难保,前途莫测,又何必非得要见证世子妃这伏低做小的狼狈不堪样?不过是一颗做母亲的心而已。许樱哥用力一挥手,干脆利落地打断世子妃后面的话:“大嫂不必说了,你有什么话但请直说。”

世子妃不期她如此利落,却又怀疑她是不肯听自己多说,有意避让,少不得带了几分黯然之色,站起身来要与许樱哥赔礼:“总之都是我的不是……”

许樱哥忙扶住世子妃,轻声道:“都是做女子的,我说请大嫂直说你便直说,不用这样。”不管世子妃是带了试探的意味也好,还是真心实意的也好,都不重要了,今日的世子妃说不定就是明日的她,只不过她比世子妃稍好的是并无什么大牵挂。

世子妃也就顺势站住了,轻声道:“你当真不计较?”

许樱哥摇头:“这时候我和你计较什么?我心眼虽不大,却也不算太小。”

世子妃脸上倒露出几分赧然来,垂了眼低声道:“我旁的没脸求人,就只求三弟妹一件事。我若是……去了……”青春年少,前程似锦之时却要论到生死,强悍如她也忍不住难过得哽咽起来,却强忍着把话说完:“我若是去了,还请三弟妹在力所能及之时拉拔几个孩子一把。”言罢眼巴巴地看着许樱哥,静等许樱哥回答。

王氏她同样也求了过来,但在她看来,许樱哥有着王氏所不能比拟的优势——在今后一段时间里,康王府必然离不得忠信侯府,这是娘家的力量,再有康王妃宠爱张仪正,张仪正却又独宠许樱哥,许樱哥本人也受康王妃重视,若能得许樱哥一句真心承诺,最少可以走得放心些。

许樱哥忍不住苦笑,答应了不难,她若是能躲过那一劫自也不难,但若是不能,那便是空口白牙。但此种隐情不足为外人道,更何况世子妃此刻一片慈母之心这般苦求于她,少不得先应下来安了世子妃的心。于是郑重举手发誓:“我发誓,若我能,必竭力护得华娘几个孩子周全。”若无能,那也怪不得她了。

世子妃骤然长长松了一口气,背过身去擦了擦泪才又转过头来强颜欢笑:“还未问及三弟妹,早前听得前头有些乱,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许樱哥不欲再拿其他事去烦她,且王七娘一事也不是什么好四处张扬的事情,便含糊道:“无非是有人等不及了,扯了些乱子出来。大嫂还请安心,千万要听母妃的话。”

世子妃的目光从她后脑上短发处掠过,虽不信却还是做了全然相信她的模样:“是,我记住了。但该收拾的还是先收拾好,稍后还请三弟妹请了你二嫂一起过来给我做个见证,哪些东西要给谁,我都会说明。”

许樱哥苦劝不得,又想世子妃这行为就和自己那天夜里整理妆奁财物的行为如出一辙,便不再劝,顺势告辞,只命银瓶几个好生关照世子妃,身边不许离人。

世子妃见她谨慎,少不得认真道:“你放心,三弟妹,我有儿有女,不会随便就死了的。我舍不得。”

许樱哥叹息一声告辞而去,待行至济园前才想起康王妃交给她的另一个任务是要她去许府,而在她出宫之时许家已经有了行动,再不用她去了,于是突然间不知自己该往哪里去,又该做什么,更觉着有些昏沉恶心。

青玉忙过来扶住她劝道:“三爷适才使人过来吩咐过了,奶奶不宜出门,就请奶奶安心歇息,将养将养,静候王爷他们归家再过去请安。”

所谓的过去给康王请安,其实不过就是和康王重新细述一遍事情经过。许樱哥点点头,决意再去前头看看王六娘与惠安郡主,乃问道:“立园那边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第290章颠倒

要疯了,明明设定了自动更新,居然米更!!!如果不是特意看看,今天就断了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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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玉缓声道:“听说是早前和四爷吵了一架,四奶奶又哭又骂闹得很是大声。待四爷离去后,那边院子里便不准出入了,供应的一应物件都只递到门前,但凡是送进去或是送出来的东西都要查验好几遍。说的是怕有人打扰四奶奶养胎,所以四奶奶便又闹起了肚子疼。”

许樱哥听她说得好玩,忍不住轻轻弹了她一下,骂道:“什么叫所以四奶奶便又闹起了肚子疼?这要不舒服就不舒服,还能想疼就疼的?”说到这里,自己都觉得这话说得太虚伪,便露了两分笑意。

青玉见了,忙抓住她的袖子轻声宽慰道:“奶奶,吉人自有天相,定不会有事的。”

许樱哥看着青玉清澈的眼睛低声笑道:“是啊,我运气一直都很好,适才便又死里逃生了一回。”主仆多年,自己虽不曾与青玉明说过什么,但许多事情都是交由青玉去做,青玉聪慧,自是早就知道了其中的一些事情。这些年来,她忠诚而沉默,平时安静地站在自己身边,每当有危险的时候却总是勇敢地冲出来。在她心里不但有最坚定朴素的主仆忠义,更有发自内心的一份相依之情,该怎么安置她和紫霭几人呢?

青玉不知许樱哥在盘算什么,只想起早前替她简单梳洗时瞧见的那一道伤口,忍不住心疼:“您还说,这些日子可不能吃调料,小心手臂上留了疤……”

疤痕与性命相比较而言简直什么都算不得,她若是落到尘埃里,所谓雪肤花貌不过是灾难的又一层根源。许樱哥抚了抚手臂,仰头看着天边的流云低声道:“天可真热啊。”

青玉看得出她心事极重,便不再多言。只安静地立在一旁陪着。许久,许樱哥方回头道:“走吧。不要怠慢了客人。”

常胜街许扶宅邸内,一棵老榆树将树荫下的石桌遮掩在一片清凉之中,石桌上,黑白二子已经布满了棋盘,正是胶着激烈厮杀之态。许扶紧抿着唇,冷漠而探究地打量着对面的迟离。迟离半垂着眼,清俊的脸上满是思索之色。正是两耳不闻窗外之事,一心只想偷得半日闲的光景。

许久,迟离纤长微瘦的手指拈起一枚黑子,用力按下。

“东家!”眼看着白子陷入颓势,春分不满意地噘起了嘴,忿忿地瞪了迟离一眼,心想便是下棋这些人也要让东家不高兴,真是可恶。

许扶收回目光,拈起一枚白子信手落下,颓局立变。

春分高兴起来。正期待着许扶将迟离杀个落花流水,迟离已然抚掌微笑道:“和棋。如此甚好。”

许扶不置可否。朝春分摆手:“我饿了,下去做饭。”

春分不情不愿地退了下去,在厨房前遇到几个面色不善的大汉,便忿忿地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自进了厨房,用力将门拍上,先疯狂地在菜板上剁了一气后又将锅铲在铁锅里敲得叮当作响。尽情地发泄着心中的闷气。

叮当声传到院子里对弈的二人耳中,迟离平静地认真整理着棋盘棋子,白衣飘飘。不食人间烟火。许扶袖手旁观,试图从这张脸上找出些记忆深处熟悉的影子,从而证明自己的某个猜想。

迟离注意到了,但是并不太在意,他将最后一粒棋子收入棋盒,抬眸看着许扶道:“我想问东家一个问题。”

许扶道:“我说不想听,你就不问么?”

迟离微笑:“当然不会。我想问东家,如今朱后已死,昏君无德,冯家更是知晓了你与二娘子的秘密,康王功亏一篑,立储不成,必生怨愤。人心浮动之下,又有晋军压境,梁王谋反,眼看着这大华即将混乱一片,正是英雄豪杰顺势而出的大好时机,是不是这样?”

英雄豪杰当顺势而出这不假,但也是阴险卑鄙,忘恩负义的小人出来群魔乱舞的最佳时机。许扶瞳孔微缩,沉声道:“我也想问,朱后之死,晋军压境,梁王谋反,冯家得窥萧家往事,都是你们做的吧?”

迟离提起茶壶给许扶斟了一杯凉茶,淡淡道:“我们等了很多年,一直等到现在才有了机会。”

这话等于默认,许扶握紧拳头,指关节微微发白,声音压抑而愤怒:“萧家待你那位藏头露尾的主子不薄,何故相逼至此?我一直都想问他,日后他若到了地下,可有颜面去见着我父?如此忘恩负义之辈,魑魅魍魉之属,又怎配得天下,居大位?”

迟离垂眼盯着面前茶杯里碧绿的茶水,许久才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是没办法……何况朱后一事首尾处理得极其干净,并不会牵扯出来。至于冯家,不过空穴来风,并无真凭实据,又能将你们如何?不过是分化冯氏与康王府的手段,不会伤及根本。至于你们所受的委屈,待将来成事之后,我会与殿下进言,定当好生补偿你们。”

许扶死死盯着迟离,不放过他面上任何一个细微的神情,冷笑道:“这说辞可真好。现下是不得已,分化对方的手段,但若是我们不听话,只怕就是无常手里索命的铁索!将来?将来如何谁能知晓?说不得萧家就要真正的绝户了!”说到这里,冷不丁话锋一转,问道:“你的手艺果然是跟着迟伯学的?如此算来也可算是衣钵传人,他就这样死了,怎不见你有丝毫伤心?阿猫阿狗相处得久了也会难过,好歹是个人呢,你的心是什么做的?”后头这话语气讥诮,说不出的轻蔑鄙夷,只要是个正常的人听了都会觉得愤怒。

迟离有些愤怒,正想说什么,就听一人朗声道:“这是迟老的选择。萧尚书忠于大裕,忠于圣上,所以虽身死家破却仍然心甘情愿,甘之如饴。这就是信念!这就是忠诚!这就是大义!你身为萧家的子孙,也曾享受过大裕赐予你的荣光,但你却贪恋荣华安逸,忘了根本!”却是黄一多从外疾步而来,边行边斥,毫不客气,与前些日子胁迫中又带了几分哄骗的态度完全不同。

许扶知道他今日早间曾去见过许扶,虽不知他二人达成了什么协议,但看他态度大变,如此嚣张,心思便在瞬间转了几个弯,面上却越发冷峻,仍然冷笑道:“真是颠倒黑白。”

黄一多不客气地坐下来,道:“胜者为王。”言罢微微一笑,低声道:“你到底是太过年轻,不懂得审时度势。做人还当柔软一点的好,许大学士就没教过你这些?”因见迟离吃惊而期盼地朝他看过来,便笑着点了点头,和蔼地道:“小迟可以先去做事,我有话要同萧七公子说。”

迟离默不作声地起身离去,黄一多笑看着迟离的背影,眉间满是喜悦。许扶看在眼里,心里越发有底,淡淡地道:“你想说什么?”

黄一多转头看着他道:“我替许大学士传递一句话给你……”

风吹过老榆树,一片微黄的树叶随风飘落下来,刚好落在许扶怀里。许扶看着叶稍的那个虫眼低声道:“好,即便有西晋支持,即便有梁王呐喊助威,但老贼不死,这城中便仍如铜墙铁壁,又当如何破之?”

黄一多胸有成竹地道:“这就不是你关心的事情了。你只管按着我吩咐的去做就是。”因见许扶眉间的不屑,便又重重地强调了一句:“你便不信老夫,能不信许衡?”

许扶抚落膝上的黄叶,道:“让许府的人自己来同我说。”

黄一多大笑起身而去:“你会等到的。”

梧桐宫中,一身素白的刘昭仪半躺在美人榻上,失神地看着头上的素色帐幔,苍老松弛的眼角不时神经质地颤动着,在她脚边跪着之前去拦截王七娘却未得逞的嬷嬷。那嬷嬷的额头上磕起鸡蛋大小一个青紫肿块,满脸的绝望之色,却不敢哭叫求饶,只目光死寂地盯着刘昭仪那双颜色虽素,做工却照旧精细的鞋子。

再远一些的地方,匍匐着一个更年轻些的宫人,那宫人虽不敢求饶,却是面如死灰、瑟瑟发抖,若是离她近了些,可以看到她的裙子被失禁的小便濡湿变了色,还可以闻到一股尿骚味。她本来也是刘昭仪深为信任之人,只因之前刘昭仪命她看守门户,她却不小心让王七娘偷听到了刘昭仪的秘密,现下王七娘既从宫中逃脱,她的死期也就到了。这些年她跟着刘昭仪见识过很多种死法,因为知道其可怖之处,所以轮到自己时越发可怕。

夏日午后的清风穿过低垂的帘子,荡起室内的白纱帐幔,将屋角那一炉上好的檀香吹得满室生幽,刘昭仪却明显不曾因此而清心。在右眼皮跳了又跳之后,她想起“左眼跳财右眼跳灾”一说,终于是忍耐不住,淡淡地道:“把这个贱婢给我拖下去填井。”

没有人敢给这个失职的宫人求情,因为大家都害怕会牵连到自己。所以当这个宫人实在忍受不住,发出一声惨嚎之时,大家都只是把脸转开,装作不曾看到也不曾听见。

安六充耳不闻地踏着这声惨嚎入内,站在离美人榻不远的地方看着刘昭仪道:“祖母,孙儿回来了。”

☆、第291章往生

刘昭仪激动地从美人榻上坐直了身子,满含期待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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