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然回首- 第10部分

　　
　　“儿臣给父皇母后请安。”顾回正儿八经的行了礼，未等皇帝叫起边顾自起了身凑去了皇后身边，腻歪的不成样子，“母后又说我什么呢？”
　　
　　“说你父皇简直把你宠的不成样子了，也不看看场合。”皇后保养得宜的玉指戳在顾回额上，责怪道，神情倒是宠溺居多。皇帝也不知是不是要将前些年对回儿的忽视全弥补起来，如今对幼子的宠溺，即便是寻常人家，怕是也少有。
　　
　　“臣妇（民女）给尚王爷请安，王爷千岁。”元夫人元知暮又起身给顾回行礼。
　　
　　顾回侧身避开只受了半礼，虚扶一下二人便起了身。
　　
　　“前些日子听说元小姐身子不适，一直也没得空去看，如今可大好了？”顾回见元知暮行为举止与寻常无二，眉间精神奕奕，想来是无大碍了的。
　　
　　“小病罢了，王爷无需挂念。”元知暮点头轻笑，既不失礼，也不太过热贴。
　　
　　皇后看顾回这关切样子，心里默默叹气，女大不由娘啊。
　　
　　“回儿，领着元小姐去宫里逛逛吧，如今宫里春光正好，很是适合年轻人消闲时光呢。”皇后与皇帝对视一眼，对顾回温声道，就是一个对着晚辈的慈祥长辈模样。
　　
　　二人信步在花园里，一群人缀在身后，春意仿佛是积攒了一个冬日如今厚积薄发一般，满园盛景，繁茂叶丛，姹紫嫣红，轻风扫在人脸上，痒痒的，又很舒服。却丝毫入不了顾回的眼。
　　
　　“怎的会忽然病了的？”顾回替元知暮拂开前方一枝桃花，眼底的关切丝毫不掩饰。
　　
　　“只是有些头痛罢了，太医不都说没事了？”元知暮低着头，任由顾回拉着，忽然想起什么，“你怎么一点都不沮丧呢？”和储君之位失之交臂。
　　
　　“　沮丧的人可不该是我。”顾回笑眼盈盈，相比顾千绍，自有一番淡然气度，忽然想起什么，“我叫人送去的图纸你可看了？”前段时日专门叫人摹了张尚王府的图纸，送过去元知暮一直也没给回复。
　　
　　“看了，挺好的。”元知暮道，眼前花正开的艳丽一朵一朵的，堆成一片片花海，清风浮动，淡淡花香让人意犹未尽。
　　
　　“送你。”顾回折下一花枝，递到元知暮眼前。
　　
　　元知暮眉间忽然放松下来，没去接花枝，倒是她身后宫婢极有眼色的上前来接。
　　
　　“拿回母后宫里插着吧。”顾回不以为意道。
　　
　　宫人渐渐离的远了，顾回才稍稍放肆，轻轻按住了元知暮的手，“有什么要和我说么？”
　　
　　元知暮望向远方波光粼粼的湖面，笑道：“就是想问问，听说你去北边办差，带回来个貌美如花的婢女？”听说，都被收房了呢。想想也对啊，她元知暮能接受的事，别人说不定也能接受呢。
　　
　　顾回虎口被元知暮掐的生疼，又不敢用力挣脱，只得无奈的解释，“只是顺路捡回来的。”这醋劲也太大了，看来身子是真好了。
　　
　　元知暮嘟着下巴，横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我在北边的时候病了一场，带去的大夫都没用，幸亏有她，才缓和了些。当时她还是戴罪之身，查明她父亲是被陷害，便顺带给她家翻了案，碍于她在那边孤苦无依的，才带回京来。”顾回柔声的解释，看不出来，她家知暮的占有欲这么强呢。可惜楚妍馨的父亲没等到翻案这天。
　　
　　“你病了？”元知暮听得顾回话语，三指已按上了她脉门，那些小小的醋意瞬时飞到九天云外。她生病时顾回无微不至，虽远在千里之外，却丝毫没少了关怀。顾回生病，她却连一丝风声也没收到，还这么任性的和她发些小脾气。
　　
　　“早就好了，此事父皇母后都不知情，更何况你了？”顾回低声的哄着，元知暮卸下清冷的外衣，如今的小女人模样激的她满心怜爱，见元知暮眉间轻动，便知她在想些什么，“我怎会叫人轻易近身？放心吧，她没能给我把脉，只是开了几副对症的祖传方子。她也算帮了我一次，别吃醋啦。”
　　
　　“好吧，我保证像对友人一样对她。”元知暮见顾回并未生气，反倒轻言细语的哄自己，很是受用，信誓旦旦的保证，“不过你可不许她住在你院里。”
　　
　　“对了，你是怎么知道这事的？”顾回盯着元知暮的眼睛，认真问道，她自认保密工作做的不错，她带了个人回京，原本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更何况她严格控制消息，元知暮是怎么得知的？
　　
　　“难不成我多关注下你都不行？”元知暮嗔道，脸色发红，若是平日，顾回定听的骨头都酥了，然而如今。
　　
　　“元小姐，请好好回答本王的问题。”顾回一本正经道，虽然心里的笑意，就快延到脸上了。
　　
　　“皇上皇后肯定都等急了，快回去吧，我一会儿还得出宫呢。”元知暮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心急之下一时忘了场合，拉着顾回就走。　
　　
　　顾回嘴角朝下撇了撇，却没排斥元知暮的牵手，算了，反正自己也能查出来。
　　
　　开元三年初，皇七子大婚，帝后大悦，免赋一年，普天同庆。
　　
　　尚王府交好官员及麾下人物，为庆其大婚在府中张灯结彩，门前也挂上大红灯笼，一家家的连起来，很是喜庆壮观，引得京中百姓争相模仿。如此一来，倒真不愧皇帝“大晋开国第一盛事”的称赞。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听到第三声唱词，顾回嘴角的笑意愈发止不住，抬头看了看相对而立，被大红盖头遮的严严实实的人，缓缓弯下了腰。
　　
　　“礼成，送入洞房。”
　　
　　唢呐声音复响起，周围道喜交谈声不绝于耳，丫鬟捧着龙凤花烛在前引路，顾回牵着红绸带的一头带着元知暮缓步朝新房走着。
　　
　　顾回虽有自己府邸，此次皇帝却在宫中专门辟了一处作为给她的婚房，与东宫不过小半个时辰路程，众人既有惊喜，也有不忿，到顾回这，却都化为了与元知暮共结连理的期待。
　　
　　进了新房，元知暮被扶到床边坐下，心里紧紧绷着，生怕出了丝毫差错，虽然宫中早有教养嬷嬷来教导礼仪，自己也几乎能做的丝毫不差，却总是担心在这样的日子出点什么意外，导致日后不祥。坐姿一丝不苟，放在膝上的双手紧紧攥着帕子，等着顾回的动作。
　　
　　顾回接过喜娘递来的喜秤，深吸一口气，轻轻的挑起了由元知暮亲手绣得的精致大红盖头。
　　
　　红盖头掀起，元知暮抬头飞快的抬头瞟了顾回一眼，便又低了回去，再没有平日面对顾回的随意和坦然。
　　
　　烛光映照在美人娇艳的脸庞上，新婚的妆容总是比平日要浓些，却不把人显得俗气，明眸皓齿，含羞带怯，顾回禁不住咽了口口水，心忽然漏了一拍。
　　
　　

☆、（十）

　　喜娘极有眼色，对周围人打了个手势，众人便无声无息的退了出去，仿佛从未出现在这里过。
　　
　　“我待会儿还得去敬酒。”顾回又吞了下口水，这次是紧张的，把一盘点心直接端到了元知暮面前，“你先吃点，我好晚才会回来。”
　　
　　“恩。”元知暮轻轻点了点头，害羞的连声音都显得多余。
　　
　　“恩，那我先出去了，你累了就先睡。”顾回替元知暮将头上重重的发冠取下来，温声道，元知暮今日要守的礼极多，又时刻绷着根弦，该是身心俱疲了。
　　
　　“少喝些酒。”元知暮心感顾回的体贴，见她起身欲走，出声道。
　　
　　“我省得。”顾回转身，映着烛光，笑的极暖。
　　
　　“回儿，自今日起，就要更稳重，担起更多责任了。”皇帝笑的极得意，语带双关，他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有多中意这个儿子。
　　
　　“儿臣懂的。”顾回听出其中深意，无视顾千绍恨不得生食她肉的眼神，笑的极开怀。
　　
　　元大司马早已是眼眶盈泪，见顾回过来敬酒，止不住的老泪纵横，“殿下，微臣的女儿就交给你了，你可要好好照顾她，年轻人过日子，不能只图一时的新鲜，最重要的啊……”
　　
　　“老爷，老爷，这大喜的日子，说什么呢？”元夫人慌忙阻住元大司马的话头，略带责怪，歉意的看了一眼顾回，“殿下，老爷今晚也是喝多了，您别见怪。”
　　
　　“爹娘放心，小婿会照顾好知暮的。”顾回的乖巧模样叫二人的心重落回肚子里，眼神里满是感激和赞许。
　　
　　顾回逐桌一一敬过了酒，各人反应，祝福的，怨恨的，伤感的，嫉妒的，一一记在了心里。
　　
　　再回新房时，原本有些闹洞房的，都被皇帝大手一挥，打去了一边，这种日子，哪是让他们玩乐的？
　　
　　夜黑风高夜，正是造人时。顾回不知怎么的，忽然想起自己听到过的那些浑笑话。
　　
　　坐去床边，才发觉盘中点心元知暮几乎未动，抬手轻轻覆在她手背上，触手温润嫩滑，从今往后，她们便成了亲，是要携手共度一生的了。
　　
　　顾回进房时一直觉得自己是清醒的，如今却觉有些醉了，脸有些发热，看着元知暮透红的脸颊，眼神透着迷蒙，不自禁慢慢贴近了去。
　　
　　元知暮向后躲了躲，低头看着自己喜服，咬了咬唇，低声道：“先帮我解开。”
　　
　　顾回这才想起一直以来的婚礼传统，新娘子的喜服定是做的精致繁复，尤其面前的几排盘扣，更是重中之重，没有些技术和耐心，还真解不开。顺利解开，也是象征着二人从此携手共度，生活和乐，美满一生。
　　
　　顾回轻笑一声，既心喜元知暮对二人婚礼的在意，又好笑她此刻的“迂腐”，终于还是抬起修长白润的手覆上了喜服颈间的盘扣。感觉到元知暮身子一瞬间的僵硬，抿了抿嘴，“别紧张。”
　　
　　元知暮皱了皱眉，要是我脱你衣服你不紧张啊！不过看顾回全神贯注解扣子的模样，盘扣在她手中一个个土崩瓦解，可真是一种说不出的视觉享受。
　　
　　“你！”元知暮的肌肤突然裸露在空气里，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竟被她除的仅剩一件鸳鸯戏水肚兜，不知顾回要做什么，想要起身拿衣裳，却被顾回吻住了唇瓣，“听我的，别动。”她听见顾回含糊不清的说道。
　　
　　元知暮对这种事，虽有教养嬷嬷教过，却总觉羞涩，不敢去听，因而一知半解的，只得顺着顾回，远远没有平日的冷淡，反倒是，有些手足无措。顾回见她身子绷的笔直的胆怯模样，只得放慢动作，“知暮，我们成亲了，你开不开心？”
　　
　　元知暮点了点头，又觉她不只是要问自己开心那么简单，点头后又有些迟疑。
　　
　　“想不想做些更开心的事？”顾回的手探进了元知暮肚兜内，轻轻盖住了她饱满的柔软，贴在她耳边轻声道。
　　
　　“我，”元知暮想说自己是愿意把自己交给她的，又觉难以启齿，犹豫一会儿的功夫，顾回已经彻底除了她的肚兜，肌肤彻底裸露在空气里，体内竟有些燥热，与肌肤的冰凉形成了强烈的对比，扶住顾回肩膀的双手忍不住使力，“冷。”
　　
　　顾回就这么半撑着身子，在元知暮的注视里一颗一颗解开喜服扣子，笑的极高深，“那我陪你。”在元知暮没完全懂她意思之前，已经拉过一边的鸳鸯锦被盖住二人，“做什么我都陪你。”
　　
　　这句话元知暮一直记了很久，那么动人的情话，在那样的气氛里，怎么就那么诡异呢？
　　
　　红烛燃尽，细碎的阳光透过窗子洒在室内，室内二人正兀自睡的香甜。
　　
　　元知暮被这光刺的有些不适，睫毛轻颤，纠结几下还是睁开了眼，又觉身子实在酸软的厉害，一些零碎的前段涌上心头，似是了了一段心愿，见身边顾回双目微阖，半醒不醒的样子，推了推她，“起来吧。”
　　
　　“都还没人来叫起呢，再睡会。”顾回翻了个身，侧身对着她，说话有些含糊不清，“哎哟。”
　　
　　“怎么了？”元知暮察觉到顾回手贴上自己腰间，心下好笑，装作不知道一般，又见她一惊一乍的，问道。
　　
　　顾回把被元知暮枕在颈下的手臂抽出来，倒吸了口凉气，都麻的没知觉了。
　　
　　元知暮见状了然，双手从被中探出来，给顾回轻轻揉着，看她不适的揉肩捶臂，很是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怎么枕了这么久。”
　　
　　“恩。”顾回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翻了个身，枕到了她的膝上，继续呼呼大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