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你丫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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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师,你丫闭嘴- 第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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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伸出手,修长剔莹的指尖往顶层一抹,拿到眼前看,一尘不染。他意识到哪里出了问题,心念一动,立刻双手捧下顶层的那个木盒——

    盒子拿起来,却是反向倒扣着,几十张避火图仍然在书柜上凌乱堆着,盒子的顶盖却不翼而飞了。

    “……”盖儿呢?

    他蓦然地回头看向顾柔。小姑娘贼头贼脑地缩成一堆,还趴在那卷摊得跟裹脚布一样长的《韩非子》上面。

    他轻咳一声,走过去抚她后背,蔼声道:“卿卿,你读书这般久,也该累了。”

    顾柔摇头:“不累,不累,学海无涯,如沐甘霖呀。”

    他嘴角一抽,绷住面孔,蔼然微笑道:“真看不出卿卿这般好学,本座倒是捡着宝了,家里出个女大贤。”

    大贤谈不上吧……能做个淑女就不错了。顾柔心虚惭愧,不晓得怎么答话,又听他道:“大贤也是人,过午也要进食不是,这学海无涯也不必急于一时,来,咱们用饭去,大贤请。”

    顾柔还没来得及礼貌推辞,就教他搂着腰拉起,手肘子一滑,《韩非子》堪堪要落地——

    顾柔大惊失色,慌忙用力一挣:“不去不去,这还没饿呢!”拼命扑在那卷竹简上护住,这辈子从来没有爱书爱到这般感天动地的程度,怕是韩非子九泉之下见了也要哭出泪来。

    哪晓得她这一扑过于慌张,声势颇大,竟然一下子将竹简推了出去,撞翻宝珠点燃的油灯,灯倒了,火苗瞬间蔓延,一下子咬住了书简,顿时烧着,噬于火中。

    顾柔彻底慌了——天啊,她都干了些甚么?急忙脱下外衣用力摔打,将火苗扑灭。

    然后,慢慢地回过头来,朝他瞧上一眼,脸上的表情要哭不哭要笑不笑,狼狈万状。

    国师凤眸斜睨,盯着顾柔,饶是他见识广,但这等场面也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他一时半会也不晓得该说甚么好。突然,他又想起什么,脸色微变,过去把桌上那摊泛着焦糊味的书简拨开,只见下面的避火图已经烧出两个黑黢黢的大窟窿——刚好烧穿画中人交股的关键部位,只能瞧见男女搂在一团,看不出具体动作,倒是自动和谐了一把。

    “……”帛画本身便是极易燃的材料,遇到火比竹片烧得更快些。

    顾柔好想死一死:“大宗师……”

    他愕然一瞬,这下可麻烦……不好跟老钱交待。

    半响,他拖过椅子,坐下来,长出一口气,自下而上斜睨着她揶揄道:“真是学海无涯啊,大贤涉猎颇广。”

    呜……她也顾不得要面子,反正已经丢光了,拨弄着手指,厚着脸皮强自镇定道:“那个,我刚好捡到的,我也不晓得……就,就……”实在是编不下去,杵在那里干瞪眼。

    还扯淡呢?他又好气又好笑,将她往怀里一拉,横着放倒,使得她脸朝地下地趴在自己双腿上,大手一挥,拍在她撅高的小圆臀上:

    “读书是吧,撒谎是吧,脑筋里装的都是甚么,还敢搬出韩非子来挡驾?”

    顾柔脑子嗡地一响——他居然打她的屁股!

    她没脸见人了!

    她登时猛烈挣扎起来,可是他死死按住,就是不让:“本座今日便代表韩非子,教训你。”

    她拼命求饶:“我错了,我错了。”啪地又是挨了一下。她傻眼了,四肢乱抓乱蹬,就是脱不了身。

    他啪啪啪地又给她揍了四五下,每一下都高高举起,轻轻落下,忽见她不挣扎了,心道奇怪,将之翻过来一瞧,只见她仰面朝天,眼泪流了满脸,顿时住了手:“这,怎么还哭上了,真哭了?疼了?”

    他说教训她,不过是虚张声势吓唬她,没有一下是真打,她却真哭了,他慌了神,回想自己是不是内功过盛没留好气力,把她弄疼了。他赶紧将她揽在怀里,一边摇篮似的轻轻晃一边哄:“不哭不哭,是本座不好,本座不该打你,疼了么?”

    她嘴巴动了动,哭得更伤心了,而且是没声响的那种哭,一抽一抽,他瞧着真是可怜。他忙不迭地给她抹着泪,哄道:“本座方才不过是戏言罢了,卿卿烧一副画又如何,本座所藏书画遍地皆是,便是让卿卿烧光都可以。”

    不是这样的……她喘得上气不接下气,呜咽道:“大宗师,我错了,我又轻佻了。”

    “不轻佻不轻佻……轻佻好,本座就喜欢轻佻。”

    “我又不端庄了。”“端庄有甚用,让端庄滚蛋。”

    “我撒谎了……”“撒谎确实不对,以后要跟本座坦白。有话要说,莫憋心里。”

    真的?顾柔被他一顿安慰,有些不知所措了:那她刚刚干的那些丢人的坏事,是不是真的值得原谅了?她茫然地揉揉通红的眼睛,望着他,忽然想到个问题,老老实实地问:

    “大宗师,可是,那副画您是哪里弄来的,我瞧见盒子里还有好多张。”

    “……”

    她这般清澈纯稚的眼神望着他,倒教他一时语塞不好作答,不过国师倒底是见惯大风大浪的国师,心念一转便找着挡箭牌:“本座不是替你跟钱鹏月要手稿么,他给了本座这盒子东西,真真是有辱斯文……不过,你也莫当面去笑话他,他这个人便是这般混不正经的——对了,那盒子的盖你弄哪里去了?”

    言至末尾,还顺带提出一个问题转移注意,完美规避尴尬。

    果然,顾柔的脸又红了,羞愧地从他怀里挣扎起来,走到那书柜前面,跪趴于地,歪着头身手摸进那柜脚和地面的缝隙里鼓捣半天,摸出一个沾了灰尘的木盖来——已经彻底摔裂成两瓣。

    国师:“……”

    顾柔很懊悔地站起来,拿着两瓣木盖的碎片,想了想,发现一个更为严重的问题:“大宗师,那个彭勃的画值钱么,能不能再弄一张赔给钱大人?”

    国师被她这一提醒,扶住额头:“可以。”——倘使前朝的彭勃能从坟头蹦起来的话。

    “那咱们快去跟这个彭勃买一张吧,一模一样的,”顾柔想了想,还是很过意不去,小心翼翼问他,“我来赔。这人的画贵吗,多少银子一张?”做错了事情就得承担,多少银子她都得出。

    “贵倒是不贵,就是费神……”他叹口气,看一眼他愣头愣脑的小姑娘,柔声道,“咱们先用午饭,吃完了,你回来给本座磨墨。”

 101|文|学1。9

    001仙捕快

    三月三,九重天上娑罗花开,经东风一吹,香染了大半个三清世界。

    云台上,仙坪里,木荫下,都站着三三两两赏花的仙子仙娥们,欢声笑语地戏耍着,享受这最好的赏花时节。

    这时候,云桥上掠过一道奇异的红光,像是一道突如其来的的闪电,只亮了一瞬,来不及捕捉又又即刻消失。

    眼尖的百合仙子看见了,又觉得自己也许是看错了,不由得用力眨了眨眼睛:“姐姐们,方才我是不是眼花了?”

    “我也看到了,那是什么光。”一旁蔷薇仙子也以同样的姿态望着云桥,揉着眼睛。

    众仙子里牡丹仙子资历最深,修为也高出其他的姐妹,她叹气:“唉,还能有谁,捕快抓人了呗。”

    一众姐妹嘻嘻哈哈:“牡丹姐姐,你是不是前些日下凡,心思还没收回来,咱们这是九重天界上,天君明治四方,哪里不是歌舞升平,怎么会有捕快?”

    “我说的是擎天道场那位仙捕快。”

    牡丹仙子这句话,倒使得几个姐妹收住笑声。百合仙子想了想,兴致盎然道:“我听过,是不是一个穿着红衣裳的小姑娘,肩膀上扛把绣春刀,长得可喜庆了哪个?我头回见到她的时候还以为自己跑错凡界了呢!”

    “我前些日见过她找紫衡真人的麻烦,说他违犯规定在蟾宫的月桂树下随地小解,在众人面前把人家堂堂金仙闹了个大没脸……嘻嘻,真是个惹事精,不晓得今日她又要找谁的麻烦。”

    蔷薇仙子说罢,几个仙女都好奇地往红光消失的那头望去。

    长桥尽头云气沉浮,通向一所清光辉映的仙殿。

    几位仙子瞬间没了笑声。百合仙子望着那气势恢宏的仙殿,喃喃地道:“那不是……鲲海宫?”

    ……

    终北之北有溟海者,天池也,有鱼焉;其广数千里,其长称焉,其名为鲲。这正是鲲海宫的由来。

    鲲海宫位于九重天的北部玄天界,占地数百里,天桥云道与宫阙水榭衔接,北部海天相间,俯仰可窥天极,景致堪称宏伟奇观。

    一般的神仙初入鲲海宫,都会被这山海美景震撼,若是没有接引道童的指引,极易在此间迷路,因此鲲海宫又有“鲲海迷宫”之称。

    而阿月却一点也不慌。站在一片潮浪澎湃的礁石上,她隔海望着数丈之外的宫室群,从怀里掏出了一卷纸。

    鲲海宫路观图。

    “有了这玩意,上哪都不会迷路。”她的顶头上司宁御神君如是道。

    阿月根据地图所绘,该穿墙的时候穿墙,该隐身的时候隐身,没费多大力气就潜入了鲲海宫。

    中庭内灯烛四绕,火树银花,许多仙婢正来来往往。为首的仙婢忙前忙后地指挥:

    “衣裳熨烫好了拿来候着;水榭里头该添香了,文竹马上去准备,就要昨晚配好那个香;凤竹去后厨问问西凤酒烫好了没有;擦身子的毛巾在何处,还不熏了香拿上来!”

    阿月掐着一个隐身诀儿,躲在暗处观察了一会儿,一会走到熨烫衣裳的仙婢身边翻翻衣裳;一会凑上前去闻闻添香的丫头;又乘着无人注意,用小指头沾了一点杯中酒尝了尝。

    终于让她发现了端倪——

    仙婢备好的衣裳不是一套,而是两套。在那套光缎制成的华服下面,还压着一套可疑的粗麻布下人皂衣。

    倘若一个人独自沐浴,又怎会备好两套衣裳?

    阿月唇角微牵,这一回终于让她抓住证据了。

    虽然内心激动,但对北冥的法力神通有所知闻的她不敢忘形,此时此刻,更要谨慎小心才是。阿月稍定心神,寻着那守着衣裳打盹的小仙婢,自己身形一晃,化作一道红光,附进了那仙婢身体。

    “青竹,主上还在里面,咱们不能进去。”

    “主上让我送进去的。”

    两名卫士掀开珠帘,放了阿月进去。身后一重一重的纱帘落下,阿月走向玉阶深处,终到了秋谷温泉。

    她停下脚步,将檀木托盘放在温泉一边的石头上,朝泉水那边望去。

    月牙形的温泉被水榭环抱而建,此刻宫中夜深,水边台榭上挂着颜色柔和的灯笼,照在幽碧的温泉上宛如月光。泉水中漂着淡粉色的观音莲,光影变幻,在热气的蒸腾中宛如发光的水晶,朵朵璀璨。

    如此望去,竟不见有一人在温泉中。

    阿月正在张望,忽然听得背后哗啦一声水响。

    她立刻转身,毫无预兆地同从水中探出身子的男子打了个照面。

    男子身形挺拔,肌肉呈现矫健的纹路,仿佛铜雕铁铸的身躯展浸在温泉水中,□□出的一半,可以清晰看见他肩膀上的一道疤痕。

    这半尺深的剑痕据说是他曾经于末法战争时期同魔族交战时所伤,那一战也使得他一战成名,自此魔族势力退出北部天疆。

    错不了,阿月心中十分肯定,眼前这人,定是北冥神君无疑。

    北冥神君抹去脸上的水,向这边看来。阿月忙垂下眼睛,用青竹的声音怯怯说道:“奴婢伺候主上更衣。”

    她一面说着,躬身弯腰的同时,眼角的余光却瞥向别处。

    这热气缭绕的温泉之中,一定还藏有第二个人。他在何处呢?

    阿月心情紧张,只要他们上岸换衣服,她就一定可以抓到那个人,然后人赃并获。

    ——三日以前,她接到线报,北冥神君藏匿了一个妖族人氏于鲲海宫。

    近百年来天族军方的资料不断外泄,惹得统帅天族军队的宁御神君十分的头疼,阿月怀疑天族之中存在内鬼,便一直不断追查其中线索,终于摸到了北冥这条线。

    哈,若不是她亲眼所见,谁敢相信天君座下的红人北冥竟然勾结外敌,私通款曲呢?

    眼看着北冥伸出一只手来拿衣服,却忽然又放下,阿月的心情也跟着一沉。

    只听那幽沉重磁的声音缓缓道:“熏香不对。”

    阿月愣了愣,又听他道:“除了舍脂香,本座一概不用。”

    “奴婢这便去换舍脂香。”

    阿月捧着托盘,低着头面朝温泉缓缓向后退去,忽然又听他道:“站住。”

    阿月抬起头,对上北冥一道酷厉的眼神。

    那是一双阴郁沉笃的眼睛,像千年不化的冰川,深渊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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