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你丫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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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师,你丫闭嘴- 第1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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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勇把铁面罩一掀,露出脸。向玉瑛大叫:“赵勇?你个犊子!”
  “哈哈!”赵勇把她举起来原地转了一圈,然后,又觉得自个太不避嫌了,连忙放下来跟人道歉:“对不住!我太高兴了!玉瑛,小柔,咱们能再见面,我真比什么都高兴!”
  向玉瑛难得对一个人心悦诚服,她打量赵勇,叹气:“你现在真出息,赵勇。”
  “那是,屯骑营个个厉害,我不拼一点,怎么出头?小柔,你现在怎么样,还哭鼻子吗。哎,她怎么了?不声不响的。”赵勇纳闷。
  向玉瑛耸耸肩,难得又以逗趣的口吻道:“看到你太欢喜,傻了呗。”
  ——向玉瑛以前从不开玩笑的,这要是不配合,就太不给她面子了。
  顾柔勉强地挤出笑容:“太好了赵勇,真替你高兴。”
  赵勇笑道:“夜里咱们有庆功宴,薛校尉要赏赐我,到时候我拿了银子给你们买首饰。啊,他们喊我,我先走了。”
  向玉瑛拉着顾柔送了他一段,然后被人流冲散。
  物资从四面八方送进城来了。夜里,官邸开庆功宴,犒赏各级军官将校。
  城里,百姓们自发地点灯烧香,放起孔明灯和水灯,为逝去的亲人和将士祈福。
  全城都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欢喜。
  顾柔成了那个唯一和欢喜人群格格不入的人,她躺在床上一天一夜,不吃不睡,彻夜难眠。
  向玉瑛原本要去白鸟营受赏,她没去,让祝小鱼替她先领赏钱,她在兵舍里守着顾柔,见她嘴唇干裂,给她喂水,结果没喂进去,水流了一枕头。
  向玉瑛放下水杯,道:“头一回杀人都这样,慢慢就习惯了。”
  顾柔还是一动不动。
  向玉瑛又道:“你杀他们没错,你不杀他们,他们杀你。”
  这时候,灯火跳了一下,向玉瑛从通铺上起来,去拨灯花。
  她身后,顾柔忽然开口:“”我只是很奇怪,为何我千里迢迢来到这里,来屠杀这些陌生人,或许,他们与我并无二致;我们之间原没有仇恨,却要你死我活,平民百姓打仗倒底为了什么。”
  向玉瑛轻哼:“你这不纯属自寻烦恼么?自古以来,有人的地方就有战争,你能解决么,除非你能让这世上没了人。”
  “那我真想去一个没人的地方,安安静静地呆着。”顾柔轻轻道,从被窝里伸出手,摁住了泪穴。
  灯花一拨,登时室内明亮了起来,也照亮了窗纸。向玉瑛突然发现窗外有个身影,她警觉:“谁?”抓起佩刀跟出去,却见军司马冷山身影挺拔,于窗外矗立。
  向玉瑛一诧,方才她们说话,他都听见了?她连忙拱手行礼:“冷司马。”
  冷山没说话,他挥了挥手,示意她回去。
  向玉瑛正要走,又听他道:“明早,倘若她仍不进食,你让她过来见我。”
  “是,冷司马。”
  ……
  第二天一大早,敌军退兵的消息已经传遍汉寿,荆州援军迅速抵达武陵境内各县附近,等待配合朝廷军到达发动反攻。
  顾柔爬上城头,看见斑驳损坏的跺墙,上头留下了数不清的箭矢和投石留下的坑洼印记;城下,有一些兵丁和民夫陆续出来打扫战场。
  阳光照落下来,万物百废待兴,似乎只有她一个人落入深渊,难以苏醒。
  她有气无力地爬上角楼,打了一天的仗,又一天一夜没进食,登高以后果然有些眩晕。
  冷山也是够折磨人,为何找她谈话,还非得选个这么难爬的地方。
  顾柔腹诽着,终于爬上西角楼顶端。
  冷山凌风伫立,他的背影一如既往高拔挺立,毫无情绪。顾柔热得虚汗直流,气喘吁吁,在他背后行了个不成样子的拱手礼:“冷司马,召属下前来有何吩咐。”
  “听说你最近不吃东西,你成仙了?从这里飞升,离天比较近。”
  冷山举起手,把西天的位置指给她看。
  “啊?”顾柔冷汗直流,自己这样了,他还能开玩笑?真想冲着他骂娘。
  他道:“本将知道你在想什么。”
  哎唷,你知道个屁。顾柔也要学向玉瑛爆粗了,不过,仅限于腹诽。
  “顾柔。”他转过来,风朝他迎面呼呼地吹着。他很少戴头盔,为了任务行动时轻便不惹引注意,战场上也如是,只是简单地束起高马尾,风把他的头发吹得微乱,却使得他英武冷峭的面庞,显出了一丝丝的柔和:
  “看过即忘,不要多想,放下才能前行。”
  “啊?”准备迎接嘲讽的顾柔措手不及,什么?
  “顾柔,把你自己当做兵器。”
  顾柔不明白:“……嗯?”
  “兵器,好像我手里这把剑,”他抽出一段佩剑,雪光在她脸上一掠而过,又收回去,“出剑杀人,收剑归鞘,如此而已。杀人者非我也,兵也。”
  顾柔蓦然一怔。是这样么?杀人者,非我也;兵也。她杀人,情不由己,只是因为她是一个兵,一把剑,一件无情的利器……
  她还是不大明白,想起昨日情景,禁不住鼻酸泫然。
  他向前一步,一手摁住她的头,右手伸出两根手指,轻轻戳住了她内眼角的两个泪穴。
  顾柔立刻咬牙忍住了,没有哭。
  “我以前带过一个兵。”
  顾柔眼珠子往上转,眨巴眨巴望向他:“嗯?”
  他仍然戳着她内眼角,长身微屈,弯腰盯着她:“他很聪明,反应敏捷,就像你。”
  顾柔愣,他……在夸她?
  该不是后面藏着什么损人的包袱,还没抖出来罢?
  “后来他死了。”
  ……果然!
  顾柔忿然偏过头,躲开了他的手。
  冷山道:“因为他想得太多,魔障了,所以最后,他死了。”他尽量言简意赅,不露太多情绪。
  顾柔却是一怔,重新仰面朝着他:“怎么死的。”
  他回避了这个问题:“天分再高,你也要记住,你只不过是一个兵,做你该做的事,不要想太多。”
  顾柔还是追问:“他是怎么死的啊?”
  咬定青山不放松的架势也是没谁了。冷山不耐烦,呲牙:“我杀的。”
  顾柔不信,他才不会干出这种事,她看出来了,他最爱他的兵了:“骗人。”
  冷山:“他在战场上做逃兵,军令处置,立斩不赦。”
  顾柔感觉他这回不像是开玩笑,傻眼了。
  他道:“所以,如果你在战场上退怯,我也会杀了你。”
  一瞬间,晴空下灼热的风变得令人窒息起来,顾柔震了震身子,呆在原地,感觉后颈发凉。其实,昨天晚上,她是有那么一会儿,不怎么想当这个兵了。
  他说完了要说的,把她轻轻撞开,擦身而过,健步下了望楼。
  “——冷司马!”
  他听见上头传来大叫,停下脚步,仰头瞅她。
  顾柔趴在望楼的木栅上,冲他问:“你说的那个兵,是不是叫常玉?”
  他漠然盯着她,绝对沉默地盯着;她也看着他。在这近乎对峙的视线里,她从他的眼睛里看见奇怪的东西,不再似刀剑那么冰冷,而是一种深深的孤独、悲悯、苦楚……或许还有温柔,太复杂,她无法形容那一刻的感觉。
  而后,他转过身,头也不回地下了瓮城。
  ……
  夜里,顾柔躺在床上无法睡着,她想起冷山的话。他说他杀了常玉,因为常玉做逃兵。可是她分明记得谁说过,常玉是个很优秀很优秀的斥候,他怎么会做逃兵?
  翻来覆去中,听见了虚空中传来他久违的声音:【你歇了么。】
  顾柔忙应道:【嗯。】
  国师道:【我到荆州了。】
  她一个激灵,翻身打挺坐起,吓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完蛋了!
  她一直撒谎骗他自个在武陵!
  这要怎么跟他说呢,他定然很生气,她还深深记得被孙氏赶出祠堂那会儿,她自作主张跑出去,把他气得对她不理不睬,这次她跑出来还去打仗了,他肯定更生气,怎么办怎么办。
  顾柔急得下了榻,在屋里兜起圈子来。忽然,她心念一动,心想他刚到荆州城,此刻人还在官邸,或许还能有时间拖延,从这里到荆州需多久?水路也要一至两日罢?
  【大宗师,您现在是在官邸么,今日这么晚了,我就不来见您了,我明天还要去郊外有些事儿办,等我办妥,那个,所以……】
  国师:【不必编了,你没那个天分;两日后,本座来汉寿接你。】
  夜色平静,他白衣长剑,立在荆州码头港口的大船船头,看甲板放下,士卒起锚,船体动了,沿江缓缓而行,涛声拍岸。
  顾柔:【……】
  向玉瑛披衣服起夜,看见顾柔点了个灯坐在窗口发愣,以为她又不好了。“哎,你别胡思乱想了,该吃吃,该睡睡,当兵可不就这样。”
  “不是的,玉瑛,有人要来看,”顾柔突然拉住她,焦急道,“他可能不让我当兵了,我该怎么办。”
  “啊,谁啊?”向玉瑛睡脸惺忪,迷茫,“他不让你当你就不当啊,管的着吗他。”
  顾柔急团团转,嘴里念念叨叨:“他管我很严的,他说东我不敢往西,玉瑛你帮帮我,我该怎么办,这会儿他肯定已经生我的气了……你会哄人么?你说是撒泼打滚好还是低声下气求饶比较好?”
  向玉瑛揉了揉蓬乱的头发:“这谁啊,你爹?你很怕他?”顾柔急得双手握拳左右晃:“比怕我爹还怕。”
  “有爹可怕是好事,不像我……”向玉瑛一阵黯然,突然捂住肚子,“不跟你扯了,憋尿憋得慌,你自个想吧,回来帮我开门。”一溜小跑出去,急得门都忘了关。
  顾柔起来关门,恹恹叹了口气,唉!该来的总要来。

 117||2。2

   
  128
  朝廷大军从荆州城抵达武陵境内。前部进入汉寿;其他分别在武陵各县驻扎发动反攻;彻底将操光的军队驱逐出武陵。
  与此同时,零陵郡也在援兵抵达后解困。
  两日后,国师率领中军将校抵达汉寿。
  顾柔躲在人群里,看见他于城内各级将校的夹道恭迎中登城。仍是一袭皎洁胜似霜雪的道袍披风,他走在锥形队伍的最尖端拾级而上,衣袂飘飘;气态出尘,身后跟着各级部曲。
  她心头突跳;未见之时日日思念,临着相见;却又胆怯。
  便在这矛盾之间;他率领的队伍已经离她所处的位置越来越近。她带着一丝期盼,果然看见他从阶梯上来,俊目修眉,高鼻薄唇,一尘不染的面孔平静而雍容。
  她深吸一口气;仰起头;可是下一刻;他却已经提步走远;与她擦身而过。
  ——他居然没认出她。
  顾柔有些吃惊。可是跟在他身后的石锡、孟章、宝珠这些人也都认出她了啊。石锡眼神不动,但总归看得出波澜来,孟章偷偷地冲她笑,宝珠挥了挥手。他们都认出她来了,为什么他没有。
  顾柔下意识地摸了摸自个的脸,是不是最近被太阳暴晒多了,容貌变得黑丑,故而令他一时相见不相识。她晓得他此刻万众焦点,一举一动皆会影响大局,有可能顾忌这些才会假装不识,但连他一个眼神都没接着,心里却难免有些许失落。
  不过幸好,这番迎接仪仗一结束,宝珠便遣人来接顾柔。
  白鸟营的斥候们都不认识宝珠,顾柔借口说家人来探,同她一起出去。
  宝珠将顾柔安排在汉寿城内的一处行辕——原本是太守杨琦为国师准备的起居休息之所,此刻国师还在出席城中当地官员贵族举办的接风宴,尚未得归,顾柔便一人慢慢等。
  她趁着这等待的时辰,拼命地开动脑筋,琢磨一会儿他回来见面的对策。假使他朝自个发脾气,那也是她的不是,不该骗他跑出来,低头认个错倒也不难。假使他向上回一样对自己不理不睬,却倒麻烦;不过,死乞白赖哄他就好,再不成便撒撒娇耍耍赖。反正她现在清楚得很,他是再重视她不过的,吵吵闹闹后总归离不开打和。
  想到这里,她自觉拿捏住了大宗师的软肋,稍微心安,便趴到榻上小睡。这些日以来,她一闭上眼,脑海中便会反复浮现战争中最惨烈血腥的场面,折磨得她无法安寝。这会反倒因为想到他要来了,没有多想,一觉睡去不觉醒。
  夜深了,国师方才踏着星光夜色回到行辕。
  ——白天的庆功宴一直摆到午后,然后他不作休息,率领部曲等人同当地官员询问武陵目前的兵丁、物资、地形等具体状况,商议了后面的战略部署,又着白鸟营军司马冷山继续加派人手盯防追踪操光军队的方向。当地众官见他躬亲缜密,皆是不敢怠慢,纷纷献计献策拿出手头上的东西来讨论,如此忙到半夜,众人才散去休息。
  宝珠迎国师入卧房,退出去合上门,国师走进梨花榻,蹲下身察看顾柔的睡态,修长莹缜的手指从她脸上轻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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