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你当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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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你当兄长-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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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练用手指在契书上画着圈圈,小声道:“我没有要挟你的意思,其实我也可以将契书还你的,只要……”

    “只要什么?”

    “只要你这一趟好生做我的护卫,对我恭恭敬敬的,我让你往东你不许往西,我叫你你得大声地应我,还要笑,要笑得灿烂,不许充大爷!”

    霍笙冷笑一声,大白天的她这儿做什么梦呢?

    “看来女郎对在下很是不满啊?”也亏她忍到现在才发作。

    “我说错了吗……”阿练一对上他那双深如寒潭的眸子就有点底气不足,仍强撑着道,“你看看你,哪有一点身为护卫的自觉,要不是……”要不是你长得好看,我早就不忍你了。

    后一句阿练没好意思说。

    霍笙也懒得跟她纠缠,直截了当对她道:“你想不想知道昨晚我跟你父亲说了些什么?”

    “啊?”阿练没想到他忽然转了话题,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说了什么?”

    “你父亲二十年前曾娶刘氏女,生有一子,就是我。”霍笙淡淡地道。

    阿练脑子里轰的一声,手一滑,下巴险些磕在桌子上。

    “你胡说什么呢?!”她一瞬间激动得脸颊通红,蹭一下站起来,结果却砰地一声撞到了马车顶。

    霍笙像看傻子一样地看她。

    阿练“嘶——”地吸了一口气,一只手捂着脑袋,怒视霍笙。

    “不信你回去自己问你父亲。”霍笙无所谓地耸耸肩。

    “怪不得你要装病留在我家,原来是故意的!”阿练一脸警惕地盯着霍笙,“你是不是要抢走我阿爹?我告诉你,就算你真是我阿爹的儿子,我阿爹也不会跟你走的!”

    这下子霍笙真是有点意外了,诚然他也没有很用心地去骗她,然而在他印象里阿练一贯是个胸……他扫了一眼,胸也不大反正无脑的形象,现在看来似乎也没那么蠢。

    霍笙乜斜着眼,似笑非笑道:“原来你知道啊。那你搁这儿跟我装呢?”

    “行,”霍笙跳下马车,拍了拍手道,“既然都说开了,那我就不伺候了,后会无期。”

    他说完就走。

    阿练气得直跺脚:“你给我回来!”

    喊声惊动了不远处的其他人,纷纷朝马车这里望过来。

    霍笙果然停了脚,转身回来。

    阿练得意地哼了一声,刚要出言训他几句,却见霍笙长臂一伸,一把将小几上的契书抽了过去,抖了抖道:“归我了。”

    言毕将那帛书团了一团,塞进袖中,转身大步离去。

    阿练被他一连串的动作惊得呆住,反应过来气急败坏,随手抓了一块肉脯狠狠地朝霍笙砸去。

    霍笙被打中了后背,回头瞪了她一眼。

    表情有点凶,阿练怕他回来打她,吓得蹭一声缩回车厢里,等了一会儿见没有动静才悄悄地探头往外看。

    外面已没有霍笙的踪影了。

章节目录 5。惊闻

    阿练气得拽了一下车帏,没留神手中力道,只听得“豁啦”一声,帏布被扯出一道大大的口子。

    她心虚似的,半直起了身子将被扯破的地方打了个结,勉强还能起到遮挡的作用。

    有随从来问霍笙怎么走了,阿练皱着眉嘟哝了几句。

    “谁知道他?本来就是个浪荡游侠儿,说走就走……”

    随从见她面有不豫,也不敢多问,等休整完毕便集合出发了。

    阿练还在生气。

    当日请来为霍笙看病的疾医本就是孟成均医馆里的一个老先生,自来与霍家相熟的,霍笙装病一事也就没有瞒过阿练。

    彼时她只是觉得他武艺高强,人也长得俊,很是符合她心目中对盖世侠客的想象,因而想留下他。

    听多了诸如聂政荆轲之类的传奇故事,小女郎脑子里总有些不切实际的想法。

    她甚至还想过霍笙会不会是别人派来刺杀代王的,要不他怎么总是在中都转来转去行为鬼祟的呢?

    谁知道他居然是冲着自己的父亲来的,怪不得总是对她横挑鼻子竖挑眼的!

    她还没来得及骂他一句居心叵测,结果这人甩手就走,再一想想自己先前说的那些自以为是的话,简直是傻透了。

    她气哼哼的,躺在车内软榻上,手脚并用地又捶又蹬,像泄愤似的。

    马车辘辘行驶着,她折腾了一会儿就消气了,在榻上翻了翻身,一只手枕着头,望着车顶。忽而又觉得其实有个哥哥也挺不错,霍笙长得多好看啊。

    随即又想到霍笙刚才那副不屑的样子,一口气就泄到了脚后跟,算了算了,人家都说了跟你后会无期,你还想这么多有的没的作甚?

    马车摇摇晃晃的,不一会儿阿练就觉得有些困了。

    正是半睡半醒的时候,居然还做了一个梦,奇怪的是阿练也知道这是梦。

    因为她明明前几日刚辞别了父亲登上了前往晋阳的马车,如何又会与父亲待在一处呢?

    霍郯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虚渺,像是蒙上了一层雾,渐渐地又低了下去。她想听清,拼命地往前走,却始终像是隔在一层透明壁罩外面。

    慢慢地父亲的脸也模糊了起来,整个人似乎就要消失一样,阿练心中大急,猛地撞了过去,一下子撞开了阻碍,扑进了他的怀里。

    “阿爹……”她含泪仰头,怀抱她的人却变成了霍笙。

    他也低了头看她,目光是那日初见的一般,深如寒潭。

    她猛地醒了过来,捂着心口坐起身,恰在此时马车突然停住。

    因停得突兀,阿练不防,一下子歪倒在厢壁上。

    似乎有人急切地奔了过来,下一刻就有拍打厢壁的声音响起。

    “女郎睡了吗?请醒醒!小人有事要禀!”

    阿练犹自怔忡,被这喊声惊醒,忙掀了车帘去看。

    “出了何事?”联想到刚才的那个梦,她心里没来由的一慌。

    来人是常跟在霍郯身边的一个食客,此刻本应该待在中都,却不知因何出现在这里。

    那人神色仓皇,声音凄切,暗沉沉的夜里阿练都能看到他眼里的泪光,心中那不详的预感更甚。

    “……那些人也不问缘由,见人就杀,家主见势不好匆匆遣我来向女郎报信。”

    阿练越听越心惊,马车也坐不住了,跌跌撞撞地下来,一把拽住来人的手道:“那我阿爹呢?!他怎么样?有没有事!”

    “我也不知,家主不许我耽搁……”他又说了些霍郯叮嘱阿练的话,阿练一句也听不进去,又匆匆爬上马车。

    “回中都。”

    一路上阿练的心沉沉的,像是压了千斤重的磐石。她再睡不着,跪在小榻上,千遍万遍地祈求父亲平安无事。

    马车疾驰两日回到中都,下车时阿练几乎站立不住,一张极漂亮的小脸此刻却是苍白晦暗,眼圈青青的,眸中红丝隐隐。

    ……

    霍府正门大开,一身官服的张平正立在庭院中,看着手下人一具一具地往外抬尸体,目带怜悯之色。

    他本是长史门下贼曹掾,奉命调查这桩发生在王都之中的灭门大案。

    因霍公名高望重,又是长史大人的至交,故而卫长史听闻噩耗后立即派遣官兵前往调查,并且惨案发生当夜就赶了过来。

    尸横满地的景象,就连见惯了风浪的老大人也不由得泣下沾襟。

    这座府邸已经封锁数日,因长官重视,底下人也不敢懈怠。然而张平今日却接到了清理现场的命令,他虽不清楚是什么缘故,也只得照办。

    阿练就躲在离霍府不远处的一道墙后,能清楚地看见那一具一具被抬出来的尸身,都是些相处多年感情不浅的仆人,其中甚至有因为风寒未能与她同行而不幸遭厄的侍女青雀。

    她不禁掩面痛哭,又怕过路人看出异常,眼泪一落下便匆匆拭去,不敢发出声音,心中却仿佛刀割一般的疼。

    最后一具尸身也抬出来了,她没看到自己的父亲,不知是自己错过还是怎么,因而心中更急。

    跟她回来的人都散了,没有谁能在亲眼目睹方才一幕之后还甘冒风险跟着她。

    身边只剩下那名向她报信的食客渠让。

    阿练吸了下鼻子,眼眶仍是酸得发疼,拼命忍住落泪的冲动,哑着嗓子问他:“你为何不走?”

    渠让生得高大,站在她面前能挡住身后所有的阳光。她就立在他身前的那一团的阴影里,看起来小小的,脆弱得堪怜。

    他的心一下子就软了,望着她红红的眼,诚恳道:“某受家主大恩,曾立誓报答,且女郎有难,某岂能坐视不理。若不顾而去,违背誓言与道义,与禽兽何异?”

    阿练摇头,眸中泪珠将落未落:“我会连累你的,凶手杀了那样多的人,又岂会放过我?保命要紧,你还是莫跟着我了。”

    渠让不听。

    阿练自顾自地上了马车,坐到驭者的位置。

    她驾着车走了一会儿,见他仍是疾步而行,跟在自己身侧,不由得抽了下马鞭子,让马车跑得更快一些。

    渠让却飞快地夺过阿练手中缰绳,使力一拽,马车就停了下来。

    阿练错愕,听他道:“你这样太危险了,去车里吧。要去何处,告诉我就是,我带你去。”

    阿练知道他说的是对的,沉默片刻,又见他态度坚决,便不再反对,乖乖进了车厢。

章节目录 6。遇劫

    渠让曾言,霍郯让他赶去报信的时候叮嘱过,务必让阿练速速离开中州,且不要再同以往的任何人事有丝毫的牵连。

    阿练不知这一场灾祸缘起于何处,但父亲既留下了这样的话,定然是有他的考虑。只是她如何真能做到不管不顾地离去,甚至连父亲是生是死都不知晓?

    阿练也不知道父亲所说的一切人事包不包括卫长史,但目下她所能央告的也只他一人了。且由方才所见,长史大人分明也是关注着这一桩案件的。

    她只能去试一试了。

    渠让驱车载她行至长史府,阿练下了马车,在大门外候了一会儿,就等到了下值归来的卫长史。

    她有些急切,脚步飞快地上前去,拦住了他。

    卫长史与霍郯一样,是个儒雅的士。

    他已是知天命之年,平日也将阿练当做女儿一般的看待,如今见这小女郎形容憔悴,一双琉璃般的眼眸盛满了茫然无措,心中也泛起了淡淡的疼惜,对她道:“进去说吧。”

    阿练的唇已有些开裂了,却顾不上卫长史递来的热汤,只切切道:“大人,敢问民女离开中都的那一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我霍府上下数十口人一夜之间悉数被害?这是中都,大王治下,不是什么山野草莽不化之地,怎会发生如此惨事!”

    阿练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哽着声问他。

    卫俨瞧着,一颗心也难受得揪了起来,想要出言安慰几句,却又听阿练道:“大人,我先前曾回去过一次,看见您主管的掾吏命人将被害人的尸身都抬了出来,是不是此事已有了眉目?还有我阿爹……是否也在其中?”

    卫俨摇头:“案发当夜我去看过了,不见你父亲的踪影。我猜,他应该还活着。”

    阿练睁大了眼睛,下意识地握紧双手,几乎要克制不住地跳起来:“当真?您真没看见我父亲的……”她不忍说出那两个字。

    看到卫俨肯定地点点头,她的心激烈地跳起来,原本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现在得知父亲尚有一线生机,阿练险些喜极而泣。

    只是卫俨又道:“论理我与你父是至交,又处在这个位置,本对查明真相、还你阖家数十口人一个公道之事责无旁贷,只是目下却是有心无力。”言毕叹了口气。

    阿练问:“长史有何疑难?”

    “长安有使者至,召大王入朝,届时我与相国都需随行在侧。”卫俨道。

    大汉初立国时,分小国数十,以封宗室与功臣。异姓为王者,皆在十余年前被高祖借由吕后之手剪除殆尽。如今吕氏临朝,大权独揽,也就愈加看刘姓宗室不顺眼了。

    代王此次入长安,凶多吉少。

    阿练一听就明白了,卫长史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也就无怪乎顾不上去查自家的案子了,毕竟天大地大,也没有国君的事大。

    她不由得感到一阵失望,然而也没有立场去苛责卫长史。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阿练,如今你父下落不明,我也不忍看你一人流落在外无依无靠,你可愿留在我这长史府?或有一日你父归来,也不至于寻你不着。”卫俨注视着她,语带关切地道。

    阿练想了想,摇摇头:“长史好意,阿练心领,只是如今长史有要事在身,不便再为我分神。此前父亲曾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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