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纯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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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纯良-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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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Kelly脸上闪过一丝沧桑,叹了口气:命好不好,跟面相没什么关系。我跟你说个故事吧。以前有个小女孩、勤劳的爸爸和贤惠的妈妈,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等到小女孩无忧无虑地长到7岁时,小女孩的妈妈忽然病了。爸爸把她送到医院,不分日夜地守候。这份真爱感动了很多人,包括医院里一个年轻貌美的护士。妈妈的病情越来越重,时而昏迷,时而清醒,昏迷的时间越来越长,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有一次昏迷的时间太久太久了,很多人以为她再也醒不过来了,爸爸快要崩溃绝望时,那位护士为了安慰他,每天有事没事地找他谈话,谈着谈着终于谈到了床上。讽刺的是,他们忘情的时候,妈妈却清醒过来,看到眼前一幕后什么也没有说,第二天神智清明地将此事告诉了小女孩。小女孩半懂不懂地听完,妈妈就去世了,去世的时候,因为不甘心眼睛一直没合上,直到小女孩说她记住了,她才安心地闭上了眼睛。后来,这位护士就成了她的后妈,还给小女孩生了个弟弟。等这个弟弟长到18岁快成年之时,这位爸爸又背着她爱上了一个20多岁的女人。女人觉得这是老天的报应,当晚写了一封忏悔书割腕自杀。这封忏悔书里详尽地描述了她当时怎么勾引病床边的男人。她请求老天原谅她的过错。可惜老天没有原谅她,因为她的儿子除了看见那一滩血,还发现了这封忏悔书,他放弃了原先安排去美国上学的计划,离家出走去了一个偏僻的大学,至今还受着良心的拷问和谴责。
  Kelly的眼里泛出晶莹的光,顿了顿,说:因为报应太多太复杂,女孩早就放下了仇恨,男孩却纠结着很多事情,不曾迈过去那个坎。大学时叛逆,毕业后又发生了很多事情。我想,也许你能好好对待这个男孩,即便不是情侣,也照顾照顾他。一个人在外住也都不回家;太孤单了……
  我习惯听到一些虚幻缥缈的事情做不必要的联想。在听故事的时候,出于中文系的本能,我情不自禁地会为故事添油加醋、添砖加瓦,让狗血更狗血,让绝望更绝望。 这个冗长的故事以爱情与亲情、背叛与原谅为主题,要是充实一下细节,让矛盾冲突来得更加激烈一些,比如护士知情病床上小女孩的妈妈在他们忘情的时候清醒过来的事情,或者更进一步,小女孩的妈妈病情一蹶不振,正是嫉妒成恨的护士在药品里做的手脚,那么这就将成为一部活生生的TVB豪门恩怨年度大戏,有望超越那部不可逾越的执香港恩仇电视剧牛耳的《大时代》。亚里士多德在几千年前就说悲剧能因其强烈的震撼效果洗涤人的灵魂、净化观众的心灵,因此这个剧本的最高 潮应是,那位儿子不是死于车祸,就是死于抑郁,最好是被喜欢的女子劈了腿后自杀,以其母之道还治其子之身。
  但当我想到这个故事的受害者是王轩逸,所有的联想就此夭折截断。
  我第一次知道到如此纷繁复杂、跌宕起伏的故事离我这么近,我几乎怀疑,这个故事是Kelly在晋江网上看了一篇荡气回肠、虐人虐身虐心的宫廷争斗小说而有感编造的。
  可是,Kelly的眼神如此忧郁,忧郁得快要拧出泪水来。那种忧郁我在另一张相似的脸上看到过,是那个曾周旋于形形色色美女中的少年,说着空荡荡的房子让人寂寞的孤单背影,想着他可能午夜梦回时,仍在噩梦中见到母亲手腕下的一滩血,足够如同悲剧性戏剧一样震撼我的灵魂,让我久久失语,任搜肠刮肚多少长时间,也说不出话来。
  人最无力最绝望的事情莫过于一出生便是一场原罪。小三的孩子,不符合道德伦理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孩子,注定不会得到祝福。
  讽刺的是,这个得了报应,得不到幸福的孩子现今住在我的对面,像是古时菜市口行刑完后,尸体不被运走,仍要高挂于竹竿上警戒民众一样,警示着我,莫为小三,莫为小三,告诫着我这样的爱情不是一个人的事情,也不是两个人的事情。它是一张巨大的网,一不小心,被困在天罗地网里,毁了自己,毁了他,还毁了各自的家庭。
  回到公司后,王轩逸的故事还没来得及深度回味,总监一道催命符下来,文案必须今天做完。我又迅速地投入工作中。如同行刑后的菜市口在迎来第二天的太阳后,照旧恢复成熙熙攘攘的闹市一般,不管我们多伤春悲秋,我们都要前行。
  晚上十一点半,我终于在截止时间前完成了任务,写完了方案,给总监和林大人发了邮件。
  我的文案主题是:剪断一切你不愿放手的过去和现在。我提供了两个平行策划方案。一个是戴着婚戒的女子看到自己的老公和别的女子卿卿我我的画面,另一个是一位年轻的女孩听到自己喜欢多年的男人说他有家庭的画面。画面的右下角都是中天的logo、剪刀图还有随图片各异的广告语cut off your desperation/anger。
  广告的文案很有可能通不过。小三已经成为这个社会不容忽视的一个现象,可惜大家都在探讨——探讨是因为有人在讨伐的时候,更有一部分人在声援。声援的人会讨伐我的广告,如同讨伐的人会声援我的广告一样。广告是个商业行为,很少鲜明地表达社会立场,舆论压力太大,有可能炒作了商品,也有可能毁了商品,这就取决于现今社会到底支持小三的人多还是反对小三的人多,更加精准来说,取决于当今默默当过小三、当着小三、即将迈入小三行业的人的比例有多高。有风险,但是我仍然固执地定了稿。
  这很有可能是我人生中唯一一个广告文案,上面被我牢牢地封上了诀儿:从良吧,姑娘。
  这天晚上我做了个梦,梦里见着有个女人拉着一个7、8岁模样的小孩走向我,路过我的瞬间,女人掏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划过我嫩白的脖颈,鲜血就跟坏了阀门的水泵一般喷薄而出,在白墙上留下一抹有力的泼墨般的鲜红,娇艳得如同某一天记忆里的床单上那一朵红梅花。大汗淋漓地醒过来,看了看桌上的迷你电子钟,才是周六早晨6点半。拉开窗帘,白茫茫的晨雾如同是一床厚厚的辈子盖在整条街道上。对面的公寓楼一片黑暗,整个城市好像在深眠。
  想躺回到床上,却再也没有睡觉的意思,反倒是饥肠辘辘的肚子不安分地叫嚣。我瞬间怨恨起林大人来,上周要不是他们吃了我的泡面,我也不至于现在对着空空的冰箱忍受弹尽粮绝的早晨。
  可惜我不是能扛饿的人,没过多久,鬼使神差地我就游离到了王轩逸的门外。
  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填饱肚子靠邻居。
  门铃响了好一会儿,才迟迟有人,不是,有鬼出来应门。我捂着胸口恨啊,恨我没有拿手机在身旁,不然一定要将此情此景立照留存。眼前这位曾经风流倜傥的美男子,现在的造型那是相当叛逆和颠覆。头顶上三株头发如同三根羽毛直冲苍天,其余头发也颇有张飞和张菲的气势。脸的右侧还有睡觉时留的床单褶子印,像是一枚神秘组织烫下的烙印。睡衣的扣子大敞开,露出麦色健康的肌肤,稍作留心还能发现胸肌上方还有一条不深不浅的伤疤,像是武侠小说里杀手的勋章一样。
  王轩逸眼神迷离地看着我,彷佛梦游一般,揉了揉眼睛又看着我。
  我只好静静地等待他清醒过来,等他跟我搭讪问好。
  可惜时间过去了快一分钟,他仍然保持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我只好拍了拍他裸 露的胸膛,顺便摸到了那道伤疤后,用淫 荡的表情说:贫尼化缘来了,请问施主可否赏贫尼一口素斋?
  王轩逸总算清醒过来,清醒过来后却又忽然后转,“澎”地关上了门。我万没想到,第一次要饭,要得这么失败。
  在门外石化很久,想不出何时得罪过王轩逸,导致他看清我后弃我而去。沉下心思,想着有可能他昨晚上邂逅了一段艳遇,或者某一段艳遇刻意邂逅上了他,然后干柴烈火,欲罢不能,鱼水之欢,春宵须臾,没想到一不小心被贫尼打断了?
  没等我思考出个结果来,王轩逸又从门里出来,也不过几分钟时间,立刻恢复成了古典美男子的形象:头发收拾得乱中有序,脸上的烙印被粗框眼镜遮挡住,一件黑白相间条纹的zara休闲装衬得他青春洋溢了很多。
  我平时在物质和精神追求相矛盾时会毫不犹豫选择物质追求,但当下八卦之神引导着我,让我立刻忘了挨饿的胃,目光犀利地透过那一道门缝扫向内屋。但视线所到之处,都没有生命存在的痕迹。我合计了一下我们这是在二十几楼的高空,除非他昨天的艳遇是猫女,不然绝对不可能凭空消失。所以我擅自作主张,径自推开王轩逸,挤进那道门缝,走进屋里。边走边说:我早上熬点粥,问你借点米。
  然后我又自作聪明地打开卧室的门,边打开边道歉:哎呀不好意思,我以为这里是厨房。说完我偷窥了一下房间内部,里面除了一张床还是一张床,我心生失望,燃烧似火的八卦之心被当场浇灭。
  灰头土脸地走出来,幸亏王轩逸还记得给我捎上一袋米。他爷爷的,真的化缘来了。
  不过还没进我自己的屋,王轩逸就尾随着过来问我:你会做粥吗?我来帮你吧。
  我连忙求之不得地说好。
  于是,王轩逸颇为热心地折回去从他家冰箱里拿来皮蛋和瘦肉,打开我的冰箱后,又返回家搬了一堆牛奶、鸡蛋、饮料。我觉得王轩逸真是堪比当代的活雷锋,在世风日下、人心冷漠的当下,实属不易。但我联想到他悲凉的过去,想着可能这样乐于助人、拔刀相助、赠人玫瑰手有余香的行为能够让他的负罪心理平衡一些,我也就心安理得地躺在沙发上,耐心等待皮蛋瘦肉粥的出炉。因为场面太过温馨,让我不禁产生组建这样一个家庭也不错的想法时,屋子的门锁传来转动的声音。
  我看看手表,早晨7点半,胆子再大的小偷也应该在此时下班,莫不是房东?虽然说,生活在一个偷窥与曝光并存的开放城市,隐私已经变得跟处女一样稀罕至极,晒隐私、披隐私已经跟破处一样让人兴奋,我还是决定我要和房东谈谈有关于维护我隐私安全的事情。
  没等我这个决定成型,门就被打开,林大人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客厅里,我惊讶得张着嘴巴隐在沙发里,思考着现在这是个如何尴尬的场景。
  林大人听见厨房的动静,跨着大步朝里面走去。

  情话

  我脑子一片空白,想着怎么向林大人解释王轩逸在我家,怎么向王轩逸解释林大人会有我家的钥匙的高深问题。这个问题如同一道奥数题,类似于林思聪的“黑母鸡下1个蛋歇2天,白母鸡下1个蛋歇1天,两只鸡共下10个蛋,最少需要多少天 ”的问题一样,让我不禁捂着脑袋喊头疼,尤其是交卷的时间迫在眉睫,真是千钧一发,扣人心弦的一刻。
  客厅的沙发刚好对着厨房,我看见王轩逸拿着铲子走出来,边走边说:妖子,粥要稠点儿还是稀点儿?
  我实在不知道我现下是应该回答这么有实际意义的问题呢,还是继续和变色龙一样窝在沙发里。犹豫的时候,王轩逸走出了厨房,看见手拿着钥匙、衣冠楚楚站在他面前的林大人后吓了一跳,导致他最后一个音走了个颇大的降调。林大人也是对着围着围裙、手持铲子的王轩逸愣了半天,半天过去也没说出一句话来。
  我想大家都遇上了那道黑母鸡和白母鸡的奥数题了。
  我幽幽地站到他们身边,幽幽地说:Roger吃早饭了没?要没有吃的话,一起吃吧。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不过您来得既早又巧,来得好来得妙啊。
  说完了之后,我就发现自己说得又笨又蠢,又实在找不出话来圆场子,只好让场子持续冷酷到底。
  林大人毕竟年纪大我6岁,大王轩逸8岁,估计见过很多类似尴尬的场面,所以他眯着眼睛看了看我,又看向王轩逸说:王总好兴致,没想到管理有方外,还会煮粥啊。
  我在旁边连忙跟着说:那是那是,现在这个世道,才能都要全面发展的,诸葛亮都懂得接生了,能否煮粥也是衡量一个成功人士的标准之一。
  王轩逸听我说完,黑色镜框下的眼睛更加迷茫地看着我和林大人。
  我说:Roger的意思是,管理人员要懂得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但你还懂得水能煮粥,很厉害很厉害。
  这下林大人也侧目过来,睁大眼睛看着我。
  我想SHI!
  王轩逸擦了擦手,看着我们说:你们先坐会儿,妖子我先给你盛一碗吧,别饿太久了。先去把冰箱里的咸菜拿出来。
  这下换我侧目王轩逸了。他这句话说得顺口,彷佛我们是多年的夫妻在某一个最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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