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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四奶奶
四人去了趟小卖铺，回来的时候一人举着一瓶橘子味的汽水，喜气洋洋的。
小满一进屋赶紧回到炕上，怕冷的行为引得后面两个小家伙儿一阵嘲笑。缓了一会儿暖和了过来，拿起一旁的汽水瓶。微凉的汽水入口，嘶，这酸爽。后来人们说的在暖气屋里吃冰棍，大概也是这种感觉吧？！
四个人喝着汽水看着电视，奶奶家现在已经有了一台12寸的彩电，只不过每次都要调半天天线接受信号，不然屏幕上都是雪花。
“来来来，吃肉了。”
姑姑端着一碗红烧热和四双筷子进了屋，顾庆秋道了声谢接过肉放在窗台上，将筷子一人一双发了出去。
四个小孩围着一碗红烧肉盘腿坐在窗台边上，看着冒着油光的红烧肉谁也没动筷子。
“你们吃吧，我在学校常吃肉。”顾庆秋说道。
“姐姐吃，姐姐先吃。”
小满觉得两个小的虽然烦人了些，但还是挺懂事的。
现在偶尔也能吃上肉菜了，但像这样实实在在的一碗炖肉还是只有年节时才能有的待遇。
两个小孩看着小满先下了第一筷子，然后才跟着吃了起来。
“唔唔唔，好吃好吃。姐姐你不是爱吃瘦的么，这块给你。”顾庆收吃了个满嘴还不忘照顾着小满，小满接过他夹来的瘦肉。别说，还真香。
“四奶奶又来了啊。”方小伟小声嘟囔着。小满看向窗外，正看到一个穿着红色大花棉袄的老太太进了院子。
大伯一家跟奶奶他们住在一起，方小伟平时也是在这边吃饭，晚上才被姑姑接回家的。所以算来只有小满一家不生活在庄子上，跟其他亲戚不怎么熟悉。
“四奶奶是谁啊？”小满小声打听着。
“就是夏天的时候在奶奶家西面盖新房的那家，现在住进来了没事儿总来串门。”顾庆收说着还撇了撇嘴，看来对这位四奶奶印象不怎么好。
他这么一说小满也想起来了。当时这位四奶奶就坐在外面监工，逢人就夸儿子有本事给他们盖了新房。
“一会儿要讲礼貌知道吗？”顾庆秋小声嘱咐着，担心两个弟弟心直口爽说错了话。
“知道了知道了，我都多大了这还不懂？之前四奶奶来的时候，我不是都笑的可热情了？！”顾庆收不满的反驳。
“上次四奶奶跟姥姥说让小满姐别上学嫁给隔壁村长的傻儿子时，你还说四奶奶咸吃萝卜淡操心多管闲事了。”方小伟吐槽道。
“我说的难道不是实话？”顾庆收不服气。
“她还让我嫁给隔壁村长的傻儿子？”小满小声问道。这位四奶奶已经进了屋，正在外屋跟奶奶他们打着招呼。
“对啊。四奶奶自家孙女没上学要嫁人了，就跟奶奶说上学没用。说隔壁村长在给家里的傻儿子挑媳妇儿，与其上学还不如走走路子嫁到村长家了。”
提起这个顾庆收也是一肚子的抱怨。隔壁村长儿子都快二十了，天天不种地不上班，蹲在中学门口跟一群小混混打劫初中生。别人忌惮他爸爸是村长，据说还跟区里的干部有什么关系，损失点钱也只能认下自认倒霉。就这么一个人，四里八乡的谁不知道啊，四奶奶还让姐姐上赶着嫁过去。
“你啊，就当是为了爷爷奶奶了，大过年的别让他们烦心，一会儿四奶奶说什么话你就当没听见知不知道？”
“好吧，我尽量。”顾庆收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听哥哥的话的。
正好这时四奶奶在外面客套完了，跟着奶奶进了里屋。
“哎呦，这不是小满嘛，上次见到都是好几年前了。如今真成大姑娘了。”四奶奶亲热的抓着小满的手，上下打量着。
“四奶奶。”小满僵笑着，强忍住将手抽出来的冲动。
还好这时候奶奶端来一杯水，将小满解救了出来。
“吃肉呢。”四奶奶看了一眼窗台，“你说这都过年了，你也不给孩子们多弄点，四个人就吃这么一碗。”
“给四奶奶也尝尝，家里养了一年的猪，肉正是好的时候呢。”小满奶奶没接她的话茬。
顾庆秋听话的将碗端了过去，四奶奶一边摆着手说不用，一边用手捏了两块飞快的扔进嘴里。
“嗯，还不错。”四奶奶牙已经掉了一半，用剩下的几颗嚼了半天，完了还用手扣了扣。
除了顾庆秋还算淡定，其他几个都露出了嫌弃的神色。
“小满还上学呢？”四奶奶问道。
“嗯，在上学呢。”小满警惕的看着她，不会真要把自己说给什么村长的傻儿子吧？
“啧啧，不是我说，上学有什么用啊。你看看你爸爸，当年是大学生怎么样，现在还不如你九叔呢。”
这次小满也忍不住了，偷偷翻了个白眼。这个九叔就是四奶奶的亲儿子，跟顾父差不多大，在外面据说生意做的不错，所以四奶奶家里才有钱盖新房子。
“你九叔在外做生意都买了小汽车了，等回来让他开车带你们出去看看，长长见识。”四奶奶炫耀着说道。
小满几个人都没应声，四奶奶倒也不觉得尴尬，继续说道：“过阵子燕燕结婚了，嫁给了跟你九叔一起做生意的大老板。以后这一辈子啊，都不用发愁了。要我说你也该替小满打算打算，年轻人不懂事，咱们这些老家伙们不就要替他们考虑清楚，替他们着急嘛。”
小满不喜得皱了皱眉头，自己现在才十七岁，竟然就开始被催婚了。
“我倒是不着急。”小满奶奶笑了笑不急不缓的说道：“我们小满靠自己这辈子就不用发愁了，不用去靠别人。”
小满听后简直想要鼓掌，自家奶奶这想法也太进步了。
“难不成你们还打算让她去上大学？不是我说啊，这男孩子上个大学上就上了，女孩子上了大学心野了，怕是庄子上没人敢娶了。”四奶奶不死心的继续说着。
“四奶奶，听说九叔家又要有小弟弟了是不是？”顾庆收突然问道。
“瞎说什么呢。”四奶奶脸色一慌，眼神躲闪。“我也该回去准备晚饭了，就先不聊了啊。”说完，逃也似的出了房门，小满奶奶说要送她也跟了出去。
“你呀。”顾庆秋无奈。
“我怎么了，我这是不让她再说下去坏了奶奶的心情。”顾庆收理直气壮的说道，而且他也没说什么啊，就是关心一下亲戚而已。
顾庆秋也知道弟弟说的没错，有心想要教导他些人情世故又不知道从何开口，最后只能摇摇头招呼他们继续看电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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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姥姥
“诶，你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啊？”小满有些好奇，刚才顾庆收那话一听就是部精彩的家庭伦理剧，弄得她也难得升起了八卦的心思。
“别跟你姐姐乱说。”顾庆秋看了他一眼，顾庆收冲着小满耸了耸肩，表示不是自己小气，是大哥有命。
“庆秋哥没事的，我就随便听听。”小满一边娇憨的冲着他笑了笑，一边戳了戳顾庆收。“快说，你刚才可是喝了我的汽水的。”
顾庆收被夹在哥哥姐姐之间有些无奈，看了大哥一眼，然后认命的跟小满分享起他知道的内幕。
“前阵子九叔带了个大肚子的女人回来，要跟九婶离婚。九婶跟他天天闹，让他给了不少钱但就是不离婚。结果有天九婶晕倒了，送到医院一检查也怀孕了，看月份还是九叔没在家的时候怀的。九婶咬死了自己没偷人，做了个跟九叔在一起的梦就有了孩子。现在天天闹天天闹，半个庄子都听得见，也不知道四奶奶怎么还有闲心去别人家瞎晃荡。”
“你知道的还真清楚……”顾庆秋无奈。
“现在庄子里谁不知道啊？！而且磊子还跟我们一个班，同学们都在议论，想不知道都难啊。”顾庆收为自己叫屈，他可没特意去打听，但庄子上谁家有什么事儿都传的可快了，让你想不知道都难。何况两家还离得这么近，到了晚上一静下来，吵架内容都听得特别清楚。
“你可别跟他们一起议论，知道吗？”顾庆秋提醒弟弟。
“我们没有。九叔九婶不靠谱，但是磊子跟我们关系挺好的。之前有人套磊子的话，还是我跟小伟把那人骂回去的。”
方小伟也跟着点点头，他们可不干当面戳人肺管子的缺德事儿。
“你倒是分的清。”
小满笑了笑，这种事情在小地方传的会有多快多离谱，她是切身体会过的。想想当时她的同学，再看看顾庆收和方小伟。只能说顾家的家教是真的不错，不光是靠读书识礼，更是靠家长的言传身教。
晚上，大人们忙了一天忙出了这一桌团圆饭。招呼着小满他们出来洗手，一家人围坐在一起谁也没动筷，等着爷爷奶奶上桌。
小满爷爷先是说了对来年的期许，然后专门交代了小满几句：“要好好学习，就辛苦这一年，像你爸爸和大哥那样考上大学就好了。你们考大学，毕业了再读研究生、读博士生，国家没补助我给你们出钱。你们要是出国留学我也供学费，谁都一样！”
小满乖巧的点了点头，奶奶却不给爷爷这个面子。
“别听你爷爷的。身体最重要，可别太用功了把身体搞坏了，知道了吗？”
在奶奶眼里，读书重要，但比不上小满的身体。她生怕小满听了爷爷的话给自己太大压力，最后把身体弄坏了。
小满还是点头。爷爷无奈的看了老伴一眼，“行了行了，快吃饭吧。”
小满看着桌上的菜色，比不上后世的花样繁多，但比起她在实验室里吃的除夕外卖还是强多了。
饭后，姑姑一家回了自己的家。剩下的人坐在电视前看着春节晚会，不时评论一句这个歌儿好听，那个小品没啥意思。
凌晨十二点，在顾庆收一蹦一跳的跟着电视里的主持人一起倒数声中，大伯点燃了门口的鞭炮，迎来了新的一年。
“快许个新年愿望吧。”顾母说道。
小满想了想，最后许了个希望全家都能身体健康的愿望。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别的事情她靠自己的努力就可以做到，唯独这个是要看老天的心情。
“许了什么愿？”顾母眼神温柔的看着女儿。一年又一年间，她已经从哭声孱弱的婴孩长成了让人心生欢喜的小姑娘，明年这个时候就要成为一名大学生了，时间过得可真是快啊。
“我希望全家人都能身体健康。妈妈你许的什么愿望啊？”
“我希望高考的时候小满能够正常发挥，成功考上O大。”
“那我一定能考上的。”小满看着她笑了笑。她们的愿望，一定都能实现的。
“小满快来。”奶奶从沙发上拿出一个袋子，冲她招了招手，小满下了炕趿着鞋子走了过去。
“快看，奶奶给你做的，好不好看？”奶奶从袋子里拿出一件风衣抖开展示给小满看，“快，试试。”
小满接过风衣穿在身上，意外的很合身。臭美的对着电视后面的半身镜照了半天，惹得顾母摇头直笑。
“等天气暖和了，里面穿的少些就更合适了。”奶奶满意的点点头，指了指一旁的挂历，“我照着这个给你做的，好看吧？！”
“好看，”小满看了一眼挂历上的时髦女郎，用力点了点头表达自己的喜爱之情，奶奶笑得一脸的欣慰。
初一白天，小满一家跟大伯一家一起出去拜年。庄子上的人都拐弯抹角的能论上亲戚，小满基本上不认识。跟在堂哥后面，堂哥喊什么她喊什么，剩下的时候就在傻笑努力做个背景。这一上午从这家抓把糖，那家给塞了一把花生，走到午饭的时间才将需要拜年的人家都走了一遍。
初二早晨，小满一家又骑自行车一起去了姥姥家。跟奶奶家和谐的氛围比起来，姥姥家的就要惨多了。才进院门，小满就听到了屋里姥姥骂人的声音。
顾母皱了皱眉头，快步进屋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小满跟爸爸对视一眼，停在门口谁也不想进去。
最后还是小满靠眼神取胜，顾父叹了口气，掀开了门帘。
里面如小满所想正吵得不可开交。姥姥正在跟舅妈发着火，舅母为自己辩解了几句换来了更严重的责骂。顾母进去跟几位姨妈拦着发脾气的姥姥劝着她，却收效甚微。
可怜的小满小心的贴着墙角，坐在角落里希望战火不会蔓延到自己身上。
“来了也不叫人？”
好吧，小满就知道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