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璃将眉又蹙了蹙，叹了口气：“我知道不是你。”
邵庸被他那眼神弄得几乎全身的血液都要逆流了，背脊也有点发凉，认识钟璃那么久以来，他几乎都要忘记钟璃被背叛二字伤害时所露出的仇恨的神情了。
然而，邵庸发凉的指尖却被钟璃温热的手掌适时裹住，钟璃低头舔了舔邵庸微肿的唇瓣，邵庸不由自主地张开嘴巴，钟璃更用力地吻了下去，舌尖与邵庸的唇舌丝丝纠缠，直到邵庸红着脸，喘息不已。
“别怕。”钟璃道：“不要怕我。”
邵庸再认真看时，竟看到钟璃的眼中有一丝微弱的哀求之意。
“我……”
钟璃按住他的唇道：“你什么都不必说，什么都不必做，只要你能一直在我身边看着我就好。”
邵庸静静地看着钟璃，四目交接，视线相触，最后点了点头。
“别这么傻呆呆地看着我，给少爷笑一个？”钟璃挑着邵庸的下巴道。
“滚！”邵庸毫不客气道：“什么叫傻呆呆的！”
钟璃笑道：“这个表情不就是傻呆呆？”
“我那是不跟你一般见识。”邵庸哼了哼道。
“喔。”
“你这是什么表情啊……”邵庸不满地伸手去扯钟璃的脸，钟璃嘴角抽搐，邵庸已经捏着他的两边脸颊扯了扯，手感并不好，钟璃脸上的肉一点都不软。
钟璃拉开邵庸的手道：“够了……”“
“你捏我的时候怎么就不考虑一下我的感受呢？”邵庸斜了他一眼。“而且……我觉得你对褚凌云也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般无情，他本来就没有对你做很过分的事情，甚至他可能都不知道那几个人对你做的事，只要好好解释的话……”
“我无意跟他解释什么，告诉他以后不外乎是两种结果。第一，他相信了我的话，却不会赞同我复仇的举动，自诩正义的褚凌云会让武林盟去处理此事，然而他不会徇私，武林盟却未必。”钟璃顿了顿，道：“第二，他先入为主，认为我在说谎，那更不用说了，出了毒仙谷，他的剑便会架在我的脖子上……”
“难道就不可能有第三个可能吗？”
“没有了。”
邵庸：“……”
邵庸摇摇头道：“你太悲观了。我知道你并不讨厌褚凌云的……甚至还挺喜欢他那种一根筋的性格，不是么？我也挺喜欢他这样的性格，可以为朋友不顾性命一拼到底，如果能当他的朋友，会是一件很幸运的事。”
钟璃并不言语，只是定定地盯着邵庸看。
那眼神就像是在说：继续。
邵庸舔了舔唇道：“像褚凌云这样的性子，若是让他看到了证据，他肯定不会视而不见的，到时候还能拉拢一个帮手，不是么？”
钟璃眯起了眼睛，听了半天，居然只有一个结论：“你喜欢褚凌云？”
“嗯……”邵庸点头的同时看了眼钟璃的脸色，连忙道：“不是啦！不是那种喜欢……”
“他没有我生得好看，又不懂风情，估计上了床连一两个花样都不会玩……”钟璃一一数落着。
邵庸听得哭笑不得：“你……”
钟璃继续道：“还有，他不可能像我这般大度，别说吵架了，若是你有半点质疑他的决定，他绝不会给你好脸色看的。”
“你也没有比他大度到哪里去吧……”邵庸吐槽道：“而且我刚才说的是你喜欢他，不是我。”
“我不喜欢他。”钟璃果断道。
“可是你欣赏他，欣赏他的行事作风，还有他那种侠义之心。”邵庸道。
“那又如何？”钟璃道：“便是佩服他，也未必需要处处小心顾虑，他有眼睛，可凭自己的判断认清事实。若他连这点分辨的能力都没有，盲目相信情义，那便是罔顾了我对他的敬佩。”
邵庸恍然大悟：“所以你碰上他的时候才不为自己辩解的吗……”
“不错。”
“你太……太偏激了。”邵庸摇了摇头，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我……我觉得，你若是亲口跟他解释的话，褚凌云说不定会愿意听，可能他一直在等你给他一个解释呢……”
钟璃看着邵庸，说：“是我背叛朋友，抢了朋友父亲的遗物吗？是我将朋友追杀到天涯海角，下手丝毫不留情的吗？是我给朋友下毒，利用朋友之物来博取权势名利吗？那么，我为什么要向褚凌云解释？”
邵庸：“……”
钟璃缓缓道：“你太看得上褚凌云了，他除了武功高强个性耿直之外，也不过是个普通人，不是正义或者道德的仲裁者，你没必要向他低头。”
“可是，你们是朋友啊……”
“朋友？”钟璃嗤笑一声：“在他们眼中，我何曾是朋友？”
邵庸：“可是……”
钟璃盯着邵庸的眼睛，缓缓道：“除了褚凌云，那三人哪有半分将我当做朋友？便是褚凌云，他也不过是将我当做一个包袱，成全他锄强扶弱的侠义之心罢了。”
邵庸摸了摸钟璃的脸。
钟璃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将头靠在邵庸的颈窝，长出了一口气：“只有你，不是虚伪的。”
“我……”邵庸忍不住抱住了钟璃的脖子，吻了吻他的额头：“我不会离开你的，我一直都很喜欢你。”
钟璃的眼睫动了动，嘴角微微一勾：“既是喜欢，那便再来一次吧。”
“还、还来？”
钟璃将埋在邵庸体内的根｜部缓缓抽动起来，敏感的甬道紧紧地将那东西裹住吸咬，钟璃轻轻咬着邵庸的喉结，道：“唔……再来一回，我便答应让你去找褚凌云。”
“为啥……”
“你想去。”钟璃笑了笑道：“虽然我说了那么多，可你依旧好奇，不让你去，你也会想方设法去接触褚凌云，不是么……”
邵庸被他的动作顶得失了神，忍着喉间呼之欲出的呻｜吟，喘了口气道：“我只是去看一看，反正在毒仙谷内，他也动不了手啊……”
“别激怒他，若他真的想杀你，谷主或是我都未必能赶得上他的速度。”钟璃认真道。
邵庸点点头，思绪很快就被钟璃抽｜插顶弄的动作给打断，只能不由自主地配合起钟璃来。
钟璃既然点头答应了，邵庸收拾了一下就前去找褚凌云了。
毒仙谷中的人住的院子之间都有可以来往的路，而且谷主也不会阻止谷中客人的来往，而且经过打听之后，褚凌云住的那个院子居然离他们还不远。
邵庸就是打定主意要趁在毒仙谷内褚凌云无法动手的这一点，再去好好劝一劝褚凌云。
反正破罐子破摔了，最差的结果也不过是继续被他追杀罢了。
邵庸想了想，临去前，还到厨房里要了几碟糕点。
糕点在手，邵庸觉得自己的底气多了许多。
沿着带路人所说的方向，邵庸提着食盒，怀着忐忑的心情，终于再次见到了褚凌云。
褚凌云一路追着他们，身上的毒患也没有时间好好养着，而来到毒仙谷后也不与旁人接触，不让谷主为他疗伤，据负责他那个小院洗扫的小厮说，褚凌云一天到晚一句话都不说，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
邵庸再次见到褚凌云时，他脸色有些苍白，身形依然挺拔，正屈着一条腿，坐在树下。
“褚大侠……”邵庸小心地靠了过去。
褚凌云并不言语，眼睛看着邈远的方向。
邵庸就当他是默许了自己的靠近，走到离褚凌云还有三步远的地方，打开食盒道：“你还记得我吗？我叫邵庸，是钟璃的……嗯，朋友。上次我跟你说的话你肯定没有认真听，你的毒患用解药虽然能解，但是身体必须养一段时日，可是你……”
邵庸还没说完，褚凌云便站了起来，浑身寒气吓得邵庸连动都不敢动。
像褚凌云这般的武林高手，一举一动都可能给人以强大的压迫力，在邵庸的面前，褚凌云也并没有将他一身的凌厉收敛起来。
褚凌云站起来后，看了邵庸一眼，随后纵身跃上了树枝，坐在树枝上继续眺望远方。
邵庸：“……”
愣了一会儿，邵庸赌气般地咬了一口他带来的糕点：“你不吃我吃……”
褚凌云仍是不言不语。
邵庸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也不管褚凌云听不听，他还是把钟璃经历的事情，一件一件地说了出来。
邵庸在叙述之时并不加任何粉饰，毕竟褚凌云与卫白不同，在褚凌云的眼中，任何谎言都有可能让钟璃的处境变得更糟糕，所以邵庸不会为钟璃说一句好话，但同样地，也不会多加诋毁石惟潇或是风少悦，他只是将自己看到听到的事情全都说了一遍。
包括那个让钟璃差点变得疯狂的弑杀的夜晚。
直到邵庸说得口干舌燥，几个时辰都过去了，褚凌云还是一动不动，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邵庸一度怀疑褚凌云是不是耳朵聋了，然而就在他郁闷的时候，褚凌云说了一句话。
“……你可以走了。”
第36章 第三十五章
邵庸还来不及说什么，褚凌云便以轻功跳下了那棵树，回房，关门，速度快得让邵庸瞠目结舌。
“这是……”邵庸揉了揉眼睛，愣了半天才道：“他的意思是，我说完了就可以走了，但是不管我怎么说，他心里都有一个评定，并不会因为我的话就轻易改观？”
这样一来，邵庸也不知道他说了那么多，到底有没有一点作用了。
“他这是让你知难而退，既然说完了，那就回去吧。”
邵庸回过头，便看到钟璃倚着树干，嘴上叼着根草，懒洋洋地看了邵庸一眼。
“你……”邵庸下意识地往褚凌云的房间看了看，见那屋子没有任何动静，才小声地说：“你怎么过来了……”就不怕被褚凌云追着砍吗？
钟璃似是看出了邵庸的心思，无所谓地笑了笑：“他不可能在这里动手，谷主的规矩摆在那里呢。”
“那你怎么还要我谨言慎行，以免激怒他……”
“因为有的时候你确实让人不知该如何说你，只能付诸行动。”钟璃一伸手，将邵庸揽在怀里，捏了捏他的脸道：“所以我便不与你多说，只要做就行了。”
……问题是，你的“做”不是通常意义上的那种做啊！
邵庸嘴角抽搐。
钟璃眯起眼睛道：“难道你还真的想让褚大侠对你做点什么？”
邵庸：“……”
钟璃：“真想不到，原来我这么卖力，还满足不了你……”
“够了！我认错了好吧……”邵庸哭笑不得地说：“我不该过来跟褚凌云解释的，让你担心了……”实际上更像是吃醋了吧？
钟璃道：“嗯，知道我担心你就好。”
邵庸：“那我们回去吧，我也担心你，虽说你的经脉接上了，但是你还需要养着，不能轻易动武。”
钟璃点头：“嗯。”
就在两人准备从褚凌云住的院子返回时，最初带路的那名冷漠青年突然出现，目光淡然地落在两人交扣的十指，语气没有丝毫情感道：“你们当中，有人中毒了。”
“什么！”
邵庸赶紧抓住钟璃的手腕，三指搭在钟璃的脉门上。
钟璃好笑地看着他：“你懂得把脉吗？”钟璃轻轻抽｜出了自己的手，冷眼看向带路人道：“是卫白，还是杨叔？”
“为什么你觉得会是他们当中之一……”邵庸好奇地问。
钟璃懒洋洋道：“谷主不会干涉我们这些客人做什么，除了伤人之事以外，至于中毒，每到毒发的时候，谁都看不出来。我们现在都好好的，那么出事的必定是卫白或者是杨叔了。”
带路人道：“是老的那个。”
“杨叔？”钟璃皱了皱眉：“可查出来是什么人做的了么？”
带路人：“谷主让你们过去，到时便知。”
邵庸看向钟璃，钟璃神色严峻，只是冷冷地说：“带路。”
杨叔中毒了。
毒发的时间就在邵庸前去找褚凌云的时候，幸而被人发现得早，他只是昏迷不醒，脸色有些苍白，但服用了解毒药之后，气息与脉象都平稳下来了。
带路人道：“谷主来过，又走了。”
这个带路人的话比钟璃不高兴的时候说得还少，而且面对别人的疑问时，也不是很乐意多一两句解释，只是没有任何表情地站在原地。
没办法，邵庸只好自己翻译了：“你的意思是，谷主来帮杨叔解过毒，杨叔的身体并无大碍后，他又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