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瓮声瓮气地道：“我觉得你欠我一个解释。”
“解释什么？是解释为什么要拿你的钱包？还是解释为什么把你给……打晕了？”
这话，江小柒是笑着说的。
嗯，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两件事情确实都是她干的。
一件属于意外，另外的一件属于蓄谋已久的一时兴起。
荣耀彻底暴怒了，双眉如果可以像拧麻花那样拧在一起的话，估计早就成麻花了。
他的眼睛瞪得很大，甚至连拳头都握紧了。
要知道，暴怒的荣耀连那些比他身高还要高的NBA里的黑人球员都会害怕，因此还被中国球迷送了个外号叫“鲁耀”，简称“卤药”。
就在这个时候，一只温暖的手贴在了他的腰上，若无其事地问：“旧伤，是在这儿吗？”
那一刻，即使是滔天的怒火，也瞬间化作了烟雾，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火焰山够牛掰了吧，可是有一天它遇到了芭蕉扇。
4。第四章
荣耀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躺在了理疗床上。
他本来是拒绝的。
他说出的话很是恶毒，甚至阴笑着问江小柒：“信用卡刷了九块九，你买什么了？是不是买了两个包装的避｜孕｜套？一次用两个，需求挺大呢！”
江小柒从兜里掏了口香糖扔给他：“买了这个，你要是有本事把它吹成个避｜孕｜套，证明你口｜活可以。”
她没有半点儿不好意思，他倒是先羞涩了一把。“你要不要试试”，差点儿就脱口而出，但差的那么一点儿，他实在是没办法跨越。
一个女人，他没办法让她生气，更没办法让她害羞，就好像是没能力让她高｜潮……后来，就稀里糊涂地任她摆布了。
江小柒按了按他的腰之后，还咂了咂嘴，“啧啧，你这腰可够硬的了。虽然说作为一个长人，身高是一大优势，不需要有多灵活，可你这……”
荣耀一听，是想起来的，却被江小柒一巴掌拍趴那儿了。
他这个时候，才顿悟了这个女人的套路。
他火大的时候，这女人柔的就跟一汪秋水似的，瞬间就能让火熄灭掉。
他的气势但凡弱了那么一点，卧槽，她霸气的就像个狮王。
而此时，事态早已不由他掌控了。
真正的按摩开始，他也是想拒绝的。
可那双小手啊，按哪儿都是舒服的，还特别的有力。
要知道，荣耀自打腰伤，本身就经历过无数的理疗师治疗，不管是美国的高科技，还是中国的老中医，竟然都比不了江小柒，他不敢相信。
但那双手掌就像是自带了发热功能，她按过的地方已经完全不能简单用“舒服”这两个字来形容了。
克制了许久，荣耀还是没忍住，长长地“嗯”了一声，叫谁听那都是舒服的叹慰。大概是为了掩盖，长叹过后，他又道：“好了没有？”典型的口嫌体正直。
江小柒没有搭理他，在心里思考着问题。
荣耀的旧伤是导致他NBA梦断的直接原因，突然暴力所致的急性腰骶关节扭伤，西医对这样的病症没有好的办法，吃药基本上没有效果，而手术风险较大，腰部神经线密集，稍有差错就可能造成终身瘫痪。而这种扭伤是反复性的，不是说可以一次性复原并且终身免疫的。若是形成习惯性扭伤，站在灶台前炒个菜，都可能闪了腰。
别说是职业运动员了，就是普通人也承受不了这样的困扰。
荣耀的心里应该很明白这一点，用郜青云的话说“那孩子已经有了心理阴影，直接导致了他在球场上伸展不开手脚”。
江小柒轻叹了一声，拍了拍他的屁股示意他坐起来。
拍的人很随意，被拍的又炸毛了。
“你干什么？”
荣耀的屁股不是老虎的屁股摸不得，曾经在球场上，一个漂亮的进球之后，他还会做出撅着屁股等队友来拍的举动。
可那些都是和他一样的糙汉子，她一个女人也敢拍，他能不能告她性｜骚扰？
就和昨天晚上一样，说好了要睡觉的，怎么可以半途跑掉？既然没准备和他睡觉，那她一开始就别说啊。
荣耀一副“不和我睡觉，就别拍我屁股”的委屈模样，差点儿让江小柒惊讶了。
一切呆萌呆萌的事物，几乎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软。
而荣耀不管是横看竖看，都不会是一个好拿捏的。
尤其是他加入辉星这件事情，足以表明。
荣耀的老东家并不是辉星，而是连续三届卫冕CBA冠军宝座的昌海队。按理说，他回归到那里是没有争议的事情，但他的选择让人跌破眼镜。
想当初，荣耀要重回CBA的消息一发出，昌海与辉星同时向荣耀抛出了橄榄枝。
外界至今以为辉星捡了宝，技高一筹拿下了荣耀，定会如虎添翼。
实际上，辉星却是以巨星的价格签下了替补，逼的辉星到现在都只能对外界说“荣耀还在休整阶段，让我们期待下个赛季”。
难道辉星真的要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一个对自我已经缺乏信心的球员身上吗？
让辉星打碎了牙齿往肚里吞，是江小柒看不惯荣耀的主要原因。
也是她来这里的原因。
辉星是江小柒的舅舅和父亲联合创立，本来主打餐饮休闲娱乐，后来弄出个球队，本以为会强上加强，谁知道倒成了拖后腿的。
奈何那两个是大忙人，抽不出来时间整理俱乐部的事情，于是乎这里就成了她的第一块试验田。
不管是作为球队的经营者，还是作为一个理疗医生，在球员身体状况允许的情况下，怎样让一个球员给球队带来最大化的效益？
是江小柒目前需要研究的主要课题。
江小柒看了荣耀一会儿，很认真地说话。
“我想我应该收回昨晚的话……其实你已经没有了死在篮球场上的权利。不如你退役吧，改一改脾气，再深造一下可以做教练。不过在那之前，我建议你增加曝光率，现在到处都流行真人秀，你可以参加一些真人秀的节目，从而为你和球队都增加一些广告效益，其实你完全有实力凭脸吃饭。”
是的，这就叫效益最大化。球星荣耀，从一开始受人瞩目的原因，不止因为他的身高和球技，还有他颇似明星的脸庞。
很少有身高两米多的男人长的如他一般的协调，再加上他有一双很好看的眼睛。
据说，只要是他参加的比赛，场上的男球迷还分为了主客场，而场上的女球迷就全部都是荣耀的。
如果昨晚江小柒用的是激将法的话，今天她所说的真的是诚心的。
虽然荣耀只有26岁，作为篮球运动员，他至少还可以在篮球场上拼搏十年，但是伤病不允许，即使是突破了身体极限的运动员，他的身体还是会有极限。
荣耀是生气的，他不想告诉她，如果他愿意退役的话，就不会在NBA里呆不下去的时候，又重回CBA。
更不会告诉她，已经有好几家娱乐公司，找他接洽过了。
她认为的最好走的路，恰恰是他根本就不愿意走的。他甚至知道自己的路快要走不下去了，可是他不甘心。
可能是气到了极致，荣耀没有怒吼，甚至没有为自己辩解，他下了理疗床，向外走的时候，又回过头看了江小柒一眼。
那一眼望的很深，内有翻滚的波涛。
江小柒不是看不懂，只是习惯了用这种客观直白的方式表达，“知道我为什么要叫停你和利司道斗牛吗？”
她在他临出门前的那一刻说：“因为你赢不了。”
荣耀脚步顿了一下，这一次没有回头，就直接走了出去。
他不相信。
绝不相信。
——
八匹马都拉不回头的是倔驴。
接下来的日子，很多人都发现荣耀变了，不是身体恢复的有多好，也不是球技进益的有多快，而是变得更加的沉默寡言。
对于利司道来说，荣耀的变化仅仅是再也没去过会所。
起初的几天，利司道并不相信，还想着荣耀肯定是因为其他的事情耽搁了。
毕竟谁每月还没有个几天情绪不高涨连酒都不想喝的日子呢！虽说男人并没有大姨夫这个问题。
但哪怕是女人来大姨妈也没有连续二十天的情绪问题啊。
二十天之后，利司道也再也不敢去会所喝酒了。
一个人有多努力，往往取决于他的对手。
同样没去过会所的还有江小柒。
球队里的人，除了郜青云，还是没有人窥透她经营者的身份。
她的理疗室每天都挤满了要求推拿的球员，但没几个是因为真正的伤痛。像韦林他们几个，是为了纯享受。而利司道，是享受的同时，还想满足一下男人的征服欲。
只是江小柒不是那么好征服就对了，她弄来了一套太极拳的影碟，凡是想要做推拿的都可以，先打半小时的太极拳。
好好的篮球俱乐部，都快成太极拳培训班了。
最后，郜青云怒了，这一天开早会的时候，吼了众人一顿：“不要有事没事都往理疗室跑，没伤的跑的起劲，有伤的还高傲的要命。”
队列中的荣耀，脸部表情僵硬了一下，宣布解散以后，他拿了球，站在原地砸向了球框。
空心，并且远投的距离在三分线外。
将将踏进篮球馆的江小柒看的很清楚——他脸上的凶悍表情，仿佛要与全世界为敌。
5。第五章
晚上八点半，江小柒已经在辉星篮球俱乐部后巷的小吃街转了一圈儿，买了自己最爱的榴莲酥后，步行到了地铁站。
前些日子，她往返俱乐部都是打车的。可是她们家老江同志却说，她不像个创业的样子，让她纠正一下态度。
于是，她就坐地铁了。
这下态度够端正了吧！
可是，这几天她们家老江同志又改成有事没事地挑衅她……这就是她下班了还不回家，还想在外面转悠的原因。
真的，家里有一个更年期的男人，能把人折磨疯。
想操练人想疯了，就连“我第一个孩子为什么不是儿子”这种话，都能抱怨的更年期男人。
江小柒又不能反驳他“谁让你没有筛选好你的小蝌蚪”，真的是每天都要憋个半死。
只能盼着江小坝赶紧从国外回来，好让老江同志操练操练他。
想想就觉得好笑的要命，男人到了一把年纪，反倒是越来越幼｜稚了。
也不知怎么搞的，江小柒想着自己坏脾气的爹时，脑海里竟有坏脾气的荣耀的面容一闪而过。
就像是预告一样，她的手机响了一下。
拿出来一看，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信息＇我在理疗室等你。＇
没有署名，可是江小柒知道信息是荣耀发来的。
只因辉星的二十三个球员，她有二十二个球员的联系方式，唯一没有存的是荣耀的号码。
江小柒本来是不想搭理他的，他以为他是什么人，想什么时候见她都可以！
3号线地铁很快就驶进了地铁站，从地铁上不停地拥下又拥上许多人，江小柒却并不在那些人里。
可能是想起的荣耀想要征服世界的表情太过凶悍，她只是迟疑了片刻，就转身往地铁站外走去。
从地铁站步行到辉星篮球俱乐部需要十五分钟，若在以往，那个坏脾气的男人一定不会等。
可是现在江小柒笃定了他会等，别人或许看不出来，今天上午训练的时候，江小柒就看出他的行动轨迹有些不对劲，那时她便猜测大概是他的腰伤复发了。
江小柒不紧不慢地走回去已经是九点多了，一踏进办公区的走廊，她就看见黑洞一样的走廊中央，席地而坐了一个塔一样的怪物。
白天看还不觉得什么，裹在黑暗里的荣耀即使是坐在地上也会让人觉得他是伟岸的。
可是仔细一想，其实现在的他应该是……那么的无助。
江小柒本来是想再客观直白地说点什么，人走到他的面前，却只是伸手扶了他一把。
不扶他，他自己能起来？不是疼的撑不下去，倔驴也不会来找她。
都这种时候了，江小柒觉得自己说什么都是残忍的。
荣耀有点儿戾气的声音响起：“慢的像只蜗牛一样。”
江小柒拿钥匙开门的功夫，慢条斯理地“哦”了一声，算是回应。
接下来，江小柒开灯，而荣耀根本就不用她吩咐，自己趴在了理疗床上。
江小柒看了他一下，他趴下去的时候，整个肢体好像都在说——腰快疼断了。
对于急性腰扭伤，西医的治法多是24小时内卧床休息，并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