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年代大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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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年代大学生-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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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靳阳愁眉苦脸的从家里头出来,呼盟苦啊,他可是打听清楚了。
  说是住蒙古包的都容易风湿老寒腿,每天风餐露宿荒郊野岭的,万一被狼吃了连骨头都找不到。
  他正心里憋屈呢,就看见萨楚拉朝着他小跑过来,心中阴霾瞬间一扫而光。
  扶住气喘吁吁的萨楚拉,问:“你怎么来了?”
  “我来送你。”
  说着打开背着的小包,掏出不少吃的,开始往靳阳的包里塞。
  靳阳的包里除了换洗的衣裳就没有别的,家里老头子恨不得他在外头多吃点苦,才算报效国家了。
  没妈的孩子没人疼,就带了几颗煮熟的鸡蛋,还是他自己烧在开水煮的。
  行囊里被萨楚拉塞了不少,靳阳的眼圈差点红了,怪不得大家都攒钱娶媳妇。
  媳妇真是好。
  “火车上有吃的,我饿不着。”
  靳阳把行李重新背到身后,安慰萨楚拉。
  那能一样吗?
  以后火车上的饭都难吃的要死,更不要说现在了。
  俩人肩并肩的往火车站走,靳阳家离车站不算远,溜达着也就是半个小时的路程,还能多说几句话,省点车钱。
  “呼盟不比咱们这里,七月早晚也是冷的,你带几件衣服?”
  萨楚拉走在靳阳旁边,看着他那个不怎么大的行囊,也不像能装多少东西的样子。
  万一他找不到矿要一直待到冬天呢?额吉说东边草原的冷风是要命的,没有长生天,不对,没有党的加持根本熬不下来。
  怀揣心事,两人走到了火车站。
  火车站人来人往 ,摩肩擦踵。虽说穿衣服打补丁的人不多了,可偶尔还是能看到几个。
  远远的看到窗口那里排了长队,萨楚拉正发愁怎么买张站台票的时候,靳阳变魔术一样从口袋里摸出了两张硬卡车票。
  一张是卧铺车票,一张是早就准备好的站台票。
  他前几天在火车站排队的时候,还没碰到萨楚拉,但以为家里老头子会良心发现来送送自己,就多买了一张站台票。
  今早出门的时候,老爷子坐在院子里看报纸,看到他出门就抬头说了一句:“奉献去吧,儿子。”
  屁股都没挪一下,给靳阳这个气的。
  糟老头子就是不行,还是媳妇知道疼人。
  但眼下这张站台票起了大作用,他领着萨楚拉熟门熟路的进了站。
  年轻的女检票员刚刚多看了靳阳几眼,萨楚拉就拿着站台票示威一样的递了过去。
  “同志,我们快晚点了。”
  女检票员细细的眉毛一挑,给俩人的票一起打了个洞,拍到了萨楚拉手里:“发车前下来啊。”
  说完就催促他二人离开,一边给后面的人检票,一边忍不住回头去看。
  这后生,连后脑勺都好看。
  进了车站,两人小跑着直奔站台。
  上火车的人都大包小包的抗着行李,要是再晚一些,靳阳晚上就得抱着这包睡觉了。
  问了站台的乘警,跑到了卧铺车厢的站台。,还不小心撞到了几个卖包子和鸡蛋的小贩。
  萨楚拉的大学是在本地上的,今天才头一次知道原来八十年代初,火车站里已经有卖东西的小贩了。
  靳阳看见她盯着小贩瞧,还以为是要给他买包子,忙拉着萨楚拉上了火车。
  别看不起眼,卖的可贵了。
  上了火车以后靳阳把包放在了行李架上,他个头也高,没有踮脚就轻而易举的搁了上去。跟下铺脱了鞋盘腿坐着的大爷说:“大哥,您帮我看下东西,我跟我对象说说话行吗?”
  太爷坐炕头一样惬意,探出头瞅了瞅,这小伙子上道啊:“成,快点啊,我一会儿还上厕所。”
  “好嘞,谢谢大哥!”
  萨楚拉脑袋一歪,什么时候成你对象了?
  还没来的及反驳,靳阳已经拽着她下了车。从口袋里掏出那颗萨楚拉在火山口还给他的绿色宝石,半弯下腰,双手穿过萨楚拉的脖颈。
  脸上挂着能掐出水的柔情,轻轻的给她系上,鼻尖隐隐的嗅到了香皂的味道,把绿色的宝石在她锁骨处摆正。
  不像平时红着脸,靳阳此刻眼神,声音都带着蛊惑。
  “它是铍…铝硅酸盐矿物晶体,学名叫绿柱石,是我在城外废弃的云母矿里捡到的。上学的时候曾经看到过一本书,说它象征着承诺,所以,你等我回来好吗?”
  萨楚拉低头,绿色的宝石十分耀眼,不字说不出口。
  都说八十年代的知识分子充满浪漫情怀,真诚不做作,与后来的人不一样。萨楚拉难得的有些心动,抬起头问。
  “那你捡它是为了这个承诺吗?”
  “不,我捡它是因为值钱。”
  “再见。”


第8章 
  书桓走的第一天,想他。
  书桓走的第三天,想他,想他,想他。
  萨楚拉体会到了依萍的心情,靳阳走了不到一个月,她在家里浑身上下的不舒坦,墙上用指甲抠了二十几个想他。
  厨房坛子里的酸菜终于没有臭掉,腌了好几坛,这坛眼看着也要腌好了,额吉每天要过去检查三遍。
  恨不得一好,就跑去菜市场买两斤猪肉,香喷喷的炖上一锅,开开家门让隔壁的王大娘闻一闻。
  我们蒙古人咋就不能腌酸菜啦?有了海特女婿我天天腌酸菜给你看,还要包酸菜饺子呢。
  正得意着,额吉想起了这茬,那个海特后生可真有文化。
  压酸菜的这块石头,她敲了一块泡在了水缸里,这几天觉得神清气爽,腿脚特别有劲。
  “额吉觉得自打喝了这麦饭石泡的水,照镜子都年轻了呢。”
  萨楚拉扭头看了看额吉:“你这是心理作用。”
  麦饭石是有养生的作用,但也不是什么灵丹妙药,有预感以后额吉就是受骗买保健品的预备役。
  额吉却不听她的,闺女不过是本地大学毕业的,跟小靳的北大比起来,也就比文盲强一点,算不得文化人。
  女儿要是反驳,她就说你咋不知道额吉的酸菜为啥坏呢?
  因为你女儿是文科生,不是学地质的啊!
  额吉摆摆手,颇为嫌弃,问:“小靳啥时候回来啊?”
  萨楚拉摇摇头,坐在床上抠起了墙皮,写下了又一个想他。
  额吉看见以后一个箭步窜过来拍掉了她的手,哪学的这毛病,真是在家里闲出问题了。
  萨楚拉已经跑了好几次就业办,却被告知那位女同志还没回来。问看门大爷,为啥结婚要结这么久?
  大爷说啥来着?
  大爷当时往地上铺了一张牛皮纸,手里拿着一把斧头,大力的劈着砖茶。
  好不容易劈开了茶,往搪瓷缸子里扔了几块,倒上开水。早上吃了羊肉烧卖,油大,得喝砖茶刮一刮,一边嘶嘶的嘬着茶,一边说。
  “小同志,人家蒙古族结婚有风俗嘛,你细问影响团结,再有半个月咋也回来了。”
  萨楚拉回家以后往床上一坐,问额吉:“哪儿的蒙古族结婚要结一个半月?布里亚特还是土默特?”
  额吉皱着眉头想了半天,说:“哪儿都不结半个月啊,为啥这么问?”
  闺女把就业办的事情说了一下,额吉这种吃盐比年轻人吃大米都多的人瞬间就明白了。
  这位就业办的女同志摆明了就是欺负海特领导不敢细问嘛……
  “不要紧,那就在家里多坐几天。”
  当时额吉是这么说的来着。
  “快快快,别在我跟前碍眼。”
  现在因为萨楚拉说了一句麦饭石没那么神奇,扣了下墙,额吉就改口了。
  母女俩正四目相对,你看我我看你的时候,外头突然传来了邮差的声音。
  “萨楚拉!萨楚拉!有你的信!”
  萨楚拉忙不迭的跳下了床,跑着冲了出去,到邮差大叔的自行车跟前问:“叔,哪儿来的信呀?”
  邮差大叔都没下车子,手在车上挂着的布兜子里掏出了一沓信,翻了几下找到了萨楚拉的那一封,凑到鼻子跟前,眯缝着眼睛看了看。
  “昭乌达盟来的,这小伙子字儿不错啊!”
  说完把信往她手里一拍,蹬上车子一溜烟就走了。
  萨楚拉接过信,有些纳闷,看着信封上的靳阳的署名,还有昭乌达盟几个字满是疑惑。
  靳阳去的不是呼盟吗?怎么信是从昭乌达盟来的?
  低着头一遍拆信封,一边走回了屋子里,额吉凑了过来,问:“小靳的信?”
  萨楚拉点点头,额吉看见信封上的字越发对海特女婿充满好感了。
  “你看看人家这字,再看看你的!”
  数落闺女的话还没说完,抽出信纸的时候抖落出来了一小摞全国粮票。
  轻飘飘的落在了地上,额吉捡了起来数了数:“闺女,你俩都到这种程度了?”
  眼睛落在了女儿的肚子上,满是怀疑。
  萨楚拉红了脸:“额吉你说啥呢!”
  展开信纸看了起来,额吉有些不信也凑过来看,信上倒是挺正经的。
  她也不是贪便宜的人,重新把粮票塞回了信封里,教育自己的闺女:“见面还给人家,咱家也没到揭不开锅的时候。再说了,小靳年轻轻的能挣几个钱,是不是都给你了!”
  我可看见你脖子上那颗绿宝石,搁以前都是姨太太戴的,多值钱啊。
  萨楚拉把额吉的话通通当了耳边风,眼里只剩了靳阳信上的字。
  “来昭乌达盟出差,八月二十五号中午有回去的火车,能见你了。”
  读到这里,萨楚拉猛的站起走到了门口,一看挂着的月份牌子,上头一个又大又红的二十五。
  不就是今天吗?!
  这邮差也太误事了!
  随便从床上扯了自己包,萨楚拉风风火火的就往外跑,她额吉拽都拽不住。
  “妈我走了!”
  额吉叹了口气,走呗,妈也拦不住啊。
  叹完气捡起地上的信纸,视线锁定在了一句话上。
  “这个月工资加上野外补助和出差补助,有一百二十块,粮票我都用不完。”
  方才不知怎么来的失落一扫而光,嗨呀闺女还不好好把握小靳?
  咱家反正也不是纯蒙,没那么多讲究。
  萨楚拉还不知道额吉的心态转变,她跑到大路上花一角钱坐上了去火车站的公交车,趴在公交车司机大叔旁边的铁栏杆上不住的说。
  “叔,快点呗!”
  司机大叔慢悠悠的抽着烟:“小闺女,咱这是汽车,不是飞机,能快到哪里去?”
  这一路上给萨楚拉这个急,刚一到站,车门开了个小缝还没全开,她就急忙钻了出去。
  背着布包往车站那里跑,一条大辫子在身后甩来甩去,脸颊上香汗淋漓。
  视线扫过去,车站外一眼就看到了晒得黢黑的靳阳。
  优越的身高,发光的外貌,连路人的心都狙击的可爱,即便在人群里也能一眼认出,是火车站的颜值标杆!
  萨楚拉的脑海里闪过了这几条她追星时常见的舔屏弹幕,跑的更快了。
  “你…等很久了吗?邮差大叔今天才送来……”
  靳阳看到萨楚拉脸红扑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解释着,心里头那点失落早就不见了踪影。
  “能见到你就好。”
  说完四下看了看,确定没人注意以后,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了一块指头长的石头。
  米色的地,上头飘着牡丹一样的红,握起来莹润却又冰凉,底下微微有些粗糙,翻过来一看,歪歪扭扭的刻着萨楚拉三个字。
  “咱们昭乌达盟的巴林鸡血石,好看着呢!”
  萨楚拉摸了几下:“这也是你捡的?”
  靳阳笑着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我哪有那运气,矿山的人送的,可值钱了!”
  “那你这不是糟践了嘛?”
  刻我的名字干什么?
  要刻也刻好一点嘛。
  靳阳抬手看了看腕间的表,一狠心把萨楚拉抱在了怀里,下巴搭在她的头顶蹭了蹭:“你的名字刻在什么上面都不算糟践。”
  突然被他双手紧紧环住,萨楚拉自己倒没觉的啥,车站人来人往的都盯着他俩瞧。
  “哎呀,你看看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知道羞。”
  议论声传到了耳边,靳阳红着脸要撒手,萨楚拉反抱住他,手覆上了靳阳的后背。
  “想你。”
  听的靳阳只觉得这几个月的苦都算不得什么了,心里头比小时候过年吃糖还要甜。
  我也想你四个字还没出口,车站里传来了一声。
  “小靳!火车要开啦!”
  萨楚拉放开手,怔怔的问:“怎么回事?”
  靳阳恋恋不舍,磨磨蹭蹭的不想进去:“还得回呼盟去。”
  里头的人等了一会儿看到靳阳还在原地不动,拿着硬卡车票跑着出了来,一把扯过他往里头拖。
  “没出息,国家建设怎么能耽误在你的儿女情长上,不找到煤矿咱家不还。”
  说着瞟了一眼和靳阳说话的人,不得不承认小姑娘确实好看。
  唉,自古这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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