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知道不对,那还不给皇贵妃道歉!”就在众人面面相觑之时,太后又扔下一个重磅炸弹。
“这件事若是皇贵妃能原谅你就罢了,若是不能,哀家也没法子!你自己跟皇上交代去!”
所有人都震惊得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皇后见状脸色微变,低垂着眼帘默默地不知道想了些什么,继而就抬起头,道:“太后莫要生气,容贵人性子比较急躁,想来也不是故意在言语上开罪皇贵妃的。皇贵妃大人有大量,理应不会与她计较才是。”
说完她又将视线转向容贵人,微微板起了脸,却带着几分无奈与纵容之色,“容贵人,快好好跟皇贵妃说说,她不会怪你的。”
容贵妃颜面尽失,哪里还肯道歉,刚才跟太后服软已经是她的极限,现在再让她跟凤浅道歉,简直就是要她的命!
脸上憋得又红又绿,凤浅看着她都觉得辛苦,要是再这么憋下去,说不定就得变成紫色了。
其实凤浅原本是不在乎什么道歉不道歉的,“对不起”也不过三个字而已,得罪都已经得罪了,并不真心实意的道歉要来做什么?
所以在太后让容贵人道歉的时候,她就想阻止了。只不过被皇后出来横插一杠,说什么大人有大量,酸溜溜的话听着就让人不爽。表面上装着一副温婉贤惠和事佬的样子,就算她真的顺着皇后的话说不怪容贵人了,那旁人还不都是念着皇后的好?
虽然她并不屑要谁记着她的好,但是这不代表她就要卖皇后这个面子。
第929章如果她真的是毒妇
丝绢画的事儿,搞不好还很可能是这个女人做的呢!
既然让她不爽了,那她自然也不能让别人爽了。因而很长的一段时间,饭桌上都是没有任何声音的,旁人看着她,她就任由他们看着,无论如何也不接话不表态,摆明了就是要像太后说的那样,让容贵人给她道歉。
皇后的太阳穴狂跳了两下,她没想到凤浅会这么不识好歹。
这种时候顺着台阶走下去不是很好么?何苦非要为难别人还留下个坏名声?!
不过显然,名声什么的,凤浅觉得自己早没了,也不能让皇后借着她去赚一个。
“容贵人,你是把哀家的话当耳旁风吗?”
太后“啪”的一声把筷子拍在桌面上,眼神冷厉地看向了容贵人。虽然已经垂垂老矣,可到底是曾经权倾一时的太后,这样的眼神落在容贵人眼里还是十分有威慑力的,顿时就吓得颤了一下,“臣妾不敢!”
她死死咬住嘴唇,让人不得不怀疑她下一秒会把自己的嘴唇咬破。
凤浅从她扫来的眸光里看到了怨恨,她就搞不明白了,一个个都说她是坏人是毒妇,可是她究竟做过些什么?
如果她真的是毒妇,如果她真的会去残害这后宫里的女人,她们还能好端端地活到现在,还能坐在这里挑衅她?!
嘴角轻挽,勾出一抹类似嘲弄的笑容,容贵人顿时就觉得凤浅是在讥讽她。
心口一颤,死死压住那股涌上心头的,“臣妾有错,还望皇贵妃恕罪!”
“恩。”
凤浅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本想继续低头吃她的东西,不过一想到这还是在太后跟前,又重新抬头微微笑着对太后道:“太后别生气了,是臣妾等人不好,惹您不快,往后不会了。”
太后勉强点了点头,“好。”
接下来谁也不敢再随便乱说话。现在皇后和云贵妃这两个后宫里的大头还没开口,太后又帮着凤浅,谁还敢没事找茬儿?
用过午膳,太后特意把凤浅留下来说要跟她谈谈。
原本同样打算“谈谈”的云贵妃于是只好作罢,离开了凤鸣宫朝外走出去,微拧着眉心,神色中的不虞很淡很浅,几乎看不见。
现在连太后也站在凤浅那边了吗?
照这样下去,后宫里风势肯定要一边倒,皇后下台是迟早的事,只差一个契机而已。
那这个时候,她是该帮着凤浅打压皇后踩一脚,成为那个“契机”,还是该反过来帮着皇后除掉凤浅?
若是帮着凤浅,除掉皇后并不是难事——皇上肯定原本就有这个心思,否则不会在最近这段时间里面大刀阔斧地选拔新秀代替连家的在各地的势力,逼得他们不得不动。所以只要随便一个能够坐实皇后有罪的证据,都可能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草。
甚至于,哪怕明知道那所谓的证据是捏造出来的,皇上也不会对皇后手下留情的。
横竖皇后这个人也不干净,不是没有做过那种龌龊事儿!
第930章别总瞎操心一些不该你操心的
可若是如此,那他日凤浅踏上后位母仪天下,会不会比如今更加难对付?
大哥对凤浅心思不变,她就不可能除掉凤浅,再加上凤浅如今这个态度,大约也是不会再站在他们这边了,到时候留着此人岂不祸患?
没错,那就是个不定时会炸开的毒瘤,难保有朝一日不会成为他们的阻碍。
最重要的是,像大哥那样的人,心里是不该出现任何羁绊的——即便要有,也该是全心全意愿为他去死的那种,而不是凤浅。
如此一盘算,云贵妃心里就有了计较。
不能帮着凤浅,要除皇后是手到擒来的事,不急于这一时半会儿。眼下最关键的,还是先把凤浅踢出这场游戏。
哪怕大哥怪她,她也要这么做。总有一天,大哥会理解的。
一路上她都闷头走路一声未吭,月儿想起主子最近脾气变化又凶她的事,总觉得有些不安。难道是她哪里做错了,惹得主子不快了?
这可不行,好不容易找着个地位如此又好伺候的主子,哪里能说放就放?
抱着这样的心思,月儿想方设法要跟云贵妃搭两句话,“娘娘,奴婢看您闷闷不乐的,是心里有什么事吗?”
云贵妃神色顿了一下,脚步却未停,依旧小步向前,背影清冷疏斜,“本宫何曾闷闷不乐了?”她微凝眸光道,“你若是真这么有空,不如关心一下你自己的事,别总瞎操心一些不该你操心的。”
月儿摇了摇头,“奴婢自己能有什么事儿啊,跟在娘娘身边,奴婢这辈子都是娘娘的人。”
“是吗?”云贵妃脸色不变,眼底深处却蓦地掠过一丝讥讽,“本宫原本是想让你想一想自己的终生大事,若你打算一辈子跟在本宫身边,那可就这辈子都不能行使一个女人的权利了,懂?”
终生不嫁。
月儿脸色一变,“娘娘,”她急道,“若是您觉得奴婢照顾得好,想留着奴婢,奴婢自然不会推辞的。”
呵……
一个嘲讽的音节从云贵妃唇齿间逸出,几不可闻。
说得可真够冠冕堂皇的,实际上还不是想说她位高权重,所以无法推辞?
“如此,本宫正好也不喜欢接触新人,月儿你就一直跟着本宫吧。”
月儿脸色微变,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茫然地点了点头。所以她这辈子就只能在深宫中度过了?
“还有一件事。”云贵妃走到凤栖宫门口的时候突然顿住了,转过身来,目光沉冷地看着月儿。
月儿鲜少见她如此,一直以来,云贵妃对人清冷疏离乃至冷漠,却不是这样覆着寒霜的冷意——这是云将军身上才会出现的气质。
虽然还不知道她要说什么,月儿的心里却已经紧张坏了。
这架势,还有刚才说话那口气,就好像自己真的已经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啊!
“有时候还是要把自己的身份搞搞清楚,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比较好。只有这样,才能找准自己的定位,也好知道什么时候是不可以想的,什么人是不可觊觎的,懂么?”
第931章若再敢肖想,只有死路一条
月儿茫茫然地看着她,点头,却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她说的是谁。
“往后若是再让本宫见着你对大哥露出那种恶心的表情,绝不轻饶,听到没有?”
直到这一声落下,月儿才如梦初醒般地瞪大了眼,原来是因为云将军的事?!
所以娘娘对她的态度完全是因为云将军才会变成这样的?
可是她并没有做什么啊,她只是……只是喜欢上了一个人而已……
“是,娘娘教训的是,奴婢明白了。”月儿唯唯诺诺地低下头,眼眸中闪过一丝伤神。
“把你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都给本宫收起来。”云贵妃冷冷道。
“喜欢一个人的资格,也不是人人都有的。你放在心里也就罢了,偏偏表现得这么明显叫本宫看出来,那就怪不得本宫要这样对你!记住了,本宫平日里纵着你,不代表这件事你也有机会。大哥不会喜欢你,本宫也不会给你那个机会,你若再敢肖想,只有死路一条,明白吗?”
“是,奴婢明白,奴婢真的明白了!”月儿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不顾这大冬天的地面有多么冰寒刺骨,她眼眸里闪过强烈的畏惧之色。
云贵妃这才转身进殿。
可是进去之后,她的心里头却越来越闷了,她刚才是在干什么?
什么时候起,一个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她,却堕落得要去跟一个丫头揪着斤斤计较?
云千素啊云千素,你果真是没用。斗不过凤浅,就拿一个丫头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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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鸣宫里,众人离开以后,太后拉着凤浅有一句没一句地闲扯了好久。
每当凤浅以为她要进入正题的时候,她就继续绕来绕去始终都是那几句。搞得凤浅到最后都以为她找自己就是为了闲话家常。
所幸她现在心情好所以耐性也好,一直在旁边陪着也没有露出不悦的神色来。
“浅儿啊。”太后突然拉起她的手拍了拍,俨然一副慈祥长辈的姿态。
凤浅虽然打心眼儿里有些抵触,毕竟曾经那些伤害的过往真真实实地发生过,即便她可以若无其事地对君墨影说“过去了”,说“原谅”,可是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自在。不过既然已经决定了原谅,那即便很难,她也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悦来。
至少明面上的关系还是要维持着。
“太后,有什么话您就直说吧。”
她以为太后又要对她谆谆教导了,没想到这回,太后一改以前的态度,叹息道:“过去很多事情,哀家都做错了。如今也不奢求你的谅解,毕竟哀家一再害得你险些胎儿不保,甚至丧命……”
见凤浅张了张嘴似要开口,她连忙摇摇头,道:“哀家知道你心善,也知道你对的皇上的心。所以你或许会说不怪哀家,可是心里那些伤痛一定是抹不平的。好孩子,您也不必强求自己,如今哀家唯一的愿望,就是希望自己的儿子、孙儿都能过得好。而你又是他们最重要的人,所以不管哀家喜不喜欢你,都得接受你。既然如此,哀家也不会堵着让自己不快,尽量尝试早些将你当做自己人,才是对哀家来说最好的选择。”
第932章她也不会做那样的事
凤浅错愕地看着她,星眸中闪过明显的震颤。
不得不说,太后真是说了番太好听的话——无论真心还是假意。
如果直接说要跟她好好的或者是想跟她亲近,她或许还不会如此相信与动容,可是“不喜欢却为了儿子与孙儿改变想法勉强接受”,这样真实的话便让人不得不信了,甚至是有些感同身受的。
她同样不喜欢太后,可不是照样为了君墨影接受了吗?
“太后,您这样说,让……”
“浅儿,其实一开始哀家讨厌你是有原因的,所以要想不讨厌,或许也没有那么困难。”太后淡淡地打断了她。
“那个时候怀疑你是西阙派来的细作,所以不可能喜欢你。但你这孩子啊,本身说没有多大问题的,只不过因为哀家那时候早已先入为主,所以看你处处都觉得讨厌。尤其——皇上还为了你不顾祖制、无数次违反了处事原则,这样的你,哀家怎么可能喜欢得起来?”
凤浅抿了抿嘴唇,其实很理解她说的话。
哪怕这不是在宫廷中,而只是现代的一对普通婆媳,也会产生这样类似的矛盾。
婆婆觉得自己辛辛苦苦养了这么多年的儿子,凭什么就被儿媳妇拐跑了,产生不满的情绪也是理所当然,更何况是太后这样的人。
最重要的是,为了她,君墨影确实做了很多不被常人理解的事。
虽然一夫一妻在她看来是无比正常的,可是在这些古人眼里,独宠一个敌国女子,要么就是帝王昏庸无道,要么就是妖妃惑乱江山,无论哪一种,都不可能被这个时代的人所接受。
当初太后觉得她是西阙的细作所以不喜欢她,这甚至都没有冤枉她,她确确实实就是。
所以那些情绪都怪不得太后,若她是太后,易地而处换位思考,或许她也会抱着这样的心态戴着有色眼镜去看人。
唯一的区别,可能就是太后后来做的那些事吧。
再狠再恨,她也不会做那样的事。
“太后,您说的这些我都知道。”
凤浅低垂着眼帘,难得这般温驯恭俭,“既然事情已经过去了,您现在也不必过于自责。发生的事情虽然无法弥补,但您还有很长很长的以后,若是您愿意的话……”
她顿了一下,像是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意思。
一抬眸,却见太后正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她,似乎她这个答案对太后来说很重要,隐隐甚至透出几分期待之色来。
凤浅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