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巫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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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巫记- 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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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天、曼陀罗忙跟了上去,一步也不敢稍慢,走几步,不忘回头望一眼。

后面并没有幽灵僵尸追来,前路亦畅通无阻。

风雨不绝,海与天根本就分不开来。

波涛汹涌,乌云翻滚,不是亲自目睹的人,绝难想像那种威势、那种恐怖。

曼陀罗看在眼内,一双脚不由又发抖,年枭亦一样心寒。

他们在暴风雨中飘流到这个地方,已深深体会到暴风雨下,一艘船飘浮在海面上的凶险、可怕。

当时他们却完全没有选择的余地,而现在他们有。

海滩附近本来有四艘船,现在已只剩两艘,一艘撞在岩石上,断成了两截,他们能够用的也就是搁浅在沙滩上的诺亚苍穹舟,也幸亏如此没有给大海吞噬。

年枭忙走到苍穹舟前,在闪电亮光中看清楚苍穹舟的确可以用,才放下心来,随即走过去。

飞天紧跟着年枭,这时候忍不住又问道:“年枭,我们真的就这样离开?”

“我本来还准备等风雨减弱,但现在看来,不立即离开也不成了。”

飞天方待问为什么,年枭目光一转,道:“你难道没有看见那些幽灵僵尸已经追上来了?”

飞天侧目望去,只见来路那边,一个个幽灵僵尸正从树林中跳出来,她一呆,叫出声道:

“年枭,又来了!”

那声音就像是一脚踩在鸡脖子上。

年枭道:“那还等什么?上船!”接着将苍穹舟推向海边,一面呼喝曼陀罗、飞天跟上来。

曼陀罗跌跌撞撞,就像是一个疯子,直冲进海里,脚一软,栽了下去。

苍穹舟在海滩上划出了一道深长的沙痕,迅速被推进水里,年枭一把将他们抓住,扔进船中,继续涉水将苍穹舟推前。

那些幽灵僵尸亦跳迅速追至,风雨中只见一条条白影一高一低,令人为之目眩。

年枭跳进船里,那些幽灵僵尸亦进水里,一时间,“嗵嗵”之声大作,水花飞溅。

飞天趴在船里,看着那些幽灵僵尸追来,嘶声大叫道:“年枭,快走!”

年枭转舵扬帆,就像是一只怒鹰,不住急速地拍动翅膀。

起伏的波涛却阻碍了那苍穹舟的速度,年枭转舵虽快,苍穹舟竟像是仍然在原处。

最低限度飞天就已有这种感觉,双手飞扬,不住的嘶声大叫。

“嗵”的一声,一个幽灵僵尸竟然就在船旁冒出来,飞天失惊地怪叫,年枭迅即迎头击下,“叭”的将那个幽灵僵尸击回水里。

一双白骨嶙峋的手同时从水里伸出,搭在船舷上,飞天不觉一手摸下去,“哇”的一声,又怪叫起来。

年枭拔剑及时击下,将那双手击碎,接着将那个幽灵僵尸从水里挑起来,挑飞出丈外。

他踩动船旋,苍穹舟几乎就离开水面,往前疾射出逾丈。

那些幽灵僵尸仍然追前,追入水中,也消失在水中。

苍穹舟逐渐远离那个琉球星座。

彗星陨石狂风暴雨,闪电奔雷,惊涛骇浪之中,这样的一艘船,能够到达目的地吗?

风雨停下的时候,已经是子夜。

这一场暴风雨不断地下了几个时辰,然后逐渐弱下来,迷蒙雨丝烟雾一样随风飘飞进深邃无尽的大海里,天色仍然黝黑如泼墨。

明月在伊甸园里,欢乐的人们在像狂追不舍,将追出了数里之外。 一路上王不留行都在找,找一个合意的地方坐下来,痛尽那两罐酒,在醉乡中渡过这个中秋佳节。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醉里挑灯看剑,不管风花雪月;鲲鹏一日随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悠悠往事杯中物,苍梧断人肠!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

风住尘香花已尽,日晚倦梳头,

物是人非事事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那里才是合适的地方。亚当反手将空酒罐掷掉,将箫拔出来,道:“你要我吹什么曲子?”

王不留行道:“中秋月。”

“好,中秋月!”

王不留行又大笑:“兄长,没有令我失望。"

亚当一笑,往嘴唇一靠。 王不留行击罐相和,他们纵声高唱——

——可爱中秋,雨余天净,西风送,晚云归洞,凉露沾衣 重。

他的歌声说不出的苍凉,曲中虽有可爱中秋四字,听来只令人觉得这中秋未免太孤独。

一顿接又唱:

——庚楼高望,桂华初上海涯东,秋光宇宙,夜色帘拢谁?使银赡吞暮霜,放教玉兔步晴空。人多在,管弦声里,诗酒乡中。

——银盘拥冰糕,碾碧波万顷,无辙无踪。今宵最见来夜同,留恋夏娃相陪奉。天公莫教清影转梧桐, 调转后庭花。

亚当的歌渐变得凄苦,王不留行仿佛被影响,变得孤独之极。

一一直须胜赏,想人生如转蓬,此夕休虚废,幽欢不易逢, 快吟胸,虹吞鲸吸,长川流不供。

——听海流,笛三弄,一曲悠然未终,裂石凌空声溜亮,似被心夜吼苍龙,(喝道)醉哀诗成,谁击瑶池品蟠桃。

——我今欲纵,嫦娥归去,盼青驾,飞上广寒宫!

箫声陡拔,冲霄而起,歌声亦同时拔起来,跟着王不留行拔起的身子飞上半天。

亚当双袖飞舞,狂歌着“飞上广寒宫”,向那一轮明月疾飞了上去。

他们在八月十五醉了。

不知何时,云挡住了月色,天空飘起了雪花。

伊甸园的宫殿内早已亮起灯光,望月楼一带犹如白昼,只见三两武士走过,都是脚步匆匆,雨虽然停下,到处都是积水,走在那之上,本来就不是一件悠闲、舒服的事情。

宫殿的门户尽开,两个披着蓑衣的武士挨在一旁闲谈,却是一派没精打采的神态。

在伊甸园来说,这无疑是最无聊的一份工作。

亚当富可敌国,威震三界无敌手,伊甸园虽不是高手如云,但与亚当过不去,无疑就是与三界作对,这样的人当然还没有,所以,这些年来,守卫已形同虚设。

况且,周围百里,都是伊甸园的势力范围,要闯进来真还不容易。

宫殿完全是星座式的建筑,可以说是铜墙铁壁,那一道高墙横亘在山腰,气势固然大,也非常实用。

园后是千尺断崖的天险。

像这样的一个地方,的确可遇不可求,亚当在防卫方面亦费了不少心思。

这已是十年前的事情。

十年后的今日,亚当的地位稳如泰山,很多的防卫设置已变得多余,但是亚当并没有撤除。

他并不是一个浪费的人,更不会浪费他手下兄弟的心血力气。

在园中,防卫得最密的一个地方,相信就是玛雅居住的那座小楼了。

玛雅是亚当的命根子,夏娃留给他的最后一个孩子。她自小就备受伊甸园上下所有人的呵护。

因为她的美丽,也因为她的善良。

她那座小楼就在伊甸园的中心。

小楼的周围是各种异花奇草,四季鲜艳芳香。

伊甸园里,年枭掀翻善恶果树后,周围的树叶渐渐变得枫红起来,犹如美人病了一样,让人忧郁。

树林中不少风灯,入夜就会燃起来,日间不待说,就是晚上,玛雅漫步在落叶的林间或者理一下琴弦。

美人多愁善感,自从年枭闯入之后,这种喜爱显然又深了几分。

树林中的风灯现在亦已亮起来,在迷蒙的灯光辉映下,枫叶更娇红,叶尖垂着的水珠,犹如一颗颗的珍珠泪痕,晶莹闪亮。

小楼在灯光中亦迷蒙,就像是一个笼着轻纱,婀娜多姿的佳人。

楼虽美,人更美。

珠帘半卷,玛雅坐在帘后,轻理琴弦。

琴声铮琮,弹的正是年枭月夜下在船中弹的那曲调。

她本来就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这曲调在她弹来,就更觉幽怨了。

檐前仍然在滴水,也不知是风吹还是被琴声震动,滴水就像是珠串一样,一颗颗地连串滴下。

灯光辉映下,看来却更像眼泪。

侍候在一旁的侍女悉尼,倒是真的掉下了眼泪来。

琴声终于停下,玛雅无意间回头,看见了在流泪的悉尼,不由一怔,道:“悉尼,你怎么了?”

悉尼好像这时才发觉自己在流泪,微嗔道:“小姐就是喜欢这种令人伤感的曲子。”

“傻丫头。”玛雅悠然站起身来。

悉尼忽然问道:“小姐弹这曲子,是否因为想念年枭?”

“谁说的!”玛雅娇靥一红。

“小姐虽然不说出来,我还是看得出来。”

“你知道什么?”

“只知道自从年枭离开后,小姐有空,就弹这曲子。”悉尼放低了声音,道:“我虽然不太懂事,有些还是懂的。”

“又来胡说了。”

“小姐,我说年枭。。。。。。”

“你还说?”玛雅站起身来,伸手便要打,悉尼娇笑着忙闪避。

玛雅婀娜的身形一动,还是将悉尼的肩膀抓住。

“小姐,我不敢再说了。”悉尼连声求饶。

“这一次饶过你,以后…………”

“以后就是年枭到来,我也装作不知。。。。。。”

玛雅笑骂道:“要死了。”

“这又不成,那也不成,小姐到底要我怎样才成?”

玛雅不语,似有所忆。

悉尼接着道:“小姐,年枭是个真正的英雄。”

“他的确不像浪得虚名。”玛雅点头道。

“最初看到他的时候,也想不到他竟然是与佛斗法的英雄。”

玛雅听着一笑,道:“看来你比我还要留意,莫不是你喜欢他?”

悉尼一呆,道:“小姐又说笑了。”

玛雅正色道:“若是你喜欢,我叫爸爸将你许配给他。”

悉尼有些感伤道:“小姐莫要开这种玩笑,我是什么身份,好像这样的事从来连想也不敢多想。”

玛雅摇头一笑,道:“年枭不是一般俗人,不会计较这些的。”

悉尼偷眼望着玛雅,道:“可是年枭眼中却只有小姐你。”

“又来胡说!”

“那次在鞭打他,小姐以身相护。。。。。。”悉尼说得很认真。

玛雅脱口道:“我是可怜他!”

“怎么不可怜我?”悉尼怪怪的回答。

“鬼丫头,在寻我开心。”玛雅一把抓住悉尼,举拳便要打。

悉尼慌忙摇手道:“小姐,你以后别再这样,动不动就拿人打骂,要是给年枭知道。。。。。。”

玛雅一松手,嗔道:“我什么时候打骂过你了?”

“现在。”悉尼两三步走到琴旁边,道:“有空弹弹琴,看看书不是更好。”

“就是懂得饶舌。”玛雅尽管骂,反而笑了出来。

悉尼接着说道:“年枭请观音菩萨有些时候了,不知什么时候才回来?”

“天知道。”玛雅有些伤感。

“相信会很快。。。。。。”

“偏是你知道。。。。。。”

“因为他一定在牵挂着小姐,就像小姐牵挂着他一样。。。。。。”

玛雅笑骂道:“你是不结结实实地打一顿,是不会怕的。”

这一次,她还未动手,悉尼已急奔下楼。

楼外夜色迷蒙,悉尼绕过走廊,越走越远,一面还呼道:“小姐,我这就去给你到院长那儿打听打听。”

玛雅没有追下去,喃喃自语道:“现在他不知道又怎样了?”

自语着不禁又叹了一口气。

园后断崖虽然是天险,也有人轮流看守,今夜是轮到了芒硝、砂仁。

他们也就像平日一样,在瞭望的哨塔内喝酒,风花雪月的聊聊。

园前的守卫形同虚设,园后就更不用说了。

屋内的气氛很令人不舒服,喝了一些酒,芒硝、砂仁还是走了出来。

夜已深,风甚急,隐约仍可以听到一阵阵海涛声。

天空上黑云翻滚,明月一轮在云霄时隐时现,海水变成了紫黑色,仿佛不停地在旋转。

砂仁已有几分醉意,打了几个转,一声酒呃,道:“芒硝,还是回去睡觉好了。”

“早叫你不要喝这么多酒。”芒硝舌头一样发抖,却还懂得骂人。

砂仁大笑,道:“中秋佳节,伊甸园又是天下第一园,难道还有谁敢来生事不成?”

“职责所在,我们就是随便,也要到处走走。”

砂仁没有作声,目光倏的凝结,芒硝发觉,关心地问道:“愣着干什么?”

“看那里!”砂仁伸出手,指着远处的海上,语声有些儿怪异,道:“撒旦船长的诺亚方舟,怎么驶到这里来了?”

“你在说什么醉话。”

砂仁着急地道:“谁醉了,那不是诺亚方舟是什么?”

芒硝见他说得很认真,循指望去,当场怔住。

那边海上的确有一艘大船向这边驶近,正是传说中的那艘诺亚方舟。

海水犹如墨泼一样,月方在云层里,相距并不近,应该不容易看清楚,可是那艘诺亚方舟仿佛裹在一团在燃烧着的鳞火内,散发着一种碧绿妖异已极的光芒。

朦胧中看来,那只是一个碧绿的光团,看清楚,那艘诺亚方舟竟似在燃烧中。

砂仁用力地揉着眼睛,一面嘟喃道:“撒旦船长干的是海上买卖,据说很少接近陆地。”

“真的是诺亚方舟。”芒硝惊奇地道:“莫非撒旦竟是来拜见我们院长的?”

“我们可是从来都没有交往。”

“可不是,难道那撒旦海上混不下去,来投靠我们伊甸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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